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2)

第二章、灭门

秦桧出来笑道：&l;公子，小侯爷有请。　&r;程宗扬已在外面等候良久，眼看苏妲己带着几个女子离开，不禁心花怒放，仰天大笑几声，这才下了车，施施然登堂入室。

萧遥逸坐在椅上，色瞇瞇看着堂中十二名美貌的歌舞姬，一边笑道：&l;程兄好手段，刚才兰姑说这些都是没接过客的清倌。那妖妇本来想一举打响醉月楼名头，没想到便宜程兄。&r;

&l;兰姑&r;

程宗扬扭头看去。

那中年美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连忙跪下，&l;原来是程爷，奴婢见过主子主子吉祥&r;

自己在五原城曾去过一趟醉月楼，见过这个妇人，讶道：&l;妳不是在五原城的醉月楼吗怎么到了这里&r;

兰姑陪笑道：&l;夫人要在建康新开醉月楼，让奴婢挑粉头前来打理。　&r;程宗扬笑道：&l;楼里两个姑娘，叫清儿、梅儿的，还好吗&r;

&l;劳烦主子挂念，都好。&r;

&l;西门大官人呢&r;

兰姑笑道：&l;大官人前些日子出门做生意了。离开之前来过楼里，因为没有子息，还一番长吁短叹。&r;

西门庆比自己大不少，在这个时代没有儿子可是件大事，难怪他要叹气。不过话说回来，整天逛窑子，还有多少种子往家里播，实在很可疑。

萧遥逸笑道：&l;圣人兄，这些美姬可都是你的了，今晚　　&r;

小紫抢道：&l;都给你好了。程头儿才不喜欢呢。　&r;程宗扬心里叫道：喜欢怎么不喜欢

没等他开口，萧遥逸已经接口道：&l;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r;

死丫头小狐狸你们太过分了我宁死也不能便宜你这只小狐狸

程宗扬咳了一声，正容道：&l;这些姑娘都是好人家女儿，因为家里穷或是受人所骗，才到了此地。但凡有点良心，怎么能忍心看着她们身陷火坑这种卑劣之事，我程宗扬做不出来，也不允许旁人去做&r;

程宗扬得意地看了萧遥逸一眼，说道：&l;这样吧，你们家里还有人，愿意回去的，每人给二十贯，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r;小紫笑逐颜开，萧遥逸呆若木，良久才伸出大拇指，&l;圣人兄，你狠&r;

程宗扬道：&l;织坊和这院子归我，金铢给你一万，怎么样&r;

&l;金铢就免了吧。&r;

萧遥逸贴在他耳边道：&l;就算我给紫姑娘的嫁妆。&r;

程宗扬脸上笑容不改，小声道：&l;你赶紧找个人让她嫁了才是正经。　&r;兰姑有些侷促地看着自己。程宗扬道：&l;妳若家里没人，想留在这里，尽管留下来吧。&r;

兰姑松了口气，俯身道：&l;多谢主子。　&r;那些歌舞姬喜极而泣，愿意回去的拿了铢钱，由秦桧联系车马行送她们返乡。还剩两个因为无家可归，也和兰姑一道留下。

等程宗扬安排完，萧遥逸道：&l;我回去看看萧五。你放心，我派人盯着那妖妇，等她离开建康再说。&r;

萧遥逸离开后，秦桧捧着一盘银铢过来。程宗扬道：&l;这是做什么&r;

秦桧笑道：&l;这是那位琴师还有差吏们的赏钱。辛苦他们一趟，多少要表示些心意　。　&l;程宗扬想起来，&l;那位褚从事来了吗&r;

&l;褚从事半路被人叫走，传话向小侯爷告罪。&r;

程宗扬道：&l;我去织坊看看。　&r;秦桧笑道：&l;小侯爷怕那妖妇取走财物，已经先让人封了织坊。　&r;&l;好小子，算计这么周到。&r;

秦桧道：&l;长伯还没有回来，我和公子一起去。　&r;&l;不用了。　&r;苏妲己一走，程宗扬心头少了块大石，顿时一阵轻松，&l;你把这边打理一下。喂，死丫头，妳还在这儿待着干嘛&r;

程宗扬与小紫一同上了马车，想起苏妲己像斗败的公一样，带着香蔻儿和那几名女侍卫空手离开，不禁心头狂笑，忍不住抱着小紫狠狠亲了一口，&l;死丫头，真有你的&r;

小紫脸上微微一红，嗔道：&l;讨厌不要碰人家　&r;程宗扬怪叫道：&l;殇侯可是说过让妳给我暖床的。只亲一口有什么大不了的&r;

&l;不要吵。　&r;小紫摘下耳垂上的坠子。

程宗扬看了看她” >致的脸颊，不由一惊，&l;妳受伤了&r;

&l;没有啦。　&r;小紫举起坠子，&l;是她的血。　&r;程宗扬这才注意到坠子上有一” >细若蚊须的短针。苏妲己打小紫耳光时，手掌边缘被细针刺中，淌出血来，但感觉像被蚊子叮了一口，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异状。

&l;喂，妳把她的血弄来做什么&r;

小紫笑嘻嘻道：&l;可以做很多事啊。比如我把它封在施过术的琥珀里，她在周围一里出现，就能感应到。&r;

&l;看妳和那头小狐狸笑得一模一样，不止吧&r;

&l;我才不要和他一样。　&r;小紫道：&l;还可以放在娃娃身上　　&r;程宗扬点点头，&l;够毒&r;

&l;只是让她每天晚上做恶梦啦。　&r;小紫拿出一块澄黄琥珀，把坠子上些微的血迹点在上面。那滴细小血迹随即渗入琥珀，像一颗血红的星辰被封在琥珀内部。

程宗扬拿过来，只觉琥珀微微发热，想来是苏妲己还没有走远的缘故。程宗扬啧啧两声：&l;死丫头，妳在殇侯哪儿都学了些什么鬼东西&r;

小紫腻声道：&l;人家还学了好多床上功夫，程头儿，想试试吗&r;

程宗扬气哼哼道：&l;死丫头，妳等着&r;

程宗扬毫不客气地将琥珀揣进口袋，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这时马车已经行至秦淮河边，程宗扬拉起车帘，隔着淡绿玻璃看到不远处的宅院前围着一群闲汉，几名差吏在院内进进出出，里面一个似乎是建康主管刑案的从事褚衡。

穿着皂衣的差吏驱赶开周围的闲人，一面将院门刷上白灰。程宗扬知道这是建康的习俗，出了凶杀案的宅院都要刷白灰破煞难道这里又出了什么命案

程宗扬跳下马车。&l;褚从事。　&r;褚衡回头见是程宗扬，客气地拱拱手，&l;程少主。　&r;程宗扬笑着握住褚衡的手腕，顺势把一串银铢塞到他袖中，拉着他的手摇了摇：&l;今日之事有劳褚从事了。&r;

褚衡是从六品，每年俸禄五百石，折算下来月俸合三、四十个银铢，这时袖中一沉便估出数量不低于自己的月俸，虽然他不见得在意这些钱，但程宗扬出手大方，不禁心生好感，说道：&l;程少主太客气了。在下无功受禄，惭愧。　&r;程宗扬朝院中看了看：&l;出了什么案子吗&r;

褚衡苦笑道：&l;一桩大案，全家十几口被人杀得干干净净。若破不了案，小的只怕职位不保。&r;

&l;灭门这是谁家&r;

褚衡压低声音道：&l;徐司空的公子。&r;

程宗扬心头格登一声。&l;徐敖他没有和司空大人一起住&r;

&l;徐公子到建康就搬出来。&r;

褚衡摇了摇头。&l;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r;程宗扬心里怦怦直跳，说道：&l;我和徐公子有一面之交，能进去看看吗&r;

晋国差吏办案不怎么严谨，至少褚衡没放在心上。他答应一声，便领着程宗扬进了院子。

一进门便看到几条恶狗死在院中，狗颈” >着弩箭，看来是被人近距离用弩” >杀。

褚衡道：&l;下手的不只一人，单是脚印就看到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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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间大概是昨晚子时前后，宅里七名仆人死在房内，都是睡梦中被人一箭毙命。&r;

&l;徐敖呢&r;

&l;没有见到徐公子的遗骸，清点尸首时还发现少了几名护卫。　&r;褚衡道：&l;派去司空府报信的人还没有回来，不知那些护卫是随徐公子出门在外，还是恶仆勾结外贼，里应外合。&r;

程宗扬心知肚明，失踪的几个护卫多半是徐敖的心腹，随主人一同去了鹰愁峪，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褚衡领着程宗扬到了内院，一手掩着鼻子，指了指正中的卧房，低声说道：&l;死人最多的就是这里了。&r;

房屋已经被差吏检查过，门前洒着白灰，卷起的竹帘被放了下来，房内散发出浓浓的血腥气。

&l;这是徐府少夫人的卧房。&r;

褚衡低声道：&l;徐公子的一妻两妾，还有几名婢女都死在房内。&r;

褚衡面露不忍，&l;不知那些贼人与徐少爷有何深仇大恨，三具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尤其是徐家的少夫人　&r;

说着他摇了摇头。

程宗扬心头狂震，已经隐约猜到是谁动的手。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反应这么迅速，又这么暴烈，竟然把徐敖一家灭门。

褚衡叹道：&l;这周围住户不多，竟没人听到动静，直到中午时分才有人发现，往官府报案。&r;

褚衡掀起竹帘：&l;程少主要不要进来看看&r;

程宗扬心头突突直跳，空气中的血腥气虽浓，死亡的气息却淡不可辨，显然屋内的人已经气绝多时。他回绝道：&l;不进去了。&r;

褚衡放下竹帘点了点头。&l;死者已殁，程少主不要多伤感了。说不定贵友徐少主吉人天相，能逃过此劫。　&r;忽然，竹帘一动，一个苗条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那女子穿着一身乌黑的捕快服色，但与建康普通差吏的服色不同，她衣角镶着朱红色边沿，腰带系着一块铜牌。为了便于行动，衣服下襬很短，敞开的衣襬间露出两条穿着白绸长裤的修长美腿。她戴着一顶” >巧的斗笠，耳下一幅淡青色的面纱遮住面孔，笠下美眸玲冰冰没有丝毫表情。

程宗扬还没见过穿着官差服色的女子，看到她面纱一角绣的黑色小剑，不禁一愕。褚衡却神态恭敬，抱拳道：&l;泉捕头。&r;

&l;仵作呢&r;

那女子语调略显生硬，吐字时舌尖卷起，有种奇特的韵味。

&l;仵作已经看过了。　&r;褚衡不敢怠慢，回覆道：&l;房内共有尸七具，俱为女子。

现已经查明，四具为婢女，其中三婢喉中有伤深一寸七分，系割喉至死；另一小婢衣衫零乱，喉间有青黑色指痕，下体有” >流出，系被人奸” >时扼喉至死。另外三具为徐府少夫人及两妾，皆身无寸缕。两妾卧于榻上，四肢、颈、腹、” >门俱有伤。少夫人被缚在梁间，身体悬空，遍体鳞伤，系被人轮番奸” >后吊起虐杀，辰时前后方才气绝。&l;&l;子时到辰时近五个时辰，为何周围无人察觉&r;

褚衡道：&l;可能是此地离河甚近，周围人家稀少。　&r;那女子摊开手，白红掌心放着一枚黑黝黝的钉子。

那些钉子看起来很原始，通体呈四稜的锥形，作工” >糙。程宗扬心里嘀咕：几枚钉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褚衡却神情一震，&l;这是哪里来的&r;

&l;榻侧落了一枚。　&r;那女子冷冷道：&l;建康的刑案差吏怎如此” >疏&r;

褚衡汗颜道：&l;泉捕头教训的是。在下立刻让人清查周围的马蹄印迹和铁器坊。&r;

那女子间道：&l;被吊起的女尸是怎么死的&r;

褚衡振作” >神。&l;少夫人周身有伤四十余处，在下推测，也许是贼人拷掠寻求财物所致。致命伤应在两” >的刀伤。　&r;那女子一双妙目停在褚衡身上，良久道：&l;建康的差吏太令我失望了。那女子脐下微有血出，分明是生前被人用锐物从” >门刺入致死。那锐物长三尺四寸，略呈弧形。

立刻去查找类似的器具。&l;说罢那女子按下斗笠，闪身离开内院，从头至尾都没看程宗扬一眼。

程宗扬呼了口气。&l;这女的是谁&r;

褚衡老脸发红，苦笑道：&l;泉玉姬。长安六扇门的两名女捕头之一。　&r;褚衡身为从六品从事，属于办理刑案的高官，这时被那女子一番抨击却没敢还半句口。程宗扬不解地问追：&l;我还没贝女人当官，她们怎么也能当捕伙还有，长安不是在唐国吗怎么能管到你们晋国来&r;

&l;长安六扇门是六朝捕快的总部，泉捕头是长安六扇门刻意栽培的高手，年纪轻轻就破了几桩大案，当上捕头。　&r;褚衡道：&l;她这还算客气的，换作别的几位捕头大爷，骂得狗血淋头我们也只有听训。说到底还是小的无能，丢了晋国差吏的脸面。&r;

&l;既然是总部，怎么不设在洛阳&r;

褚衡知道他来自荒僻之地，也不以为意，笑道：&l;洛阳是天子治下，在尚书台设了二千石曹主管天下刑狱就够了。六朝只有唐国和宋国设有刑部，像办案这种不入流的细务，当然是我们这些小的来干了。&r;

褚衡叹道：&l;若不是泉捕头慧眼，差点漏过这条线索。那些贼人把徐府的妻妾从各房掳来，又钉死门窗，然后下手，明显是有备而来，目的绝不是勒索财物。&r;

&l;程少主，&r;

褚衡歉然道：&l;小的要到房内看看，就不陪少主了。　&r;回到车上，程宗扬神情立刻冷峻下来。

灭门的凶手是恒歆那帮恶少无疑，连刺死徐府少夫人的凶器自己也能猜到八九分萧遥逸手里的龙牙锥

这些恶少报复起来有够狠毒，知道徐敖避祸在外，竟然把他一家杀绝，不留丝毫退路。

&l;大笨瓜，&r;

小紫嘲笑道：&l;你又叹气了。&r;

&l;唉　　&r;程宗扬长叹一声，&l;这帮人也太狠了。有仇报仇就是了，何必连无辜人也杀。　&r;小紫撇了撇嘴：&l;如果姓徐的赢了，才不会跟你客气。雁儿、莺儿她们肯定要被斩首，说不定连我也要被他们杀头。　&r;&l;杀妳妳在说梦话吧姓萧的小狐狸都没妳坏心眼儿多。这世上谁要能杀了妳，我立刻给他磕头叫师傅&r;

小紫踢了他一脚。程宗扬揉腿琢磨片刻，然后道：&l;不行，我要找那只小狐狸。

他用龙牙锥是什么意思想害我也不用这么早下手吧&l;&l;安啦。&r;

小紫道：&l;谁都知道你把龙牙锥送给王处仲。他这么做，是看琅琊王家置身事外不顺眼，想把他们也扯进来。王处仲本来就因为镇东将军的位子和徐老头有芥蒂，现在又成了徐老头的杀子凶嫌，最好是他自己拒诏，辞了镇东将军，让小狐狸他们的人坐上。&r;

程宗扬听得频频点头。&l;死丫头，门儿清啊，妳是不是跟小狐狸聊过&r;

&l;没有啊。　&r;小紫眨了眨眼，&l;人家只是看萧哥哥脖子上的刺青好好玩，也想刺一个。&r;

&l;太好了妳就差在脸上刺个字，说明&r;我是奸的&l;，免得整天拿这张脸骗人。&r;

小紫依到程宗扬怀中，腻声道：&l;程头儿，人家的脸好不好看&r;

程宗扬拧起眉，俯在小紫耳边压低声音道：&l;别用这种腔调说话一听见这声音我就” >囊发紧，也太腻了，骡子听见都得撒尿　&r;

&l;哎哟你个死丫头&r;

程宗扬一声惨叫，被小紫在肩上狠狠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