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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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牌未届,「九曲别」前的广大石坪之侧,凉棚之中,已坐满了天下群雄。东侧凉棚,九教与星宿派,各占一半,中间隔了一丈,泾渭分明。左边一截,梅素若扶杖端坐,紧靠着坐的,却是石万铨与两个不知名老者,白发皤然,看来都近半百,以下才是葛天都,厉九疑等一殿三堂之主。
星宿派,为首的却是申屠主,未见东郭寿出面,令狐兄弟,呼延恭、房隆,位于左方。这两派加起来,也不下二百人,且个个神莹凝固,手脚沉稳,功力俱非泛泛,声势着实不小。西侧凉棚,坐着都是侠义道中人,以蔡夫人为首,加上点苍、天台的人,也有百余人了。
正面的凉棚,则闹哄哄一片,迥不似东西两棚中的静肃无哗,这座凉棚中的人,大部分是普通江湖人物,人数最多,不下两三千人,虽然棚搭得最大,也几乎挤不下了,彼等不时朝东西两棚指指点点,私议窃窃。那石坪正中法坛,这时,法坛之上,神龛绫幔,已然揭开,祭台上供着两块牌位,左画「无量山祖师李公讳无量之圣位」,右画「九曲祖师沈公讳明哲之圣位」,香花供物,法器齐具,灿然大备。武林中,知道那百余年前九曲神君之真名实姓的,几乎没有,这时方始知晓。
既是端午佳节,玄冥教少不得备有各色粽子,应时果物,不过除了正面棚中的外,谁也不曾食用。将近午时,忽见三人伴同而来,领先是一个披发头陀,须发赛雪,银箍束发,身着月白僧袍,手提烂银方便铲,随后两名中年男子,一个肤如古铜,方方脸膛,肩阔腰圆,一个身穿白衫,面目清秀。群侠见状,纷纷起身招呼,来者正是慈云大师高泰,阿不都勒。慈云大师目光一扫棚中,未见长恨道姑,霜眉不由一皱。
慈云大师微目光一转,朝蔡夫人宣文娴道:令媛随着玉鼎夫人,难道现犹未到
蔡夫人怔了一怔,不答反问,道:薇儿如何与她在一起我们正在找寻这位夫人哩。
慈云大师叹道:她若不来,那必隐遁世外,天下之大,此后又如何寻找
蔡夫人若在从前,那是连江湖现状,也不明了,落霞山庄一行之后,不但得知江湖大事,即若干旧日恩恩怨怨,也略有所谙,闻言急道:玉鼎夫人当年历害对头极多,不要是碰上了吧,薇儿不知如何了
慈云大师转面朝对棚望去,道:糟了,可能是九教违约下手。
阿不都勒见他们一个关心女儿安危,一个心急玉鼎夫人下落,说了半天,不得要领,不由哑然一笑道:大师尽可宽怀,我若非见蔡姑娘聪慧,多半可劝得玉鼎夫人回心转意,如何放心离去
慈云大师颌首道:贫僧是太心急了些。
阿不都勒微微一笑,向夫人道:以蔡姑娘与玉鼎夫人的武功,任何阵仗,也能全身而退,夫人大可放心。蔡夫人正想再问详情,忽听钟鼓齐鸣,抬头一望,日正当中,恰是午正。
钟鼓连鸣九响,全场肃然,那声音由于在于空谷,更觉铿宏震耳,嘹亮不绝,声响未竭,但见由那宏丽的「九曲别」门,两排白衣童子鱼贯走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金炉,香烟袅袅。出门至坛下,越过丹樨,石坪,足有一两百丈远,排首童子,行至坛下站定,然后一齐转身,侍立于红毡两侧,每隔一丈,即有一名,总计也有二三百人了,这场面极为壮观。
那炉中香烟,随风四散,瞬即布满石坪。钟鼓再鸣,但见门之内,井然有序的走出一群壮汉,穿着黑衣,这群黑衣壮汉走完,则是青衣壮汉,青衣壮汉走完,则是白衣者,最后是紫衣之人,其中则老者居多,浩浩荡荡,直至法坛之前,倏然左右一分,绕至坛前,旋又汇合,齐齐转身,面向法坛。最内圈是紫、次为蓝、白、青、黑,整齐的有如刀切,人数在七八百人之上,声势之浩大,实令人目眩心惊不已。
高泰浓眉微耸,低声道:草莽人物,最是桀骜不驯,能号令有力,阵容严整如此者,除了当年神旗帮,未见其比。
慈云大师蹙眉道:想不到贫僧一生,竟经历第三次正邪决战。语调之间,大有叹息人心之好杀纷竞之意。
阿不都勒冷冷说道:眼下打点神,多歼几个恶人要紧,那些感叹的话,不提也罢。
忽听钟鼓一鸣,细乐轻奏,由门内,走出两列少年男女,左边少年,身穿黄衣,唇红齿白,双手捧着连鞘宝剑。右边少女,俱是装,容色清丽,左臂半挽,却是碧玉如意,斜靠前。
单世民拂髯笑道:世人好此者,却是不少。
忽听乐声陡扬,一行人缓缓走出,为首一人,身穿一袭大红花袍,颏下三绺青须,面色晶莹如玉,正是那令现时江湖侧目,武林震惊的玄冥教主,而今的九曲神君谷世表。谷世表行了出来,略一瞻顾,始复举步。他之身后,依次随着副教主吴东川,劳山隐叟黄遐龄、紫霞子,山双怪、总坛与外三坛坛主及几个容貌特奇的老者等二十余人。
慈云大师叹道:想不到这几个魔头还未死,瞧这样子,武林苍生势必再遭一劫了。
忽听丁如山道:那第三第四两人,老朽记得当是李无量师弟。
侯稼轩眉头微耸,道:未听得李无量还有师兄弟。
丁如山冷然道:他们师兄弟早年失和,两个师弟远走域外,故外间鲜有人知。
单世民双眉一蹙,道:想不到传言早已死去的魔头,今天在这开坛大典,又一个个露面,华家又无人来,连华华公子也不知因何,迄今未至。
蔡夫人微微一笑,口道:以华大侠之才智,必是早有安排,诸位何必多虑。
忽听白素仪呼了一口气,低声道:并无长孙叔父在内,也不见任玄。
说话中,谷世表等,由那群少年男女开道,在细乐声中,踏着红毡,步下丹樨,越过石坪,行至法坛,业已拾级而上。那群手捧长剑的少年,与臂抱碧玉如意的少女,登上法坛,即停立于坛阶左右,每层各有一十二名,坛有三层,共三十六名,隐合六六天罡之数。
谷世表等,登上坛顶,乐声戛然而止,偌大广坪,偌多人物,骤然间,一阵出奇的静默。陡然,坛下玄冥弟子,齐声躬身高呼道:参见神君。
那玄冥弟子不下七八百人,且不少武功高强之辈,那呼声端的响过行云,惊天动地,旁观之人,俱觉耳膜震痛,心旌摇摇。但见谷世表高踞坛上,目含威棱,四向一扫,那鹰瞬虎视,煞威透人的气势,三面棚中的人,虽相隔老远,仍然感觉到,不由心神皆为一凛。
谷世表观毕,将手一挥,只听赞礼人高声道:本教弟子免礼。但听坛下玄冥教徒暴喏一声,直起腰来,其行动之划一,数百人如同一人。此时,谷世表始上前一步,环顾全场,缓缓说道:敝教开坛典礼,蒙天下英雄宠临,玄冥上下,感激不尽。
忽见东棚中梅素若离座而起,道:贵教开坛大典,乃千古胜事,本教躬与其会,无任荣幸。
谷世表转身抱拳,道:多谢教主。
星宿派中,申屠主漠然道:贵教大典,本派理当致贺。谷世表微一抱拳,也不多说。
忽听一个洪亮苍劲的声音道:好大的排场。所有的人,闻声大惑。人人转而望去,但见不知何时,正面棚上,站着一位矮胖,秃头红面,丰颊巨口,身穿葛布短衫,手拿一柄蒲矮扇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逍遥仙朱侗。谷世表见状,心中暗道:这些老鬼也都还活着,打发起来,也非易易。
逍遥仙朱侗哈哈一笑飘身而下,直穿广坪,经过玄冥教坛下弟子之处,迳自掠身越过,这种旁若无人之态,玄冥教下,个个心头震怒,只是教规森严,没有谷世表命令,无人敢出手拦阻。忽听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厉声喝道:矮鬼,此地那有你卖狂的地方
但见那高达八九丈的法坛,飘下一人,斜刺里截向朱侗去路,捷愈闪电,却是那「番冢三残」的毛杰,群侠见他身法,暗暗一惊,知道三残果然名不虚传。逍遥仙朱侗站定望去,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残废,好长的命。
毛杰生具隐疾,最恨人称他身有缺陷,闻言牙关挫得格格直响,狞声道:朱老鬼,你少得意,老夫要让你尝尝四肢俱残,生不如死的味道。
朱侗夷然道:凭你这残废也配。他一口一个残废,毛杰禀凶暴,早已难忍,恻恻一笑,十指箕张,猛然扑向朱侗。
「番冢三残」生毒,其武功也是歹毒万分,他双手犹隔七八尺,指尖已迸出十股凌厉劲风,而且四外的人,立闻一股腐尸般腥臭之气,显然毛杰指力之中,尚含有一种奇毒。朱侗岂能无备,呵呵一笑,蒲扇一挥,朝毛杰扇去。
虽是一柄蒲扇,在朱侗这等绝顶高手,无异神兵利器,扇挟罡力,后发先至,旁人以为毛杰必定变招换式。哪知毛杰张狂暴燥,与朱侗本有旧怨,心中暗道:我这「腐尸指」,中者无救,一时三刻之内,不得解药,必死无疑,拼着受点内伤,送这老鬼上路。心念电转,对那袭来蒲扇,视若无睹,双手加速抓向朱侗。
逍遥仙朱侗闯荡江湖数十年,哪能不晓毛杰心意,不避不闪,蒲扇一抛,右手骈如戟,一招「袭而死」,斗然反击过去,同时功行全身,闭住百。但听闷哼与厉吼并起,逍遥仙朱侗被震的倒飞丈余,落地连退两步,连吐三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那毛杰立于原地,双目无力地望着朱侗,惨然一笑,道:老鬼,是你赢了。
逍遥仙朱侗勉强笑道:毛杰,你这份狠劲,我朱侗算服了你。
毛杰也勉强一笑,道:姓毛的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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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也不冤了。语甫落,突然鲜血狂喷,身形一幌,倒了下去。
这变故实在突兀已极,双方都知,以两人武功,要分胜负,绝非两三百招内的事,讵料,二人一出手,就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丝毫不容许旁人有援手余地。众人骇然大惊之下,只见法坛与西棚,人影连闪,群向朱侗与毛杰处扑来。
玄冥教「番冢三残」的潘旭与皮自良,关心结义兄弟,随即扑至,皮自良蹲下身子,用独臂一探毛杰鼻息,面色一变,道:三弟完了。
潘旭脸色铁青,嘿嘿一阵冷笑,令人毛骨悚然,双拐一顿,凌空扑向彭拜与朱侗,人在半空,右拐举起,以雷霆万钧之势,劈向朱侗天灵。蔡夫人业已赶至,清叱一声,长袖一拂,潘旭如受重击,身影一翻,降落三丈外。这乃是刹那间的事,慈云大师、岭南一奇、阿不都勒、高泰、山双怪等,双方高手齐出,两边对垒,大有立刻引发大战的局势。
忽听谷世表道:诸位长老请回,新仇旧怨,皆待典后一并解决。此言一出,岭南一奇首先转回,潘旭与皮自良,狠狠盯了朱侗一眼,始由皮自良抱去毛杰尸体,悻悻转身。群侠不由一怔,想那「番冢三残」是何等暴戾人物,谷世表淡淡一语,竟然止住二人捺下杀弟之仇。
逍遥仙朱侗脸上黑气密布,神智已昏,当下由慈云大师挽着,回至西棚,白素仪连忙走上,朝朱侗脸上一望,道:内伤虽重,并无大碍,指毒却是可虑。
慈云大师蹙然道:指毒如何
白素仪沉吟道:那指毒似是吸取腐尸秽毒练成,常人中了,那是瞬息即毙,我身旁没有对症药物,只有以金针压制,朱师伯功力深厚,拖个一天半天,待会后取药治疗。白素仪说着,匆匆取出金针,入逍遥仙朱侗前。
只见法坛之上,香烟缭绕,细乐重奏,谷世表拈着香拜祭,宣了誓辞,然后在檀木供桌上一只金鼎内滴了几滴血,其他的人,依礼而行,只有一个绿袍老者,仅微向九曲神君圣位躬身,其余视若无睹,并无随同行礼。
全场的人,无不屏气静观,见状瞿然一惊,这绿袍老者,刚才没有在出一行人中,坪中无数高手,竟无一人知他何时登坛,仔细打量,但见他须眉皓白,银髯过腹,双目开阖之际,光四,看来至少也在百岁之上。慈云大师道:谁知道那绿袍老者是何人
群侠面面相觑,无一知者,顿了一顿,侯稼轩忽道:瞧,九教与魔教似也因此惊讶。众人凝目望去,果见申屠主与梅素若等人,不时瞥向法坛,面现异容,互相私议,有人甚至指着那绿袍老者。
忽听蔡夫人道:此人功力,当远在谷世表上。
高泰沉声道:夫人估计他功力业已至何等境地
蔡夫人略一沉吟,肃容道:宣氏判断不出,但可断言,此人武功在宣氏之上。
众人耸然动容,却又有些难信,重又望去,见谷世表朝那绿袍老者一揖,低声说了几句,那绿袍老者微一颔首,由供桌举起金鼎,单手托着,行至法坛之前,环视全场一眼,缓缓说道:本教弟子听真,本教即日开坛,自此以后,大开山门,广收门徒,各地分坛,通设天下,流传延绵,万世无疆。顿了一顿,声音忽转严厉,道:今日承教主之托,主持歃血之盟,所有弟子,矢志效死,如有贰心,剜心斩首,格杀无赦。
此人内功深不可测,毫无使劲用力的样子,语声也跟常人一般,偏是所有的人觉得讲话的人就在身侧。他语毕,手中金鼎,蓦地脱手飞出,离坛二丈,鼎中血酒下沥,那坛前坪上,平置有一口巨大螭鼎,血酒流入,右手一招,那金鼎又飞回其手。
棚中的人,无论是侠义道,九教或星宿派,普通江湖人物,无不大惊失色,玄冥教弟子,却齐齐欢呼,此刻,那呼声更有天崩地裂的声势,令人透不过气。「点苍双剑」的廖逸忠倏地叹道:将内家真气凝炼到役物自如的田地,天下何人可以办到
那绿袍老者将金鼎内血酒,隔空倾入那座高可逾人之螭鼎,螭顶中本已满贮美酒,顿时,执事以数十银杯舀起,逐人递饮。讵料,每杯才传了两三人,饮者忽地仆地不起。待下令停饮血酒,已倒下了七八十人,玄冥教徒人人惊恐,吴东川厉声喝道:镇静,蓝衣执事,速将出事弟子移入中。
玄冥教号令森严,组织有序,虽然如此大变,一乱即定,由坛下奔出数十名蓝衣大汉,将昏倒教徒搬走,行事矫捷,转眼间,场中情势一清,整齐如前。谷世表怒容满面,厉声道:苗岭高人,既已来此,为何尚不出面
众人原在惊疑,闻言恍然,普天之下,除了苗岭之人,谁也没有这出神入化的下毒本领,也没有这胆子。却听前阶上,传来清脆语声,道:姓谷的,咱们在此,你待怎样
全场之人,本来都望向谷口方向,岂料人竟在彼,三位手足俱裸,酥半露,面貌极美的苗装少妇,施施然由门走出,意态闲暇之至,赫然是苗岭三仙。只听紫薇仙子笑声道:谷世表,你这座九曲别官,盖得美仑美奂,咱们本待送给祝融去,却又忍不下心。
谷世表厉声喝道:你们将内弟子如何了
兰花仙子淡淡说道:我看他们看守的怪累了,点了一束「黄梁香」,让他们休息休息。顿了一顿,笑道:你或许奇怪,咱们隔了那么远,如何下毒血酒,实告诉你,咱们昨夜便在那金鼎内壁,涂了一层无色无味的毒药了。
谷世表怒不可遏,暗道:本教高手齐出,想不到让三个贱婢乘机而入。将手一挥,三名老者忽然跃下法坛,身似劲箭,登上石阶。那三名老者,登未及半,忽觉头脑一阵昏眩,不禁大骇,情知已中苗岭奇毒,欲退无及,二人扑身前倒,只有中间老者,勉强退下三丈,静立逼毒。
这三个老者,以身法而论,足以跻身顶尖高手之列,苗岭三仙未必是敌,但一招未过,已倒下两人,苗岭毒技,当真厉害。苗岭三仙好整以暇,视若无睹,梨花仙子娇笑道:谷世表,咱们早在阶上布下一十八道毒阵,预备测验天下英雄武功,你这三个属下本领不济,只越了五道,不如由你试试,能挺过几道
谷世表面色铁青,森森道:谷某今天不将你们擒下,碎尸万段,玄冥教就此解散。他已是怒至顶点,要知苗岭三仙干扰开坛大典,已是与玄冥教千万弟子,结上了深仇大恨,复在彼等总坛,耀武扬威,谷世表志在一统江湖,当着天下豪杰云集之前,那塌得倒这个台,移目朝那绿袍老者望去,道:有烦师兄捕下这三个贱婢。
那绿袍老者微一颌首,从容不迫,走下坛阶,举足之间,有若行云流水,霎眼间,已在长阶之下。群侠睹状之下,彭拜、蔡夫人、慈云大师、阿不都勒等,齐振袂走出棚外,向前石阶行去。谷世表冷冷一笑,举臂一挥,番冢三残余下二人、山双怪,黄暇龄,俱下坛立于去路。
但见那绿袍老者目光一抬,朝阶上苗岭三仙冷然道:你们是束手就缚,还是要吃一点苦头
苗岭三仙一生怕过谁来,兰花仙子柳眉一挑,道:你这老鬼是谁
那绿袍老者冷冷道:老夫之名,说出来吓死你等,不说也罢。
兰花仙子晒然道:说大话也下怕山风闪了舌头,左右一个不知那座山的赤霉魍魉,成了而已。
绿袍老者怒气斗生,冷冷一哼,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越过婉蜒石阶,立于前,其速度之快,直非言语所堪形容,苗岭奇毒,那自是毫无作用了。苗岭三仙虽早知这绿袍老者,不同凡响,那料厉害以至于此,骇然大惊,三人六手齐出,撒出一片无声无臭的九毒瘴。
绿袍老者大袖一挥,发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劲风,九毒瘴犹未播开,已被卷上半空,苗岭毒技,破天荒的,第一次失效了。苗岭三仙震凉之下,未及转念,只听那绿袍老者嘿嘿冷笑道:你们也该黔驴技穷了。霍然一掌,大蓬劲风已罩向苗岭三仙。
苗岭三仙欲避无及,眼看即将伤在那绿袍老者手中。这绿袍老者武功之高,真是匪夷所思,众人等大吃一惊,明知援之不及,却不能不尽心力。群侠功力虽高,而拦截者,无一不是积世人,一时间,皆难闯上丹樨,更不要说对苗岭三仙加以援手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声佛号,一股柔和的潜力,斜刺里截来,绿袍老者那重逾山岳的掌力,竟被引开,轰地一声巨响,砂石纷飞,劲风四溢,那九曲前,一片广约十余丈的石坪,震出一个大坑。苗岭三仙幸逃一厄,余劲所及,依然震得气血翻腾,连退数步。
绿袍老者自命天下第一人,眼见居然有人可以卸开自己掌力,不禁「噫」了一声,移目望去。但见门之内,缓缓走出元清大师,布鞋灰衲,手持佛珠,身后一位娇若春花,艳赛朝霞的美艳少女,则是蔡薇薇。坪上侠义道与玄冥教两方,见平台形势忽变,都歇下手来,注视平台之上。蔡夫人见了女儿随外祖前来,心头一宽,但知此地不宜招唤,故未出声。
但听绿袍老者哼了一声,道:你就是元清小和尚
他语气托大不恭之极,元清大师自不介意,含笑道:正是贫僧,仓卒出手,施主恕罪。
蔡薇薇却嗔然道:我公公已上九十啦,你这老鬼,是什么人,竟敢对我公公不敬,再不改口,哼哼
她天真娇憨,凶霸霸说来,反更惹心怜爱,那绿袍老者不怒反笑,道:哈哈,小姑娘,你公公不过九旬,老夫今年则已一百四十有九,比你公公大了近一甲子,你说称得不称得场中所有的人,皆惊于绿袍老者武功,数千道目光一瞬不瞬,注目平台之上,闻言登时窃窃有声。
一个人能活到如此高寿,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但见那绿袍老者武功之高,又无法不信,要知一个人若活到一百多岁,而练武不辍,其高明不想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