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江湖之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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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壮，则是满眼充满了恐惧，这从没体验过的奇异手段，击溃了他的心防，“大侠，我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一定……”
等战战兢兢停下磕头动作的大壮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前的街道上已是空荡荡的了，那人，竟是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四下观察了一遍，大壮头也不回的直接顺着街道往前跑，他再也不想回到这里了。
而二小则是站在高处，一路跟着大壮直到确定了他居住的地方才回去了，这是一次小小的尝试，但是二小觉得，这次尝试很可能会给自己带来惊喜。
不管怎么样，不能乱了主次，这么一来的话，寻找唐大哥的进程应该会加快很多吧，如果能顺利下去就好了，二小如此想到。
影并没有休息好，她的计更像是灯下黑一般，但是如果真的有人闯进来，将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的计划就不一定能顺利实施下去了。
不过从二小离开后，一夜都没有第二批人再过来，让她终于放下心来。
推开窗户，呼吸着雨后的气息，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得到这个称号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因为这种事而半夜没有睡着。
大致，是因为那些人一个个死去，而拳剑师与毒下落不明，让她也开始有些疑神疑鬼了吧。
唐笑笑则是通过一个个渠道，正在散发一些更加混淆视听的消息，虽然短时间看不出什么效果，不过至少对于二小的关注度确实慢慢降下来了。
虽然对于很多人来说，二小是仍需关注的对象，但是更重要的不是人，而是那件闹得整个凤城不得安宁的宝物。
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在这么多人都已经参与的情况下，本来一些并没有展露出意向的势力也动了心。
毕竟，又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何乐而不为呢？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局面变得越加复杂起来，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出现，每天关于宝物的传言都会变得更离谱一些。
等二小听到的时候，宝物已经从地图升级为一个大型的宝藏了，传闻得到了那张地图就是被选中的人，可以去开启留给有缘人的宝藏，里面有数之不尽的财富，还有大量的功法秘籍。
这种一听就不靠谱的传言，在此处居然获得了极佳的市场。二小旁边那桌已经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该怎么瓜分宝藏了。
这里的江湖人实力比之其他地方总体来说是要差些的，他们所遭受的眼神，大多都不会是正面的。然而，也许正是环境所刺激，这些人反而对这种传闻的宝藏更加热衷。
将送上来的饭菜用托盘端回了房间，二小这才放心的吃了起来。虽然现在外面找他的行动已不如最初那般疯狂，但是小心无大错，注意点总是好的。
等要了夕阳快要落下去时，二小就知道自己该出发了。
“有线索了吗？”
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几日一直恐惧着这一刻到来的大壮，在声音响起的时候，却突然有种大石落地了的感觉。
那种疼痛感他是绝对不想再承受了，那夜虽然听到了有武功更高的人这句话，但是他这种人，连见“高手”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哪里有机会去让人帮忙。
现在二小终于来了，他心里却坦然多了，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至少不需要再继续害怕突然冒出个人影，再让他体验一回那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作为就在这一片混混的普通泼皮，大壮其实比二小所想像的要脆弱的多。
“大，大侠，这才几日功夫，我哪有那么强的能力立马就找一个人出来啊。”
听着大壮讨饶的话语，二小并没有什么感觉，”果然，那一夜就直接结果你比较好，我再去找其他人好了，像你这种人，在城内应该一抓一大把才是，似乎并没有什么还需要留你一命的理由。”
大壮顿时慌了神，感受着背后似乎一阵劲风袭来，“大侠，大侠，听小人一眼，小人虽然没有打听出消息，但是这个城内还是有几个朋友能帮忙的。”
咽了一口唾沫，感觉背后的动作似乎停下了，大壮接着说道：“大侠肯定不适合做这种联系人的跑腿活，这种小事就交给小人来处理吧，小人一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这是大壮这几天想出的自己唯一的机会，论找人，这座城市能混出点名堂的不会比他差，他也就是对附近的地域比较熟悉。
真让他去从这么大一个城池里去找到一个人，还是杀了他比较容易。不过这几天他想了很多，那个人既然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而且需要自己帮忙，那就证明了他一定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而他，大壮，可以利用这一点，也许，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能生存到现在的，没有蠢货，即使偶尔会犯傻冲动，但是真正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大壮觉得在这个城里，有这么一个高手站在自己背后，未必是一件坏事。
毕竟高手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的，只要还有需要自己做的事，就算不是找人，而是寻找其他的没有什么头面的人物，也都是由他接触会比较好才是。
带着这样的想法，大壮颤抖着等待背后的回应，他不确定自己的话能不能打动背后的人，但是他愿意赌上一把。
二小则是看着眼前的壮汉，他的本意只是吓一吓他，让他更尽力一些，本来也没指望他可以第一时间就找到唐大哥。
但是他没想到这么一吓，倒是吓出了惊喜出来了，这个壮汉有着一些不如表面那般粗犷的细腻，居然猜出了自己通过他来进入街头泼皮这一人群的想法。
事实上，这也是最近几日二小所花时间去确定的，像大壮这种人，其实才是这座城里真正的“江湖”。
他们没有江湖人那般讲规矩，而是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而其本身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又决定他们无法与习武有成的江湖人抗衡。
但也正是这样，让无数人，把这群“江湖”之下的庞大人群给忽略掉了。
二小这几天一个个地方看过了，街头巷尾游荡的是他们，邻里挑事的是他们，三教九流之地，混杂着的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
而这群人，因为自己没有实力的缘故，并没有被江湖人所看上眼。但是毫无疑问的，这群人遍布这座城市各个角落。
而且作为本地的闲汉，他们大多从小在此地长大，若是有什么陌生的面孔，绝对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只是这群人虽然基数庞大，但是彼此之间分得比较开，老死不相往来也是常有的事。他们并不关心这个江湖发生了什么，他们更在乎自身的利益。
但是现在，二小决定以大壮为切点，闯入这个无人曾进入的圈子，看看会不会给他带来一些惊喜。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些人，将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说的不错，继续。”
大壮听到这话后，颤抖加剧了一会儿，使劲拧了一下大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壮知道自己第一个目的已经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大侠找的人是跟大侠什么关系，但是想来是比较重要的人才对，这样的话，让城内各处的人一起来找，效率应该会高上许多。”
大壮的声音带着一些细微的颤音，二小听出来了，但是他没有说，他倒想听听这个凑巧遇到的人，究竟准备说些什么。
“所以，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大壮心中一震，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不停的在心底暗示自己，没事的，一定没事的，他这种江湖人没有那么多时间消磨在找人上，他一定需要有人帮他联系其他小团体，自己的话一定可以打动他。
深呼吸了一次，“大侠，我们兄弟几个，前几日被一个小帮派赶出了自己的地盘，只要大侠帮我们把地盘夺回来，我们就有底气可以让其他街的弟兄一个个通知出去，把大侠您需要的人给找出来。”
二小嘴角上扬，话语中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一丝笑意，“然后顺便帮你解决这一路上会遇到的麻烦吗？想的倒是不错，那我如果选择其他人开始这一进程，不是可以避免很多麻烦吗？”
最关键的时刻来了，大壮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紧张了，而是放松的多，因为背后那人既然还愿意听下去，肯定是有所意动了。
“但是他们不会愿意将一切只用在找人身上，如果得到一个高手的帮助，他们第一想法只会是吞并其他帮派，而不会像我们这样只是为了找人……”
“……而且，他们帮内的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模式，如果冒然上去提要求，就算能打趴下他们所有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让他们尽心尽力。而我们这些人不同，我们本来就可以算是一无所有，所以我们想要的一定比他们少，而在找人这种事情上，那些外地人，怎么比得过我们！”
说的一阵慷慨激昂，二小嘴角的笑意更甚，第一次看到他们几个泼皮敢直接闯进院子，他只觉得这是一群胆大包天的贼子而已。
但是现在，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告诉他，第一个小惊喜已经来了，他很期待，这个看似粗犷的汉子会不会成为自己寻找唐大哥的一大助力。
作为一个闲汉，能想到这么多，已经算是极佳了，自己再引导一下，也许，找到唐大哥的希望真的可以往这个方向上落一落。
半晌沉默，大壮并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完全打动背后的人，他的野心自然不止于此，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有胆量从惹事升级到敢于强闯民居。
这两者的罪名并不同，而他，并不如何畏惧。现在的他，只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让他知道了，拳头，可以解决很多事情。
而他遇到的那些麻烦，很多时候都是可以用拳头来解决的，失败了贱命一条无所谓，但是如果真的拉动了，这个高手的实力也足够，那他将有机会，去看一看他从未涉足过的领域：存于言语中，现于他们身边，离他们无限远亦是无限进的江湖！
“那个小帮派明天天明之前会撤开，你现在可以去构思之后该怎么做了，相信我，如果你没找到人的话，这么多多出来的麻烦会让我有心情好好炮制你的。”
威胁，并没有必要用出多阴狠的语气，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平淡的说一下，留一些余白，大壮自然会自行脑补那些他所恐惧的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二小从曾看过的书里领悟出来的东西，而二小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自己会有将这些东西用上来的一天。
在去往那个小帮派的路上，二小突然有些自嘲，小时候他恐怕怎么样也想不到，自己的做法会越来越像那些武侠小说里反派人物的手法。
“江湖啊……”
无人能懂的叹息声中，二小一个人离开了。
而大壮则是确定没有人还在这里之后吗，直接“通”的一声瘫倒在地，深秋时分，高度的紧张依然让他生出了满头大汗，一直到二小离开后，他才尽情的展露出了自己的另一面。
口干舌燥的他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不过等他缓过来之后，比起紧张，他更想放声大笑，这第一步既然成功了，那之后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艰难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先将消息传播出去，只要自己的名号能响起来，去让那些跟自己一类的人物号召起来，其实远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难。
至于二小是不是会失败的事情，他并没有想过。就像二小将找人的筹码压在了他的身上一样，他也将筹码全部压了下去，只不过二小只是下了一部分时间精力，而他是，将自己的一切都送上了桌子。
那些埋藏于他心底的那些妄想，促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既然上天敢给他一个机会，他就敢赌上一把，只要赢了，他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赶来赶去了，他们兄弟再也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任人欺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