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四章 冬去春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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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江湖很大,很大很大,大到绝大部分事情,就像是往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丢下了一块巨石,虽然可能会溅起一阵波浪,但是没有过多久,便会被这蔚蓝给全部吞噬了进去,再也没了任何波澜。
这段时间里,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并不多,但是襄城的事情,也不过是传到了临近的一些地方了而已,再远一些的,便没有多少人关心了。
而稍稍值得引人注意的一些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剑客逐渐从江湖的一角,慢慢向着整块江湖的巨幕中心,走了过来。
冬去春来,但是气温却还没有从冬天的严寒中解放出来。这种时日里,其实并不太适合出门,一般的骡马虽说已经可以上路了,但是这种天气行走显然会更容易消耗大量的能量。
若是套用那些文人的话,“乍暖还寒时候”这句话应该还是比较恰当一些的。毕竟冬天才刚刚过去,那些冰雪虽然已经消融掉了,但是这种时候,冷意反而更加刺骨。
春光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或者说,除了那些路边悄悄探出头来的绿意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以外,人与动物,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多少春日的和煦。
毕竟春天的日光,并没有夏日的那般强烈。即使在院子里晒上半天,还是会觉得没有摆了暖炉的屋内待着舒服。
而这时候的早上,则是还远没有脱离冬天的感觉。一阵阵冷意随着春风刺激着裸露在外的皮肤,一阵鸡皮疙瘩瞬间泛起,让人不禁打了几个哆嗦。
脾气暴躁些的,嘴里骂骂咧咧,咒上几句贼老天,希望通过这样,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至少可以精神一些。
而那些平日就不吭声的,只是默默紧了紧自己的衣物,让裸露在外面的地方尽量少一些,这样的话感觉并不会那么冷了。
不过,对于练武有成的人来说,现在的日光,倒是已然足够了。若是在路上看到一些短袖劲装的疾驰而过,不必怀疑,那都是横练功夫已经到家了的,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温度自然已经不是像冬日那般需要消耗太多体力来抵御的样子了。
而这些人,则是江湖上最早动起来的一批人。而那些练内家功夫,以真气温养为主的,虽然也会锻炼些身体,不过这种时日里,多半是不会出门的。
所以行走于大路上,赶路的江湖人中,倒是练外家功夫以打熬身体为主的多一些,那些人在人群中也不会比较显眼。
毕竟与那些套着棉衣,或者身着几件厚实的衣物的人相比,他们在人群中的衣着甚至可以称为格格不入了。似乎与旁边的人,身处在不同的世界似得。
至于他们的脸上,你可能丝毫感受不到现在的春日的冷意,但是若是你也跟他们穿的差不多,那不时吹来的冷风,会让你明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不时还会有车马队从官道中间行过,上面挂着各种各样的旗号,有些是镖局的简称,有些是某些势力的名号,其中某些出名的大商队,倒也是挂着自己的旗号出行着。
毕竟这年头,若是不挂一面像样的旗子,那出门倒是真的一件麻烦事。毕竟与单人行走江湖的潇洒随意不同,他们结伴而行,自然有着自身的不便。
若是真遇到了什么事,他们就算是要逃也不好跑。这么多人马,即使想有序的撤退,都是一件麻烦事。
所以挂上一面众人熟知的旗号,既是表明自家的身份,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用脑子稍微想一想也是,这段时日里,刚刚从山里出来的山贼可不少。
毕竟刚刚一整个冬日过去了,富裕些的大寨子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除了劫道之外还有其他的门路,倒是不用太着急。
但是那些过得一般的小寨子,能撑过这个冬日,还要归功于冬末春初那些重新活动起来的动物,不然的话没有这些肉食,这个冬天的最后一段,可没有那么容易挨过去。
更不必说这个冬日过去,总会有那么一些吃不饱的人,眼一闭心一横,面黄肌瘦的拿着家中带着些许褐色锈迹的菜刀便闯入了山林里。
这些实力一般的盗匪,有些其实并不能给那些行走的车马队造成多少伤亡,但是麻烦的事情并不是这个,而是一波接着一波,会极大的损耗守卫们的精气神。
若是在接连的袭击中,露出了什么破绽了,那就要麻烦的多了。所以大部分车马队都会亮出一个显眼的旗帜,表明自己的身份,让那些实力不够格的自己退去,也能少掉很多麻烦。
毕竟那些亡命之徒,虽然其中很多实力低下。但是一会耽误行程,二会可能造成某些伤亡,这两笔损失若是细算下来,可不算少。
所以一面具有代表性的旗帜,不仅是这么多年下来自身实力的明证,也是一道庇护符,让那些亡命徒在动手之前多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更何况打出了旗号之后,遇到有些大寨子的附近,即使运气不好被拦下来了,对面也会衡量一下若是真打起来值不值。
这样的话有时候,让一些老江湖上去做几个切口,大家谈一谈,在随意给点酒水钱,便可以安然通过了。
又不是那些灾荒年间,这几年的时日里,大家日子慢慢的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饿的要啃树吃土了,所以一笔和可能打起来之后的损失相比起来非常非常少的钱便能买一个平安,这对两方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并非是每一个车马队,都有那个能力,都能打起那面旗帜。毕竟,非亲非故,若是乱打别人旗号,这可是赤裸裸的挑衅,很容易发展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样一来,虽然很羡慕其他队伍那些可能在整个江湖都能通行无碍的旗帜,他们也只能打着自己可能只在附近这一片区域,或者说这一小块地界有些名气的旗号。
比如现在这一支车马队便是如此,队伍的每一个车厢上,都插着一面小旗子,上书孙氏二字,表明着这是孙氏商行的队伍。
孙氏商行在襄州那林立的众多商行中,其实并不能算的有多大的名气,毕竟商行的规模摆在那,在襄城这种雄城中,一砖头砸死十个商行掌柜有八个能比孙氏有钱的情况下,他们着实没有什么办法拥有太大的名气。
不过孙氏商行的掌权人,倒是对这种情况没有太大的想法。毕竟他们的大本营,还是在据襄州城十数里外的武陵城中。
而在这段从襄州到武陵城再到开封的路上,他们虽然不能说让所有的人都打消对他们的想法,但是在这片地界里,他们的名号还是有些作用的。
从这几日他们虽然行走的速度并不能算快,但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就可以看出来了。
更不用提车马队领头的除了那位孙家的管事以外,是一位已经在这片地域闯荡了近二十年的老江湖了。
虽然可能体力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般持久,所以他一般都在骑着马在队伍三分之一处看着,但是一旦遇到情况,他肯定能第一时间赶到最前方。
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在这片地界中,不敢说全部认识,但是大多数势力倒也能算的上混了个眼缘,加上孙家商队本身实力就不弱,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用花多少钱便可以解决掉了。
当然这种情况不发生最好,毕竟若是谈的不好,再闹出点什么动静,这一次的损失是小,耽误了春天的第一次货物运送,对于开封那边的生意可能会有某些不好的影响。否则的话,孙家也不必花大价钱特意请他来坐镇了。
只是与那些车马队不同的是,在队伍末尾装着货物的骡马车上,一个眼睛上蒙着黑布的年轻人坐在边角位置。
其实这些商队与那些镖局,或者一些结伴的江湖人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在这里了。镖局若是那一趟走的镖并非是贵重的东西,那若是遇到某些需要帮助的人,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当然若是押送的是贵重货物,他们最多也只能稍稍帮一下,比如送上一些干粮之类的。毕竟他们不能冒着自家走的镖被劫的风险去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一个瞎子或者是一个行动残疾的人,这么多年来,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某些盗匪中的人,扮成这种模样,混进队伍里,然后在关键时候制造一点混乱。
所以他们的这种做法倒是无可厚非,毕竟能给出一些干粮已经算是仁义了。
而那些结伴而行的江湖人更不必说,随性而为的他们,若是有了眼缘,觉得是可以一助之流,那不用说是干粮了,特意绕路将人送去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毕竟,江湖这么大,做出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商队,这就与那些队伍不同了。商队最重的,一是货物的安全,二是利润。所以商行的车马队也是最不容易接纳那些没有什么作用的人。
不提是在队伍的最末尾,只要身处在这个队伍中,便要发挥自己的作用。若是没有什么作用的,商行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的聚集地,除了被踢出队伍可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结局。
毕竟,对于商行来说,每一次的货物都相当于是镖局押送着最贵重的那一镖一般,若是稍不注意,有了损失,那可能牵连到的,便是整个商行的生意。
做生意的,最怕的便是没有办法守约。不能按照约定的时间将货物送到,那影响的不仅仅会是这一次的利润,很有可能会将近些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声誉给败个大半。
那其中的损失,就实在是没有办法计量了。所以一般商行的队伍内,是不会有这种并没有这种样子的年轻人的位置的。
没看到那些守卫,都是专挑膀大腰圆的横练功夫出身的人做的么,这些人不管真打起来究竟能打出什么样的结果来,至少现在的情形下,护卫着商队四周的他们看起来还是颇具力量感的。
一个干瘪瘪的孙氏旗号能吓退的人并不多,但是再加上这些一看就比较壮实的守备,那那些在野外游走的豺狼们若想下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口够不够好了。
毕竟若是肉没吃到,还把自己的牙给崩完了,那在野外,可是活不了多久的。
而除了这些膀大腰圆的护卫外,便是一些有经验的老人了,虽然体力不如那些人壮实,但是他们的眼界,他们的经验,都是这个队伍不可或缺的。
加上这些年行走江湖,他们也经历过了不少风雨。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们自然会比那些人发挥的好一些。
更不用提他们虽然不如年轻时那般壮实,但是若是要因此小瞧他们就错了。岁月剥夺了他们的体力与精力,但是也给予了他们丰富的经验,身体虽然没有办法再像年轻人那样能坚持长时间战斗,但是面对战斗,他们的经验可不是摆在那看的。
不用提,他们的出手,也会比那些年轻人要狠辣太多。因为了解自己的缺点,所以会选择最快的方法解决对手的他们,才是这队伍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是,那个年轻人不同。年轻的样貌,注定着他不会有老江湖们的那样的丰富的经验,以及遇到事情可以说得上话的名气。
而眼睛上蒙起的黑布,则是像所有人宣告着,这个年轻人的眼睛,似乎有着某些问题。否则的行走江湖,谁会没事干自己将自己的眼睛蒙住。
这可不是什么过家家酒,这里是江湖。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受伤乃至死去,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还要自断自己的视野,这只能说是自己在找死。
而这种找死的人,显然不符合商队的要求。不要说他有什么其他的作用,在这支商队里面,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流下去来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