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坦诚
山口野司的到来，让薛震远有点意外。
如果只是为了安排第二次会谈，山口野司没有必要亲自跑一趟，让外务省的某个官员过来就行了。
谈了一阵，薛震远猜出了山口野司的来意。
“外相阁下，有几件事，希望你能替我告诉首相阁下。”薛震远很有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山口野司点了点头，让随行的秘书与翻译回避。
其实，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好几次，山口野司都是欲言又止，而且好几句话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薛震远终于看懂了他做的暗示。
薛震远也挥了挥手，让蹇赛康暂时回避。
当然，蹇赛康是个聪明人，他不但要回避，还得以“主人”的身份，招待山口野司带来的秘书与翻译，不让他们乱跑。
“元首阁下，这个房间安全吗？”
“绝对安全。等等……”薛震远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旁，关闭了放置在抽屉里面的录音设备。“好了，现在没问题了。”
“元首阁下，我首先得声明。我没有跟你单独商谈，也没有跟你说起过下面的话。如果你将此公布于众，我会否认，而且有数十人可以证明我没有跟你单独见过面，希望你能明白与谅解。”
薛震远很严肃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山口野司的意思。
山口野司长出口气，说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如果我们再不采取行动，后果将难以预料。”
“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
“元首阁下，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的处境。首相一直在努力争取和平，避免战争。可是以我国的政治体制，首相没有足够的权力，除了内阁，还有国会。”山口野司说得很诚恳。“更重要的是，如果首相下台，就没有人能够阻止战争爆发了。首相得为大局着想，所以在今天的会晤中与阁下有所误会。”
“只要把情况说清楚了，就不是误会。”
山口野司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来找您，而且与您进行私下会谈，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薛震远没有开口，等着山口野司说下去。
“希望战争爆发的，不只是我国的右翼集团。”
“你是说……”
“防卫大臣本正泰正在策划倒阁行动，而且得到了美国当局支持。只要我国向贵国宣战，美国就会依据安保条约出兵参战。”
薛震远立即锁紧眉头，这绝对不是好消息。
“为了稳定局势，特别是让谈判持续下去，首相阁下已经被迫接受了本正泰提出的动员令，让自卫队进入了战备状态，希望阁下能够明白与理解。”
“如何保证贵国的军事动员不是针对我们？”
“只要谈判还在进行，战争就不会爆发。”
薛震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到是事实。
“只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的是证据，足以证明核爆炸为恐怖份子所为的证据。只有拿到证据，才能阻止战争爆发。如果没有获得确凿证据，就算首相出面阻止，也会因此而下台。”
薛震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们需要时间。”
“对我们双方来说，时间都最为宝贵。”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谈判总共安排了三轮，首次会晤不算。按照首相的安排，将间隔一天进行，因此还有五天。”
“太短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
“元首阁下，这已经是最后期限了。如果能够办到，我们肯定不会为难阁下。”
薛震远揉了揉额头，说道：“在今天的会晤中，我已经拿出了搜集到的证据。”
“远远不够。”
“我知道。”薛震远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会尽力而为，也请你替我转告首相，只有我们共同努力，才能避免战争爆发。不管我们两国之间有多大的矛盾，战争只会带来灾难与毁灭。”
“这也是我来找阁下的原因。”
“有新的消息了，我该怎么跟你联系？”
“让大使来找我，通过正式途径。”
薛震远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山口野司的意思。
山口野司是日本外相，接见其他国家的大使是他的日常工作，因此让大使去找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当然，如果我们这边有新的发现，也会跟您联系。”
“我会让秘书做好安排。”
“此外，希望元首阁下能够保密，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放心吧，我有分寸。”
“元首阁下，我就不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了。”山口野司站起身来。“我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一定能够让和平局面维持下去。”
薛震远也站起身来。“斜不胜正，我们需要的只是全力而为。”
送走山口野司，薛震远把蹇赛康叫了进来，让他联系了总理、国防部长、外交部长与总参谋长。
很快，山口野司说的一件事情就得到了证实。
这就是，日本自卫队开始调动，部署在本土的航空兵开始向冲绳群岛转移，地面部队则在向港口集中。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相信山口野司的真诚。
在讨论的时候，罗振国提到了一个问题，即山口野司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是让中**队放松戒备，为开战后的突然袭击创造条件。如果轻易相信山口野司的话，中**队肯定会在战争爆发后遭受重创。
八十年前的珍珠港事件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虽然薛震远相信，山口野司没有欺骗他，毕竟木下寺不是右翼政客，但是在罗振国的强烈建议下，他答应了由总参谋部提出的紧急事态预案，让战略部队、舰队、部署在东部与东北地区的航空兵、快速反应部队提高战备等级，做好遭到突然袭击的准备，并且着手制订反击方案。
与此同时，蹇赛康联系了木林森，让木林森加快行动速度。
会议结束后，薛震远一个人留在了书房里。蹇赛康把晚饭送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元首，晚餐准备好了。”
“放着吧，我还不饿。”
“你中午就没怎么吃，这都八点了……”
“我说了，我还不饿。”薛震远有点烦躁。
蹇赛康暗自叹了口气，把餐盘放到了茶几上。晚餐很简单，一份一荤两素的套饭，还有一小碗青菜汤。
“对不起，开始话说重了。”薛震远长出口气，拿起了筷子。“你吃了？”
“还没，我不太饿。”
薛震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也去弄一份过来，一起吃，饿着肚皮怎么做事？”
蹇赛康没有多说，去给自己弄了一份套饭。他正值壮年，胃口比薛震远好，饭量也比薛震远大。
“你觉得，我们能信任山口野司吗？”
“我？”
“说说你的看法。”
蹇赛康沉思了一阵，才说道：“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判断题，因为在对与错之间，我们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什么意思？”
“就算山口野司靠不住，局面也不会更糟。”
薛震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意思是，只能信任他，没有别的选择？”
“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不信任他，就等于放弃了这个机会。当然，在涉及到国家安全的问题上，我们绝不能完全信任他。总参谋长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战争很快就要到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防止遭到突然打击。只是，在与调查有关的行动上，信任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薛震远没有立即做出决定。
如果山口野司靠得住，那么他提供的帮助，肯定能加快调查速度。相反的话，就会害死所有人，还会让调查工作受到威胁。如果山口野司只是在糊弄薛震远，他就会利用这个机会破坏调查工作。
拿不到证据，无法证明核爆炸是恐怖份子所为，战争就会爆发。
显然，如果把正在进行的调查告诉山口野司，只会有两个极端的结果。
“元首？”
“你说得没错，我们确实没有别的选择。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薛震远长出口气，又说道，“就像总参谋长所说，我们不能完全相信山口野司，得有所保留。只有到了真的别无选择的时候，才能考虑让他发挥作用。”
“也许，我们应该找他索要一些情报。”
“情报？”
“就算他不是知情者，掌握的情报也比我们多得多。此外，他是木下寺的人，肯定能从木下寺那里获得更多情报。不让他手调查，但是不等于不能利用他。此外，这也是证明他是否靠得住的办法。”
薛震远沉思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个办法。”
“要我去找大使吗？”
“不急，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见到薛震远胃口大开，蹇赛康也很欣喜，三两下就扒掉了盘子里的饭菜。其实，他早就饿了。
此时，银座区。
随着夜总会开门营业，早已准备就绪的谭滔开始行动了。
他装扮成了一名“社会青年”，着装很前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出入夜总会的，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少。欧阳凤鸣没有跟着进去，而是按照计划在员工通道外面等谭滔给他开门。李金明负责驾车在外面接应，范华东则带着狙击步枪埋伏在大街对面的商业大厦内。
随着谭滔混入夜总会，抓捕行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