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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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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记起了什么,就在口袋里掏。掏出一个手帕,手帕打开,里边是一小片红的血纸,要庄之蝶装在贴身口袋。庄之蝶不解,问是什么,他才说西京市民里有个讲究,遇事时身上装有处女经血纸片就会避邪的,他特意为庄之蝶准备的。庄之蝶说:“我不要的,你又去害了哪一个女人?你能得到这血纸,那儿又能还是处女的经血?”孟云房说:“这你把我冤枉了!现在没结婚的姑娘谁也不敢保证就是处女,但这血却是处女的。实给你说,昨日我去清虚庵找慧明,她出去打水,我发现床下有一团血纸,知是她在家正换经期垫纸,见我来了,来不及去扔掉,而扔在床下的,当时就想到了你快要上法庭,偷偷撕了一片拿来的。别的女人纯不纯不敢保证,慧明却纯洁率更大些吧,我虽怀疑她和黄德复好,但也不致于就让黄德复坏了她的佛身,何况慧明是温香紧箍津一类的女人,她这血纸只有好的气息没坏的气息。”庄之蝶说:“温香紧箍津?这词儿作得好。”孟云房说:“女人分类多了,有硬格楞噌脆类的,有粉白细嫩润类的,有黄胖虚肿泡类的,有黑瘦墩粗臭类的。唐宛儿是粉白细嫩润,若果她是处女,这血纸是她的就好了。”庄之蝶顺手便把那血纸装在口袋里。孟云房又说:“你没上过法庭,看电影上的法庭挺说模涫档胤椒ㄍゼ虻サ枚啵袷峦ジ虻ァr桓鲂》考淅铮氨呷鲎雷樱屑渥送コず蜕笈性保奖咦郎献耸榧窃保幌吕词鞘诺淖雷樱墒Γ蝗缓蠓坷锇诹脚拍咎跻危桓嬲獗咦耍婺潜咦耍褚话憧幔19皇裁纯膳碌摹d忝靼追判娜ィ以诩矣靡饽罡惴2Α!弊担骸拔蚁敫嫠吣悖也幌肴ァn艺夷憷矗饕侨媚愦胰ァ!泵显品克担骸叭梦掖恚磕窃趺葱校糠ㄍド洗硪uㄍネ猓挂畲硎榈摹!弊担骸罢庑┌滋煳掖虻缁拔使韭砩笈性绷耍仁俏眩罄椿故峭饬耍得魅找辉缛梦倚锤龃硎榻荒愦砣舜ヒ部伞k道鲜祷埃也幌胗刖把┮裨谀歉龅胤郊妗u馐挛宜裁桓嫠撸遗滤嵌祭幢莆摇d憬裢聿槐鼗厝ィ哿┚驮谡饫镏t埠掀蹋阋部砂盐业拇鸨缡槭煜な煜ぁ!泵显品克担骸澳憬癖沧影盐页蛏狭耍疑鲜酪欢ㄊ乔妨四闶裁戳恕!蓖蝗唤械溃骸鞍パ剑蚁衷诓琶靼啄且回缘囊恍┖辶耍陨纤涤写蠼e螅獯蠼2皇悄愣俏伊耍 弊担骸罢饷此担馐悄愕拿ǎ俏揖筒宦淠闳饲猷叮 薄∫钊眨炻槁榱粒鹄炊_塘嗣显品考妇洌鸵蝗饲娜怀雒拧=稚系娜嘶股伲蛏ㄎ郎睦咸巧u寐访娉就练裳铩s薪n砼懿降睦夏耆艘槐吲茏牛槐呤侄肆诵∈找艋挛拧w游雌鸸饷丛纾膊恢睦锶ィ┕惶跣〗郑〗衷亲胖圃旖跗斓模饺战稚喜还担坏酪坏捞坷牛衣鸥魃跗欤浅抢锾赜械囊淮kぞ啊w皇呛镁梦慈チ四抢铮切挪降秸饨挚诹耍姹闳タ纯矗嫌行亩喝艄偎敬蛴弥苊粢运饺嗣蹇筛ㄔ核鸵幻娴模私掷铮次醇揭幻娼跗旃易牛掠腥思业昱贫蓟涣恕肮愀嬷谱鞑俊薄1懊谱魇摇保丫鹄吹慕置穹追自诟髯缘牡孛婧土炜丈闲腋骼喙愀姹暄w械狡婀郑阄室缓鹤樱骸罢饨稚显趺疵挥兄谱鹘跗斓睦玻俊焙鹤铀担骸澳忝惶陡鸥芯踝摺返母杪穑磕切┠旯膊车幕岫啵谢峋捅匕浞13跗斓模颐钦庖唤秩司涂孔鼋跗斐苑梗幌衷诠膊澄袷蹈憔茫跗焐庀籼趿耍傻酱构愀嬲剑巳顺雒哦冀簿棵幌胝饷匆槐洌颐巧獾贡认惹昂昧耸啾兜模 弊捺薏灰眩陀止战硪桓鼋窒锶ァ8兆吡耸床剑拍膛5牧跎┯婀矗驮谀抢锼焙攘松逝d蹋床蝗昧跎┣e#愿銮a俗摺a跎┧担骸澳阍趺茨芮a伺5模萌丝醇恍δ阋哺寐钗艺馊嗣桓呙坏兔还竺患牧耍 弊担骸拔医袢彰皇碌模闳梦仪w藕茫沂浅粤苏馀r荒晏炱哪趟耍腋们g5摹!薄∧膛l俗饷此担睦锏故鞘指卸5牵挥写虺龈鱿毂抢矗浜臀舶鸵裁挥卸欢蛔叩煤苈奶踅湃绻嗔饲σ话愠林亍k魅撕妥祷埃魅怂担骸罢馀=沼行┕至耍缘貌欢啵桃蚕吕吹蒙伲棵壳a私浅敲哦矗鸵帕颂阕硬豢献叩模孟褚贤莱。 弊担骸笆怯惺裁床x寺穑坎荒芄馊盟履搪羟筒还肆怂〉摹!敝魅怂担骸笆歉每纯匆缴摹!迸l秸舛劾岬挂飨吕戳耍肥凳遣x耍碜臃aΓ凰家常绕涿咳战牵恢趺匆唤敲哦淳头吃昶鹄矗鸵肫鹪谥漳仙降氐娜兆印j前。丫肟5淖謇嗪芫煤芫昧耍恢浪窍衷谧鍪裁矗乔宄科鹱爬段淼纳酵飞系纳伊趾秃优系乃荽岳锏目掌嵌嗝葱孪拾。∧窠械枚啻啵∷鞯枚嗲澹∷遣皇窃谀抢锟胁荩こさ纳嗤飞斐鋈ィ敲匆痪恚缌兑谎淮槟鄄菥驮诳诶锪寺穑咳缓蠹辛苏驹谝桓雎律希n榈嘏ざ碜樱仁宰鸥髯缘墓羌芎图u猓蜃排缣纾19胚杞校浅こさ倪枭痛皆洞Φ难卤谏希僮不乩矗铰榷荚谡鹣炝寺穑坑谑牵右淮笃嗖莸厣吓芄祢圃谒拇Ψ山Γ贡成先凑咀乓恢宦套煨∧瘢锩堑挚汤此膊环勺呗穑褂行绷宋舶屠屡枳哟笠欢逊嗬矗欠嘣诘厣喜怀尚危袼o碌囊话严∧啵岷偷奶粝氯绕谔谔诘孛埃降氐闹魅司透寐盍耍腔故锹钅烟幕奥穑磕烟镁拖袼锹钭约旱睦掀拧18钭约旱亩邮蹦茄烟穑颗c棵肯氲秸庑胖拦サ囊磺腥徽湎В衷谥勒湎r耍匆丫チ恕k窒耄彼谎≈幸秸飧龀鞘欣矗謇锏墓咐嫌资悄茄匾韵勰降难酃饪此俏r怂等ψ尤龌叮萌砗蜕嗤诽蛩耐罚蛩奈玻凰鞘钡比皇堑靡獾摹v钡较衷冢且膊恢诼旆毙堑囊估锎犹镆白呋乩溉Φ穆飞匣乖谌绾我槁鬯刀仕诟骰蛲颇サ男菹6奔淅镉质窃跹叵胂蟪鞘械姆被烂畎桑】墒牵悄睦镏浪谡饫锏墓露馈12拍臀廾吹母≡昴兀克缘氖呛昧希吹氖切戮埃碌闹魅艘膊蝗盟骱屯栽恕5鞘械目掌顾舷3饣旌献叛涛读蚧俏吨畚兜钠3盟3p乜诜6路1唬嵊驳乃嗟孛婷挥辛顺比蟮男驴训氐拿嗳恚奶憬乓芽祭@昧恕kp牡氖鹿环5ζ战ハ耍愿袢战ジ谋洌踔粱骋沙ξ钙鹆吮浠c挥泻玫奈缚冢挥泻玫那樾鳎亩褂卸嗌倌棠兀克呛薏坏妹咳占废鲁啥值哪汤矗踔料胂竽撬放】牟皇撬撬哪蹋谜飧龀鞘械娜硕己攘吮涑膳#蛘咧辽儆信5牧a俊5獠豢赡埽坏荒芨谋湔飧龀鞘械娜恕17飧龀鞘械娜说钠眨肪撤炊顾筒皇桥a耍∈韵耄谡饫锍3o牖氐缴降厝ィ绻骋蝗照娴幕厝チ耍5淖謇嘟喜怀鏊故且桓雠a耍布赡懿辉偈视i降氐纳畎桑堪ΠΓ氲秸饫铮馀:蠡诘秸飧龀鞘欣戳耍秸飧龀鞘欣床2皇撬娜傩液透7郑蛑笔且恢直业脑庥龊筒锌岬某头a恕k复蜗氚胍估锿低堤永耄轮魅税阉┰谒堇铮永氩涣恕5比灰簿醯貌桓嫠咚鲈永肴チ硕圆黄鹚?上换崴等嘶埃绻崴担担骸叭梦掖看馊コ圆莅桑ズ壬桑∥夷冈谏降乩锒鏊溃蛘吣溉媚强膳碌呐:缍k溃也辉冈僭谡饫铮獬鞘胁皇桥d艽舻模∷裕灰挂灰沟刈雒危渭四歉呱搅魉渭撕邝畹氖髁肿樱渭四谴笃牟莸睾托驴训哪嗤粒踔撩蔚剿谔永耄窃谝恢唤鹎辞趾t鞘腥说氖焙蛩徒鹎餮庵詈笏ζ木〉厮廊ィu鹆诵轮魅撕妥运挠押弥楹螅榛晷廊淮诱饫锾永搿?梢姑涡牙矗挥幸豢爬嶂楣以谘劢牵靥鞠3何沂且x耍娴囊x耍vu饷聪胱牛陀置挥辛艘凰慷3臀韵吕矗诒哂孔虐啄嗉馍系跸孪严摺w黄鹄矗痪驼舛嵌tВ担骸芭u媸怯胁x耍袢詹灰裟塘税桑コ乔礁胁菪虐桑 绷跎┛醋潘こさ靥鞠3退担骸白壬闳ッΠ伞ej且x四兀〉人换崞鹄矗仪kコ乔礁胁萑ァ!弊忠淮闻呐乃钠u桑抛吡恕?br />

庄之蝶又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早早出门,为的是不愿让牛月清和我知道他不去出庭而又嘟囔,但毫无目的在街头走,双腿就发酸发僵。想昨日晚上牛月清说过也通知了汪希眠的老婆去旁听,她的背部疮疔是好了吗?在法庭上没有见到他又会问些什么话呢,他点燃了一支香烟来吸,瞧见了已经涌集在街的斜对面的那片场子上的许多人,他们的脸色和服装一眼看去便是乡下来的。有的手里拿了锯子;有的提一把粉墙的刷子;有的贼在那里,面前摆着大小不一的油漆过的木牌儿,缩头弓腰地在那里吸烟,吐痰,小声说话。庄之蝶不晓得这些人一大早在这里干什么,才要走过去,三四个人却跑过来,说:“先生有什么活吗?价钱可以议的。”庄之蝶蓦然明白了这是一个自发性的劳务市场,急忙摆手他没有什么活儿要请他们的,竟冒出一句:“我是去找阮知非的。”掉了头便走,果然是往阮知非的歌舞厅方向走去。走过约一站路程,却突然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去找阮知非呢?这么个样儿去听歌舞,自己听不进去,又要影响了别人,还是往书店看看经营得怎样,画廊筹建得怎样吧!但后来又打消了念头,就往“求缺屋”走去,想睡上一觉。庄之蝶就这么往“求缺屋”走来。路过了清虚庵山门口,一个小尼抱了笤帚在那里扫地,不觉却心动了,搭了讪道:“小师父,你这是给老爷画胡子吗?”小尼姑拧起头来,脸涮地红了,说:“大门口的街面,哪里能扫得干净呢?”却又回身重扫第二遍。小尼姑长得粗糙,但害羞和诚实的样儿使庄之蝶觉得可爱了,就说:“我随便说说,你倒认真起来了!慧明师傅在庵里吗?”小尼姑说:“你找她呀?她在掸房里作课的。这么早的你就来找她的!”庄之蝶笑笑就走进山门,却不知慧明是在哪一个禅房里作课的。绕过水池,在大雄殿里瞧过没有,到圣母殿里瞧过也没有,却幽幽地听见了木鱼声。立定静听,似乎是从马凌虚墓碑亭后传来的。趋声走去,那亭后竟是一片疏竹。竹林之间砖铺了一条小路,路的两旁栽种了一种什么花草,通体发红,却无叶,独独开一朵如菊的花瓣。晨雾并没有消退,路面上似乎有丝丝缕缕在浮动,那无叶红花就血一样闪烁隐现。庄之蝶轻脚挪动了数步,瞥见不远处有一所小屋,竹帘下垂,慧明就盘脚搭手侧坐于莲花垫上,一边有节奏地敲着木鱼,一边念诵着什么。房子里光线幽幽,隐约看见了那一张桌、一把椅、一盏灯、一卷经。庄之蝶呆呆地看了一会,觉得意境清妙。如果某一日在那莲花垫旁又有一个蒲团,坐上去的是一个青衣削发的庄之蝶,与这等女子对坐一室,谈玄说道,在这嚣烦的城市里该是多么好的境界!便一时不能自禁,遂想起口袋里还装着那张血纸,又发了许久的呆。想入非非,遂也就想了许多后果:如果那样,西京城里的文艺界如何惊讶?政界如何惊讶?他们会说这是变得堕落的文人终于良心仟悔而来赎自己的罪恶呢,还是说醉心于声色的庄之蝶企图又要扰乱漂亮的慧明?庄之蝶站在那里,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让淡淡的雾气上了脚面,不觉又看了慧明一眼,慢慢退开去。一边心里暗自仇恨自己的声名。声名是他奋斗了十多年寒窗苦功而求得,声名又给了他这么多身不由己的烦恼,自己已是一个伪得不能再伪、丑得不能再丑的小人了。庄之蝶最后只有在马凌虚的墓碑亭下,手抚了碑文,泪水潜然而下。再没有去“求缺屋”,拽脚回到文联大院的家里,牛月清和柳月没有回来,法庭上的情况如何,消息不可得知,默默坐在电话机旁,直等得墙上的摆钟敲过十二下,电话铃响了。是柳月的电话,庄之蝶双手抱了话筒,说:“柳月你来电话了?来电话了!”柳月说:“庄老师你好?”庄之蝶说:“我好的,柳月,情况怎么样?”柳月说:“一切都好,对方只有景雪萌一个人说得还有水平,那男的只会胡搅蛮缠,让法官制止了三次。嘻嘻,我知道她当年为什么要与你好了!”庄之蝶说:“后来呢,后来呢?”脚月说:“上午辩论就完了,下午继续开庭。孟老师现在去商店买胶布去了,他说下午辩论他要以胶布贴了左半个嘴,用右半个嘴来与对方辩论好了。”庄之蝶说:“别让他胡闹!”柳月说:“这我管得上人家?就让他去羞辱对方吧!你又不忍心啦?我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颜色,一般嘛,你口倒这么粗的!”庄之蝶说:“你懂得什么?!”那边不言语了,停了一会儿说:“我们就不回去了,得请了律师在街上吃饭。你听着吗?我知道你在家等着,就拨电话给你了。冰柜里有龙须面,你能自己给自己煮了吃吗?”庄之蝶放下电话,却没有去厨房煮龙须面,取了酒一个人独自喝起来。下午,庄之蝶去画廊找着了赵京五。吩咐赵京五,到白玉珠家,一等法庭辩论全部结束,就催促白玉珠去打问司马恭对辩论的倾向,这点很重要的,答辩中不管各自说得如何有理,关键要看审判员的态度。赵京五当然答应,却说不必那么急的,下午的辩论不会很快就完毕,估计休庭也得到了天黑,他五点后去白玉珠家是来得及的。于是要让庄之蝶看他培养的盆花。画廊装饰已完成多半,赵京五的办公休息室在门面的后院一间房里,那门前台阶上、窗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正是开放时节,各呈其艳,一片灿烂。庄之蝶看过了,不免倒想起自己曾养过的那盆异花,顺口说句:“花好是好,却没有什么名贵之物。”赵京五说:“我哪里能像你就能遇上异花?可你有你务花的标准;我有我务花的见解,我全不要名贵的,一是价钱高,二是难伺候,观赏起来并不就都赏心悦目,只是图个虚名。我是要求花开得好看就行。在我理解,花朵是什么,花朵就是草木的生殖器。人的生殖器是长在最暗处,所以才有偷偷摸摸的事发生。而草木却要顶在头上,草木活着目的就是追求性交,它们全部精力长起来就是要求显示自己的生殖器,然后赢得蜜蜂来采,而别的草木为了求得这美丽的爱情,也只有把自己的生殖器养得更美丽,再吸引蜜蜂带了一身蕊粉来的。”庄之蝶说:“京五呀,你哪儿来的这怪见解?你不结婚,原来就是有这么多生殖器包围着?!”赵京五就笑着拉庄之蝶在屋里坐了。小小的屋子里,临窗的桌上又是高低三排花盆,有碗大的大理花,也有指甲般大的小晶翠;连那床头床尾,四面墙根也全是花盆;但屋中间的一个做工十分精致的小方桌上却放置了一个玉色瓷盆,里边供养了一丛青绿的水仙。赵京五告诉说原来老屋拆除后,整个家具都存在他母亲那儿,他只带了这个小方桌和明代的大玉色瓷盆的。庄之蝶说:“房子里这么多的花,放在最显眼地方的这水仙却是什么生殖器也没有呀?!”赵京五说:“花是草木的生殖器,我只认作它们是各种各样的女性。这水仙现在没有开花,开了花也并不鲜艳,那么你就该笑我为什么最宠这位女子?在东方的传统里,水仙常是作为冰清玉洁的贞女形象,可是西方的希腊神话中,水仙却是一个美男子。这位美男子寡欲少情,不爱任何少女。一次他到泉边饮水,看到自己美丽的影子,顿生爱慕之心,但当他扑进水里去拥抱自己的影子时,掉进去淹死,灵与肉分离,顷刻化为这水仙的。”庄之蝶也是第一次听说水仙为男人所变幻,说:“那你是以水仙自喻了?”赵京五说:“是的,我虽然长得不像古书上讲的有潘安之貌,可西京文化界里我自感还是一表人材的。我栽了这么多花草,看着它们,理解着世上的凡女子,而我更爱这水仙,哀叹它的灵与肉的分离。”庄之蝶说:“我明白了,京五,你是不是准备要结婚了?”赵京五说:“水仙是一掬清水、几颗石头便知足矣。我是想结婚的,可世上这么多花草般的女人,哪一个又能是我的呢?老师到底是感觉极好的人,知道了我的心思,我就不妨给老师说:你能把我赏给我吗?”庄之蝶听了,心里暗暗惊道:早看出他对我喜欢,没想他真有那心思!就轻轻地笑了,说:“怎么能说要我赏你呢!我虽是我家保姆,但我是独立的人,我怎能决定了她的事?”赵京五忙抓了庄之蝶的手说道:“我只求老师做媒!我她是没城市户口也没工作的,这我全不在乎,我喜欢她伶俐漂亮,又在老师家受这么久熏陶,我会真心爱她,好好待她的。我虽百事不成,是文化界一个闲人,可我们结婚后我可以让她幸福的!”庄之蝶说:“这个媒我可以当,但你不必着急,等我讨讨她的口气。我看问题也是不大的。她到我家后,看了许多书,接触了许多人,越来越像个大家闺秀了。京五呀,你把她介绍到我们家来,原来是让我给你培养人材啊!”赵京五也高兴起来,给庄之蝶取酒来敬,说:“要么我怎么称你是老师呢?” 两人又说了一阵关于画廊的事,庄之蝶看看天色不早,催赵京五去白玉珠家去了,自己就走回来。牛月清和我却已经在家洗起澡了。见庄之蝶进门,都急忙穿了衣服从浴室出来。庄之蝶问:“下午答辩怎么这样快的?”牛月清说:“才开庭一个小时,钟主编就病了,法庭只好休庭,说大致情况也弄清了,下来他们再做各方面的取证调查,如有必要第二次开庭答辩,随时等候传讯。”庄之蝶就问:“钟主编病了?什么病?怎么早不病迟不病,病倒在法庭上,别人还以为答辩不过对方而吓病了!”牛月清说:“事情不会引起审判员做那种猜想。因为钟主编站起来答辩,他是写了十三页详细的答辩书,他只是对着答辩书在念,有条有理,滴水不漏的。景雪荫坐在那儿,满头满脸都是汗水。那审判员也不停地点头哩。也就在这时候,突然扑通一声,我抬头看时,钟主编不见了,他是倒在地上的。大家都惊叫起来,过去扶他,他就一脸青灰色,眼睛紧闭,人已昏迷过去了。司马审判员赶忙着人往医院送,辩论也就休了庭。我们全赶到医院去,他人是醒过来了,医生现在正在为他作检查,还不知发病的原因呢!”庄之蝶先以为是一般性的头疼或肚子疼,没想到病突发得那么厉害,心里也着急起来。牛月清说:“看那病情,醒过来后的问题还不大。周敏就说,今日早上钟主编来法院前情绪就极不好,和文化厅的领导还在办公室吵了一架,好像就是为职称的事。去法院路上,周敏说他还在安慰老头,老头只是唉声叹气,说什么都不顺心,职称该评的没评上,人腿不该断的却断了。我问周敏,钟主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周敏说谁断了腿他也不知道了。”庄之蝶知道断腿的话是什么意思,想把原委说知牛月清,开了口却又没有说。只破口骂省职评办,骂文化厅领导。牛月清就说:“你也给我好好安静下来。今日你没去,我一肚子气,待钟主编这一病气也消了。没去出庭也好,若是去了,面对了景雪荫少不得要受刺激的。钟主编病倒的那样子也让我看得害怕了。我现在只盼着咱这一方都不要生气,气能伤了身子,真要再病倒几个,甭说姓景的高兴,外界人知道了也要捂了嘴巴拿屁眼来笑了!” 吃晚饭时,赵京五来了,进门拿了一件好大的布狗玩具。我一开门,他就把布狗架在我的脖子上,喜得我抱了那玩物滚在沙发上搂呀亲呀的。庄之蝶看了,说:“给我这么大个礼品,六七十元钱吧?”赵京五不好意思了,说:“我一高兴就把它买了!”庄之蝶说:“你甭高兴,不给我买东西,你也是白高兴!”赵京五说:“就看你高兴不高兴??!司马审判员说了,听了今天的辩论,景雪荫没多少道理的。现在的问题只有一条,这方说文章中的女性形象是集中、概括、归纳了诸多女性的经历而成的;那方说纪实作品是不能这么来写的,这纯乎一种狡辩。到底纪实性作品能不能集中概括和归纳,他们是门外汉,懂得不多,还要向一些文化界专家学者了解。”庄之蝶说:“事情担心的也就在这里。严格讲,纪实性文章是不能当小说来写,集中概括和归纳是小说的作法。”赵京五说:“那这怎么办?肉都夹到口边了又掉了?!”庄之蝶冷笑了一下,半天不再吭声。牛月清就使眼色给赵京五,赵京五就跟她走到厨房了。牛月清说赵京五:“你说这些干啥?他心里正烦的,你让他又发熬煎了?!”庄之蝶却叫道:“京五你过来。”赵京五过来说:“今天不谈这事了,一天到黑让这事搞得我头也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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