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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江南美人
蒋舵主的尸首是在马棚里发现的。当所有的人来到现场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大滩殷红、殷红的鲜血血泊里倒卧着一具僵硬的躯体,黝黑朴实的面容已扭曲变形,死鱼般泛白的眼球直直地瞪视着天空,神色间带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和惊讶。
任中杰的呼吸都似已停顿,他看得出来,死者身上并无其他外伤,这足以淹死一窝蚂蚁的鲜血,竟都是从蒋舵主的嘴里喷出来的他从未想像过,一个人可以喷出这么多的血
鲁大洪的双眼红了起来,映照着满地的血迹,更显得说不出的愤怒狰狞。他龇着牙,狂声暴喝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好事男子汉敢作敢当,有种的就给我站出来」
一众武士都垂下了头,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张继远冷冷道:「三哥刚才已经说了,凶手就在咱们六个当家之中。你对手下大发雷霆又有屁用」
鲁大洪霍然抬头,厉声道:「你凭什么如此肯定背后指使的元凶虽然是咱们当中的一个,但今晚下手的又怎知不是旁人」
张继远「哼」了一声道:「你难道看不出么蒋舵主是被人用重手法偷袭,以至于肺腑尽碎而亡。能用上乘内功将他毙于掌底的,神风帮中能有几个」
鲁大洪说不出话来了。
罗镜文一直蹲在尸身旁仔细的查看,这时更将遗体翻了过来,忽地失声道:「你们看他的背部」
只见背心上的衣衫已碎裂得不成样子,裸露的肌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紫黑色的掌印。五指间的距离出奇的巨大,竟不像是人类留下的痕迹
几个当家互相望了一眼,目光中都带着凝重而惊惧的神色。任中杰忍不住问道:「这个杀人凶徒的手怎会长的这样奇怪这路掌法如此狠辣毒,竟让中招者呕血成升,又是什么路数」
罗镜文默然了半晌,才低声说道:「不知任公子可曾听说过「天残地损十三掌」」
任中杰猛吃一惊,道:「你说的是失传近百年的辣手邪童的十三式绝技难道难道蒋舵主中的是其中的「枯心掌」不成」
罗镜文颔首道:「不错。这十三掌的威力极其巨大,但发招之时,却必须戴上特制的手套,否则也不会中者立毙,数十年来令江湖中人谈之变色了唉,想不到武林中又有人练成了这种邪门武功」
他的话还未说完,死一般寂静的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奇异的歌声
歌声凄婉而飘忽,像是有个冤死间的女鬼,正在地狱的最深处幽幽悲泣,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寒风起,秋意凉,明月夜,迸血光可怜神风帮,人人命不长军心乱,意彷徨,七大当家身首裂,受尽凌辱美娇娘」
如泣如诉的歌声,仿佛是一道无形的符咒,紧紧的揪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鲁大洪的脸色渐渐变的铁青,突然狂吼一声:「包围过去,搜」不等手下轰然答应,他庞大的身躯已拔地而起,风驰电掣般向黑暗中掠去
众人紧随其后,循着缥缈悠远的声音不断矫正着搜索的方位。片刻后,当他们来到一片人工树林的边缘时,鬼哭似的歌声忽地嘎然而止,就像是一下子从人世间蒸发了
这时,四面八方赶来的巡逻武士已经把树林子水泄不通的围住了,熊熊的火把照的四周亮如白昼,明晃晃的刀剑长矛映着火光,反出了一张张满含着悲愤和杀气的面容只要首脑一声令下,这些人就会如狼似虎的冲进去,把里面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个底朝天
就算唱歌的女子功力通神,在这样滴水不漏的搜查下,她也将无所遁形了谁知三个当家却迟迟不下命令,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都显得复杂而异样
任中杰倒有些惊奇了,他一转念,若有所悟的道:「各位徘徊不前,莫非因为这里是帮中的禁地么」
罗镜文苦笑道:「公子高见本帮的总坛之中有两个禁地,擅入者一律杀无赦其中一个是帮主存放要物的「珍品阁」,另一个就是眼前这片树林了」
任中杰目光闪动,沉吟道:「在下瞧这片林木种植得井然有序,暗地里似乎隐含着相生相克的阵法,树林深处是否住着一位世外高人」
鲁大洪圆睁怪眼,纵声笑道:「什么世外高人不过是个娇生惯养、任胡为的小公主罢了」他顿了顿,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发狠的道:「老三,反正凌大小姐和侍芸现下都已外出,我们拼着日后受到大哥责罚,先闯到里面看一看好了」
罗镜文踌躇不决,尚未来得及回答,远方突然顺风飘来一个浑厚严厉的男子声音:「四弟,不得胡闹」
鲁大洪身躯一震,剽悍的黑脸上居然流露出畏服之色。任中杰暗暗纳罕,放眼一望,不仅在场的一众武士立刻端正肃立,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就连罗镜文和张继远都摆出了少见的恭敬姿态
语声未歇,三十来个腰悬长剑的青袍剑士出现在石板路上。他们看似走得很随意散漫,但脚下所踏的方位却杂而不乱、步步玄机,显然曾受到过良好严密的训练。也许这些人单独的武功还未到一流高手的境界,可是,他们联手攻击的威力却绝对能令一流高手都甘拜下风
人群走到了树林前就无声无息的向两旁散开,任中杰这才看见,发话的是一个气度沉雄的中年男子。这人洒然屹立在众多剑士的簇拥包围中,就如鹤立群般醒目突出,他的面容冷静而充满威严,两道浓眉斜飞入鬓,一望而知是个领袖群雄的帅才。
「四弟,大哥身为帮主,他的严训我们不能不听」中年人稳步走到鲁大洪身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传我的命令,今晚的搜寻到此为止,收队」
鲁大洪紫涨着面皮,额头青筋暴起,似乎还想尽力申辩一番。中年人却不再理睬他了,一双眸子光暴,凛然生威的落在任中杰面上转了两圈。两人的目光相接,竟似迸出了刀剑碰撞般的火花
中年人淡然一笑,抱拳道:「这位一定是任公子了,久仰在下神风帮二当家孔威。」
他的话简明而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一直以来他都深深的相信,权力和荣誉是靠流血流汗拼出来的,而不是靠嘴说出来的
任中杰也没有饶舌,他盯着对方糙的大手,忽然道:「据闻孔当家是少林派最杰出的俗家弟子,大力金刚掌的神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早在十年之前,武林中就已闯下了赫赫威名」
孔威不动声色,淡淡道:「说到手上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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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的神妙莫测,普天之下又有谁比得上任公子在下这一点儿微末武技,在公子面前是贻笑大方了」
任中杰微笑道:「孔当家何需过谦依我看,以金刚掌力的威猛劲急,要将一个人的心房击碎以至于喷血而亡,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动容哗然。孔威却恍若不闻,平静的道:「任公子的意思是说,蒋舵主也许并非死于「枯心掌」下,说不定是我孔某人下的毒手,是不是」
任中杰欠身道:「不敢在下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只不过,在七大当家之中,似乎只有孔兄擅长外门掌力,这可真是巧合了」他说到这里,咳嗽了一声,恰到好处的闭上了嘴。
罗镜文轻摇折扇,不以为然的道:「任公子此言差矣。以我们几位当家的内功造诣,想暗中练成一两种邪门掌法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问题是,谁有谋刺蒋舵主的作案时间」
他停顿了一下,续道:「七弟今夜奉命外出,自然是没有嫌疑的。六弟么,两个多时辰前伤在任公子手底,料想也没有余力再去杀人,所以,这个下手行凶之人──」他拖长了声调,尾音迟迟不落,张继远已接口道:「──极可能就在咱们四人当中」
鲁大洪一跃三尺,暴怒道:「混帐你竟将我也算在内我怎么会杀老蒋那个混球岂有此理,你们简直是在放狗屁」
罗镜文面色一沉,冷冷道:「谁也没说一定就是你做的眼下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你又激动什么」
鲁大洪只有闭上了嘴,双目却依然不服气的瞪着他。
孔威双掌一拍,沈声道:「多说无益。咱们今后只有更加小心谨慎,不论那个真凶到底是谁」他语声一顿,目光自每个人面上掠过,一字字道:「我们总有一天能把他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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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然是漆黑的,月亮在云层里散发着柔和的银光,有风吹过来的时候,空气里仿佛带着种清新的泥土气息。
夜色是如此美丽,美丽得就像如花少女的温柔眼波。可是,今晚发生的这起流血凶案,却给这美好的夜色抹上了一层影。
任中杰一个人在总坛里倘佯着,东逛逛、西走走,漫无目的。看样子,他是整个神风帮里最悠闲自在的人了
几个当家忙着处理蒋舵主的后事,没人有力陪他。实际上,他也不需要那些臭男人来陪往常,在这样浪漫多情的夜晚里,他通常都会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静静地在月光星空下漫步。或者,叫上几个最要好的老朋友,到街边的小面摊上把酒畅谈。
人在江湖,有多少无聊的日子就是这样一天天打发过去的任中杰凝视着脚下孤单的影子,心头忽然感到一阵阵失落。他记起自己少年时,曾经意气风发的立下多么宏伟的目标、多么远大的理想,可是岁月的长河流了又流,现实的人生却无数次把他的梦想击的粉碎
人人都晓得他是一个专门追逐美色的浪子,但又有谁知道,浪子也有自己的痛苦和悲哀
就在这时候,黑暗中突然流云般飘出了一个婀娜的身影,像燕子一样翩翩然的飞掠到了他的面前,俏生生的卓立在凄冷的寒风中
任中杰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只看一眼,他的瞳仁就发亮了──这是一个容色出众的女人一个能让男人见了后,除了一个地方变硬、其它地方都变软的女人
她穿着一袭轻飘飘的、淡绿色的轻衫,柔软的丝袍,就像皮肤般贴在她又苗条、又诱人的胴体上,骄傲的展现出了曲线浮凸的美好身段。她那细致光滑的俏脸上,几乎没有任何修饰的胭脂花粉。那两片高傲的噘着的薄薄樱唇,和那双清澈黑亮的明眸,就已是绝大多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最好装饰。
她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四、五岁,正是女人最灿烂的年龄比起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显得成熟而充满风韵;可是比起熟透了的美妇,她又显得青春而亮丽。
任中杰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尤物,忽然觉得心情又开始愉快了。刚才他还有些伤痛感慨,现在却恨不得马上变成一只蜜蜂,飞到这清香扑鼻的花蕾上狠狠的叮一口
「如此星辰如此夜,小姐也是出来散步、赏月的么」他彬彬有礼的作了个揖,和蔼的微笑道:「若不嫌弃,大家结伴走走如何」
尤物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拂了拂被夜风吹得略微散乱的秀发,这个动作使她看起来更加的女人味十足。任中杰目不转睛的望着,差一点伸出自己的手代劳当然,他目前还是只能遗憾的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尤物终于出了声,她的声音清脆、冰冷,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你就是那浪荡双绝」之一的任中杰」
「正是区区在下」任中杰一怔,愕然问道:「小姐是哪位你找我有事么」
尤物眼波流动,凝注在他面上,冷冷道:「听说任公子是近年来江湖上最出风头的人物,不单武功智慧均已超凡入圣,还是个最能勾引女人的情场高手。可惜今日一见,哼哼」
任中杰脸上的笑容变成了苦笑,涩然道:「可惜怎样」
尤物紧紧的抿着小嘴,傲慢地把脸扭到了一边,似乎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了,她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语气却已暗示得很清楚,明摆着是想说「闻名不如见面」。
「江湖上浪得虚名之徒本来就不少」任中杰居然并不生气,自我解嘲的道:「就算你明察秋毫,发现我也是其中的一个,那也算不上是什么奇闻」
尤物撇了撇嘴,冷艳的俏脸紧紧绷着,神色间显得又鄙夷、又诧异,低声自语道:「真不明白,三哥是不是吃错了药为什么要请这样一个花花公子来实在看不出这家伙有什么过人之处」
她喃喃的思索了片刻,无意中一抬眼,看见对方的目光灼灼的落在自己挺拔的酥上,那掩饰不住的贪婪模样,像是把自己当成完全赤裸的。她厌恶的蹙了蹙眉,寒声道:「凌夫人此刻想见你,跟我来」
任中杰倏然一惊,随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道:「跟你走也不妨不过,我想先请教一下小姐的芳名」
他嘴里虽这么问,心中却已经作好了碰钉子的准备。谁知尤物本不打算隐瞒,她仰起秀巧的下颌,明眸斜睨着任中杰头顶的月亮,淡淡道:「我姓韩,叫韩冰」
「韩冰,韩冰」任中杰念了两遍这名字,忍不住会心的笑了,暗想这才真是人如其名,她的的确确像是一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