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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情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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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读的阳光小学,是我们这座小城市里唯一的一家私立外语实验小学。

当初给点点选择学校的时候,是经过一番考虑的。

按照学区点点应该进河西的师大附小,师大附小离家比较近,而且是全市最好的公立小学。

可是,一想到每次接送点点要经过师大附中的校门,我还是决定舍近求远,送点点进阳光小学。

每天经过拥堵的新华桥时,点点都坐在副驾座位上,随着迪斯尼英语cd唱儿歌。

这孩子语言能力比我和孙皓志都强的多,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常常哄得大人团团转。

如果我外婆还活着,看见点点不知道会多开心。

外婆一定会用她带点南方口音的软软嗓音说:&l;我们家囡囡最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我们家囡囡最漂亮,长大一定会嫁给好人家。&r;

我小的时候,外婆就是这样搂着我摇摇晃晃地念叨,可惜的是,我十分没出息,而嫁给孙皓志更是给外婆丢脸。

终于有交警赶过来疏导交通,车河又开始缓慢流动。

一过新华桥,路况就变得豁然开朗,点点在一边说:&l;妈妈,加油,还有十分钟。&r;

我笑了笑:&l;这里有限速,要遵守交通规则。&r;

点点&l;哦&r;了一声。

不断有后面的车子从我旁边呼啸而过,对地上的双黄线视而不见,而我的仪表盘上时速计始终维持在60以下。

有点点在车上,我第一考虑的是安全,第二是要教会她遵纪守法。

普通人家也许不会对七岁的孩子反复强调&l;规则&r;&l;法纪&r;这些事,可是我坚持,这对点点来说太重要。

就连海波开车送我们的时候,我也要求他不要违反交通规则,他总是苦着一张脸说:&l;大嫂,如果兄弟们看见我的a6被开出这速度,我会被他们笑死的。&r;

说归说,他还是照我说的做。

不过,自从上次他出现在校门口,引来一个家长异样的目光,我就不让他再来接送点点了。

海波长着张白净面皮,为人又和气,但是几年前跟着孙皓志东征西闯的时候,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他掉了两” >手指以后就不再过打打杀杀的生活,可难免会有人认出他,万一牵扯出孙皓志的身份,点点就很难再过正常孩子的生活,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事。

所以我宁愿自己开着这辆半旧的桑塔纳去送点点,低调一点对孩子也有好处。

到了门口,我把车子停稳,嘱咐点点不要跑太急,她来不及听完就拉开车门跳下去,一面连珠” >的说:&l;我会当心的,妈妈再见。&r;

我看着她背着大书包一路跑进去,才发动车子,往花店开去。

我在市里开了一家花店。

北方的小城市大多只有一个商业中心,往往又都是在火车站附近。

我的花店原本就开在火车站隔壁,后来孙皓志说那里太乱,外地人又多,就在市政府旁边又找了一家店面。

位置相差只有几条街,生意却差了很多,不过我也不在乎赚多赚少,只是图有个事情做打发时间而已。

我到的时候,店门已经打开,我雇来帮忙的小妹兰兰正蹲在门口摆花篮。

见我过来,她抬头笑笑:&l;姐,有人找你。&r;

我往里一看,店里一个大肚婆正从藤椅上站起来,一时间我也没认出是谁,直到她扶着肚子走到阳光下,我才看出来:&l;燕儿&r;

刘燕已经走到我跟前,叫了一声:&l;小西姐&r;

我乐得搀住她,不知道从哪儿问起:&l;燕儿,你什么时候有的,几个月了跟虎子结婚了也不告诉我一声&r;

刘燕有点不好意思:&l;我和虎子也没办,没来得及,这肚子都这么大了,以后再说吧。&r;

我” >着她的肚子问:&l;肚子这么大,快生了吧&r;

刘燕点点头:&l;预产期就这几天。&r;

我忙问她:&l;虎子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跑&r;

刘燕皱了皱鼻子,眼眶立即红了,她握住我的手,十指冰凉:&l;小西姐,虎子出事了。&r;

我一怔,忙把她让进店里:&l;别急,进去坐着说。&r;

刘燕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含混不清地说:&l;小西姐,这次你一定要帮我。&r;

我扶着刘燕在藤椅上坐好,转身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上,在她对面坐下。

刘燕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情绪平稳下来,又开口说:&l;虎子让人打了,人现在在二院呢。车主让我们赔十万,我哪有啊,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小西姐。&r;

&l;怎么回事你从头说。&r;我欠身把纸巾盒取过来,抽出一张给她。

刘燕擦擦鼻子,接着说:&l;上次见你的时候,我不是说钱存够了不做了么,后来虎子说不能坐吃山空,就去跟人家合伙做生意,结果全赔了日子总得过呀,虎子就去开出租,天天晚上开夜班,也能凑合糊口吧。这段时间虎子看我快生了,说得存点钱给儿子买” >粉尿布,给我补身子,就把车费降了价,十块钱的回头车他只喊五块,这不是能多拉几趟活,多赚点么&r;小城市里的出租车大多不打计价器,有客人坐车的时候,司机都是” >据路程远近估计个价钱先报价。

我点点头:&l;是,虎子一直疼你。&r;

&l;坏就坏在这个降价上面,别的出租车司机不干了,昨天晚上在路上和一个司机发生点剐蹭,小事故,本来没啥,结果那司机下车二话不说就踹虎子。虎子那脾气你知道的,把对方也打得不轻。那个司机当时爬起来就去找了其他几个司机过来,合伙把虎子给揍了,车也给砸了。&r;

她停下来喝口水。

&l;虎子现在怎么样没危险吧&r;

&l;这帮人下手太黑了,虎子肋骨被打折两” >,现在躺着医院里气儿都不敢使劲喘。我这马上要生了,自己都照顾不了,” >本管不了他。&r;

我叹了口气,安慰她说:&l;别着急,我先跟你去医院看看虎子,他那边好办,花钱请个护工就行了。倒是你要生了,身边没个人可不行。&r;

刘燕也发愁:&l;我想了,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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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行明天打个电话给虎子他妈,让她进城来一趟。你知道我跟那老太太一直处不来,我本来想让虎子歇几天伺候我坐月子。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r;

我劝她:&l;想开点吧,你婆婆年纪大了,看见孙子还喜欢不过来呢,不会跟你吵的。再说老人没有帮忙带孩子的义务,你还得好好谢谢她,别太倔了。&r;

刘燕点头答应了。

我交代兰兰照看花店,就同刘燕往医院去了。路上我问她:&l;那车主让你们赔多少钱十万&r;

&l;是,小西姐你说这车主多缺德,他那个破捷达新车才多少钱,非说耽误他挣钱了,要赔偿损失。我都愁死了,现在不敢回家,怕让他找着。&r;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自然是拿得出十万,可是这车主摆明是大敲竹杠,也太黑心了。我又问刘燕:&l;怎么没报警&r;

刘燕在副驾位置上惴惴地看了我一眼:&l;其实,虎子上个月刚撞了人,驾照在交警大队扣着呢,他这是想晚上没人管的时候偷偷再开几天就休息了&r;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训她:&l;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再说,有困难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你也太见外了&r;

刘燕低了头,搓着手指,吞吞吐吐的说:&l;小西姐,我跟虎子欠你太多了。我们这辈子都还不上了&r;

&l;燕儿,以后别跟我说这种话你不当我是你姐了&r;

&l;不是,真的不是&r;她连忙否认。是啊,燕儿同我,曾经是比亲姐妹还要亲密要好的啊

我趁红灯停车时转过头看她。

上午煦暖的阳光穿过车窗贴膜,被过滤成湖绿色,正照在刘燕的脸上。

她原本小巧的瓜子脸,现在微微有些发圆,两颊也生了不少雀斑。

说起来她还小我两三岁,可现在真的看不出。

我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她坐在吧台后面,旋转变换的五色灯光打在她紧绷的涂着闪粉的脸上,那么年轻,那么耀眼。

她常常用擦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夹住半截香烟,轻描淡写地对我说:&l;小西姐,没事儿,一会儿我替你喝。不就是啤的么,我长这么大就没喝醉过&r;

可事实证明她不过是在吹牛,每次她醉倒在更衣室,还是我打电话叫虎子来帮忙送她回家。

我突然感到一阵心酸,命运就像无情的洪水,一个大浪打过来,什么都没了,青春,美貌,希望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十几年前的我绝不会想到自己要经历那么多坎坷,失去那么多,输到那么惨。

我把车停进医院的停车场,下车绕过去搀刘燕,她已经自己推了门急吼吼的钻出来,我跳着脚要她小心。

她咧了嘴对我笑说:&l;不要紧,我习惯了。我怕虎子醒了,身边也没个人&r;我摇头,扶着刘燕往病房走。

二院的条件真是不太好,十个人的大病房,地砖上一团团的黑脚印,虎子躺在中间一张病床上,正龇牙咧嘴的对给他打吊针的小护士说:&l;小妹儿,我求你了,我这是手,你轻点戳。&r;

护士小脸一绷:&l;你老乱动,我能打进去么&r;

刘燕绕过去,推了虎子一把:&l;别丢人了,你看谁来看你了&r;

虎子抬头一看是我,立刻张了嘴大大咧咧的招呼:&l;啊呀,小西姐,你怎么来了&r;

刘燕端了张椅子来让我坐,自己坐到床边上。

我打量虎子的脸色还好,就笑着说:&l;听说你住院了,我来看看。看上去” >神还好嘛&r;

刘燕也笑:&l;小西姐,你还不了解虎子人前一条龙,人后一条虫,没人在的时候自己疼的直哼哼。&r;

虎子伸手去拉她:&l;别瞎说,我什么时候哼哼了&r;

我见他们两个还是这么恩爱,心里也温暖起来,再怎么困难的日子,两个人扶持着走也是快乐啊。

虎子见我不说话,开始指挥刘燕给我拿水果吃。

我按住刘燕:&l;别瞎忙,你自己还要人伺候呢。&r;我又问他们:&l;你们两个都没有医保吧住院费怎么办,也不是小数目吧&r;

刘燕点点头,虎子还梗了脖子说:&l;没事,我这身体,住不了几天院就能好。&r;

虎子这逞强的个” >永远也改不了,我拿他没办法,只好苦口婆心的劝他:&l;你身体好我知道,可燕儿呢孩子呢我都听燕儿说了,你也别跟我见外。燕儿就是我的亲妹妹,我现在别的忙帮不上,经济方面还可以。再就是你开车不稳当,以后也别开了,伤养好了我再帮你找个活儿干,到时候你别嫌工资低就行了。&r;

虎子的脸一点点地红了,他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客套话,就只好埋怨刘燕:&l;燕儿你真是的,这点小事儿你跟小西姐说啥啊麻烦人家的还少吗&r;

刘燕拆穿他:&l;什么小事儿啊,车主昨天给我打电话了,让我下礼拜凑出十万给他,你还当我不知道呢&r;

虎子急急争辩:&l;他跟你要十万,你就给他十万啊等我好了,我去找他谈,最多赔他五万&r;

刘燕撇了嘴小声嘀咕:&l;你五万也没有啊&r;

虎子被噎回去,不出声。

我连忙打圆场:&l;你们别争了,钱能解决的都不是大事,虎子你安心养伤,燕儿也稳定情绪准备生孩子,其他事情我来解决。燕儿,你把车主电话给我,我跟他谈。&r;

虎子张口要拒绝,我皱眉假装不耐烦:&l;再推辞我就生气了。&r;

我严肃起来,虎子也不敢同我争。

于是,我把车主电话存进手机,又帮虎子雇了一个护工照顾他,拉起刘燕的手说:&l;燕儿,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今天晚上搬来我家住,什么都不用带,我那儿有很多孕妇装都没穿几次,还有点点小时候的衣服好多都是新的,你去挑挑。缺什么,我让阿姨去买&r;刘燕有些不好意思,我却越说越兴奋,多少年了,我没往家里请过客人,何况还是自己的好姐妹。

刘燕却小心翼翼的问我:&l;要不要先跟孙哥说一声啊&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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