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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生死考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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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天风失笑道: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

记得,在飞机上。老师盛气凌人。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目中无人。

明台笑起来,依旧很纯很优雅。

会想念军校的生活吗

会。

军校里的人呢也会偶尔想起吧

会,除了您。

一枪衔恨

明台低下头,不作答。

我在军校里,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有的送到了秘密战场,有的送到了郁郁葱葱的荒冢里,有的送到了血火纷飞的战壕。这些孩子有的敦厚,有的清婉,有的温和,有的烈性,都是好人。就算有贪生怕死的,也是好人。他们只是生错了时代,来错了学校,找错了对象,走错了一步。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送走你们,最难熬的就是等待,有的时候,等来你们立功的喜讯,有的时候等来你们失踪的消息,一旦失踪,你们的骨头和血屑,你们的头发和指甲,我都不可能碰到,那个时候,我就会到荒冢去,看看埋在那里的孩子们

为什么不让我们都战死在沙场呢采取这种极端残忍的方式来考验我们。是人,谁不贪生呢明台说出心里话。

是啊,我把贪生怕死的孩子送出去,会带来什么后果呢一个贪生的孩子,会毁掉我们整个行动网;一个贪生的孩子,会图自保出卖组织。你们一旦走出这个门,所有的危险都是真的了。行动中无所依凭,没有后援,精神上人格分裂,备受摧残,时时刻刻置身于险境。死亡,对于你们来说,就变成家常便饭了。稍有不慎,就会自我毁灭。一个优秀的特工,唯一的生存根基,就是不畏死唯一的生存法则就是谁也别信甚至,包括自己。

明台深受感触,同时对王天风制伏自己的一系列手段和谈话感佩折服。他心底油然而生英雄惜英雄之意。

王天风从手腕上取下一块看似很名贵的手表,明台认得,那是一块瑞士表。

这块表,是我所有家当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你。王天风说。

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表也不例外。明台看似很不给老师面子。

王天风无语。半晌,他说:那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压箱底,您不介意吗

不介意。

好吧,我收下了。一副勉为其难的口气。

你没有什么要送给我吗王天风知道明台给自己买了一套西服。

原来有的,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像老师这样清廉如水的人,我就不贿赂了,免得挨军棍。

你按我的尺码买的衣服,你能穿吗

能啊。等我老了,发福的时候穿。

好。王天风喜欢明台这股调皮劲,骂人都骂得不拖泥带水,他是在干干脆脆地告诉王天风,你老了,你记着,下次千万别再落我手里。算警告,也算玩笑,说完王天风向回头路走去。

您是专程来跟我告别的吗明台在他身后问。

不,干我们这一行的,不需要告别。

将来还会再见面吗

有可能,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老师

王天风没有停下脚步。

我会让您感到骄傲的

王天风停住脚步,回眸一看,明台立在树林里,站着笔挺的军姿,清雅、英俊、自信满满,一个帅气中透着坚忍不拔的军礼,让王天风步履轻健,他频频回首,看见明台岿然不动,满身都是月光。

明台和于曼丽走了,走得无声无息,就像树林中的落叶,凭风升降,飘零而去。对于在特殊军校毕业的学生,王天风从不送行,这是他的原则。

他每次都克制住自己内心的难舍,在他看来,他们始终都是要舍得的,牺牲对于他们来说,过于稀松平常。

他每次烧毁一份学生档案,他就会怆然心酸。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一套包装漂亮的西装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同时,搁在桌上的还有两套军装、军衔及一枚五等云麾勋章,以及一封书信。

王天风展开书信,上面写着很简单的几句话,几乎没有多余的字,干净、简洁。

老师,我们杀敌去了。军装等物替我们收着,若战死,替我们烧埋了。若胜利回来,我们还要穿着受勋。老师好好活着,正如我们努力死地求生学生:毒蝎。

明台第一次把自己的代号写在了书面上。

第一次用这个代号,是给王天风的留书。

王天风感觉内心异常温暖、满足。

这个学生绝非寻常之辈,将来定会在战场上杀敌建功,血溅征袍,尽作一生拼,翻作三江浪。王天风能够感觉到,此刻的明台和于曼丽,声情激楚,胸怀壮烈,在一片荒山野地,一马双骑,披着一身霞光,光彩照人地朗笑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

王天风忽然有一种被冷落的滋味。

原来自己才是一片落叶,再也飞不起来,飞不出去,永远飘在荒冢的上空,盘旋,盘旋,直到落地。

明楼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他住在周佛海的公馆里,安排、调配着和平大会的安保事宜。由于天皇特使在香港遇刺,南京新政府除了深表遗憾,同时也加强了对参加和平大会新官员的保护措施。随着和平大会日程表时间的推进,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和各方政权的压力已经将明楼死死地遏制住。他连呼吸都会感受到空气里的枪火味,他快累得支撑不住了。

阿诚告诉明楼,明镜打电话到新政府办公厅,要明楼回家一趟。阿诚说:大小姐这两天咳得厉害,家里还有要紧事要您回去处理。

这趟电话打得不早不晚,对明楼而言正中下怀,他顺水推舟,就跟周佛海告假一天,周佛海知道他连日操劳,嘱他好好休息一下,凡事切莫太过焦灼,身体第一。

汽车上,明楼心底盘算着怎么回家跟明镜周旋。他每每想到明镜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犀利的言语,就很头疼。但是,再头疼,他也要去完成属于自己的工作。而且,他始终相信自己巧舌如簧,有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他会巧妙自如一次又一次转移阵地。

这一次,他会很主动地出击。因为,他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粉碎行动已经开始了,一分一秒自己也耗不起。

先生,您真的会跟大小姐摊牌吗司机阿诚一边开车一边替他担着忧虑。

不然,怎样明楼淡淡一笑,说,放心。他顺手拿了一个抱枕压在自己的腰间,让自己在汽车里躺得舒适一点,然后合上眼皮,养精蓄锐。

明公馆很幽静。壁灯昏黄,明镜坐在小客厅翻阅着一份上海画报,西式壁炉里不间断地射着红蓝色的光,很刺目,但是很温暖,有一份属于家的祥和与安静。

明楼从外面走了进来,阿诚跟着他,替明楼拿着皮包和大衣。

还没到冬至呢,天气倒冷得厉害。明楼说。

是啊。明镜淡淡地回着,人心也冷得厉害。听说昨天夜里在矿场又枪毙了几十名抗日分子,好像都是76号的杰作。

明楼站在壁炉前搓了搓手,仿佛有意避开这个尖锐的话题。

听说姐姐身子不大好,哪里不舒服,找苏大夫来看了吗明楼坐下来,很关心地问。

苏大夫是一名俄国籍医生,也是明家请的家庭医生。

明镜不说话,端起茶几上的清茶来喝。

苏大夫来过了,说大小姐是肺热所致,开了清痰的西药,说先吃几颗试试。阿诚小心翼翼地替明镜回着明楼的话。

阿诚,你出去。我有话跟大少爷说。明镜发话了。

是。阿诚应声。

阿诚,你就在客厅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准到小客厅。明楼吩咐着。

是。阿诚依旧应着,用眼角瞟了瞟明镜,明镜不做声,阿诚放心地躬身退下。他随手带上小客厅的门。

客厅里只剩下两姐弟,面对面,壁炉里火苗刺刺地响。

明镜拿出一个大信封,放到茶几上,说:我离开香港前,有人托我给你

倒贴ok?最新章节

带的信。

谢谢。明楼拿起大信封,上面用楷体写着明楼兄启四个字。楷体字,代表一切顺利,写兄启,代表粉碎计划正式启动。如写弟启,则代表暂停一切计划。

这种最原始的传统间谍做派,其实是最安全的。明楼拿出打火机来,点燃了,就在明镜面前直接焚毁了那封信。

你都不拆吗明镜不动声色地问。

姐姐不是已经替我拆看过了吗明楼不愠不火地答。

你在我面前炫耀什么炫耀你手段高明

不敢。明楼带了几分含蓄地笑,大姐叫我回来,一定不是单纯为了这封空白信件。您有什么事,不妨开门见山。

明镜冷冷地一笑,说:明长官不愧是明长官,洞若观火,明察秋毫。既然这样,我就直言无碍了。我想借你的东风,搭上一班顺风车。

好戏终于开场了。明楼想。

只不过,这一次唱的不是借东风,而是草船借箭。

明楼伸手替明镜斟茶,说:此次参加和平大会的专员们,的确要乘坐一趟专列从上海至南京。不过,这趟专列的安全保卫工作,已经升至绝密等级。除了参会人员、日本宪兵,以及特工组成的安保人员,不要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你这算是警告

不,忠告网已经撒开了,所有局面和情势都不是我一个人能够控制的。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旅程,一辆开往死亡的末班车。这班顺风车,您无论如何也搭不上。这是我给您的最终答案。除此之外,我不得不佩服大姐您的情报来源,的确可靠,而且有效率。

我只需要两张车票而已,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两张车票,足以把我和你送上断头台明楼声音不重,但是话说得很重。

你是怕我暴露了,你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对,不是怕您暴露,是铁定暴露明楼说,我自己撒下的网,布下的局,我最清楚,它的软肋在哪里,它的厉害在哪里。从车票上做文章,铁定死得很难看。

看起来,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或者说,我们要换一个方式谈。明镜站起来。

姐姐明楼拉住她,我们必须得谈

谈什么

我有求于您请您坐下。明楼说。

仿佛一场对立营垒间的折中,明楼言辞恳切,不似惺惺作态。明镜忍了气,倒想听他说什么,于是重新坐下。

大姐,您只是一个怀着自由、民主、平等,甚至不惜以暴力革命的手段,以期实现你学生时代的共产主义理想的人,不,不是理想,是梦想。大姐您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梦想革命家,或者说是冒险家,对,冒险家更为形象。

明镜不说话,通常她不说话了,明楼就不敢吭声了。可是,这一次明楼像是有备而来,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说:炸毁一辆满载侵略者及汉奸的专列,需要的是精明的安排、智慧的指挥,而绝对不是冒险。

明镜的神态略有好转。

大姐,首先,明楼强调了一下,首先,我们是一家人往大了说,我们都是中国人,往亲近地说,我们是相依为命的亲姐弟。其次,我们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国共是同盟。现在是两党合作时期,我需要姐姐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樱花号专列非炸不可,这个死亡任务,您就交给我来部署、安排吧。

明镜的面貌忽然变得安详和平静。

你一直就很痛恨暴力革命。她说。

对。暴力是产生邪恶的根源。明楼答。

你一直认为每一个巴黎公社的成员都有罪。

不仅如此,我认为当时整个巴黎的社会,都有罪没人不负罪

你现在已经置身于血与火的中央了。明镜的话充满了关心和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其实,姐姐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把一个学富五车的弟弟推到暴力的悬崖下。

大姐。明楼走过来,走到明镜身边,近乎温驯地蹲下来,大姐,我们互相珍惜鸟的羽毛,可是,我要告诉您的是,鸟已经快死了。

明镜伸手抚摸着明楼清瘦的面颊。她忍住了自己心底的酸楚,说:父亲临终时,他拉着我的手说,明楼就交给你了,你让他好好读书,做一个纯粹的学者。我答应了父亲,但我失言了。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了明楼的手背上。

明楼单膝一屈,半跪下来,说:姐姐,我向您保证,等战争一结束,我就回巴黎教书,做回自己,做一个本分、简单的学者。娶妻生子,好好生活,我答应您。只要我还活着。

最后一句话,明镜突然怒了,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得明楼身子一倾。他顿悟,自己说了一句最不应该在明镜面前说的话。

你必须活着明镜声音里有怒、有爱,我下次再听到这种话,我就动家法。

明楼低头,称:是。

说吧,你要我帮你做什么明镜掏出丝帕抹掉泪花,把话题拉了回来。

我需要炸药。话很简洁,很清楚,很具体。

你说什么明镜站了起来,她走到壁灯下,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明楼也站起来,说:我需要大姐为我提供炸药。

你不觉得荒唐吗重庆政府连这点军费都要节约吗

现在局势非常紧张,我们的炸药一时半会不能到位。我虽说是新政府的要员,可是不论我是明目张胆,还是拐弯抹角索取军火,都会引起各方面的关注,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是有军火,但是,我的军火不在上海。

正因为不在上海,我才找您。

什么意思

我们的行动地点在苏州。

你放肆明镜发火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人给耍了。至少在明楼面前是这样,她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他连她私藏军火的地点都一清二楚,幸亏他是自己的亲兄弟,他要不姓明,明镜想着,自己的脑袋可能早已经搬家了。她情绪有些难以自控,倏地坐了回去。

大姐息怒。明楼走到这一步,真的是没有办法了。还望大姐强者怜弱,富者慈悲。这句话,似乎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得非常委婉。

明镜收敛怒容,看他下一步怎样做。

她没有想到,明楼居然对着她深深一鞠躬,说:我代表重庆政府谢谢您。

逼我上梁山。明镜说。

恕我不敬。明楼当不起这一个逼字,大姐您也当不起被迫二字。此为国事我等自当殚精竭虑,忠勇向前。自古以来,国事为重。

明楼一语千钧,极有分量,姿态却极低。明楼垂首侍立,刻意将姿态低到尘埃中去。明镜第一次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她从口袋里掏出仓库钥匙,这把钥匙,她是从不肯离身的,她说:好吧,我答应你。她把钥匙搁在了茶几上。

谢谢大姐。明楼伸手来拿钥匙,明镜突然按住他的手,说:有言在先,你要是敢骗我

还是那句话,明楼愿他想说死在姐姐枪口之下,可是,他想到明镜打他的那一巴掌,把话吞回去了,说,明楼任凭姐姐处置。

明镜松开手。

明楼将钥匙揣进怀中。

车票当真拿不到明镜犹不死心。

决计拿不到。

你们的人怎么上去

我只提供行车路线,开车时间及到站时间,其余的工作,不是我该知道的,也不是我该问的。明楼很明确地暗示了明镜,他只能提供路线及发车、到站时间。

那好,我们也需要一份同样的专列行程表。你不会拒绝吧

当然,乐意效劳。明楼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密写信封交给明镜,明镜真是被他给弄得心口发闷,气得有苦难言。

你可真够有心的。明镜挖苦他一句,啪地收了信封。

小弟从没有一枝独秀的野心。

好,骂得好。明镜说。

明楼目的达到,却胆怯了,赔了笑,说:姐姐大量,总归要心疼弟弟。

明镜说:我倒想心疼来着,就怕农夫遇见蛇,到头来反被蛇咬一口。明镜提到蛇字,明楼的脸色很奇怪,他无奈地笑笑。

明镜拿着那一个密写信封,说了一句:苏州不错,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们就送他们去天堂开和平大会吧。

战场摆开八仙过海吧。明楼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结束了姐弟间第一次并肩协作的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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