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人的荷尔蒙
“啊,容姑娘,真的是你!让本王好找啊。”
夙昔日笑得朗朗如明之入怀,将一副展开的画卷的伸到容四海身旁,暗暗拿画中人与她做着比较。
“世人皆说容财主相貌乃人中之凤,而且五官相当有特色。穿女装时如出水芙蓉般娇艳欲滴,穿男装时更是萧萧肃肃、爽而清举,那副玉树临风的姿态足以让大多男子自愧不如。”
这番赞美的话,容四海并不耳生。也曾听有人在她背后讨论过,只不过原版后面还有这样一段话,“只可惜她贪迷酒色,成日寻欢作乐,白白浪费了一幅好皮囊,哎,当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夙昔日“唰”地一声将画卷收起,含着笑意的灼然视线移至容四海本人身上,点了点头,道:“今日本王有幸亲自一睹,果然不同凡响啊,哈哈。”
男人爽朗清亮的声音如期而至地传入耳膜中,容四海抬起头,无意间瞄到他眼角处那颗妖娆鲜明的朱砂痣,一时有些发蒙。
“你……是三王爷么?”
“容姑娘好眼力,正是在下。”
不不不,多亏你那颗引人注目的朱砂痣,否则我是认不出你的。
容四海客套且礼貌地微笑,摆了摆手示意夙昔日坐下。“不知三王爷此次特意召容某来,是为了何事?”
夙昔日的笑容中颇有一种玩世不恭的随意感,嘴角溢出三个字,“你猜呢?”
容四海沉默片刻,摇摇头,道:“容某猜不中。”
“呵呵,你自然猜不中。”夙昔日不知有心无心,突然将手伸至容四海脸边,娴熟而又自然地执起她鬓角的一缕青丝,轻轻嗅了嗅,笑道:“因为我什么目的都没有,只是纯粹地想与容姑娘做个朋友罢了。”
“噢?”容四海有一瞬间的蹙眉,但随即便被从容的笑容掩饰过去,音调微微上扬。“但三王爷轻佻的动作所透露出的信息,却让容某觉得您并非单纯想与我做朋友呢。”
“哈哈哈。”虽然容四海话中暗藏警告,夙昔日却丝毫也不忙着将手收回,反而更加得寸进尺地捏住她粉嫩白皙的耳垂,轻轻摩挲了几下,柔声道:“那依你所言,本王还有什么不单纯的想法呢?”
容四海有些撑不下去了,微微侧身躲开他饱含色意的手,蹙眉道:“三王爷,容某是一名商人,并非你的情人。希望你在我之前先问问我的意愿,尤其是在你刚帮你的情人撸完管而且没有洗手的时候。”
“哟,我都忘记这茬了,真是失礼。”夙昔日动作微滞,但温热的手仍旧停留在容四海耳边,随后竟又缓缓滑至她唇角,瞧着她的眼神灼灼其华,带着一种致命的魅惑力。“要不你先帮我舔干净?”
心中顿时警铃大响,此地不宜久留!尽管俩人相处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但这以足够让容四海看得出他是一个比自己更无赖的流氓。容四海从来不敢招惹比自己脸皮还厚的人,因为结果必败无疑。
她“腾”地一声从石凳上站起来,朝夙昔日躬了躬身子,道:“容某府中仍有要事未办,况且三王爷也已见过容某一面了,那便先在此别过了吧。”
“且慢。”三王爷眼疾手快,倏地握住她的手腕,使其动弹不得。“容姑娘请留步,其实本王此次邀你一聚,并非毫无目的。”
容四海侧目,“有何目的?”
“本王暂时也不是很明确,或许我们先去那片梅林里逛一逛,本王就能慢慢想出来了?”
“……”容四海实在无语,他完全是在拖延时间嘛!“可惜容某没有那个闲情雅致……”
夙昔日强势地打断她的话,“本王以人格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你动手动脚!”
“……”容四海深以为他的人品跟她一样不可信。
见她不同意,夙昔日又为自己辩解道:“方才本王是因为一时鬼迷心窍、将你当做男子,才会管不住自己的右手。”
“……”她还是不怎么放心。
夙昔日开始耍无赖了,摆出三王爷的架子压制她。“怎么?你该不会不肯给堂堂皇朝三王爷一个面子吧?这事要是传到京城我那些狐朋狗友的耳里,本王可就得一辈子被他们当做笑柄了。”
“……”
容四海无奈地叹口气,心想对方怎么说也是个王孙贵族,得罪了绝对没好处。姑且陪他去梅林里走走吧,最多也就被他轻薄两下,不会少块的。“既然如此,容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夙昔日这才展颜一笑,露出洁白玉梗的贝齿。
俩人并肩穿梭在漫片红的桃林中,夙昔日倒也算守信用,虽然一路来说说笑笑、比手画脚得没有停歇过,却不曾将爪伸向过容四海。
银冬园景色虽极美,但由于地势原因,风力比其他地方都大许多。容四海暗暗庆幸自己出门时扎了个马尾,要是披着头发的话肯定会被吹得风中凌乱。
夙昔日便是那个披着头发的倒霉儿,只可惜气质太过出众,三千青丝被狂风吹得在空中飞舞缭绕,却丝毫没有一丝凌乱狼狈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飘逸潇洒。
他时不时会用手将吹到眼前的几缕发丝随意地撂到耳后。仅仅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高雅和悠然,这大概便是自小在皇中长大的三王爷所独有的那份尊贵。
容四海乘其不意偷偷打量了一遍夙昔日的容貌,忽然觉得比画像中的更加好看。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英姿勃勃,一双眼光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那颗妖娆的朱砂痣点在眼角,丝毫不显突兀。更何况这人天生拥有一双美丽的桃花眼,谈笑风生时双眸顾盼生辉,风采照人得叫人不敢直视。容四海不由回忆起那句古诗“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对他的印象稍微好了点,夙昔日突然转过头,笑眯眯地望着她,道:“啊咧啊咧,盯着本王看了好半晌了哟,莫不是被本王迷倒了吧?”
容四海拱手抱拳,正儿八经地回话:“三王爷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确乃人中之龙,但容某府上的男宠们同样容貌非凡,见多了倒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成为三王爷的俘虏。”
“噢?”夙昔日挑了挑眉,微微弯腰贴近容四海的脸,笑道:“原来容姑娘已经看惯了美男么?……其实本王还有更为迷人的地方,只有试过之后才晓得其中美妙呢。”
话毕,他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坚硬的膛几乎贴上容四海的额头。
容四海条件反地往后退缩,警惕地盯着他扬起的左掌,喝道:“你要干嘛!”
“别这么凶嘛,本王绝对不是恶人。”夙昔日左掌按住容四海的后脑勺,将其按在自己前,另一只手则细心入微地帮她拣出落在头顶的梅花瓣,声音带着百年不变的轻佻笑意,“容姑娘既然男装打扮,顶着满头梅花的话,怕是不妥。”
容四海有一瞬间的失神,怔在原地不知所措。鼻腔中肆意弥漫着属于夙昔日身上的清香味,一股浑厚的雄荷尔蒙强烈地散发出来,将容四海的四周包围在内,轻易便攻克了她的大脑内膜。
多久不曾闻过这样的气息了?
就连容四海自己也记不清楚。
蓦然,她感觉到背后聚集了好多道灼热得几乎能将她燃成灰烬的视线。她用力从夙昔日怀中挣脱出来,回头看去,才发现原来是夙昔日的情人们正纷纷踮起脚尖往这边张望。
夙昔日也发现了这个小曲,朝那边使了个眼色,情人们立刻不约而同地回归原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地继续一边啃瓜子一边唠嗑。
夙昔日收回视线,低头望着容四海的嫣红唇瓣,浅笑晏晏道:“他们都很乖的。”
“……”容四海默然。三王爷这是在炫耀还是做什么?
容四海撇了撇嘴,颇为讽刺地道:“话说回来,三王爷这种集体幽会的方式还真是非同寻常,不得不让容某大开眼界。”
“哈哈,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啊。”夙昔日将方才从容四海头上拣出的梅花放在鼻端轻嗅,道:“年底是商人们最忙的时段,家家都忙着收钱和还债,本王自然也不能幸免。况且回京的日子迫在眉睫,本王只好在此之前抽出空闲的一天,与他们集体聚一次了。”
容四海似有若无往那群男子的方向瞥了一眼,语气略显不善。“不知三王爷挑在今日将容某叫出来见面,是有心还是无意?”
“哈哈……”夙昔日笑得爽朗,张口正欲回答,忽觉鼻梁上落了一滴冰凉的水珠。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容四海的手腕转身就跑,沿原路返回,朝不远处的亭子里奔去。“快点,下雨了!这个天气要是淋了雨,回家后肯定得大病一场。”
容四海将手从夙昔日的禁锢里挣脱出来,抱着头十分狼狈地蹿进了亭子里。方才跑得太匆忙了,现在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这场雨来得如此突然与急骤,一滴滴细小的雨珠顷刻间即聚集成一排气势磅礴的雨帘瀑布,淅淅沥沥的砸在亭子的栏杆上掷地有声。
一个橘衣男子,大概是夙昔日的情人,十分机灵地撑了一把伞走进亭子里,朝夙昔日欠了欠神,温顺地低眉道:“三王爷,我来接您。”
“噢。”夙昔日淡淡地应了一声,从他手里夺过伞,走到容四海身边遮住她,道:“我们先去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这个亭子太小,过不了多久起风了,雨就会飘进来。”
容四海回头望了望那个毫无怨言的橘衣男子,问:“那他怎么办?”
“等雨停后,他自己会回去。”夙昔日看起来并不十分在意他的情人。
容四海沉默了一会儿,几乎要答应了,就在此时,视线忽然捕捉到一抹在漫天雨帘的朦胧世界中显得格外抢眼的墨绿色,正疾步朝这边走来。
容四海微微一笑,冲夙昔日摇了摇头,道:“谢过三王爷的好意,但容某府中已有人过来接应,就不麻烦三王爷了。”
“噢?”三王爷的态度有些模糊,遮在容四海头顶的伞却未曾移位。
话语间,那抹墨绿色身影已走进亭内,收了伞,视线在容四海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安好无恙后又移至旁边的夙昔日身上,将其简单地打量了一遍。
“民男见过三王爷。”颜如玉不卑不亢地行礼。
“哈哈,不必多礼。”夙昔日随意地挥挥手,尔后望向容四海,问:“这位是……?”
容四海踌躇了几秒,开口介绍道:“他是在下刚成亲不久的相公,颜如玉。三王爷想必也曾耳闻过吧?”
“哈哈,这是自然。”夙昔日笑着点点头,道:“京城里的狐朋狗友时常赞叹起颜公子的倾城美貌,本王听得耳子都快烂了。而且,本王还听说……其实这桩婚事,是另有隐情的?”
颜如玉不知何时已站至容四海身侧,暗灰的天空使得他的脸色看起开略显晴不定,清冷的声音在窄小的空间中无限扩大:“三王爷虽曾协助当今皇上管理天下,但这毕竟是百姓家中的私事,恳请三王爷不要太多过问。那些邪门歪道,听听也就罢了,当真你便输了。”
夙昔日微楞,始终停留在容四海唇上的视线终于舍得缓缓移至颜如玉处,饶有趣味地勾了勾唇,点头笑道:“呵呵,多谢颜公子教导,本王铭记了。”
容四海惊讶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颜如玉,又扭头看看似笑非笑的夙昔日,只觉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气氛怎么如此怪异。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蛋!三王爷该不会看上颜如玉了吧!?
最终,夙昔日带着他的情人另寻别处去避雨。而容四海和颜如玉则留在原处,待雨势稍弱后再撑伞回府。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总算是了解了这趟艰难的出行。
进了容府大门,颜如玉便将油纸伞收起。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了,容四海又不由自主地往颜如玉右侧的肩膀上瞄了一眼。
果不其然,那块都湿透了,颜色比原本的墨绿更加深沉。
容四海有些无奈,问:“你怎么不多带一把伞?”
颜如玉动作微顿,吱唔了好一会儿,似乎被这个很简单的问题给困住了。
半晌,他道:“只有这一把伞不漏雨,其他的都损坏了。”
“……”看来她这个月得扣容府总管的俸禄了,偌大的容府里竟然只有一把伞可以动用,这绝对是他的失责。
容四海体贴地递给颜如玉一块手帕,示意他擦拭一下湿透的肩膀。“好吧,就算如你所说,容府的其他伞都坏光了,那你也该挑一把大点的来接我吧?”
颜如玉额头上凸起几条青筋,回过头瞪着容四海,吼道:“我不是说只有这一把小的能用吗!!”
“……”容四海连忙捂住冻得通红的两只耳朵。
哎哟哎哟,颜公子又开始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