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黄河一水
第二十七章
黄河一水
“如果冥冥之中,真得有天命的话。那么我的天命大概就是阻挡这一场大浩劫。”张轩心中暗道。
张轩几乎一夜未眠,到了后半夜才算是沉沉睡过去了,结果天不亮,贺虎头就叫醒了张轩。
张轩有些烦闷说道:“怎么回事?”
这几天大军困在徐州城之中,事情并不多,否则张轩也不会有时间问东虏的事情。
“姐夫,黄河上游来了羊报。”贺虎头说道。
“什么是羊报?”张轩问道。
贺虎头看着张轩,心中有一丝疑惑,暗道:“姐夫不是说他是郑州人吗?怎么连羊报都不知道啊?”不过贺虎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立即解释道:“一旦上游涨水,立即派人乘坐羊舟顺流而下,将报告水情的竹签投掷到沿岸各处。”
“岂不是九死一生?”张轩默默一想,吃惊的说道。
“正是。”贺虎头说道。
凡是放羊舟的时期,定然是黄河水暴涨的时候。那时候的黄河定然非常湍急,这样大河之中,一叶扁舟,几乎上根本没有控制能力,张轩瞬息想起一些作死的漂流视频。
想想就知道有多危险了。
由此可知,羊报传递的信息有多么的重要,因为下流一旦决口,那时候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张轩顿时惊醒了睡意,说道:“谁发现的。”
“河长。”贺虎头说道:“现在就在外面。”
张轩只来得及披上一身衣服,说道:“让他进来。”
“是。”
片刻,一个老人进来了。
张轩的房间是之前知府的房间,虽然谈不上金碧辉煌,但也是雕梁画柱,还有几乎一座小房子一样的步摇床,绝不是这一个满脸皱纹,蹑手蹑脚的老河长所能接触到的。
他一进来就不知道手往哪里放了。
张轩整理了一下衣服,古代的衣服对张轩来说,还是有一点不大习惯,他匆匆穿上,难免有一点这里高,那里皱,一边整理,一边说道:“老人家,不要紧张,说说这一次水情如何。”
老河长一想起水情,顿时紧张起来,也顾不得其他了,说道:“大人,这水情虽然并不是太严重,但是现在雨还在下,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楚,弄不好就演变成天启四年那一次大水。”
“天启四年大水怎么了?”张轩整理好衣服说道。
“整个徐州城都被淹了。”老河长说道。
张轩的动作瞬息一滞,随即深吸一口气恢复正常了。
老河长这一句,瞬间将张轩给吓住了。
不得不说,作为现代人,张轩对水灾并没有切肤之痛,他又不是多雨水的南方生活,后世的黄河只有断流的意思,绝对没有发大水的意思。张轩纵然匆忙起身,其实心中并不觉得有什么太要紧的。
但是老河长这一句话,立即让张轩想起了沉入水下的开封城。一下子将张轩的神经崩紧了。
要知道张轩的所有本钱都在徐州城之中,如果徐州城被淹了,张轩岂不是呜呼哀哉了,今后的事情想都不用去想了。
“虎头。”张轩说道:“召集众将。”
雨还在下,无数雨水顺着门前的滴水檐落了下来,就好像是瀑布一样。
袁时中,杨绳祖,金声桓,曹宗瑜,以及其他各营营官,马队千户都到了。
张轩将水情介绍一番,说道:“就是这个情况,大家说该怎么办吧。”
“大人,速速撤离徐州城吧。”金声桓说道:“既然徐州城已经成为险地,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
金声桓此言一出,就引起了不少的关注,现场之中传来一些人的私语之声。
虽然张轩无意为之,但是现在右军之中,已经形成张轩以为首,然后是袁杨曹金四人为辅的局面,剩下的军官只有在议事的时候旁听的份。现在这局面张轩也看得出来,似乎有相当一部分人赞成金声桓的意见。
比起自己的小命来,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万万不可。”曹宗瑜说道:“而今徐州归义军所管辖,即便朝廷在的时候,每到汛期都要登堤防洪,今日徐州为我所有,反而不如朝廷吗?请大人立即下令,让诸军登堤。”
“大人,这样不好吧。”杨绳祖说道:“现在正是下大雨的时候,而且我们也不熟悉水情,如果能抗过去,也就算了,万一有人暗怀心思,引黄河水灌徐州城,我们岂不是自蹈死地吗?以末将之见,我们还是先行南下,至于河堤的事情,可以征召徐州民夫,反正也是为他们好。”
“大人。”袁时中说道:“现在水情紧急,越拖延越危险,还是赶快派人接管大堤吧,一时半会儿,我们也走不了,再次之前,要防着有人使坏。开封前车之鉴。”
张轩心中一寒,顿时对徐州另眼相看了,徐州千好万好,唯有黄河不好,就足够了。
“等大雨停了,还是速速南下的好。”张
轩心中暗道。他瞬息打消了在徐州修整的心思,说道:“来人将老河长请来。”
“是。”
贺虎头立即将老河长引进来。张轩起身相迎,说道:“老人家,现在水情紧急,我等又是粗人,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还请老人家指点一二。”
老河长大吃一惊,说道:“大人,太客气,老朽不过一个看河人,有什么能耐指点大人。却不知道凌通判何在,之前都是凌通判负责治水的。”
张轩回头一看,张素立即在张轩耳朵边上说道:“凌通判已经死了。”
张轩没有办法,再三请之,老河长这苦着脸答应下来,他怕他不答应,会有凌通判一个下场。
军情如火,水情也如火,更不要谁徐州几乎三面环水,一旦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大事情,在张轩的督促之下,数万士卒纷纷出城,冒着大雨,身上只有一身蓑衣,就出了城。
还好徐州城之中,别的东西或许有克扣之意,但是河防之上的东西,绝对没有克扣之说,谁克扣就是与举城百姓过不去,更不要说崇祯一朝,不管是朝廷的财政,与地方的财政,都有大大小小的窟窿。很多治河的款项都是城中富户募捐而来的。寻常官员也不敢贪污。
张轩也跟着老河长出了北门,没有走几里路,就上了河堤。
这河堤要比徐州城墙结实多了。
徐州城墙不过是土坯包砖而已,但是这河堤却是条石铺城,远远的看上去,几乎要比城墙还要高。看上去蔚为壮观。
等张轩到了河堤之上,天已经蒙蒙亮了。雨也停了下来,只是还没有放晴,看上去灰蒙蒙的,能见度并不是多高,张轩站在河堤之上,向北看去,只见浊浪滔天,一时间居然看不清楚对面。
似乎面对的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片海一样。
张轩虽然不懂治水,但是看见一重重浑浊的河水,拍在河堤的条石之上,四崩五裂,随即又一个浪头重复刚才的故事,此起彼伏,无休无止。张轩看上去就觉得脚下不稳,似乎他并不是站在大堤之上,而是站在一艘船的船头之上。
由不得他不暗自惊心。
老河长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说道:“大人,今年的水情要好多了。”
“也就说。”张轩说道:“这就过去了。”
“不,不,不。”老河长连连摇头,说道:“哪里有那么容易了,上游的事情哪里说得准了,去年这里快要决堤了,水忽然退了,说是开封决口了。不要看现在不错,一会儿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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