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不是别人
白雪漫漫,世界是黑白的颠覆。
冻僵的身体缓缓恢复了温度,狂乱的寒风嘶叫撞击着,被隔绝在外了。
纤长的黑色膜翼自少年身后伸展而来,如平稳风帆遮裹在女孩周身,隔绝了风霜。
黑发散落,澜月跪坐在雪地上,双手环着怀里的女孩,身后黑翼环绕而来,护卫在她周身。
千翎全身冰冷偎在他的怀抱里,渐渐恢复了些微温暖,挣扎了几下想抱他起身,身体却依旧冰冷僵硬动弹不得。
长发被寒风掀起,发丝纷乱飞舞,染上斑驳霜雪。
他跪在那里,低着头紧紧拥着她。单薄清瘦的身体只穿着那件白色睡衣,寒风呼啸中摇摇欲坠,却一动不动如最坚实稳固的堡垒。
“小月”
她看着他惨白如纸的脸,心狠狠一颤,再顾不得什么,伸手小心地环上他的背,冻僵发软的腿一点点艰难地发力,摇摇晃晃抱着他站起身来。
“唔嗯”
澜月蹙了蹙眉,身形有些不稳,无力倚在她身上,遮裹在她周身的黑翼缓缓收回背后,洒落几点白雪。
感觉着怀中人冰冷的身体,千翎焦急地将他抱紧,手不住抚着他冰冷的背想增加些微热度,急得眼泪直冒:
“傻瓜小月你一个病号跑出来干什么,都说了让你好好睡觉”
身上本来就有伤,还跑到树屋外面这天寒地冻的地方,用体温来暖她
千翎咬着嘴唇红了眼圈,小心地避开伤口抱紧他,努力用体温来暖他。
睫毛轻颤,澜月无力偎在她肩头,脸色苍白全身冰冷,虚弱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霜雪飘飞。
两人一步步艰难地挪进了树屋里,门关上,风霜隔绝。
千翎舒了口气,却依旧不敢松劲,拖着僵硬发软的腿一步步艰难地挪到床前,小心地将怀里虚弱无力的人抱到床榻上,拉过被褥盖好、掖紧。
“呼,总算”
腿一软,她如释重负坐到床边,长长舒了口气。
好想念以前的小小月啊
又轻又小,抱着一点都不费劲。
长发沾着零星白雪,散开在枕间。
澜月躺在被褥中,眉头轻皱,脸颊好不容易缓和的那一丝红润已无力溃散,苍白脆弱得像一片素净雪花随时会被狂风撕碎。
手轻轻抚了抚他苍白的脸,她坐在床边,眼圈一红:
“对不起,小月”
本来是想留下来好好照顾他的,结果却害得他反过来照顾她
也许真如澜风所说,
她不该留在这里。
“你”
“是想冻死”
虚弱的声音,透着一丝气恼责备。
睫毛轻颤,他躺在洁白枕间,血色黯淡的眸子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上薄唇轻抿。
千翎坐在床边,看着他虚弱成这样还有力气质问她,愣了一下。
半晌。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声音低低,透着几分沮丧。
她坐在床边耷拉着脑袋,栗色头发散落在肩头,沾着白雪。
澜月躺在枕间,看着她沮丧的脸,皱眉:“为什么”
千翎坐在床边瞅着他,没有说话,默默伸手掖了掖被褥。
他看着她明显憋着心事的脸,顿了顿,睫毛垂落下来:
“澜风跟你说了什么”
千翎愣了一下,惊愕地看着他,赶紧摆手:
“没什么都没说”
“”
他看着她忽然激动起来明显不打自招的样子,无奈又了然。
澜风那家伙
看来又多嘴了。
“不许再出去了。”声音很轻,透着几分疲倦。
一只手从被褥里伸出,轻轻握住她。
“嗯”千翎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搭着棉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没想到
要不是被小月发现,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冻死在外面了。
“小月,”千翎环视整个树屋,最后目光落在床边的地面,“我睡这里好了,你渴了饿了,随时叫我。”
他看着她麻利地解下肩头的包裹,又拿出一张棉毯铺到地上,像只忠实守夜的小狗在床头坐下来,顿了顿:
“会冷。”
千翎回过头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的衣柜:“可这里没有多的棉被了我将就一下没关系的,大不了再披件衣服就好”
“过来。”声音很轻,打断了她。
千翎看着他,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忽然呆滞住了。
窗纱朦胧,窗外雪影迷离。
澜月躺在洁白被褥中,如瀑黑发散落枕间,清澈双眸注视着她,缓缓将床头的被褥掀开了一个角:
“过来。”声音很轻,又重复了一遍。
千翎趴在床头,呆呆看着他,一张脸忽然涨成了猪肝色,赶紧慌慌张张伸手把那个掀开的被角压下去,像是生怕寒气从那里侵入:
“想感冒吗不许揭被子”
他看着她涨红的脸,躲躲闪闪的眼神,顿了顿:
“翎我没有别的意思。睡那里会生病。”
千翎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又看向床头铺着棉毯的地面:
“我”
“你以前从没让我睡过地板。”声音很轻。
她愣了愣,缓缓看向他。
视线相对。
夜渐渐深了,窗外白雪簌簌飘飞,朦胧窗纱在床榻边拂动,透出若隐若现的光影。
树屋一片静谧。
两人安静凝视着,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站在床前。
半晌。
“不一样,你那时候是小孩子”
“我从来不是小孩。”
“”
忽然又陷入沉默。
千翎站在床前,咬了咬嘴唇,又扯了扯手指,忽然一阵凛冽寒气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过来,裙衫拂动,哆哆嗦嗦打了个寒战。
“可是我、我怕会碰到你的伤”她哆嗦着还是低低挣扎了一句。
长发散落,澜月躺在枕间,侧脸镀着柔和光亮。清澈双眸安静凝视着她,白皙手指缓缓再次将被褥掀开了些
像无言的包容。
千翎站在那里,呆呆看着他,那晕着朦胧白雪光华的熟悉轮廓,那双清澈见底不染分毫尘垢的皎洁眸子
一如记忆里的模样。
小月。
是啊,他是小月
不是别人,是小月。
这么想了想,心里忽然就安稳柔软下来了。
千翎咬着嘴唇,脸颊有些发烫,心一横还是老老实实猫着腰从那掀开的被褥缝隙中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