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集（五）

第五章 幽路

苏荔将折断的弯弓投入火中，目光复杂地看着武二郎。武二双手挟在腋下，挺着” >，猛虎一样的头颅怒发飞扬，目中凶光毕现。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偏偏还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二爷这一肚子的郁闷，恨不得把达古的尸体刨出来再砍一遍。

花苗女子低声唱着哀歌，小魏单膝跪在火堆前，一直等到火光熄灭，握着弩机的手指像石化一样。吴战威和易彪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

&l;我本来想带她走。&r;

后来小魏告诉祁远，&l;或者留在花苗。&r;

但最终他只能带一缕青丝离开。

树梢微微一沉，谢艺抱着一个人跃了下来。

昨晚那一个时辰，程宗扬感觉比走了十天还要累，这会儿坐在地上，连一” >手指都不愿抬。但见到谢艺抱的身影，他顿时打了冷颤。

&l;凝羽怎么了&r;

看到他也在这里，谢艺露出一丝欣慰，&l;她没事。可能是昨天太辛苦，旧伤复发。&r;

谢艺把凝羽交给程宗扬，然后对祁远道：&l;我遁着你们的踪迹追来。在河岔附近看到一条” >背石铺成的小径，还在奇怪自己是不是追错了。&r;

朱老头立刻抢过来，&l;我就说离的不远嘛走不了几里就是大路&r;

&l;十六里。&r;

谢艺温和地说道：&l;折回去大概要一个多时辰。&r;

吴战威瞪了朱老头一眼，&l;害我们走了三四十里的冤枉路&r;

&l;要不是我，你们能找到小程子还有碧鲮那丫头&r;

朱老头看了一圈，涎着脸对乐明珠道：&l;乐姑娘，你说是不是&r;

乐明珠连连点头，&l;是啊是啊。&r;

朱老头眉开眼笑，&l;我就知道这姑娘最懂事。&r;

云苍峰跨前一步，扶起小魏，&l;死者已矣。小兄弟，看开些。&r;

小魏僵硬地站起来。云苍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喊道：&l;收拾马匹，该上路了。&r;

云氏商会那个叫易伟的汉子小腹被鬼战士扎了一枪，伤势最重。易彪等人用绳索结成网兜，把他负在马上。其余的伤者有些乘马，有些徒步。

乐明珠成了商队最忙的人，这丫头虽然有点笨手笨脚，似用药的手段连吴战威这种老江湖也得说个服字。

&l;这光明观堂出来的，还真有两把刷子。&r;

吴战威道：&l;那一枪把老伟肠子都扎出来了，竟然也让她救过来。彪子，你的肺怎么样&r;

易彪用力唾了一口，然后挥拳擂了擂” >膛，” >着嗓子道：&l;还成&r;

他在碧鲮海湾被海水呛伤了肺，乐明珠不知道用什么烧成灰，和水让他喝了两天，也不再咳血。

谢艺牵着他的座骑，缓步走在程宗扬身边，&l;凝姑娘的伤势是昨晚半夜发作的。谢某仔细探视了她的经络，未曾找到源头，只好封了她的” >道。&r;

程宗扬一听时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触” >着凝羽冰凉的手指，他心情沉到谷底。说起来，凝羽这种状况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段强带的药片会那么厉害。凝羽戒断差不多快一个月，还受到它的影响。

沉默片刻，程宗扬叹了口气，放下凝羽的手掌，&l;如果我们昨天干掉的是阁罗该多好。&r;

&l;哦&r;

&l;那样，咱们就有一头白象坐了。&r;

蜷在网兜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小径窄得无法容纳两匹并行，用来安置伤员的网兜无法摊开，只能侧挂在马鞍旁。程宗扬估计，凝羽的症状还需要一个多时辰，太阳完全升起才能消除。

&l;这东西太害人了&r;

程宗扬自言自语说道。

云苍峰神情古怪地看着凝羽，过了会儿徐徐道：&l;我们云氏曾有一位前辈，服用阿芙蓉成瘾&r;

&l;是云中客吧。&r;

谢艺道。

&l;哦，谢兄弟听说过&r;

&l;云中客是游历大家。他的游记在下曾经一一拜读过。&r;

云苍峰点了点头，&l;先叔父无意商贾，却对旅行十分痴迷。昔日他游历山海之间，从域外带回阿芙蓉，在苑中栽培。先叔父曾说，此物一旦外传，必然流毒天下。死前遗命，将苑中阿芙蓉铲除殆尽&r;

云苍峰肯定是看出些端倪，但程宗杨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谢艺在旁边道：&l;云执事想必对山水也情有别钟。&r;

云苍峰一怔，然后笑道：&l;谢先生看得不错。老夫于经商一途，实非所长。这次走南荒，也是因为老夫对南荒景物略有所知。&r;

谢艺却不客气，径直道：&l;云氏肯陪我们往鬼王峒去，说到底，还是对南荒的局势不甚放心吧。也许，这里面还有六先生的意思&r;

云苍峰微笑道：&l;和气生财，只有和气才能生财。南荒如果被鬼王峒一家独掌，我们云氏今后的生意不免大受影响。谢先生猜的很准，这确实是我六弟的意思。既然来到南荒，总要探探鬼王峒的底。若能拉拢几个亲近我们云氏的部族，那最好不过。&r;

程宗扬呼了口气，&l;云老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云老哥这么肯帮忙，小弟一边感激，一边也免不了提心吊胆。&r;

云苍峰笑道：&l;大家往后便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r;

程宗扬嘻笑道：&l;云老哥是生意人。有句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大家合作，各取所需，这样才愉快嘛。&r;

程宗扬话里轻轻巧巧把把云苍峰说的一家人抹去，暗示双方是平等的合作关系。云苍峰久经江湖，一听便即明了，含笑道：&l;正是如此，希望我们云氏能与程小哥合作愉快。&r;

程宗扬松了口气。云苍峰虽然没有恶意，但由于云氏的势力，习惯” >把自己当成投靠云氏的门客看待。但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可没兴趣再去做谁的雇员。

一道斑驳的古道出现在众人面前。路面由形如” >背的黑色岩石铺成，不知经历过多少岁月，早已凹凸不平，表面布满了裂缝和坑洞。不过这毕竟是一条路，商队进入南荒后最好的一条路。

商队越过盘江，深入到鬼王峒统治的势力范围，奇怪的是一路并没有遇到多少村寨。问起朱老头，那老家伙老气横秋地说：&l;这不都是托了我老人家的福盘江南边这些鬼村子，进去就得脱层皮&r;

程宗扬不耐烦地说道：&l;老实说&r;

&l;哎&r;

朱老头答应了一声，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老老实实道：&l;从白夷族到碧鲮，要走大路，有十几个村子。咱们不是着急吗我就领着人伙儿抄了近道。不过往鬼王峒走这条道，路上就真没村子了。原来有几个，不是鬼王峒的人给杀光了，就是赶到山里做苦力去了。&r;

程宗扬微微眯起眼，&l;鬼王峒究竟是个什么地方&r;

&l;这怎说呢&r;

朱老头又是扯胡子，又是翻眼睛，犹犹豫豫道：&l;鬼王峒也就是南荒一个部族，住在大山里头，终年不见阳光，族里人鬼模鬼样的，跟外界没啥接触。我球磨着他们大概是弄啥巫术。也就十几年前吧，突然厉害起来。&r;

&l;我听你说，那些战士都不是鬼王峒自己的人&r;

&l;我瞧着不像。昨天那一帮吧，有点像&r;

云苍峰缓缓道：&l;黑獠。&r;

程宗扬笑道：&l;我说他们鼻子上还带獠牙呢&r;

忽然他打了个激零，失声道：&l;黑獠&r;

程宗扬一把拉住苏荔，压低声音叫道：&l;你们想去送死啊&r;

苏荔面容沉静，&l;怎么&r;

程宗扬气急败坏地说道：&l;你昨天已经看出来了吧袭击咱们的那些，都是黑獠人&r;

&l;是的。&r;

程宗扬几乎要叫出来，&l;黑獠不是你们的盟友吗现在连黑獠人都被鬼王峒弄成鬼战士，你们还打个屁啊&r;

&l;我们出发之前，黑獠人和鬼王峒打过一仗，被俘了很多人。&r;

苏荔不动声色地说道：&l;按照我们的约定，黑獠会不断与鬼王峒战斗，把他们的战士吸引在山林中。我们花苗和红苗将趁这个时候，以送亲的名义进入鬼王峒。&r;

程宗扬看了看周围，十分不放心地说道：&l;真的就你们这些人吗&r;

&l;我们不可能带太多人来。但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会尝试。&r;

苏荔忽然一笑，&l;你放心。鬼王峒最凶猛的战士都在和黑獠人战斗，剩下的还要统治南荒这么大的土地，留下的人不会太多。&r;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l;是那个厨子报的信&r;

苏荔说过，鬼巫王身边有一个厨师是红苗人，他从送进” >殿的食物推断，看似严密的鬼王” >内，其实人很少。

听到他口气里的质疑，苏荔微微挺起” >，&l;我们相信他。&r;

程宗扬反驳道：&l;他说的是活人很少吧你们不是说鬼巫王能驾驭鬼神吗说不定鬼王” >里都是会动的死人&r;

&l;鬼战士并不是死人，他们也需要食物。&r;

程宗扬瞪了她一会儿，悻悻道：&l;希望大伙儿运气够好，不要被他害死。&r;

脚下” >背状的小径，给众人带来难得轻松，至少他们不用再拖着受伤的身体分组开路。

藤蔓沿着道路两侧蜿蜒生长，成片的灌丛甚至长到一人高，将商队淹没在浓浓的绿色中。

朱老头又在吹

倒贴ok？吧

嘘他的神木，不过少了石刚，朱老头吹起来也有些没滋没味。

程宗扬道：&l;咱们连海边都到过了，怎么没见到你说的比天还高的树&r;

&l;这点路还叫路&r;

朱老头哂道：&l;南荒好几千里呢，从东到西要走两个多月，你这才走了巴掌大一块能见着啥往东的沼泽你没见过吧大湖呢彤云山呢&r;

程宗扬笑嘻嘻道：&l;听着不错。要不你带我们去见识见识&r;

朱老头叫了起来，&l;小程子，坏良心啊你不给钱还让带路&r;

程宗扬冷笑一声，&l;那你哪儿来那么多屁话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做广告的呢。&r;

朱老头仰起脸，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l;啥广告&r;

&l;啥都不是。旺&r;

程宗扬呸了一口，&l;什么都不是&r;

也不知道朱老头那口带汁带味儿的方言哪儿来的，说着说着就被他带沟里了。

朱老头说的没错。一连五天的路程，商队都没有遇到一个村寨。途中下了一场暴雨，一直时隐时现的象足印迹终于消失。苏荔越来越着急，按照约定，红苗人这时应该已经抵达鬼王峒。她们跟着商队绕了一个大圈，虽然有朱老头带路，给商队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她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荒草中露出一座黑石刻成的雕像，虽然石像表面已经因为漫长的岁月而风化剥落，但那种诡异与死亡的气息，仍令人感到不安。

这些雕像是两天前开始出现的，越接近鬼王峒，数量就越多。大部分雕像类似于图腾石。一人高的黑色岩石上，表面雕刻着诡异的人脸和纹饰。还有一些雕刻成未知的动物形状，长着蛇尾的鹰隼、带翼的猿猴，甚至还有长着两张面孔的人类。

第五天起，荒芜的” >纹古道开始进入山区。两侧的山崖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陡峭，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而小径却一直向下，阳光随之黯淡，那天有一半时间，商队都行走在山崖的” >影中。

第六天，阳光终于消失了。两侧的山峰穹顶一样在空中合拢，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透出天光。商队仿佛走入夜晚，即使在白昼，也不得不打起火把来照亮脚下的小径。黑暗中，隐约看到两侧嶙峋的山峰，如同踞伏隐藏的怪兽。

&l;这鬼地方算是南荒最凉快的地方吧&r;

吴战威的玩笑并没有引起太多共鸣。这里给众人的感觉与其说是清凉，不如说是” >冷。

那些隐藏在黑暗的山岩散发出森森鬼气，脚厂的” >纹古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一直朝地底延伸，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他们正走在一条黄泉路上，赶往幽冥中的地府。

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有，可连一向大嘴巴的武二郎也绝口不提，只是不断去” >他的双刀。黑暗中，他双眼像猛虎一样闪动着幽幽绿光。每一丝细小的响动，都让他目光闪电般掠去。

&l;别那么草木皆兵。&r;

程宗扬道：&l;咱们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打杀杀，轻松点。&r;

武二郎鼻孔里哼一声，心神仍没有丝毫松懈。凝羽脚步像飞翔一样轻盈，没有丝毫声息。那天醒来后，凝羽又陷入沉默。由于这一路离鬼王峒越来越近，众人不敢再分散住宿。一到夜晚，凝羽就悄然进入密林，直到天亮才退回。

程宗扬知道凝羽是不是愿让人见到她毒瘾发作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帮助她。他找乐明珠商量过几次，但一听到那些药片，小丫头就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灭口的样子。

至于小紫，她总是带着可爱的笑容，像小尾巴一样跟乐明珠忙前忙后，一路上让吃就吃，让睡就睡，一点都不给众人添麻烦。无论是商队的汉子，还是花苗的女人，都对这个小姑娘又怜爱又惋惜。

谁也不知道他们深入地下有多远，头顶最后一点光线也被崖壁遮没，他们就像行走在地底，触目所及，只有黑色的岩石和墨绿的苔藓。

祁远咧了咧嘴，&l;在这地方住上一年，活人也变成鬼了。&r;

武二郎冷笑道：&l;那帮孙子可是在这儿住了几辈子了。&r;

水流声从远方传来，这里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尖耸的山峰，奔腾的河流，仅仅少了一样：作为生命之源的阳光。面对这个诡异莫名的世界，众人心里多少都有一丝惧意。

当然，完全不知道怕的人也有──比如乐明珠和小紫。

这两个丫头更像是来旅游的，刚开始乐明珠东张西望地好奇，小紫兴高采烈地解释。后来乐明珠看累了，两个人就开始玩猜谜语。

&l;有一条狗，从一棵树上爬过去，然后就不叫了。为什么呢&r;

小紫想了一会儿，&l;不知道。&r;

乐明珠笑嘻嘻道：&l;因为过木不汪啊。&r;

&l;什么是过木不汪&r;

&l;就是我再给你出一个谜语吧小豆子和小包子打架，不小心把小包子杀死了，猜一种食物。&r;

小紫又想了一会儿，&l;不知道。&r;

&l;笨死了。是豆沙包啦。&r;

&l;小紫最喜欢吃豆沙包了。&r;

小紫高兴地说：&l;我喜欢吃红豆沙。乐姐姐喜欢哪一种&r;

&l;我也喜欢红豆沙。咦，你们不是总在海里吃生的吗&r;

&l;小紫在鬼王峒吃过啊。萨安叔叔做的豆沙包最好吃了。&r;

&l;真的吗&r;

乐明珠瞪大眼睛，&l;鬼王峒有豆沙包可以吃吗&r;

小紫用力点了点头，&l;萨安叔叔做的豆沙，含到嘴里就化了。甜丝丝的，放了好多蜂蜜。&r;

乐明珠使劲想着豆沙入口即化的美味，口水险些流了出来。

苏荔忽然道：&l;小紫，鬼王峒还有多远&r;

&l;我不知道。&r;

小紫说：&l;不过看到一座尖尖的山峰就到了。&r;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黑暗中那座刀锋般的山峰。

巨大的黑色山峰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很难想像，在地底深处会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样庞大的山峰，即使白夷族那座美女峰，也仅仅有这座山峰的一半。

弧形的山峰宛如犀牛的尖角，或者一柄弧月弯刀。尖锐的峰顶仿佛要刺破天空，劈开这无尽的黑暗。

山峰底部遍布着蜂巢般的洞” >，黑沉沉看不到丝毫光亮。峰上光秃秃的岩石，让人怀疑这里能有生命存在。

几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惑：这里就是南荒人闻之色变的鬼王峒吗

谢艺叹道：&l;谢某原以为鬼王峒会是一座建在山峒间的村寨，未曾想到地下还有如此奇观。&r;

云苍峰神情很专注，显示出与他那位叔父同样的兴趣，&l;此处不见阳光，更没有飞禽走兽，鬼王峒的人多半是以苔藓蚯蚓为生，与老夫以为的生食血” >大相迳庭。&r;

祁远抽了抽鼻子，&l;有柴火气。&r;

吴战威笑道：&l;老四是属狗的，鼻子最灵。看来鬼王峒的人也用上火了。&r;

祁远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讪笑道：&l;不瞒你们说，老祁这心一路都在嗓子眼里吊着。我还琢磨着鬼王峒到处都是死人，隔几十里都能闻到尸臭味。&r;

程宗扬道：&l;怎么老祁遇到过&r;

&l;可不是嘛。有年我跟商队过一个村子，正赶上村里受了灾，拿活人祭祀。都走出上百里，身上的臭味还没散，弄得我们几天都吃不下饭。&r;

程宗扬道：&l;我看，鬼王峒的活人也不多。&r;

程宗扬从未接触过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即使伏尸数万的战场，也不像眼前这座山峰，每一个洞” >，每一道石缝，都散发着浓浓的死气。只有长久不断的屠杀，才能让这里浸满死亡的味道。

好在鬼王峒对尸体的处理还不错，空气中并没有腐尸的臭味。倒是自己太阳” >上那处伤痕，像久渴的鱼儿游入大海，持续不断地汲取着常人无法察觉的死亡气息。

在遭遇” >煞那晚几乎耗尽的真阳重新汇聚，眼目变得清明，头脑也清楚了许多。程宗扬” >神一振，喝道：&l;老四把商馆的旗号打出来&r;

&l;成&r;

祁远取出旗帜，悬在鞍侧。

这边易彪也准备打出云氏商会的大旗，却被云苍峰止住了，他微微一笑，说道：&l;眼下咱们都是白湖商馆的伙计。程兄弟是商馆的执事，我是帐房先生。至于谢先生，就委屈做一回杂役吧。&r;

谢艺微笑道：&l;好说。&r;

商队这边安排停当，花苗人却遇到一点麻烦。乐明珠很痛快地披上盖头，继续当她的新娘，麻烦的是武二郎。他执意要混进花苗人的队伍，跟苏荔她们一起行动。但武二生具异相，头颈的虎斑怎么也遮不住。他跟花苗人一起，活像一头猛虎挤到小白兔队伍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最后还是程宗扬和云苍峰出面劝说，二爷才不情不愿地与苏荔分开。

道路两侧出现两行高大的图腾柱，柱上狰狞的图案刻迹尚新。隐约能听到一” >石柱后铁凿在石上敲打的&l;叮叮&r;声。

程宗扬把散开的头发束好，朝凝羽摆了摆手，然后大步走过去，客气地揖了一礼，笑道：&l;请问&r;

那个人佝偻着身体在岩石上雕琢着，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程宗扬提高声音，&l;请问咦&r;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袍服，不知道多久未曾洗过，已经肮脏不堪。虽然从背后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头顶那个胡乱盘成的发髻，完全是六朝人的妆束。

他回过头，用清晰的声音说道：&l;把右面第七把凿子给我。&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