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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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先做了再说吧......
一早起来奉茶,让卫老夫人酸言酸语钉了整个早上,午膳也不放过我,边伺餐边对我喋喋不休,以至于晚膳时间,我在饭厅门口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进去。
一桌菜餚已经备好,圆桌前多一个男人。
我走到卫老夫人跟卫仲道之间坐下,偷瞄他一眼,发现他额上有青筋在跳。我终于知道为什幺翠儿那幺怕他,那脸臭的好像每个人都欠他八百万。想到昨天那个睡脸,他还是不要醒来得好.....
「看来卫家少夫人的病养的好,昨日还蹦蹦跳跳的在自家院子追着鸟儿玩,今日也起个大早奉茶,看来神不错。」卫老夫人举箸。
我差点拿不稳筷子。他谎称我病了所以才不让我奉茶伺餐看来他打的算盘已经毁在我的手上......
老夫人夹起一个豆腐进碗「书房已经让人撤了,房里那些东西搬回新房,你之后就在新房待着。」
嘴里嚼一半的饭差点梗在喉咙,硬是给我吞进肚子里。不只脸,他连动作都散发沉气息......
好不容易在卫老夫人碎碎念,与卫仲道的神压迫下,千辛万苦的结束晚膳。他无书房可回,两人同路也无法避开,我跟在他身后三尺,以免扫到他的颱风尾。
才在门口还没进屋,他停下脚步,我赶忙紧急剎车。
「这样妳满意了」他转身,肩上披着月光,臭着脸。
对上他不爽的目光,赶紧把视线移开「不然呢你要我病一辈子吗」
他额又浮上青筋「随便妳。」背过身,进屋。
前厅已经让人给布置好案桌,就跟书房里的没有两样,他走到桌前,拉拉衣领后不耐烦的脱掉外挂,见他要继续脱单衣,我赶紧撇过视线,匆匆闪到侧屋去。
没过一会儿,外厅只剩规律的翻着书页的声音。他在看书我坐在侧屋的桌前双手撑着头,觉得无聊。平时我这时候在干嘛呢好像都在喝酒.......
我蹑手蹑脚的躲在侧屋跟外厅间的纱幔后面,探头往外厅看,卫仲道冷峻的侧脸专注在书上,才伸手要翻一页,我赶紧躲回布幔。我是贼吗我......
「翠儿。」卫仲道冷冷地喊。
翠儿进屋,他用下巴指指侧屋。
翠儿先是有点不着头绪的看看侧屋,他不耐烦脸色越来越沉,她赶紧点头「喔喔,好好好。」翠儿走过来,转头发现我滑稽的躲在布幔后面。
「噗,少夫...呃...晚上想要做什幺呢」她差点笑出来。
我清清喉咙,走到桌前坐下。琴也谈过了、画也画过了、绣也刺过了、鸟也逗过了,我努力地想了一番「嗯......看戏好了。」
「阿」翠儿一整个不知道我从哪来的念头。
「我想看戏。」连鸟都弄来了,试试这翠儿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她一副为难的样子。
「怎幺不能看戏吗」
「也不是拉.....」她百般艰难的说「我问看看......」
她沉重的走向外厅,回头看看侧屋,瞄一眼案前的卫仲道,然后想要折回,又扭头,声音小的跟蚂蚁似的「少爷......少夫人说她想......」
不等翠儿说完,他以一种我可以清晰听清楚的音量,冷冷的吼「大半夜看什幺戏,拿琴给她。」
「......这也要管。」我忍不住嘟囔几句,翠儿已经扛了古琴进来,我只好摆琴,手扶上弦,无聊的弹上几曲,
音色如流水缓缓交织在月色中,和着夏日虫鸣随着时间悄悄流泻了几个时辰。
几曲完毕,我打了哈欠,翠儿那丫头坐在角落,头垂到了前,察觉琴声停了,惊醒起身。
「收了琴去睡吧。」她抱着琴退出去。
我往外厅看,他早已伏在案上睡得沉,突然觉得有些可怜,总不能老让他睡得这样委屈......得想想其他法子。我蹑手蹑脚靠过去,拿起一旁的外挂,轻轻披在他身上。
一早,一连串咳嗽声渐行渐远,我坐起身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谁咳得这样厉害」
翠儿进屋,準备帮我更衣「少爷每个早上都这样。」
起身将手伸进袖里「很严重似的,给大夫看没」我向来睡得沉,能吵醒我想必是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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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
我坐到梳台前,翠儿边梳髮边说「说是老毛病了。」
「老毛病身子既然这样不好,他还那样睡。」我有些生气的转头。
「少夫人,您别动,簪子都歪了。」翠儿抱怨。
我坐正身子,看着铜镜里的翠儿,突然有个主意「吶,翠儿,我晚上跟妳挤一个被窝。」
翠儿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
「整理一下,晚膳后别来了,待在房里等我过去。」我自信满满的对她嫣然一笑。
就算照她卫老夫人的意思奉茶伺餐,甚至同寝,这位老人家还是有说不完的唠叨,我也就当夏日的虫叫,听着听着傻笑应付就又捱过一日。
今日夜风特别凉,晚膳后跟卫仲道一前一后进屋,他跟昨日一样,进屋后换成轻衣,静静的坐着看书,周围瀰漫着不准人打扰的气氛。我像幽魂一样在前厅与侧屋间绕来绕去,不时窥探他,琢磨一个可以开口的时机。
他终于被搞得不耐烦,连头也不抬「又想搞什幺说。」
被逮个正着,先乾笑两声「......你晚上就别趴在桌上睡」我指指侧屋内的房间「睡床吧,我去跟翠儿挤一屋。」
他抬头,眼里一把火「一个少夫人睡在下人房,成何体统」
气势不能输,我壮着胆子「那又怎样,你明明是病人,还逞什幺强」
他丢下书,走到我面前,烙住手臂,拉我进侧屋,拖进睡房「喂卫仲道,你干嘛,放开我」他把我甩到床上。
「过去」他直接命令,指了双人床最里头的位置。
想要顶嘴,但是一对上他那种不容反抗的霸道眼神,话又全吞回肚里。我孬孬的进去,缩在床脚坐好。
他把被子推到我这一侧,然后背对我,直接在床上躺下。
「......」我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脚边的棉被。
两人静默好一阵子,我怕惊动他,小心翼翼的手撑床,拉长身子朝他探头。
「快睡,不准去下人房。」他冷冷地说。
我只好把身子缩回来,畏畏缩缩的躺下,迷迷糊糊地睡着。
我一个翻身,膝盖结实的撞上床边的墙「嘶......」我痛的抱起膝盖,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睡。
我翻回身,卫仲道石化的背影映入眼帘,姿势一点也没变,这人居然连睡觉都能那幺固执......我拿起身上不知何时拉上的被子,从他背后轻轻盖上。
日日看着这样的背影睡着,从凉被盖到暖褥,庭院里白杨树乾黄的叶子早已埋入雪堆,只剩枯枝倔强的直立在寒风中,夏蝉的鸣叫已经换成雪从屋檐掷地的声音。
今日仍同往常一般,从早到晚听着赵老夫人的絮絮叨叨,晚膳时间我习惯的在她一连串话中继续恍神,偶尔敷衍应答。
「都好几个月了,肚子都没消息,卫家可什幺时候才能添后」
我跟卫仲道夹菜的手,像是时空静止一样,突然停在半空中。
「仲儿,最近乐氏有女正值及笄,家世不错,生辰也般配,你可考虑考虑。」
卫仲道没有说话,继续夹菜,我收回手,夹起一口白饭,饭入嘴里。
饭后,我跟在他身后,积雪的院子里,小小的脚印伴着他大大的脚印,我突然停下来,看着他的脚印,把自己的脚轻轻叠上去。不能添后,似乎是一个正当的理由离开卫家,只是我怎幺心揪得这幺紧......
拍掉肩上的雪,进屋时他已经换好便袄坐在案前,彷彿这几个月里平凡无奇的其中一天,我犹豫的停在前厅,看他专注的神情,又低下头,转进侧屋。我无心弹琴,遣走翠儿。
翠儿前脚才走,他就进房,我坐在床角抱着双腿,欲言又止的盯着他走过来,他没对上我的视线,像往常一样背对着我躺下。平日都是听完我的琴才睡下,今日却睡得那幺早......
我将下巴靠在膝盖上,黯下神色「......我觉得你娘说得没错,你是该想想添后的事。」
他的背影连动都没动
「你不用再顾我爹的面子,还是休掉我吧......」
沉默半晌他冷冷的回应划破寂静「嗯......」背对着我起身,走到外厅,坐在案前,没有再说话,布幔隔着外厅,遮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
消失的背影,怎幺会这幺令人鼻酸......我手枕着膝盖,忍不住把脸埋进臂弯,细细哭着。
舟方,你在哪为什幺不出现怎幺办,我爱上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