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昏昏暗了。
雅致的竹屋里薰著香,细细闻著,轻微淡远,幽幽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这像是安神的药,却带著清淡雨後竹子的味道。
火苗窜著,上面正热著一盅清酒。
这些寻常的东西若是放在平常是很容易买到的,可是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却极为罕见,也不知道温玉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背对著我,站在床前,俯身收拾著软软的褥子,修长白皙的手抚过单被,崭新雪白的被褥铺平了,皱褶被他一一抚顺,眉目舒展,极其细心。他发披垂著,随著动作,一丝一缕滑过肩头,顺滑得令人叹息,直叫人想将它捞在手中,感触它冰凉与柔顺。
我恍神中,想著手便也作了,青丝缠了一手,滑腻如水。
“卿儿,你在做甚,我这边快弄好了……你也松手,唔……”
软软的唇,和记忆中的一般。
他的软呢化作叹息消失在唇边。
他完美无瑕的脸近在咫尺,软软的触感,温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脸上。我眨一下眼……又眨一下。
我在干嘛,
吻……在吻他?!!!!
一霎那,脑子嗡嗡作响,脸烧得像蒸熟的虾子。
我反的想缩手,身子讪讪的往後退。
他身子一颤,长长的睫毛遮了眸里的柔波,
却反手一使劲,却将我搂得紧紧地。
温玉眼眸含笑,极温柔的攥著我的手,我的指间还缠绕著他黑亮的发丝,我眼前黑压压一片,光线暗了,他唇又落下了,极尽缠绵悱恻。
一辈子有多久,韶光只是弹指间。
似乎是过了很久,又像是只有一瞬。
本以为他会再做些什麽,却放开了我。
他呼吸有些不稳,像是在压抑著什麽情愫,他指著桌上的些微热的菜,“先吃饭,别凉了。”
小样儿,看你忍。
不怕憋著你。
一小碟腌萝卜、白豆腐、热粥。
我隐了眼里的笑意,乖乖的坐著,把热好的那盅清酒用帕子端著,搁在桌上。
菜虽然清淡,却极细致巧。
从没想到,温玉会做这些,那个从来像辉月一般的触不可及的人,也会是个居家过日的人。
从前他是女人时,也没多想,反正後湮里从不缺做事伺候的人。
就算他逃难那一会儿,还是有小弥子贴身服侍著。
竹林里,那段日子……他病得重,更是不敢让他劳,而如今……他却亲自淘米作粥,弄菜,热酒,甚至铺被褥。
想都不敢想,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只是神志不清,心智乱了,丢失了记忆。
可是见他嘴角噙笑,垂眼,安静地做这些,我仍忍不住感到一股暖流从心窝里涌出来,酸涩却更多的是甜蜜,心里轻微的刺痛,幸福的疼痛著。
有人说,轻微的幸福後,便是灭顶的灾祸。
怕说的是我与他。
他清醒了会是怎样,恐又是另一番情景了吧。
这种幸福怕也只是一时,不能久长……
但我希望,这是一生一辈子。
温玉仍背对著我,俯身捻著被褥,动作不慌不忙。被褥床单却被他掂来翻去的,平复了……又弄褶皱了……
真不知道,为何铺个被子要这麽久,我坐直了望著他。
发现温玉虽身子侧著,却总不时地拿眼瞟向我,
那炙热地视线分明是盯著我在手里的箸。
怎麽……
“那个……很难吃麽?”他终於放弃了那被他折腾到惨不忍睹的被褥,缓缓过来了,身子立在我面前,讪讪的握著我的手,就著手中的箸夹著一块豆腐,捻进嘴里,轻咬著,“若不好吃,那我再做。”
原来是为这个,
我失笑。
“不会。很好吃……”
我靠著竹椅亲昵地勾著他的脖,与他耳鬓厮磨,悄悄擦过他的唇,吮著他残留的汤汁。
他身子一僵,却很快又放松了下来,由了我胡来。
温玉,你知道麽,从前来不及表露我对你的爱慕与情,
来不及,你便闭了眼。
如今,你虽在了,同样的一个人,可我却再也不入你的眼。
而现在,你神志不清了,我决定不再隐瞒我对你的所有情愫,我会倾诉给你听,我有多爱你,失去你……我会有多疼。
末了,悄然敛神,我笑著松了手,认真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真的,好吃。”
可是……你都还没尝。
我从他眼里看出了猜疑和不信。
我舔嘴角,再补一句,“你的豆腐很好吃。”
他失笑,作势使脾气子了,手轻巧的一拨,指尖绽着盈盈海蓝的光。
可他,嘴角勾着,神色极其温柔,眸里明明含笑。
我一惊,眯眼伸手环着他的腰,耍赖,“你想干什么,施法术对不对,你欺负我……看着我不能和你一样……”
我停顿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也作势这么食指一拨,却啥也没有。
愈发哼唧,搂着他,没了生机,脸颊却一个劲儿的在他身上蹭着,腰间的布料软软的,凉凉的。
他像是被我耍赖到极点的举止镇住了,颇有些无语。
手轻轻的下滑,溜入我的领袍里,勾着二指摩挲着我的脸颊,抵着我的唇,明眸清澈似秋水盈盈,话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刚才真该手这么一点,让你哑了,尽说些让人拿不定主意的话。”
“若是不能说话了,还要嘴巴做甚。”
“当然还能做这个……”
他俯身缓缓下来,清淡的香气带着醉人的意味,令人痴迷。
我心怦然一跳,身子便被他楼的紧紧的。
仅仅一个吻,便也能如此销魂。
这是怎么了……
还没吃饭我们二人便这般你吻我我吻你。
真真是,礼尚往来。
他便宜占了,指尖的光莹莹微弱下,消失了。
我却别扭地咬唇,死死的勾着他的手掌看。
恨不得把他的手摊平,每个纹路都细细的观摩,索一番。
“别这样,快些去吃饭,真该凉了。”
依旧不理会。
你说……都是一双手,尺寸不一样而已。
咱都是南纳人,为何我也学着指那么一拨,就偏偏屁点大的法都施不出。
“……我饿了。”他的声音有些委屈。
多大的人了,饿了不知道自己去吃,别理我自己去吃。
我挥苍蝇似的。
别以为心智不清了就可以要我喂饭,也不知道谁刚亲我,亲得这叫一个熟稔。
他依旧不动,笔直的站在我面前。
我诧异的抬头望他,
他失笑。
“卿儿,你这般不舍的赖着我的手,我该用什么拿箸啊。”
他轻声说着,特别是这一声啊,语调轻巧,末了尾音处还轻柔一转,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这么轻轻一勾,听得人耳朵瘙痒,颇有些讨打的意味。
——||
我低头无语,默注视了许久,依言松了他右手,却执意握着他的左手,恨不得拖到角落里,一个人翻来覆去的看。
他一声叹息,揉乱了我的发。
“你若真想学,我便教你。”
“当真?!”
他一直站在我身侧看着,极专注的样子,他的笑容温雅明亮,“你我二人为甚这么生分,我的便是你的,若想学……求我便是了。”
呃?
我还沉静在他软软亲昵的话语中不可自拔。
满脑子萦绕的都是那句动人的“我的便是你的……”
多好,听听,
天籁之音。
咦……等等,
既然二人都不分家了,为何想学法术,还得……求他?!!!!!!
想都不要想,
哼……没门,没门。
我虚斜他一眼,他温而如玉的脸庞,沉静闲雅,明眸专注的望着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于是,我……美色当前……
忒没种的求还连带饶了。
而且还不知道,为何一求,便求到了床榻上。
竹屋里燃着一盏昏黄的灯。
他轻微的动作着,不缓不急,细细簌簌的脱去了袍子,落下了一个一个湿吻,凉凉的有什么拂过,滑润如丝,玉簪不知什么时候卸去了,他的发散了下来,缠绕了我一身。
我恍惚的望着桌上那两三碟菜,
也不知道是谁说饿着了,也不知道是谁刚刚说先吃饭,别凉了。
可他却俯在我身上方,这番架势明明是要吃我……
有哪儿不一样,
说不准。
“不准胡思乱想,在我身下不能想其他。”
他望向我的眼神温柔清浅,话语软软糯糯带着令人心悸的甜腻,嘴角勾着淡然而妩媚的笑容。
他比我认识的温玉,眼眸里多了分明亮,少了分忧伤。
真好……
他的吻技也真好。
来不及多想,身上像是被他不断下滑索的手与一浅一深的吻,勾起火,浑身躁热得很,呻吟像是止不住,从口里倾泻而出。
他的手缓缓滑过腰间,愈发往下探了。
我咬唇,努力撑着身子,握着他不安分的手。
还让不让人活了,这般放肆的亲昵,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那时候清淡平静如水,可不似这般颇……有手段。
他眸子含笑,凑近,深深的吻住了我。
齿舌绞缠,清淡的香味萦绕于嘴里,让人无法拒绝。
他的手指轻轻勾着,滑过我的背脊,凉意带着点瘙痒,触电一般让我浑身一颤,便也松开了阻扰他的不安分动作的手。
真是……与谁学的,
这般,这般的……
来不及思考,我呼吸急促,脑子里昏沉沉的,嘴里吐着破碎不堪的呻吟,他的手指已经探了进去,深深浅浅……试探着……微刺疼却让人亢奋,滑腻的声音阵阵入耳。
等等……刺疼?!
我徒然一惊,却来不及下一步的动作,他便一记挺身,深深的埋进我的体内。
真是,真是疼死老娘了。
他温柔的搂着我,动作轻柔,身下的动作却没见半分的迟缓,平日里做事不急不慢的人了,这一会儿却急躁得不见半点温吞。
“卿儿……卿……”他温热的气息带着浓浓的爱意,拂过我的颈部。
我眼里徒然一热,伸手死死的搂着他。
温玉,我生生世世所爱的人。
这一刻,哪怕只是刹那,我也要永远的记住,芳华一世。
体内除了疼痛便是被摩擦得燥热与酥麻的感觉,身子软得象不是自己的,一阵阵的快感如浪一般席卷而来,让人止不住眯了眼,上方的木梁像是在晃动,今夕何夕。
竹榻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声响,破碎的吱呀声暧昧极了。
糜烂的气息逼人……
此刻,夜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