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 冬去春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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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当然这些对于整栋酒楼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大家都是坐在一楼大厅内的守卫，说的好听些的是叫守卫，其实也就是卖命的苦哈哈。

虽然偶尔会像刚才一样递出一些小小的善意，但是终归还是会归复于平日的节奏中。生活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发生什么大的改变，至少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是这样的。

并非抱着什么想法，在他们的心中，二小这种瞎了的年轻人，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他们即使想图谋也没什么好图的。

没看到即使是人贩子也要挑身体健全的么，如果想要获得某些利益，那怎么算也不会图谋到二小这种油水不一定有成本高的人身上去。

所以没有什么波折，随着众人从狼吞虎咽到将最后一个碟子清空，大部分人心满意足的摸了摸满是油水的肚子，便准备回去休息了。

而在三楼单独的包间内，孙家商队此次的两个主事人与本地的几位比较大的商铺的老板觥筹交错之间，已然定下了这一次的货物份额归属。

对于这样一座县城而言，他们所需要的自然不是那些便宜，以量取胜的货物，而是商队中那些珍贵的、能获取更多利润的商品。

是的，是商品而不是货物。那些可以被称为商品的，都是量少的一些珍惜物品，如某地产出的珍贵瓷器，又如更加珍奇的西洋琉璃等物。

这些不易于运输的珍贵商品，才是这一场饭局最大的重点。而在场的除了孙家那位管事旁边坐着的孙家小字辈以外，众人也基本都是熟悉的面孔了。

所以在饭局上敲定了各家对应的份额之后，孙家为一车的商品，以及另外两车货物可以卖出一个合适的价格而心满意足。

桌子上的众人也为各自的份额，多是心满意足。都是一些比较大的商铺，份额多些少些其实那些利润并不足以影响到什么，但是能得到这么一份，总归可以算是某些证明。

比那些连这桌饭局都参加不了的商铺，至少是要好上太多的。在众人心满意足的决定了份额之后，便是又一阵热烈的碰杯声。

大家都不是什么陌生人，虽然平日里可能会在生意上有着某些摩擦，但是在这种场合里自然还是会笑脸对人，亲热的仿佛前些日子为了商路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的不是彼此似得。

这也是本地商铺的这些掌柜的一些小精明了，他们也不傻，这种情况下若是表现了自身之间的矛盾，那很可能遭受损失的会是所有人。

得罪所有人只是为了出自己的一口恶气，这种人确实会有。但是这种人一定没有办法坐在这个饭桌上。

况且将自己这边的矛盾暴露出来，让来往的商队有机会抬价，造成哄抬价格的局面，不仅仅是对手会收到损失，自己可也是会花费更大的代价的。

这就有些太蠢了。

所以虽然与楼下的那些人所吃的饭菜相比，楼上这群人吃的饭菜要精致的多，但是两者的氛围倒是差不多的，至少表面上所看到的都是那般的热切。

孙家的车马队也算是这座县城的老伙计了，从孙家发家起，这条商线便年年有人在跑，所以对于在场的众人来说，孙家也是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

而孙家的管事身边的那个年轻人，自然是会吸引到一些不同的注意。那位管事是这条商线上的老熟人，但是那个年轻人可是一个生命孔。

没有像往常由两个管事一同出行，更何况这是开春来的第一次，自然应该要更稳妥些才是，现在却是带着一个生面孔来了，这让众人心底不禁生出了某些心思。

虽然刚上桌子是，那位管事简单的介绍过那位姓孙名宇的年轻人，但是那位孙姓年轻人似乎有些腼腆，一直都没有与在场的掌柜们有多少交流。

只是在开席的时候，与众人同饮了一杯，之后似乎便没有了存在感一般，只是在静静的听着众人在酒酣耳热时段定下份额，再到份额确定后，气氛便慢慢热烈起来，众人借着这个机会，不停的敬酒劝酒，也算是一种交流方式了。

各人心里都有底，也不会喝太多，大家都是生意场上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不会给自己出糗的机会，对于自己的量基本都是知道的。

所以若是觉得不能喝了，以茶代酒倒也不影响酒桌上的气氛。毕竟这是一个在场的人都有的赚头的酒席，而不是什么其他地方，自然也不会有多少存心为难的意思。

况且孙家的两个“外人”也在场，这些掌柜们无论怎么说都是本地人，他们虽然说平日里可能有着些许不和，但是这种情况下，肯定不会让人丢掉本地商铺的面子。

而在这样的局面下，那个孙家的小辈，却没有多少参与进来的意思。这就有些让人惊异了。

虽然孙家商行在这条路上也算是一个老一号了，但是这种每年第一次可能会决定一整年收益的路途，却不是那么好结束的。

无论是联系本地相熟的商铺，对于新出头的商铺的态度，对于某些商铺的潜力估计，这些都会影响到孙家接下来的几条商路的配置，进来影响的可是整个孙家的命根子。

所以对于这些事情，一般都是两名经验丰富的管事在开春时带着第一拨人上路，而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自然极大的会影响到这一年的收益状态。

若是严重些，可能整个孙家商行今年的利润状态，都与这一次所遇到的事情以及处理方式，再加上收集的情报有关。

不然的话，孙家的那些管事又不是白给的，何必要在一只队伍里塞上两个。

但是今年开春的第一次跑商，居然是一个管事带着一个以前连面都没有露过的小辈，这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毕竟若是带新人的话，就算想要培养苏家的下一辈人物，应该也是在夏秋交接之季，那时商路畅通，盗匪也较常日要少的多。

等带他跑过两次之后，在接触现在的这种更重要的局面应该是好一些的。往年孙家也是这么做的，众人也是这么看着一些管事这么升上去的。

但是这一次情况又有些不一样了，不仅仅是第一次这么重要的环节，将这个新面孔带来了，而且要是真心让他做事的话，也不应该在开席介绍一下之后便不再做声了。

往日那些被带着的小辈他们也是知道的，要么是孙家的长辈打开一个端口，让年轻人表现一下，或是年轻人自己与这些掌柜的喝几杯，混个脸熟，在场的掌柜也不会拒绝，一个熟悉的人来跑这一条商路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熟悉了之后，彼此之间了解的多些，利润的问题也更好商量一些。不至于因为一些小事，便会影响接下来很长时间之类的交易。

但是这一次，那位管事似乎对于那个年轻人的态度，很是放任，似乎旁边坐着的，不是他这次带出来丰富经验的小辈人物，而是某个不相干的人物一般。

而那个年轻人，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一直在那里安静的细嚼慢咽，似乎在座的各位商谈的那些消息与他并不想干似得，只是自顾自的吃着。

仿若身处的地方不是一个重要的交易的产物中，而是一个人在酒楼里点了几个菜，那种淡然，在场的诸位，自然不难看出是紧张的伪装还是发自心底的通透。

而得出的结论也让他们更加好奇了，若是老管事无心带这个小辈，小辈若是想自己出头，自然也会找机会与众人交流交流才是。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即使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那位管事肯定不会拦着年轻人自己与众人谈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的。

而只要与自己这些人不说处好关系，单说混个脸熟，也应该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毕竟在场的众人也是孙家商行的老主顾，做生意的都知道，与老主顾打好关系自然不会是一件坏事。

但是那个年轻人奇怪就奇怪在此，老管事像是放养了他一般，将他置于一旁，言谈间没有丝毫要提及的意思，反而与在座的众人谈笑风生了起来。

而那个年轻人却没有丝毫要做出行动的意思，那份并不是伪装的淡然，让在场的众人心底甚至有了一种淡淡的违和感。

这种饭局里，出现这样的，似乎对于饭局全然不在乎的人，确实是有些不好了。更何况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个小辈就算被老管事漠视，他自己若是有什么想法，现在自然也得有所行动了。

可是在场中几个掌柜若有所思的眼神里，那个年轻人一直保持着那个状态，并没有要做出什么行动的样子。

不过在不了解真实的情况下，几位掌柜自然不会冒冒失失上前主动搭话，他们是孙家的老主顾不假，但是他们与孙家的关系也只是因为利益相关而已。

他们还没有到需要靠投资一个小辈来获得利益的程度，毕竟虽然只是本地的商铺，但是在这座县城里，他们几家也是大部分熟知的老字号了，一个年轻人，再特异独行，也就是那样了。

虽然确实有些好奇孙家这次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他们自然有着自己的思考，更不会贸贸然自降身段去与那个年轻人打个招呼之类的。

说句不好听的，即使那个年轻人以后是孙氏商行的主事人，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被介绍了一个名字便没了下文的年轻人而已。

无论的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现在的他，离让在座的这些人笑脸相迎的地位的距离，差的还是太远太远。

而除了年轻人以外，众人的交流倒是与往常一般热切，不时有人说着一些最近的一些消息，从某些隐秘的八卦到江湖上的大事，倒是多有提及。

毕竟当今的世道下，只要自己不作死，别到衙门口去大喊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或者“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种话，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甚至在遥远的京城内，不少官员的风流韵事，可是被广为传播，而当事人可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

在场的众人，倒也不至于没轻没重，这种酒会，入了耳，沉于脑足矣。随意谈谈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大家嘴上显然都有把门的，倒是没有聊过出格的事情。

而随着谈到江湖上的大事，就不得不提到前些日子，震惊江湖的一件事了，那在江湖上本该是人人喊打的血炼宗，竟然主动放出话来，要在今年七月份，与几大派决一死战。

这条消息是通过百晓生组织，有人花重金流传出来的，对于究竟是谁做的现在还不得而知，但是对于江湖人来说，这种事自然会极大的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

而对于本地的商铺这些掌柜的来说，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一件极好的谈资。毕竟他们一般不会牵扯到江湖上的那些事情里面去，所以他们的关注点倒是与不少血气上涌的江湖人正好相反。

他们的看法中，当年血炼宗并非是因为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被各派围剿的，毕竟商人的思维更直接些，他们对于这种替天行道的话语一向不太感冒。

所以在他们的大胆揣测中，应该血炼宗有了什么让其他几派眼馋的东西了，毕竟在几派围剿血炼宗之前，虽然血炼宗在江湖山的风评并不好，但是也不过是唐门一级的而已，倒也算不上是人人喊打的邪魔外道。

但是几派在围剿之后，却直接将血炼宗定性为魔宗。这其中的东西，他们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在话匣子打开之后，自然有了不少不乏恶意的揣测。

反正都是茶余饭后的笑谈，对于这些与自身利益无关的事情，众人倒是谈兴不错。商人最重利，对于这些事情的猜测比之江湖人自然也丰富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