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乱像四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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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应该没有什么人能比苏楚要更加感受到这些了,除了没有堂叔那般超绝的思考速度以外,苏楚与堂叔的境况其实是差不多的,无论是幼年,还是现在的境况。
他们似乎与这个家族都是这般的格格不入,环境没有让苏楚生出骄奢淫逸的性格,反而让他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求胜感。
而当年的环境,也没有让苏牧沉寂下去,反而激发了他的潜能,让他迅速成为当时苏家冉冉升起的新星。
即使后来经历了那些事,他所经历的那些事,也没让他如同城内许多人希望的那样从此沦为一个废物。
迅速展现了自己出了武功外,在计谋方面更高的成就后,在那些人反应过来之前,苏牧已经成为了“病虎”。
之所以被称为病虎,就是因为生病了的老虎,咆哮一声也能将山里的猴子惊得四散而逃。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总是比马大的,即使他没有了武功,他的智计也足以让众人所忌惮。
但是即便如此,苏牧接受着那些本应不该他来承受的压力,一步步带领着苏家发展到现金的地步,将长辈手中逐渐有了起色的苏家,变得更好。
其中所付出的心力,我们不得而知。但是从苏家每年为了保护苏牧而死的人数,我们可以体味到一些,那些无人知道的夜里,苏牧一直独居的痛楚。
而苏楚对于这一点感受更深,他的这位堂叔一直独居的原因,一是他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再去“祸害”其他姑娘了;二是他也确实是将心思全部放在了苏家的发展上面。
即使苏楚年龄还不够大,但是这种孤寂他也能懂了十之一二,那种放眼望去,竟无人能与言的感觉……
毫无疑问,他所感受的痛楚,绝对远不及这位堂叔的万一。这么多年下来,堂叔心底究竟压着多重的担子,他又是如何带着苏家踏平一块块挡路石,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单单就是想象一下,苏楚都觉得其中弥漫着除了压力,再无其他。
而现在,堂叔明显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但是他仍是在为了这个家做出他认为他应该做的那些事。
与此相比,那些除了知道保护好堂叔安全之外,什么都不理会的苏家族人,那些一遇到事只会麻烦堂叔的人,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也能思考这件事了。
也许,对苏家来说,堂叔已经逐渐成为一种象征了吧……但是,如果堂叔有一天不在了,苏家的未来,还能像现在这般么……
苏楚没有任何信心,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多想,堂叔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将他从纷乱的思绪里面拉了回来。
“堂叔,你没事吧。”一边轻轻扶着因为咳嗽而有些喘不过气的堂叔,一边大声催促着外面的仆役去喊大夫来的苏楚,看着堂叔的样子一脸忧色。
而在堂叔的咳嗽声变得越来越凶的时候,苏楚的样子已经慢慢变得有些狰狞了,“大夫呢?快把大夫喊来,他要是不愿意,就直接拖过来!谁敢耽误哪怕一息,我就要了他的命!”
看着一向敬重的堂叔变成这个样子,苏楚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头绪,他除了嘶吼着要喊大夫来,其他的事,竟是一件都不知道了。
仿佛大脑已经变成一片空白的他,咆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子,让无数下人忙碌了起来。
苏牧的神态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仅仅是因为一直咳嗽而皱起了眉头,至于咳出的那些血液,他就像没有看到一般,反而摆摆手示意苏楚不要再喊了。
“小……小楚,不能,请,外面的大夫……找,我们自家的……”勉强在咳嗽的间隙里,苏牧将自己的吩咐断断续续交代了出去,接着又是一阵漫长的咳嗽声。
苏楚听到这话,才稍稍清醒了些,他也不是蠢人,只是刚刚一时情急失了神而已。堂叔刚说完,他就已经直接推门出去,着人将刚刚的消息封锁了,再让人秘密的将自家所供养的那几位医师请来。
等将这一切全部交代好,苏楚这才回了房,看着堂叔的咳嗽声稍稍弱了些,赶忙疾步赶了过去,“医师马上就到,堂叔你再忍一会。”
扶着堂叔已经消瘦到快感受不到什么重量的身体,苏楚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位堂叔,这段时日,究竟已经被病痛这么成了什么样子。
没有父母的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位堂叔的教导,只怕早已经沦为了苏家下面某个产业的小工,做着一份不会让他饿死,但是也绝不轻松的活。
哪里会有机会像现在这般,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苏家大院内,虽然有不少人会在背后恶意中伤自己,但是谁都无法改变他是苏家年轻一辈中不可或缺的一位的这一事实。
但是,也许是因为堂叔一贯的胸有成竹的形象,那种无论发生什么事,堂叔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莫名信心,让他忽略了很多东西。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过来探望堂叔的次数也并不多,这一次若不是将情报送来,他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责怪起了自己,竟然忽略了堂叔的身体每日愈下这一事实。
苏牧“突然”病重的消息并没有流传的太广,甚至并没有让大院外的人听到,在苏楚嘶吼时当时那些在院子里的仆人也已经全部被控制住了,在苏牧的病情好转之前,他们暂时是不会再见到阳光了。
而苏牧的病也交给了那几位医师来处理了,这几位医师本身就是苏家的外宗,他们是值得信任的,倒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将消息传出去。
所以对于襄城的大小势力来说,今天与往日并没有多大的区别,似乎只是这个让人忧愁的冬日里的让人烦恼的某一天而已。
苏牧的病情并不是什么非要隐瞒不可的事情,他的“病虎”称号,其中那个病字究竟代表什么甚至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但是,让城内很多人失望的是,他们年年盼望着这位病虎病重,年年盼望“病虎”可以变成“死虎”,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夺得更多的利益。
可那位病虎,似乎是想与城内的这些大小势力的领头人比一比谁能活,从他有病虎这个称号开始,到今天他已经熬死了不知道多少位盼着他死的人了。
有些人死于暴病,有些死于天灾,更多的死于人祸。可是这位被所有人都盼望着早点死去的病虎依然年复一年像一根刺般牢牢的扎在那些与苏家不对付的势力的心里。
可以这么说,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的威胁就永远像一柄利剑悬在那些人的头顶,这些教训,是无数与苏家无敌或者试图与苏家为敌的势力用自己的血与泪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
并且,苏牧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此,无论是对时势的把握,对局面的控制,还是对于计策的使用,他的所作所为,都让无数人关注、探究,试图弄明白背后是否蕴藏着什么深意。
毫不夸张的说,他的生死可以直接影响到襄城内的局势。
君不见,就连守备大人对待苏府的时候,也是选择了携裹着势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势不可违,而不是用什么其他条件来谈。
当然,对于二小来说,这也只是这个麻烦的冬季,普通的麻烦的一天。自从选择冬日留居襄城,他似乎就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好运全部用完了死的。
不是被某些泼皮挑衅,就是像现在这般被这些江湖人拦住,似乎他看起来就很好欺负死的。而最让二小不解的是,他看起来也没有钱,长得也不欠揍,为什么会吸引这么多“江湖人”找他麻烦,简直像是一批批主动来挑衅他似的。
特别是这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关于新招收的江湖人,他们飞扬跋扈的态度,让无数本来不愿意参与受人约束的老江湖们动了心。
而某些没有被招收的江湖人,其中心术不正的部分,甚至已经做起了伪造文书的生意,毕竟,架不住那些人没有胆量来查这份扩编文书究竟是真是假。
所以即使做的差了一些,他们的销路依然是不愁的。而这种情况,则是刺激催生了另一部分人,那些本来郁郁的泼皮们,开始与“江湖”融合了起来。
这些游手好闲的闲汉,在某些路子里拿到了关于每个进入扩编令队伍的人都会有的那份文书,这些文书有真有假,但是实际的效果却没有多大的差别。
如同那些江湖人一般,尝到了甜头的泼皮们,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满足。而且与那些江湖人不同,作为本地人,他们可是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拿到更多的钱,怎样才能从那些生意人手里抠出更多的钱财。
整座襄城,像是陷入了一场狂欢,狂欢的人很多,而被作为狂欢奖品的对象,则是在暗暗磨着刀,想要看看这一切究竟会向着什么方向发展。
只是这些与现在的二小都没有什么关系,他没有刀要磨,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今天没有出门,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就被人堵在接口。
看着周围这些“江湖人”,二小的脸色从最初时那般充满着苦色的样子,已经变成了现在这般,虽然很不爽,但是仍是饶有兴致的品评着这些看起来似乎很能打的人。
他们其中有些人身上的那一身腱子肉,若是二小是某个初出江湖的菜鸟,或者某个小地方来这边闯荡的年轻人,估摸着是承受不住的。
这些人围成一圈,目标明确的将二小围做一团,也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二小,似乎想要“欣赏”二小的表演似得。
其实这真的不能怪二小容易惹事,这段时间,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消息,若是打败了一个脑袋上一头白发的男子,就可以参与扩编令。
这个消息真假未知,但是对于那些不符合参与扩编令的人来说,这条消息无论真假对他们而言都是一个希望,反正失败了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特别是现在扩编令的要求越来越严格,早已不是像最初那般来者不拒了,现在的情形是慢慢向着精尖的方向发展着。
而城内这段时间那些参与了扩编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待遇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这让无数本来一时迟疑的人肠子都快悔青了,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现在再参与,人家不要了。
所以,这一条消息一流出来,就让无数穷极无聊的,并且对于这些待遇眼热已久的闲汉们盯上了。
至于二小只有半头白发,而且太过年轻,则是被这些眼红的人们都忽略掉了,人在看到自己希望的东西的时候,自然会下意识的主动忽略掉那些与事实不符的东西。
正是因为这样,二小才会这些时日不胜其扰。只是,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条消息,只能带着费解的头脑,看着眼前这群人,“废话就不用说了,我听匿了,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直接说吧!”
只是与二小所想的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所遇到的这些人,他们可不会遵守“江湖规矩”。
虽然第一时间已经将眼睛闭上了,但是二小仍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入了眼睛中,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再像最初时那般淡定了。
这些人,竟是将撒石灰这般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身后一阵剧痛,在二小被眼中的痛苦分了神的时候,不知何人从他背后捅入某种利器,即使二小勉力一扭,也只是堪堪避开了重要的脏器的位置而已。
而这一次的剧痛,与那些同时落在身上的拳打脚踢,让二小瞬间被压入了无法挽回的绝境之中。
剧烈的痛楚,与持续到来的攻击,让二小一时间压根无法做出有些的防御,只能躺在地上将自己缩成一团,尽力使自己免受太重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