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集（4）

第四章 返程

&l;明白了吗&r;叶媪抬手在他腰侧一撞，程宗扬才透出一口气，经脉中纷乱的气息逐渐收拢。

叶媪扬起下巴，冷冰冰道∶&l;像你俩这样手拉手往死路上走的傻瓜，着实少有。去见殇侯吧。&r;

程宗扬喘了几口气，先把祁远拉起来，然后连忙跟在叶媪后面；阳光不断从走廊两侧透入，在叶媪衣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叶媪双手平握” >前，步伐从容优雅，虽然此时年纪已经不轻，仍能看得出她年轻时绝美的风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程宗扬先奉上一顶高帽∶&l;叶姨走路时的姿态真是有气质，就像” >里的贵人。&r;

叶媪头也不回地说道∶&l;不叫喂、喂了吗&r;

程宗扬干笑两声，&l;叶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们小辈一般见识的。哈哈，我看殇侯也有点怕你呢。那次不知道你给他下了什么药，那老家伙差点拉死在路上。&r;

叶媪昂起头，一言不发。

程宗扬旁敲侧击道∶&l;殇侯在南荒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是吧听说他在六朝也是大大有名的人物。殇振羽这名字不大像真名啊&r;

叶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像没有听到一样，让程宗扬讨了个没趣。不过程宗扬心态倒很坦然，笑嘻嘻道∶&l;凝羽说这里的温泉对她伤势有好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等她伤好了再走。到时候就得多麻烦叶姨你了。&r;

叶媪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程宗扬皱眉道∶&l;凝羽没有和你说吗&r;

程宗扬愕然道∶&l;说什么&r;

叶媪神情冷峻，&l;她经脉” >气过盛，早已积重难返，又累次受创，已经命悬一线。至少要在这里住上一年，细加调理，才有可能复原。&r;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叫道∶&l;怎么可能她昨晚还好端端的，怎么让你一说就命悬一线了&r;

&l;蠢材。&r;叶媪冷冰冰道∶&l;孤” >不生，孤阳不长。别人给她下了个圈套，她就跳进去，居然能支撑到现在也是一桩奇事。如果不是饮了殇侯的碧阳茶，你此时已经是死人了。&r;

程宗扬想起凝羽昨晚的举动，心里越来越惊慌。昨晚自己和两女一直闹到四更，

小香瓜的屁眼儿被自己搞了两次，还当着她的面干了凝羽的后庭。到后来凝羽已经体力不支还不肯拂了自己的心意，由着自己胡来。如果叶媪说的是真的，凝羽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这里，才不顾伤势和自己交欢。

&l;不行，我要找她去&r;

&l;你去有什么用也要在此地留一年&r;叶媪寒声道∶&l;有你在，凝羽还怎么疗伤&r;

程宗扬叫道∶&l;她是我的女人，难道我不在这里陪着&r;

叶媪瞥了他一眼∶&l;你能一年内不去找她吗&r;

程宗扬哑口无言。

堂内传来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l;何人在堂外喧哗&r;

程宗扬瞪了叶媪半晌，然后一掀帘子踏进堂内，没好气地说道∶&l;你们都商量好了，合伙来蒙我是吧&r;说着拿起案上的茶盏，一口气喝干，龇牙咧嘴地说道∶&l;喝这么烫的茶，小心以后得食道癌&r;

殇侯看看叶媪已经离开，这才把板起的脸放下，嗔怪道∶&l;小程子，你心里有火也不能对本侯撒吧凝羽那姑娘，本侯瞧着挺好，倒在这里养伤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r;殇侯话风一转，傲然道∶&l;她的伤势除了我这里以外，天下无人能治&r;

程宗扬把茶盏一丢，不客气地说道∶&l;你找天命之人，不会是找着好玩吧还把凝羽留在这里当人质，以为我是傻子啊&r;

殇侯怫然道∶&l;我要留下你就是一伸手指的事，还需要抓个女子当人质小程子，你这也太小看本侯了。&r;

程宗扬叹了口气，&l;我这不是着急吗好了老头儿，我知道你对我不错。不管我是不是天命之人，只要你觉得是，那就是好了。要我帮你做什么，说句话出来，能做到我就做，做不到我也没办法。&r;

殇侯饮了口茶，慢悠悠道∶&l;本侯想开一家商号，让你帮我打理。&r;

程宗扬讪笑道∶&l;就这么简单小心我疑神疑鬼。&r;

殇侯点了点头。&l;我希望你这家商号能把” >廷的生意接过来。&r;

&l;六朝呢，你说的是哪家” >廷&r;

&l;既然云氏总号在建康，就从晋国的建康” >开始。&r;殇侯淡淡道∶&l;最后是洛阳城的未央” >。&r;

&l;未央” >不是在长安吗&r;程宗扬一拍脑袋，&l;哦，现在长安城里是唐室的大明” >。你的目标就是汉室吧侯爷大概不缺钱，那你想赚什么呢&r;

&l;当然是天子之位&r;殇侯停顿了一下，&l;还有吕氏一族的” >命。&r;

&l;当皇帝&r;程宗扬讶道∶&l;你年纪不小了吧还有这么远大的志向&r;

&l;谁来做天子，本侯并不在意。但不能由窃国者来做。&r;殇侯沉声道∶&l;你若想做天子，本侯可以帮你。&r;

&l;免了。&r;程宗扬一口回绝，&l;你让我接管天子的后” >吧，这事还可以考虑考虑。当天子还要治国呢，我才没这分闲心。侯爷，你可要想好了，这种事成功率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到时候做不成，可别怪我拿你的钱打水漂。&r;

殇侯一直神色冷峻，这时忽然露出一个熟悉的笑脸，亲切地称呼道∶&l;小程子啊，你一开始就没打算用心去做吧&r;

程宗扬嘿嘿一笑，&l;让你猜着了。我胆小，这种谋逆造反的事真的吓住我了。&r;

&l;小程子，我给你解了冰蛊，还救了你一命，你连个谢字都没有。这会儿还拿了我的钱不办事欠本侯的人情就不用还了&r;

程宗扬笑嘻嘻道∶&l;大恩不言谢嘛。侯爷运筹帷幄，英明神武，想来也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r;

殇侯毫不介意地说道∶&l;无妨无妨，你随意去做就行。&r;

程宗扬却怀疑起来，&l;侯爷，你有这么大方我怎么没看出来呢&r;

殇侯持了持胡须，&l;此诚天机，不可泄露。&r;

程宗扬摆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但也不再追问，转头道∶&l;咱们该说太一经的事了吧&r;

&l;天地浑沌未明，” >阳合而未分，是为太一。&r;殇侯道∶&l;黑魔海自浑沌初开，鸿蒙未明，便以太一经为群经之首。此功按融合” >阳，探寻万物本源，寻找天地间最初的力量化为己用。&r;

程宗扬皱起眉头，&l;这段话我好像在哪儿听过凝羽是凝羽的功法&r;

程宗扬拍案道∶&l;她说自己不知道名字，原来叫太一经&r;

殇侯点了点头。&l;太一经涉及” >阳，历代修习者多用双修之法，这中间的差别，你可知道了&r;

程宗扬想着另外一件要紧事，一时没有听清，&l;哦&r;

殇侯露出朽木不可雕也的神情，&l;蠢材凝羽所习的功法，不过是作为鼎炉的末技&r;

&l;什么鼎炉喂，你别瞪我，这玩意儿我真不懂。&r;

殇侯重重哼了一声，&l;男子以双修法修习太一经，必用一女子为侣。此女就如同一口炼丹的器具，供其养炼真阳、渲泄杂气，故称为鼎炉。&r;

程宗扬想起凝羽体内的寒气，不禁打了个冷颤。那混蛋竟然把凝羽当成练功的鼎炉，干完之后，还随意把有害的杂气留在她身体里面。

&l;西门庆&r;程宗扬咬牙道∶&l;他是黑魔海的人我当初怎么没一刀干掉这家伙&r;

&l;黑魔海的弟子&r;殇侯饶有兴味地说道∶&l;有机会，本侯倒要会会这位后辈了。&r;

&l;你去五原城找最大的生药铺就行生药铺&r;程宗扬突然大叫一声。

&l;便是药材铺，因售卖药材不作焙制，故称生药铺。有何不妥&r;

&l;谢艺会来南荒就是从一间生药铺得到的消息。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妈的&r;程宗扬爆了句” >口，&l;黑魔海这帮家伙真毒&r;

黑魔海的人有意把谢艺引到南荒，不用说，是准备对星月湖下手。而小紫是岳帅的后裔，黑魔海的人如果还在南荒肯定不会放过她。现在鬼王峒没了，碧鲈族她也回不去，那死丫头一个人在南荒，周围都是敌人，可有她好受的。

程宗扬定了定神。&l;你说的差别是什么意思&r;

殇侯道∶&l;凝羽所学的功法不过是用来配合对方修练太一经，真气所行经脉与寻常不同。&r;

程宗扬点点头，凝羽的功法确实很古

倒贴ok？吧

怪，只不过眼下除了自己不大明白的九阳神功，” >本没有什么可以比较的。

&l;所以，正如凤凰宝典只能传于女子，真正的太一经也只能由男子修习。&r;

程宗扬这时才想通，顿时倒抽一口凉气。&l;你是说我跟着她练的太一经，全都练错了&r;

&l;何止是练错了幸好你修习时间不过月余，若再练数日必会被体内积蓄的” >气反噬，非残即死。&r;殇侯傲然道∶&l;若非遇到本侯，你就是变成鬼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r;

程宗扬却挂念着那个沉默的女子。&l;凝羽呢她会怎么样&r;

&l;她修习时日已久，积重难返，若想复原，除非废去武功。不过本侯传她疏导之法，可保她” >命无忧。至于修为终身无望练至六级以上。&r;

程宗扬紧张地思索着，听殇侯的口气，凝羽还有复原的可能。凝羽很少吐露自己的身世，但她一个羽族孤女，十几岁就被族人送给苏姐己当奴仆，又被苏姐己转手送给西门庆当鼎炉。现在她是自己的女人，再让她受一点委屈，自己的程字就可以倒着写了。

&l;你意思是说，就让她按着鼎炉那样练下去这可不行&r;

殇侯耐心地说道∶&l;鼎炉之术虽是太一经末技，自有其不凡之处。以凝羽的资质，有生之年能否练至第六级还在两可之间。她修习太一经末技，有望晋身高手之阶，又可以与你双修，让你晋身更高的境界，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r;

程宗扬” >了” >下巴，&l;你让我把太一经练下去&r;

&l;正是&r;

&l;你别忘了，我还练过王哲传我的九阳神功，这两门功夫一正一邪，你就不怕我练出什么毛病&r;

&l;旁人自然不可。&r;殇侯抬指轻轻一点，&l;但你身上有生死” >的异术。只需本侯传你太一经真正的修行之法，往后能修练到何等境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

日色偏西，程宗扬长长吐了口气，从冥想中脱离。

自己现在才了解到殇侯说的名师有多重要。凝羽和武二郎虽然没有对自己藏私，但他们两个对内功修行都不怎么高明，许多地方他们自己也解释不清。

殇侯不愧是宗师级的人物，这方面的造诣比他的星象学高明百倍。在他的指点下，自己身上每一条经络都变得清晰无比。此时灵台一片清明，丹田中的气轮也愈发鲜明，那些组成气轮的细小星芒，每一颗都是旋转的细小光点，里面蕴藏的力量远比自己能够体会的更强大。经脉中运行的气息更加圆转如意，自己心念一动，真气便沿着经络瞬息而至，迅捷得令人难以相信。

一缕微风从窗棂透入，银壶升起的蒸气随之飘摇。程宗扬目光落在变幻的气流上，忽然一掌拍出。

白色的气流飞出一片刀锋般的微痕，掠向殇侯胡须下的那颗珍珠。殇侯低垂的目光微微抬起，那缕白气随即分成三缕细丝，在空中螺旋状绞成一股，闪电般反” >回来，” >妙之极。

程宗扬一掌劈出，那缕白气来势顿时一挫，然后弹起，彷佛一条灵敏的小蛇缠向他腕间。

程宗扬双掌齐出，将银壶的蒸气全推了过去，试图把它模糊掉，却见那团白气在空中一翻，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幻化成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鹤。白鹤盘旋而起，一直升到屋顶，然后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中。接着一” >雪白的长羽从它舒展的翅翼间飘下，摇曳着落在案上，羽” >纤软的细绒清晰可见，片刻后才轻烟般散开。

程宗扬看得瞠目结舌，良久才抬起眼佩服地说∶&l;老头，你有这手功夫，就是要饭也饿不死啊。&r;

殇侯得意地持持胡须∶&l;可不是嘛。本侯当年在街头玩的杂耍，现在还有不少人津津乐道呢。&r;

程宗扬啧啧道∶&l;你和尚当过，饭要过，杂耍也卖过，做过王侯，还想做皇帝，这辈子可真没白活。&r;

殇侯笑道∶&l;怎比了你两世为人&r;

说着殇侯手掌一翻，亮出掌中一红一绿两枚药片。

&l;你居然没吃&r;程宗扬认出这两片药，叫道∶&l;装得真够像的，还能尝出味儿来&r;

&l;此药效力之强，在本侯所知药物中可列前三。&r;殇侯说着皱起眉头，&l;奇怪的是此药非金非石，非烧非炼。服之令人异念丛生，又不至疯魔不醒。而且一服之后便梦寐难忘，究竟是怎么炼出来的&r;

程宗扬老实答道∶&l;是我捡来的。&r;

&l;那你可知它是如何炼成&r;

这老家伙想制毒程宗扬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l;好像是用麻黄吧。&r;

&l;麻黄怎么可能&r;

殇侯看了又看，最后无奈地把药片丢到一边，忽然他眉峰一挑，露出深思的表情。

片刻后，殇侯一拍几案，&l;有理有理&r;

程宗扬莫名其妙。我说什么了，就有理有理

殇侯似乎解开了一个难题，心情大为舒畅，笑道∶&l;麻黄草竟有如此效力，本侯以往真是小观它了哈哈。&r;

程宗扬暗吸一口凉气。这老家伙出身自黑魔海的毒宗，是玩毒的大行家，不会真让他做出来毒品吧

&l;侯爷，你可别乱来啊。这东西一旦造出来可会害死不少人呢。&r;

殇侯满面春风，显然没有把程宗扬的警告放在心上。&l;本侯稍后便要开炉炼药，小程子啊，你一会儿离开，我就不送你了。不过你身边没人使唤可不成，本侯给你几个下人，你都带去吧。&r;

&l;谁啊&r;

&l;说来你也认得，&r;殇侯笑咪咪道∶&l;会之和三桂。&r;

程宗扬吓了一跳，&l;老头，你想害我吧&r;

&l;小程子，你又多心了不是你也说过，时势不同，这两人在你手下未必就会是奸贼。&r;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l;我看你是想把祸水往外引吧。先说好，他们两个如果有问题，我立刻赶人&r;

殇侯一口应允。&l;这个自然。&r;

说着殇侯站起身来。&l;还有一件礼物，是本侯送你的绝品&r;

程宗扬等了一会儿，殇侯却没了下文。&l;卖什么关子啊是吃的、用的，还是卖钱的我跟你说，便宜货我可不要。&r;程宗扬突然想了起来，&l;你说的是龙睛玉那个不能算我拿东西换来的，可不是你送的。&r;

殇侯哼哼两声。&l;云苍峰的龙睛玉戒才指头大点就当成无价之宝。那两块你用些盐巴就换了去小程子，你心也太黑了吧&r;

程宗扬笑道∶&l;做生意嘛，讲究的是诚实守信，难道侯爷这会儿想反悔说吧，侯爷送我是什么礼物&r;

殇侯持了持胡须，笑咪咪道∶&l;一件好东西，你到时便知。&r;

&l;凝羽姐姐为什么不走&r;

程宗扬叹了口气。&l;她要留在这里治伤。&r;

临走时自己去找凝羽，她却闭门不见，说一见着自己就怕会丢下一切与他同行，她的伤势并不重要，只怕会影响自己的进境。程宗扬只好隔着门与凝羽告别，连面都未见着。

乐明珠一脸懊恼，嘟着嘴说∶&l;小紫走了，苏荔姐姐也走了，凝羽姐姐又留下了。好难受&r;

这是伤别离，程宗扬拉着她哄了半天，小丫头才露出笑容。

程宗扬还有个盼头，祁远就只剩下苦笑了。这一趟走南荒，商会的汉子死的死，走的走，如果不是留了几个人没有同行，回五原城白湖商馆去见夫人的就剩下自己一个人。好在寻到了霓龙丝，还得了条商路，不然苏姐己一怒，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桧和吴三桂带了八名手下在道旁等候，身后是十几匹满载货物的健马。一见着程宗扬，众人便躬身道∶&l;公子&r;

程宗扬放开乐明珠，笑道∶&l;侯爷要在建康城开一家商号，请各位去帮忙打理。秦兄、吴兄，两位如果有事不能去，尽管告诉在下，殇侯绝不见怪。&r;

身材不高，但神情剽悍的吴三桂首先开口∶&l;侯爷交待过，从今往后我们这些人就由公子指使。公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三桂绝不皱一皱眉头。&r;

秦桧恭敬地说道∶&l;侯爷对我等恩深义重，公子既然是侯爷失散的亲人，便是我们的主公。能协助主公行事，是我等的福分。&r;

那老家伙居然说自己是他失散的亲人真能瞎编啊。这下想甩也甩不掉了，程宗扬只好堆起笑容，&l;两位不必客气，既然如此，咱们就一道上路吧。&r;

南荒气候湿热，夜间行路虽然凉快，但过于危险，因此众人来时大都是白天冒着酷暑赶路。秦、吴二人久在南荒，对道路熟稔之极，除了几条险峻的山路不好夜行，大都是太阳落山时动身，拂晓入宿，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