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上流
说这葛老三，今日本当完东西，想来这红梅院快活快活。
与老想好喜儿云雨一番后，本坐在桌前喝着小酒养精蓄锐，可不曾想一黑影突然的站在了他身后。
“老三，别来无恙啊？”
那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葛老三惊恐迅速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就好像一个鬼魂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一般。
可看着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身后，且已经被点上了穴位的喜儿，葛老三依旧满头大汗。
“你该知道的，普天之下没有快的过我的人，你只要敢开口嚷一句救命，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喊不出话来。”
江上流站在葛老三身后，不该出现在那一张嘻嘻哈哈的脸上的冷意，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葛老三咽了口口水，强颜欢笑道:“小五，你怎么回来了，怎么，怎么也不去先找方爷啊。”
“别跟我装蒜!我去过老地方了，那地方没人，那里该有人的!”江上流声音中包涵怒火，似是知道了什么。
葛老三立刻跪了下去，惊恐的说道:“我……我……我跟那生意没牵扯啊，我……我反对的，我现在只是个到东西的，那种生意，就算我想做，老大也不会让我干啊。”
江上流冷笑两声说道:“这倒是。”
江上流把葛老三提了起来，接着说道:“跟我走，去找老大!”
“好好好好好。”
葛老三小鸡啄米的般的点头连连说好。
乞儿帮有个老窝的事情全城皆知，可就是不知道这老窝在哪，而打死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的是。
乞儿帮的老窝在秦府，洛阳人皆知秦府的主人好客善施，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都尊敬他几分。
也只当那些乞儿帮的人常常出现在秦府，甚至出入其中只是种施舍而已。
可他们不知的是，秦府的主人，秦罗便是乞儿帮的首领。
此刻的他正在一边看着账本，一边听着手下的汇报。
“阎罗殿那边还要十人，要快，且价格又抬了些，您看？”手下抬头看着秦罗，不再说话。
秦罗怒气冲冲的把手砸在了书桌上，喊道:“十人，十人，又十人!那是人，不是他奶奶的畜牲!才几天啊，就死光了？!”
手下连连点头称是，秦罗压住怒意，说道:“跟他们说，价格再提，不然就慢慢等!”
手下点头，却忧心忡忡的说道:明白，但其他势力也有需求，压的已经越来越多了，虽然我们的人已经竭尽全力去找孩子了，可还是很多人宁愿孩子跟着自己一块饿死也不愿意卖啊。”
秦罗吼道:“那就强买，一堆快饿死的家伙你们也打不过吗？!”
手下赶紧点头，可还是说道:“但官府和正道盟已经盯上我们了，这种时候再乱来，是不是不妥啊？”
秦罗捏住手下的头发，把他提起，把狰狞的脸凑了过去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手下满头是汗，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提议道:“乞儿帮不是还有好多孩子吗，虽然岁数大了些，但也能应急一段时间啊。”
秦罗松开手下的头发，接着一脚把手下踹开，冷冷的说道:“别打那些孩子的主意，懂吗？现在给我滚出去!”
手下人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秦罗坐回椅子上，无奈的连连叹气。
“让你滚你是……”
秦罗突然又听到脚步声，刚张开眼睛刚吼出声音喉咙便被死死捏住。
秦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满脸怒意的江上流和一旁躲着自己的葛老三，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挣扎着发出声音说道:“小五，别!别!”
江上流忍住怒意，一拳砸在了秦罗脸上，然后一拳接着一拳。
“王八蛋!人口贩卖，这种事你也干的出来!”江上流边打边骂，而葛老三见有机会，本想开溜。
“你想去哪啊？!”
江上流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等葛老三解释，便迅速的点住了葛老三的穴位。
秦罗爬起，看着逼近的江上流吼道:“小五!你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没发现吗!”
江上流即将打出的拳头也戛然而止，他看着秦罗，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往前拉了拉，不解的问道:“你说什么？!”
秦罗满嘴鲜血，但还是笑着说道:“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再看看那个葛老三!再想想我们以前!”
江上流把秦罗往前推了推，吼道:“我不想想什么以前!”
秦罗也丝毫不惧的吼道:“那我来说!”
“我们小时候一个馒头六个人!六个人一起吃!被人打!被人骂!活的毫无尊严!小二为了新来的你跟你妹妹吃上顿好的，冬天里被人差点活活打死，最后没撑过那天冬夜，你妹妹呢最后呢!？还有小四呢!？你给我好好想想，我们以前活的多贱!’”
秦罗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一旁的葛老三听的也颤抖不已，眼中有着些许的泪花。
秦罗瘫倒在地上，继续说道:“可现在呢？你从乞儿帮离开后，有了选择，有了夺得尊严的权利，你就成了天下第一神偷，可我不一样，我没你那么有骨气，我只能通过混账的方式夺得些尊严，我能怎么办？!我不想一辈子都活的像以前那么贱!”
江上流把秦罗提起，眼中已经红了，看着秦罗咬牙道:“所以？所以你就当了人贩子？!”
秦罗睁着眼睛，正式着江上流说道:“不然呢？那些都是孤儿和多余的人，都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了的人，你知道，我也知道，葛老三也知道，我不卖了他们，他们迟早活的和我们一样贱，那还不如让他们死了好，还能给其他人留下点什么。”
江上流把秦罗狠狠摔在了地上，又是一拳又一拳的打下，但是力气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停下。
“方爷在哪？”
江上流像是被抽取了灵魂一般，声音毫无生气。
秦罗答道:“见他？他快死了，活的也够久了，你这到回来的也巧了，或许今天就是你最后能见他一面的机会了。”
“在哪？”江上流又问了一遍。
秦罗起身，领着江上流往外去了，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间小房子前，秦罗推开门，里面干净朴素，却发出难闻的臭味。
而那臭味的来源，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已经尽量让他有尊严的活下去了，但是这臭味就是遮不住，我也渐渐放弃了。”秦罗说罢，便走开到了一旁。
江上流走入其中，看着这闭着眼睛的老人，轻声喊道:“方爷。”
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江上流，缓缓张开了笑容，声音微乎其微的说道:“小五，你回来了啊，果然比那通缉令上画的俊多了啊……我就想……但当年你那长相……怎么也不可能张的跟通缉令上那样啊。”
方爷每一句话都像是要死去了一般停顿几下，气息也显得极为的微小。
江上流眼中已经开始有泪水，他强忍着说道:“当年的事，我已经不怪你了，是我不懂事，我该早回来看看你的。”
方爷笑着说道:“当年的事……没有人错……错的是那天下……可有什么办法呢……有什么办法呢……”
方爷缓缓闭上了眼睛，气息也消失了，江上流看着生命已经开始逐渐流逝的方爷，眼中泪水再也止不住，他喊道:“方爷!方爷？!
方爷依然还有最后的力气，他嘴唇微张，声音却再也没办法让江上流听到，江上流赶紧把耳朵凑了上去，却听到了让他震惊无比的消息。
片刻后，江上流走出房间，他依然无法平复心情，还未等他开口，一直在门前的秦罗说道:“我算知道方爷为什么能坚持到现在了，他在等你，可惜，最后他也没见到小四，或许小四也已经在底下等他了吧。”
江上流却看着秦罗说道:“四哥没死，他来过。”
秦罗不可置信的说道:“什么……来过？那……那为什么不来见我们？”
江上流眼睛直愣愣看着秦罗说道:“你说呢？他既不想和我一样弄死你，又不想捞什么好处，悄无声息的看了方爷就离开了，你说他现在会是干什么的？”
秦罗不再说话，思索着什么，江上流却接着说道:“好好安葬方爷，还有，帮我找个人，他叫平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