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孝之子
庞劲东看着陈飞鹏,额头抽搐了几下,脸色沉下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马上给我站起来!”
陈飞鹏抬头低着头,两行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哀求道:“叔叔,求求你了……”
“第一,我不比你大几岁,不要叫我叔叔……”庞劲东叹了一口气,由于对陈局长的内疚而缓和了口气:“第二、男儿膝下有黄金,听过这句话吗?”
陈飞鹏丝毫不理会庞劲东话里的含义,继续哭求:“大哥……我等着那手册救命啊……”
庞劲东脸色越发沉,一字一顿的问:“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大……大哥…….”尽管把庞劲东的辈分降了下来,但是陈飞鹏的膝盖却丝毫没有离开地面的意思.他抬起头傻傻的看着庞劲东,哽咽着说:“我母亲被人绑架了……那些人让我拿手册去……否则…….”
“有一种动物叫做马……”庞劲东昂起头,蔑视的看着陈飞鹏,缓缓的说:“除了驯养的马被主人要求,否则这种动物在一生中都是站立着的,只有在死去的时候才会倒下。【首发】”
这一次,陈飞鹏明白了庞劲东的意思,擦了擦眼泪,略有些羞愧的看着庞劲东。
庞劲东告诉陈飞鹏:“知道吗?你连一匹马都不如!”
陈飞鹏犹豫了一会,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却不是因为尊严,而是害怕惹怒了庞劲东,让自己空手而回。
“男人如果跪,只能跪天、地、君、亲、师。”庞劲东伸出五手指,每说一种就收起一手指,向陈飞鹏解释道:“‘天’就是天道;‘地’就是哺育万物供我们生存的大地;‘君’就是国家;‘亲’就是亲人长辈;‘师’就是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除了这五者,面对任何人或者事,男人都不能跪下。”
庞劲东自幼接受的教育非常传统,加之在国外多年所接触到的西方文化在他身上产生了强烈的反弹,使得庞劲东非常敬重中国传统文化和思想。
但是,庞劲东虽然比陈飞鹏只大了不多的几岁,却是刚好是两个年代。作为一个标准的八零后,陈飞鹏的成长历程与庞劲东截然不同,在学校里最重要的功课是英语、吃的是肯德基、过的是圣诞节,而这种看似西方化的生活当然不会让他变成西方人,结果他所代表的这一代人在文化上,变成了与传统中国人脱节、西方人又不认同的怪胎。加之陈飞鹏没有读过多少书,因此对庞劲东说的这些本无法理解。
见陈飞鹏只是站在那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庞劲东知道自己是对牛弹琴了。但是庞劲东仍然希望他在自己面前,至少要具备最起码的男人的标准。于是庞劲东劝告他:“把眼泪擦干净!”
“哦!”陈飞鹏答应一声,急忙用手擦拭去脸上的泪痕。
庞劲东说:“等你情绪稳定下来,咱们再谈。”
过了一会,陈飞鹏情绪缓和了一些,说:“大哥……我真的很急……”
庞劲东不理会陈飞鹏的哀求,而是劝诫他:“记住,眼泪不属于男人。”
“可是我……”陈飞鹏显然想解释自己的脆弱,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
庞劲东缓缓的说:“我在十几岁的时候,流过最后一次眼泪,是因为我要离开自己的故土,去大洋的彼岸。后来,我的父母因为车祸逝世了,从此只剩我一个人漂泊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我当时没有流一滴泪。并不是因为我不感到痛苦,而是我知道眼泪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从此之后,我要负起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陈飞鹏渐渐的明白了,自己从出场开始就表现得很糟糕,因此庞劲东不但不愿帮助自己,反而想要给自己上一课。另一方面,在庞劲东坚持下,他终于对的这个话题产生了些许兴趣,问道:“什么责任?”
“我的父母欠下了黑手党的巨额债务,我要替他们还债,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中国人从来不欠别人东西。”顿了顿,庞劲东继续说:“从那之后直到今天,我仍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哦……”陈飞鹏傻傻的点了点头。
“因为我的个人经历,所以我不喜欢和脆弱的男人打交道。如果你有求于我,就拿出男人的骨气,否则一切免谈。”
在庞劲东的劝诫之下,陈飞鹏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昨天,一伙人绑架了我母亲,让我找你要一个什么黑皮手册,否则就杀了她。”
庞劲东一挑眉头,奇怪问:“他们为什么会让你来找我呢?”
“他们说,我父亲生前和你是好朋友,只要我找你要,你就一定会给。”
“是吗!”庞劲东冷笑一声,又问:“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刚问完这个问题,庞劲东就有些后悔。看陈飞鹏这副德行,除了吃饭和睡觉之外,不能指望他会知道其他任何事情。
果不其然,陈飞鹏摇摇头,说:“不知道。”
在正常情况下,庞劲东对这类要求,不加思考就会予以回绝。但是对方是被自己利用后又杀掉灭口的陈局长之子,这让庞劲东感到很愧疚。庞劲东前思后想,实在不愿漠视陈局长寡妻的生死,给这个本已不幸的家庭雪上加霜。
虽然手册可以带来许多的利益,但是庞劲东认为,如果自己离开手册就混不下去,那么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
基于种种考虑,庞劲东最后决定交出手册。就在庞劲东打算让陈飞鹏证实自己身份的时候,沈家瑶的电话打了进来。
庞劲东告诉陈飞鹏:“记住,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让你认清所有事物,并掌握在表面之下所隐藏的实质。”
说罢,庞劲东起身回到书房,接起沈家瑶的电话。
“你在哪呢?”沈家瑶的声音显得很高兴。
“在家。”
“干嘛呢?”
“接待一个客人。”
“什么客人?”
正常来讲,这种刨问底的谈话,只会出现在热恋的男女或者极要好的朋友之间,否则问话者就太过不知趣了。庞劲东与沈家瑶之间的关系似乎暧昧了一些,介于两者之间,与这两种感情却又都有很大的区别。以沈家瑶的格,能够提出这个问题,是有其他原因的。
自从上一次,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出现在庞劲东的家里,使得沈家瑶有足够的理由,去关心庞劲东平常与什么样的人接触。
庞劲东无奈的笑了笑,索直言相告:“你可能也听说过这个人,是土地局陈局长的儿子。”
“哦,是那个不争气的小子啊!”沈家瑶不屑的笑了笑。
“不争气?”沈家瑶对陈飞鹏的评价,让庞劲东很感兴趣。
正东集团全力进军地产行业后,沈家瑶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一种人,就是主管规划和土地审批的官员们,包括这位陈局长。因此,与半路出家的庞劲东不同,沈家瑶对陈局长了解的比较多。
沈家瑶告诉庞劲东,陈局长独自将儿子陈飞鹏抚养长大,十分辛苦。但是这个陈飞鹏一点都不懂事,本不体谅父亲的辛苦。不过,虽然他的学习成绩很差,似乎智商很低,但是情商却足够高,大概还有一点早熟。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甚至曾经闹出过不小的绯闻。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老子“赚”钱足够多,因此这小子没有一点忧患意识。高考名落孙山之后,这小子每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只与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起玩乐。
沈家瑶说到这里,庞劲东奇怪的问:“陈局长的妻子呢?”
“他的妻子早在十几年前就过世了,此后一直没有续弦。可以说,陈局长这个人够专一的。”顿了顿,沈家瑶奇怪的问:“cbd那块地不就是陈局长给你批下来的吗?我以为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呢!”
庞劲东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怎么关心别人的家事。”
“他来找你干什么?”
“陈局长在国外遇害之后,他没有了生活来源,来找我帮忙。”庞劲东漫不经心的敷衍沈家瑶,心里在飞快的思索着。
“你们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沈家瑶笑了笑,压低声说:“只要你接待的不是某个美眉就好。”
庞劲东被这话弄得一愣,立即想起上次的闹剧,不由得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还没说有什么事情呢!”
“秦伯伯刚才给我打来电话,他开始正式着手组建基金管理公司了,并且已经提交到证监会进行审批。他老人家这样认真,属于咱俩的工作也不能滞后。你要是有时间,我想和你谈谈的细节。”
“没想到秦伯伯做事竟然这样迅速果断。”
“他从来都是这样,所以才在业界享有很高的声誉。”
庞劲东想了想,告诉沈家瑶:“今天恐怕不行了,我有点事情要处理。如果你方便的话,明天早晨到我家里来,好吗?”
“好的。”沈家瑶很爽快的答应了。
挂断沈家瑶的电话后,庞劲东马上给金玲玲打去了电话。
“干吗?不是刚通过电话吗?又有什么事?”金玲玲没好气的问。
“我......”庞劲东被如此恶劣的态度弄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庞劲东深吸一口气,回答道:“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我查一下。”
“说。”
金玲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庞劲东关切的问:“你的声音怎么了?身体还好吧?”
“我......没事,我很好啊!”金玲玲振作起来,高声回答道。
如果庞劲东此时在金玲玲的身旁,就会知道她刚刚和自己的父亲吵过架,起因是金啸第一次过问女儿是否有男朋友。
为人父母者,关心孩子的感情生活是情理之中的,但是金啸显然用错了方式,把审问犯人那一套照搬到了自己女儿身上,而且寻究底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金玲玲当然无法接受,于是争吵就爆发了,这时她刚刚用一场大哭,让自己的父亲妥协了。
金玲玲既然不肯说,庞劲东自然不好意思追问,只是说:“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你说吧,我正好要回局里。”
“陈飞鹏,他的父亲是土地局的前任局长。”
金玲玲问:“就是在巴黎遇害的那个?”
“对!”
“你查他干什么?”
“因为他告诉我,他的母亲在死了十几年之后又复活了,而我不太相信。”
金玲玲正在心烦意乱,对庞劲东这个玩笑丝毫提不起兴趣,直接了当的问:“到底因为什么?”
“几句话说不清楚,回头再告诉你。”
金玲玲叹了一口气,问:“查到之后怎么给你?”
“发到我的手机里来!”
尽管同意了帮这个忙,但是想起庞劲东过去做的那些事,金玲玲很不放心,郑重的叮嘱说:“公民的个人资料都是保密的,你可不要拿来做什么非法的事情。”
“看来我在你的眼里,还是一个可恨的犯罪嫌疑人。”庞劲东说罢,也叹了一口气,而且比金玲玲沉重了许多。
当庞劲东回到客厅的时候,陈飞鹏已经平静如常,正在那里看电视,不时偷瞟一眼正在忙于家务的风间雅晴。他的目光经常停留在风间雅晴那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浑圆饱满的腿部,从脚踝开始,逐渐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裙裾边缘。很显然的是,他恼怒于那条并不是很长的裙子,遮挡住了最关键的部分。不过尽管如此,他仍然很迷恋于这种视觉享受。
庞劲东突然想起,自己儿时看过的一个卡通片《希瑞公主》,里面有个家伙的眼睛可以探出很长,从各个角度看到任何东西。庞劲东毫不怀疑,如果能够长这样一双眼睛,陈飞鹏宁可让自己的母亲再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