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上瘾

杨峰锐梦里都能笑醒，之前那些压抑、烦躁顷刻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只要小旭在，就够了。年少的烦恼总是这样来得汹涌又走得湍急，担忧与兴奋都被无限放大，在时间夹缝中只留下不起眼的痕迹。

杨峰锐醒来的时候怀里是空的，手在床上划拉了几下都没有找到目标人物，空荡的冰凉令他一瞬间产生了昨晚都是梦的错觉，慌忙中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四下张望着，听见厕所里有窸窣的水流声才稍稍平缓了心慌。

过了一会儿，林旭从厕所里走出来，凌晨五点半，一切尚在灰蒙蒙中，也没注意到杨峰锐已经醒了。他刚走到床边就被一只手抓住了，吓了一跳，低头掀起蚊帐，&l;你醒了&r;

杨峰锐不吭声，突然手下一个用力，就把林旭拽下来抓到了怀里，嘟囔道，&l;起那么早&r;

林旭调整了一下姿势，半坐在杨峰锐身上，&l;嗯，想补作业&r;

杨峰锐抹了抹林旭被毛巾擦过后微微湿润的脸颊，不满道，&l;下次得折腾久一点。&r;

林旭脸刷得就有点发热，早上醒来才对昨晚的事有了清醒的判断，都被人吃成那样了没什么反应，自己活该被说傻。此时被对方半抱在怀里他也觉得有点不对，&l;别乱来，手放干净点&r;

杨峰锐把头埋在林旭肩膀上，手环住了对方的腰，声音也带了三分模糊，&l;伤口还好疼我好困，我还要睡。&r;

&l;那你睡呗。&r;

杨峰锐觉得忒妈的委屈了，小旭有点意识吗，身为媳妇一大早不在他怀里要上哪去&l;你陪我睡。&r;说罢，就要把小旭推倒压上床。

&l;我衣服都穿好了。&r;

&l;那就脱了。&r;杨峰锐准一个恶狼，顺手就拽下了外套的拉链，也不管林旭的挣扎，抵着少年的额头哼唧道，&l;你再动我亲你哦，把你亲到床上为止。&r;

林旭噎住，昨晚的记忆飞速倒流，此时对方虽还带着几分倦意，但破坏力还是一等一的，又怕真闹起来扯到对方伤口，被这无赖的行径逼得没了脾气，&l;不就是睡觉吗都几岁了还要陪着睡&r;他虽然这样说，但也乖乖地顺着杨峰锐的动作脱了外套，连着毛衣也被对方认认真真地扒下来了。

杨峰锐满意地把热乎乎的小旭抱在怀里，也不怎么困了，就是想要这种感觉，安安静静的，小旭呆在身边的感觉。

&l;小旭&r;

&l;嗯。&r;

杨峰锐转过头用手慢慢摩挲着林旭的脸，手指来到眼角，对方睫毛颤了一下，杨峰锐就突然忍不住了，亲了上去，&l;下次记得叫我。&r;

&l;嗯&r;

杨峰锐也不再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看似真睡过去了，但手还是牢牢地环住了林旭。从未想过这会成为现实，太过虚幻的东西一旦得到了，反而害怕会失去。一睁眼，就会成为一场破碎了的梦境。

林旭到后来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入睡，身旁都是熟悉的气息，连相贴的热度都带上了温暖的缱绻，半睡半醒间，他脑海里闪过昨晚过火的热吻，恍惚片刻。自己昨晚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杨峰锐那伤看着严重，但好得快，青青紫紫的地方，定时按揉、化瘀，没几天就开始消肿了。而这些事儿，都是杨峰锐缠着林旭每晚做的。

每次林旭稍稍使点脸色，杨峰锐就可怜巴巴地喊着：&l;疼&r;

林旭就只得放轻了动作，叹气，&l;疼死你算了。&r;

生活中的每一处小细节都开始发生变化。

走在路上时，杨峰锐那家伙也不得安生。

杨峰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恋爱了，但却越来越喜欢去捕捉林旭的身影。他看着林旭的侧脸，忍不住伸手就碰。

林旭连忙退开了一步，&l;你干什么啊&r;

&l;没什么。&r;杨峰锐又逼近了两步，和林旭对上视线，轻易地发现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忍不住又用手戳了一下对方的脸颊，果真，林旭就被炸开了几步，脸颊微红。

&l;噗哈哈。&r;杨峰锐突然笑开，又往前走了一步。

林旭就反射性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到杨峰锐笑得不断抖肩，脸就黑了。

&l;小旭你不会是在害羞吧。&r;杨峰锐双眼明亮。

林旭看着杨峰锐，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干脆就撇过了头，嘴巴不自觉地抿起，一如往常保持沉默的方式。

杨峰锐笑声渐渐止住，看着偏过头的林旭，对方睫毛轻微地颤抖，为了努力保持冷静而轻微的抿嘴，而红肿的嘴唇却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了点翘起的味道，唇尖的红色更是诱人。

杨峰锐赶忙也偏过了脸，不敢再看。过了一会儿，他又凑上去，&l;小旭&r;

林旭转头皱眉，&l;你到底想干什么&r;

杨峰锐认真地压了压那翘起的嘴唇，烦恼道：&l;不能给其他人看见才行，。&r;

&l;你一天到晚都玩我&r;林旭愈发抓毛，那家伙每次犯病都要拉着自己。这到底是几辈子的罪孽啊。

杨峰锐最近可受不了林旭的眼神了，他总是能从里面捕捉太多的情绪，发怒、抱怨、欣喜、委屈每一个情绪都轻易地钻进了他的心底。

杨峰锐捂住林旭的眼睛，挫败道，&l;别看我。&r;

他以为他谈过恋爱了，可现在却觉得，他之前那都不是恋爱。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是这种感觉。真的像是中毒了。

操，这比初恋还初恋呢。

杨峰锐又回头看看那总觉得是在嘟起的唇，眼神又开始飘。

得，就算是不看，他也受不了。

两个人都像是忘了有那个叫佳倩的女孩子，直到有一天林旭不小心碰到了她。

女生打了个招呼，随后犹豫了一下，才道了声谢谢。&l;我当时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现在想起来，他不喜欢我吧。我也以为我是喜欢他的，可是发现，我也没那么难受。&r;更多的是，不甘心。

女生说话的时候，还带着迷惘。她觉得她从来不了解那个大男孩。第一次谈恋爱，被最简单的东西所吸引，还不错的外形、开朗的性格、幽默的言语不知道这样是否是喜欢，却沉浸在了每一次相处、每一次触碰、甚至是每一句暧昧的言语。

很久以后我们才会怀疑，我们是喜欢那个家伙，还是喜欢上了那样子喜欢着对方的自己。

林旭一开始没懂那声谢谢，后来懂了。

但其实，他不是为她而打的，从一开始就不是。

林旭蹲坐在篮球场边的草坪上，他不断翻转着手中的水瓶，看着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

对方每一次投篮后最先把目光投向自己，只有自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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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对方才会绽开笑容；总是想要去抢攻、过人，失败了就会很懊恼，成功了就更加兴奋地看向自己；每次休息的时候对方都会乐呵呵地蹦过来，满满喝了半瓶水，钳制住自己的下巴强行把另外半瓶也要灌下去，往往最后要被灌得满嘴的凉水，对方都乐此不疲地把水给抹去，最过火的一次是趁大家都不注意地时候低头亲了一下吓得他当场就僵硬了，看着大家都哄闹着给另一个同学庆祝胜利的时候才松了口气，最后也只能恶狠狠地瞟罪魁祸首一眼了。

更加亲密的动作，更加信赖的眼神，更加明亮的笑容，像是蜜糖一样，要把人溺在里面才好。

许多在以前看来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在现在都变了味道。

他为杨峰锐戴围巾的时候，会因为对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眼神而感到脸皮火辣辣的；吃饭的时候，他会习惯性地把的不爱吃的菜和杨峰锐爱吃的菜都夹过去，当对方强行逼着自己吃辣椒的时候会脱口而出&l;你帮我吃&r;这样类似讨饶的话语；当对方低下头埋在自己肩膀上的时候，他会自然地帮对方梳理那毛毛躁躁的头发。

明明那么熟悉的杨峰锐，却偶尔那么一瞬间，会带来擦过心脏的悸动。

林旭从未谈过恋爱，却迷迷糊糊地想：这是恋爱吗

真是让人上瘾的酒。

难怪学校家长要禁早恋了。

不影响学习，谁信啊。

这个时候，脑袋里除了对方，还能剩下些什么

杨峰锐自告奋勇地要帮林旭补落下的几节数学课。

话是这么说，真教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第九节课两人都没社团活动就留在教室了，刚巧教室今天只剩这两人。

杨峰锐一和自家媳妇独处一室就忍不住了，碰碰捏捏都是小意思。他看着林旭低着头用笔抵着下巴的认真样，就想把少年抱过来咬两口再放回去。

林旭很快也觉得不对劲了，总觉得有个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近，一转头就直接和杨峰锐面对面了，吧唧一声，就被偷了个香。林旭还傻在原地呢。

杨峰锐却是像个干坏事得逞了小毛孩一个人躲在一边偷笑了好久，绕着教室兴奋地蹦了一圈才回来，看着林旭，&l;小旭，我现在总算觉得我讨到媳妇了。&r;

初尝恋爱的少年都是相似的，像是得到了一个大宝贝，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林旭脸热半晌，杨峰锐连媳妇都喊出来了，能自在吗。

过了一会，杨峰锐又贼兮兮地凑过来，&l;喂媳妇，你说咱俩要真算的话都同床共枕也小半个冬天了，咱是不是能&r;

林旭一巴掌就把杨峰锐给摁回去了，&l;今晚你就别上我床了。&r;

刚刚讨到媳妇的杨峰锐那是底气足啊，嘿嘿一笑，&l;媳妇啊，这问题太严肃了，咱们得好好讨论夫纲的问题&r;杨峰锐直接就扑上去了，缠住小旭就是一阵乱啃，林旭手拍过来了就咬手，咬完手就要去咬脸，顺着下巴就能咬到那嫩肉，又去挠林旭的痒，没一会林旭就不行了，杨峰锐这算是升级成功了，攻击力大增，他的防御系统完全崩溃。

&l;能上你床不&r;杨峰锐还捉着这问题不放呢。

林旭挂在对方身上，对方还在耳边小口啃呢，纯粹是吃饱了还馋。他特怕班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头，两人被请进办公室那可就出不来了。&l;我不让你上你就不上啊&r;宿舍里谁不知道杨峰锐爬床的技术都练出来了，先挑蚊帐立于不败之地，后掀被子出其不意，果断扑倒一招制敌，动作那叫个顺溜，不带一点停顿的。

杨峰锐和自家媳妇腻歪了一会儿就被林旭给踹回去了，林旭抱着教科书就奔办公室了，他早就不指望能在杨峰锐旁边好好学习了。

杨峰锐就是喜欢和林旭在一起，就算不说话看着心情也是好的，从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

两人一开始在一起时各种磕磕碰碰不少，两人脾气差个十万八千里，杨峰锐没改造前拉仇恨值那是妥妥的，当时为数不多的耐心都用来缠着某人了，但就这样也把好人卡专用户给气得又蹦又跳对自己大打出手，这可真是本事。

两个人就是这么磨过来的，现在两人也倒是会闹脾气，但把对方软肋掐的太熟了，小白兔哼两声，大灰狼再蹭两下，没几下就熄火了。

杨峰锐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一档追媳妇的血泪辛酸史啊，一个人还自顾自陶醉着剧中的自己是多么的帅气英勇无敌，晚上要和林旭好好分享一下。

林旭偶尔晃神，就不知道这火车是怎么脱的轨。这一脱轨，真的跑的没边了。有时候林旭都自己挺想笑的，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太紧张了，想太多了。他太容易被杨峰锐给带着跑，根本无暇顾及前方的路是怎么样的。

晚上快熄灯时，两个人也会偶尔突然会安静下来，静静地发呆。像是狂欢后的疲惫。

宿舍里有同学偶尔再开俩人的玩笑，林旭都会下意识地离杨峰锐远一点。杨峰锐也会眼神闪烁几下，随即再狠狠搂住林旭调笑。

正因为不一样了，反而会闪躲。

不能被发现，只能藏起来。

林旭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很开心，但胸口有一块是空的，越是肆无忌惮地放声欢笑，安静后就会愈发空虚。踩不到实处，脚下生风。走在钢丝线上，再怎么快乐，也无法忽略下底下的深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步就会踩空。和杨峰锐的打闹，像是醉酒一般，可以短暂地麻痹那不踏实的慌乱。

吵闹的宿舍里，杨峰锐却把林旭的呼吸声听得清晰，他翻了个身，手试探着摸着林旭的脸，&l;眉毛又皱得紧紧的又在担心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吧你总是自己把自己绕进死胡同里，不怕把自己憋死了啊。你说你咋那那么多扭过去扭过来的心思呢现在不挺好的吗&r;

林旭也扯住对方的脸皮子，&l;你就是一禽兽，一感官动物，能指望你想事情&r;

&l;诶诶，你说的对，我就是一禽兽了，非得把你吃了你才能认账。&r;杨峰锐也懒得磨叽了，被子一蒙，爪子一划拉把媳妇拉过来，压在自己胸口，看着林旭又要发飙了，摸摸对方的头，&l;行了睡吧睡吧。你再猴急宿舍里还这么多人呢&r;这上杆子爬的功夫怎么用怎么顺手。

&l;杨峰锐你唔唔&r;

真是的，都说你别猴急了。杨峰锐把林旭直接压进了被子里，又跟着钻了进去，在狭窄的黑暗中吻住。只有当怀里满满地抱紧对方时，才能感到暂时的安心，才能相信，此刻的一切就是真的。还来不及理清内心的迷惘，就先一步被身体相触时的温暖所蛊惑。

真的小旭，我一点都不想管明天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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