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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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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起人,不必说第二句话,便知是星宿海魔教的人马。为首一人,金丝腰带,须眉赤红,丑怪已极。一见此人,心中一震,已猜出是东郭寿首座弟子,魔教第二高手房隆了。右边一起人,为首的却是一名长髯细目,身穿黑袍的老人。他身后环坐着四个身穿海青织锦劲装,肩披同色短氅,腰悬古剑的武生。其他之人,都是身穿紫衣,也有十八九人,华云龙也不暇细看,凝神听房隆与那黑袍老者交谈。

听了一阵,除了偶而几句「你们教主」、「不行」略高之语外,因柴火「劈劈啪啪」之声的混扰,他们又是位于上风,竟是不太真切。他心中大急,暗道:谷中戒备严密,想必商量要事,我怎生挨近一点才好。闪目打量,由此距为首二人,几达十七八丈,却是空荡荡一片,更无遮蔽。转头却见蔡薇薇黛眉轻颦,一幅全神倾听之状,忙传音道:薇妹,他们讲些什么

蔡薇薇黛眉一舒,辗然道:龙哥,你看穿黄衣那起人好丑啊。

华云龙回目望去,果见在暗红的火光下,星宿派的人愈显诡异,房隆的面孔,益形可怖。他匆匆一瞥,又问道:你仔细听,他们讨论何事

蔡薇薇重又倾耳运功,半晌,道:他们似在争论领导人为谁。

华云龙急道:说详细点。

蔡薇薇边听边道:那赤色胡子的说

华云龙解释道:那人名房隆,是东郭寿以下第一高手。

蔡薇薇哦了一声,改口道:那房隆说:「论以往的身份、年龄,你们教主都该尊家师为盟主。」那黑袍老者却说:「学无先后,达者为尊,我们教主天纵之才,神功盖世,这盟主之位,现当为我们教主所有方是。」那房隆一直冷笑,似是非常愤怒

华云龙脱口问道:房隆对武功高下有否争论

蔡薇薇摇头道:并未。顿了一顿,道:看来那「玄冥教主」的武功在东郭寿之上哩。

华云龙吟哦不语,却是大感骇然,想那「魔教教主」东郭寿功力之高,连九教主也顶多战成平手,或许犹逊一分,普天之下,除了华天虹及蔡家外,可说更无敌手,而今却不知钻出来一个「玄冥教主」,功力居然还在「魔教教主」之上,念及魔焰如烈火燎原,难怪他要忧心炽炽了。想了一刻,再想不出「玄冥教主」会是何人,他促声道:薇妹,他们有否道出「玄冥教主」名号

蔡薇薇倾耳再听了听,道:没有,那黑袍老者都称「玄冥教主」为「我们教主」或「本教教主」,房隆却是称为「你们教主」,或干脆称「他」,两人谈的似是不洽。忽又道:二人还谈到那个九教主,言下似甚不满,今夜之会,九教本当参与,梅素若却不遣人来

华云龙急道:有没有谈到如何对付梅素若

蔡薇薇见他焦急之态,道:他们商量要把姓梅的丫头撕成八块,抛到河里喂鱼,你心痛啦。华云龙哑然失笑,知她胡扯,却是不好再问。

蔡薇薇一抿朱唇,道:我吓你的,他们仅提起一句,就带过去。突然凝神听了半晌,道:现在说到余伯父了。

华云龙问道:讲些什么

蔡薇薇道:好像「玄冥教主」逼余伯父制造什么药物,余伯父先是不允,如今不知怎地,又答应了。

华云龙脱口道:余伯父宁折毋弯,岂会屈于威武,不可能吧

蔡薇薇道:又不是我说的,难道我骗你啦。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还有么

蔡薇薇道:黑袍老者说:「诸物备齐,仅欠「四日天蜈」及「三足碧蛛」,希望星宿派割爱。」房隆在沉吟呢。

华云龙一边听她娇若银铃的声音叙述,一边注视着那黑袍老者及房隆。忽见一名紫衣大汉奔向黑袍老者,心中知道不好。果然那紫衣大汉低低向黑袍老者说了几句后,那黑袍老者细目一睁,四方掠视,光摄人,敞声一笑,蓦地起身道:那位朋友枉顾还请移玉一叙,孟为谦多有怠慢了。这老者一发笑出言,山鸣谷应,树梢籁籁,显的功力异常深厚。他身后四个仇华及紫衣大汉,纷纷起立,四方扫。

华云龙知道藏身不住,低声道:薇妹,待会动上手,你千万别手下留情。

蔡薇薇一怔,惶然道:要杀人

华云龙暗暗忖道:薇妹心地仁慈,我不该强她的。他们二人未用传音入密交谈,那孟为谦及房隆早运功搜索,登时双目如电,俱向他们望来。华云龙朗然一笑,走出林外,道:孟前辈既已有言,长者命,不可辞,在下不敢不拜见,这厢有礼啦。团团一个罗圈揖。

他生刁钻,大敌当前,依然嬉笑以出之。那几个仇华均勃然作色,曾出现司马长青灵堂的仇华,上前一步,狞声道:小子

孟为谦伸手一拦,道:大公子且慢。

仇华老大止住语声,道:孟老意欲何为

孟为谦道:教主吩咐,金陵方面之事,先由老朽作主。

仇华老大怔了一怔,道:这

孟为谦截口道:还请大公子留给老朽一点面子。仇华老大面露不豫之色,但仍悻然退下。

华云龙这时已走至距火堆不及二丈处,蔡薇薇如小鸟依人,亦步亦趋。孟为谦双手一拱,转目望向蔡薇薇,道:这位姑娘姿容绝世,老朽得睹丰采,庆慰生平,不敢动问贵姓芳名他这几句话,倒是由衷而发,只因蔡薇薇如艳阳下的一朵绝世名花,芳馥袭人,无论何人,都不免油然而兴亲近之心。

蔡薇薇芳心大悦,道:我叫蔡薇薇。灿然一笑,道:我看你这人满好的,干么要和这批人混在一起她天真烂漫,竟因孟为谦赞话,而对他大起好感,这话娇憨已极,却令孟为谦啼笑皆非。魔教诸人本是盘坐地上,默不作声,大有隔岸观火之势。

此际,房隆忽狞声道:华家小儿,你大概就是华天虹与白君仪所养下的杂种了。

华云龙闻他言语辱及父母,勃然大怒,故作四面张望之状,道:怪了,我明明听到疯犬在狂吠,怎地却找不出一支狗来

蔡薇薇娇笑一声,道:狗披人皮,龙哥如何找得到

房隆大怒而起,狞笑道:小辈作死。

十指暴响,曲指如钩,掌心中空,吐气如雷,嘿的一声,遥击华云龙口。蔡薇薇冷冷一哼,跨前一步,玉手轻抖,硬接过去。旁人见状,无不暗叫可惜,如此娇滴滴的姑娘,就要死在这一拳上。只因房隆暴怒之下,这一拳已用上九成功力,无人相信蔡薇薇能够接下。有人心中还暗骂华云龙让这一个怯生生的少女送死,枉为华家子弟。

房隆虽也暗道可惜,无耐怒火上冲,仍然击出。焉料掌力相接,「蓬」然作响之下,蔡薇薇不过桥躯略幌一下,瞬即稳立如山,而房隆却退了一步,勉力站稳,居然一阵摇摆,总算未再退却。这一拳,玄冥教及魔教众无不大惊。要知房隆功力之高,当年连神旗帮主白啸天也未敢言胜,而一拳相接之下,竟败在蔡薇薇手中。

孟为谦捻须暗道:这丫头论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如何练成这等功力她背后的师长岂不更是惊人不好,瞧这丫头与华家小儿亲热之状,迟早是一双两好,如容他俩师长连成一气,玄冥教还有不一败涂地的道理

房隆也是骇然,色厉内荏地道:小丫头,你师长是何人

蔡薇薇樱唇一披,道:你不配问。

房隆心头震怒,只是他虽暴躁,却非毫无心机之辈,知道动上手,多半必败。他心头暗道:难道天下还有神妙于云中山华家的心法如果思忖及此,不禁朝孟为谦望去,孟为谦莞尔一笑,二人都是一般心思,想趁今夜,不择手段将二人擒下,再不济也要将华云龙活捉了,以待他日留个退步,以为必成,则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了。

忽听华云龙道:请问孟前辈,于玄冥教中,任何高职

孟为谦暗忖:告诉你这小子也不打紧。哈哈一笑道:老朽不才,蒙教主错爱,俾予「天机坛主」之职,尸位素餐,惭愧得很。

华云龙道:想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孟为谦道:非也,本教高手如云,胜过老朽者不可胜数。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哦,就算如此,能令教主首徒,奉命唯谨,权势之大,可想而知。

孟为谦心中暗骂,好狡猾的小子,我还没说话,你

倒贴ok?吧

倒先挑拨起来了,长髯一拂,道:华公子此言差矣,老朽岂能对教主之徒下令,此乃教主之命,职责所在,不得不尔。四个仇华在华云龙出言之际,皆面色微变,待孟为谦解释已毕,方始释然。

华云龙神目如电,早已暗记在心,觉得对方彼此既有心病,未尝不可大加利用。华云龙心念一转,道:贵教原来是以坛论职,不知坛下可有堂、舵之类职位

孟为谦道:本教非同一般帮会,无这类职位。

华云龙又问道:不知有否若九教引荐堂之设

那马脸的仇华老三,忽口道:与本教为敌的,除死以外别无他路,何须有此。

孟为谦含怒盯他一眼,笑道:敝教三公子偶作戏言,华公子不可当真。沉吟须臾,道:敝教虽无引荐坛之设,华公子如有意入教,老朽当代为引见,敝教主念在故人之后,华公子雄才大略,哈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非公子莫属了。

华云龙就等他这一句,忙道:贵教主究为那位前辈高人,还请孟坛主示下,免得华云龙失礼。

孟为谦一怔,旋道:公子见过即知,恕老朽未得命令,不敢擅自奉告了。

华云龙暗道:这老儿口风如此之紧,看来是难探得那玄冥教主是何等人物,夜长梦多,我得快刀斩乱麻。心念一决,面色一沉,道:既然如此,华云龙不敢让孟坛主为难,医庐之事,还请孟坛主交待明白。

他说变脸就变脸,让孟为谦大感意外,心道:这小子之稳健似华天虹,刁钻古怪犹胜白君仪,是个难缠难斗的角色,嘿嘿,容他长成气候,分明是第二个华天虹,留他不得。他杀机大起,深觉今夜如不能活捉华云龙,也要毙了华云龙,只是他城府深沉,外表依然一片恬然。

房隆手一抖,登时那十几名星宿派弟子散开堵住华、蔡二人归路,他厉声道:华家小儿,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管别人的闲帐。

华云龙当机立断,低声道:薇妹,冲。宝剑已撤在手,手臂一抬,和身扑上。

迎面就是两名黄袍人,一个手执天王鞭,一个双握铜锤,都是重兵器,尤其那铜锤有酒钵之大,两臂无千斤之力,休想挥舞自如。虽见华云龙来势锐不可当,却是丝毫不避。手执天王鞭的,斜扎华云龙右肋。双握铜锤的,一左一右,「双风贯耳」,既拦剑,又击人。

华云龙冷晒一声,身形一侧,已闪开攻向右肋的天王鞭,宝剑斜挑使铜锤的双腕。他这一式,举重若轻,攻所必救,使铜锤的竭力旁躲,险险避过。华云龙身形毫不停顿,刹那间已擦身而过,冲出重围。突闻顶上风起,劲气迎面。仓猝下,一式「抱元守」将全身防得密不通风,转为「鹤渡寒塘」,横飞二丈。

出手的正是房隆,他原待出其不意,一举擒下华云龙,怎耐华云龙这二式均为「华氏重剑十六神招」中防身、避敌的无上妙着,那浑厚凝重,令人有铜墙铁壁,无缝可乘之感。但房隆岂是易与之辈,蹑迹扑上,连下杀手。华云龙登觉压力如山,那敢怠慢,宝剑一抡,「刷刷刷刷」连展「重剑」手法、「九天诸籁」、「四顾苍茫」、「阳两极」,反而迫退房隆。

房隆怒如山涌,暗道:如连这华天虹与白君仪的杂种,兀自抢夺不下,还谈什么雪耻复仇一横心,施出「五鬼风爪」,指端迸出五缕黑气,嗤嗤作响,全力抢攻。

他功力胜过华云龙不少,这一来,饶是「重剑」天下无双,华云龙火候尚浅,撑架不住,连连后退。只是房隆想在十招八招内,击败华云龙,依旧是不可能的事。蔡薇薇在华云龙喊「冲」之时,她莲足一顿,身如彩燕,意欲由空掠出。两个黄袍人四掌齐扬,带起一片狂飙,袭向蔡薇薇。

蔡薇薇那将他们放在眼里,玉手双抖,那两人但觉劲气如山,「登登登」连退五六步,气血翻腾,已然身负重伤。这还是蔡薇薇手下留情,不然二人非死不可。蔡薇薇却借着他们掌力,一划一拍,娇躯轻飘飘地落到七丈开外。她若想走,那真是轻而易举的事,谁也拦不住她。只是回头却见华云龙被房隆截住厮杀,登时又回身扑来。

这也是房隆计算好的,他算准了只要能拦得住华云龙,蔡薇薇决定走不了,故他一意对付华云龙。孟为谦早已有备,立刻抖掌迎上。他功力不在房隆之下,蔡薇薇竟无法立时冲过,连换三招,蔡薇薇黛眉一挑,怒道:我还当你是好人,你原来不是,我不留情啦。

孟为谦笑道:老朽职责攸关,姑娘恕罪。口中说着,手下全力施展他毕生心力所练的「神鹰八掌」,诡异莫测,有如鹰博隼护。

蔡薇薇冷冷一哼,右掌虚捏,食中二指,若曲还伸,摇摆中,己罩住了右侧十余大,正是「变动不居」,武圣云震所创「四象化形掌」的第一式。孟为谦骇然一震,已知非己所能接下。并力一招「神鹰剔翎」,双掌一分,若拍若截,旋身出掌,勉强接下,依然被蔡薇薇纤纤玉指,轻拂过右肩。他右肩一痛,半身发麻,急叫道:九转龙舌。

蔡薇薇并未趁势攻击,娇躯一转,又扑向华云龙与房隆搏斗处。孟为谦出手之先,早已命人布阵,所有玄冥教徒,个个长剑出鞘,火光之下,剑气森然。待他一下令,惊虹暴现,一片寒电似的剑幕,倏地卷向蔡薇薇。蔡薇薇睹状不由暗惊,身形一顿,运气出掌。她何等功力,虽是未尽全力,那威势,无人敢轻樱其锋。

这就显出这「九转龙舌剑阵」奥妙之处来了,她身形一动,方欲出阵,立刻又有几缕寒风,袭向背后要,不得不出招防卫,又自停下。双方出招均是极快,眨眼已是七八招,蔡薇薇芳心焦急已极,不由峻声道:喂,你们如果再挡住我,我就要施展杀手了,快些退开。那批大汉那听她的,更是猛攻不休,剑幕绵绵密密,恍若一座寒光四的绵屏。

蔡薇薇见无人听她之言,银牙一咬,运足功力,连出「囊仑虚屈」、「日月相推」,登时两声闷哼,两名紫衣大汉,各中一掌,狂喷鲜血,飞出丈外死去。她这两掌都是「四象化形掌」中招式,这批紫衣大汉,纵然功力非比等闲,纵然「九转龙舌剑阵」奥妙无论,如何接得下来

二人已毙,急切问,填补不上,余人见此威势,骇然楞立。蔡薇薇初次杀人,芳心也是一阵震栗,只是她一心在华云龙身上,呆了一呆,即掠身而上。那些星宿派门下,将华、房二人围成一圈,虎视眈眈,并未手。见到蔡薇薇扑来,虽感骇然,依然有三人迎上。

三人出手各自不同,当中一人使出「璇玑指力」,右边的是「天魔掌」,左边的是「化骨神拳」。三人三般武功,包括了拳、掌、指,招式如狂风骤雨,穷极变化。三人以为这一联手,纵然蔡薇薇功力绝顶,缠个七八十招不成问题。那知蔡薇薇在连连受阻之下,杀机已然大兴,冷然喝道:找死。全力施出「变动不居」、「囊仑虚屈」二式。

当中二人,一指刚出,蓦见眼前一花,一双纤白玉掌已印至口,登时心脉全碎,狂吼一声,倒地死去,七窍犹自鲜血泊泊。左边一人则被她一指点中「中府」,颓然倒地。这还是蔡薇薇见到那人惨死之状,心中一软,改掌为指的缘故。她更不犹豫,一幌之下,已攻向房隆背后。

房隆闻声知人,急急左闪。蔡薇薇这一连串动作,均如闪电般迅速,待魔教众人纷纷怒喝,伸手欲拦,早已不及。薇薇美眸流盼,却见玄冥教已将他们团团围住,摆下三道「九转龙舌剑阵」。那孟为谦也手执一柄光闪闪的宝剑,亲自主持内阵,四个仇华也自加入阵中。星宿派的人,却在外方又围起一道,重重包围,看来是想全力将他们留下。

转眼间,阵势已变,孟为谦长笑一声,道:蔡姑娘,老朽劝你还是委曲一些,暂时留下,本教必奉为上宾。

蔡薇薇强作镇定,啐道:做梦。

孟为谦道:蔡姑娘自身纵然不惧,难道不为华公子设想

一语正道着了蔡薇薇心病,她回眸一顾,华云龙犹在垂帘屹立,运功逼毒,心道:怎办龙哥不知几时才能完功,我一人自保虽可无虞,却无法兼顾龙哥她忧心炽然,一筹莫展,竟然忘了答话。

房隆在阵外却狞笑道:孟兄何须多与这丫头罗唆,肯或不肯,一句话就是了。

蔡薇薇方在忧急,忽闻一个欢畅扬溢的声音唱道:柳堤竹溪,日影节金翠,仗藜徐步近钓矾;看鸥鹭闲游剧,农父渔翁,贪营活计;不知他在图画里,对着这般景致坐酌,便无酒也令人醉。那歌声洪亮苍劲,刺入耳鼓,一闻而知出自绝顶高手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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