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九章 伫立的暗楼
“黑墙”之后，光线暗淡的开阔场景中，隐约见到一栋突兀伫立在地面上的建筑，这场景本身就散着一种诡异，让刚刚迈步进入黑暗的龙云踌躇不前。
厚重的黑暗巨墙，竟然包围着一大片空地、空地上还有一栋建筑，这……这是什么况？
乙炔喷灯的光亮，在极其宽阔的封闭空间里显得十分渺小，射出去的光线几乎一下子就被黑暗完全吞噬，除了龙云站立的地方，其他区域差不多都还是漆黑一片。
在伸手难见五指的地方活动，哪怕只是站在气闸后、借助门洞射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观察，黑暗中缓缓流动的一股寒意还是让人禁不住心里毛；不知道这幽暗漆黑的一大片空地里还潜伏着什么，戴着氧气面罩的龙云依然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紧紧攥着ak-74突击步枪的枪柄准备射击。
面对四面八方压迫过来的黑暗，他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的准备工作还是有一点疏忽。
既然知道“死城”核心区域里光线极其暗淡，当时设法把喷灯固定在身上该多好，那样他就可以两手据枪、慢慢向前搜索，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手提灯、一手笨拙的夹持枪械，虽然现在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如果这昏暗之极的空间里真潜藏有什么危险，一枝单薄的突击步枪又能不能应付得了。
从气闸外到“黑墙”之后，短短几步距离，却似乎成了人间与地狱的分界，放低身形蹲踞在门旁的年轻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紧张心跳，虽然现在面前只有一片黑暗、连一丝异样的声响都没有，他却觉得要比面对任何穷凶极恶的敌人都更恐怖。
面对黑暗未知的恐惧，和难以抑制的好奇心，两种彼此对立的念头在脑海中一点点此消彼长，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龙云知道他其实已经别无选择；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种莫名的不协调感让他更加紧张起来，在漆黑的闸门内侧蛰伏不动，感受到身边一阵阵若有若无的空气流动。他才忽然间想到，这种“不协调”的感觉是因何而起。
在“黑墙”入口近旁，面对未可知的黑暗空间，这儿怎么会有微风的？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开启气闸的时候，龙云记得他的确听见了“扑哧——”的空气涌动声，可是现在想起来，这声音不仅很小、持续时间也很短暂，现在他站在这儿，也没感觉到任何一丝封闭空间的气息阻滞。
这么说来……
“黑墙”之后的空间。和他所料不同，似乎并不是完全封闭的？
之前进入“死城”核心区域，来到黑黢黢的巨墙之前，龙云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儿完全封闭，
所以才会大费周折的要破拆墙壁进入“黑墙”之后。
但是现在呢。借助喷灯光亮查看了一下随身携带的化学试纸，这也是“罗马总局”提供的特种装备，能够在无电环境下可靠检测绝大部分有毒气体，龙云见到这一组色调稍有差别的试纸都没变色，看起来“黑墙”之后的空气成分和外界一样、都可以支持人类呼吸。
之前还担心“黑墙”内的空间被封闭了十多年，里面的空气会恶浊不堪，但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猜错了。于是龙云试探着摘掉氧气面罩，尝试嗅了一下气闸门内的空气——
没有问题，和外面的那种干燥气息一样，显然黑墙内外的空气是相通的。
好么，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找一找有没有通气孔呢！
全神戒备的穿过气闸。现在却现“黑墙”内并非完全密闭，龙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找通气孔进入空间岂不更简单”；但现在气闸已经打开，他就没有再纠结什么通风问题，反正就他的猜测，既然“黑墙”想要挡住的是一种神秘力量、而非容易泄露的生化物质。那么本来有没有通气孔也无所谓，反正他也已经进来了。
确认空气可以呼吸，龙云就继续提着手上的乙炔喷灯，端起ak-74向前慢慢摸索，缓缓走进了“黑墙”之后的偌大空间内。
一步步迈向更深的黑暗，凭借灯光勉强照路，龙云的步伐十分缓慢，同时下意识的左右张望，然而在这种昏暗环境下他几乎就是一点远景都看不见。行走之间，用喷灯左右扫掠，他只能依稀看清旁边的“黑墙”内景，同样泛着暗淡的金属光泽，显然偌大空间里差不多是空无一物、只有厚重巨墙和上面的大小入口。
左右没有异状，于是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前方，紧盯那一栋突兀伫立的灰暗建筑。
越是走近，前方的轮廓愈加清晰，光线投射在灰色的墙壁上，让他揣测那应该是一栋挺普通的钢筋水泥建筑；一步步走到近前，到身后的气闸有几十米距离，抬手张望的龙云就现这栋建筑比自己想象的要庞大，只是刚才隐没在广阔的黑暗空间里，而显得有一些渺小。
密闭的“黑墙”之后，又有一栋独立建筑的吗？
如果自己的观察没错，那么龙云觉得，这应该就是所谓“楼中楼”的设计。
所谓“楼中楼”，在一些特种工业场所、或者大型实验室中时有所见，是在充当外部遮掩的大厦内部又有独栋建筑，比如测量绝对声强的全封闭声学实验室就是这样。这种设计很浪费建筑空间，造价也高出不少，主要是满足减震、隔离等特殊需要，所以一般没有必要时是不会贸然采用的。
目力所及，就在距离建筑几米远的地方，似乎是“楼中楼”的房屋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大，大概也就三层楼的样子；之前让龙云颇感震撼、也不知功能的“黑墙”，现在看来，几乎就是围绕这“楼中楼”建成，不仅四周包围、还在上面加顶，把整个建筑和周围区域都完全封闭隔离了起来。
在这楼中楼的建筑里，原本肯定是有完善的附属设施、至少也有充沛的照明，但是现在一切电力设施都已损坏，站在门口的龙云远远望去，只觉眼前的建筑就像是一头蹲伏在黑暗中的未知巨兽。
不仅如此，果然，意识感应也变得更强烈了。
——何止如此，这种莫名的感觉，还增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感觉到建筑内散的意识波动，下意识的回头看向隐没在黑暗中的连绵“黑墙”，龙云现在感受到的莫名感应明显要比闸门开启之前、在“黑墙”外的时候更强烈，而且也比站在气闸门口时更强一些；这样看来，这材质不明的金属墙壁的确有一定屏蔽作用，只是屏蔽程度太低，最后还是没有挽救整个基地的命运？
站在建筑近前，没现除了意识感应之外的其他异样，从光秃秃的侧壁看不出什么，龙云就提着喷灯和突击步枪，沿着建筑外墙慢慢的转起圈来。
在黑暗中凭借汽灯的微弱照明，慢慢环视伫立在广阔空间正中央的三层高建筑，龙云现这栋建筑更像是带有一层车库的那种办公楼，不过明显是有门无窗、或者说窗户很少，而且——
这、这是什么？！
喷灯光束扫过一扇虚掩的侧门，龙云虽然早有防备，还是心中一惊。
乍一惊恐之后，镇静下来仔细观察，走近两步的龙云基本确定，和“死城”里随处可见的惨剧痕迹一样，那倒卧在建筑门口的干枯物体正是一具干尸。
提起喷灯查看形，只见一具身穿工作服的遗骸就倒在门外，由于“罗马”基地的惨剧之夜到现在已过去了十几年，这里和外界的空气又互相流通，在极度干燥少雨的中亚气候之下，时间流逝，当时在这里遇难的工作人员也一样变成了干尸。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可是当他仔细端详那一副干枯变形的脸面，似乎还能够感觉到此人濒临死亡时的惊恐和迷茫，空洞深陷的眼窝，仿佛还在不甘心的直直凝视，见过不止一次干尸的龙云也不由得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要说是在战火硝烟的火线上，无论碰到什么样的凶神恶煞，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可是眼前这透着诡异的景象却是另一种感受，让面罩后的龙云有一点喘不过气来。
大概，如果这些人死后仍有灵魂，他们是不是一直盘桓在这里、充满怨念而不得脱身？……
一想到莫名横死的“罗马”基地人员，龙云就生出难以抑制的惊怖与感伤，然而想到了这次探险的目标，他还是打起精神，轻轻迈过横倒在地的干尸，来到几乎完全闭合、只留下一道狭缝的银灰色金属门近前。
近了，更接近了。
随着步伐的接近，意识感应也还在缓缓增强，让龙云更加确信了一点，“死城”的秘密应该就和这栋建筑有关。
眼见入口就在眼前，先是谨慎的探查四周、动用已经略显迟钝的意识窥探扫掠周遭，确定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威胁在，龙云暂时把乙炔喷灯放在旁边的地上，一手据枪，另一只手就搭在了凸出的金属门把上。
深吸一口气，右手持枪夹在腋下，龙云缓缓拉开了沉重的金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