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部分阅读
五年前,雪峰神尼曾在南海盘桓一月之久。不料回程时,却遇上两名武功极高的敌人。连番苦战之后,雪峰神尼击杀了其中一人,却从他们口中听说本门弟子被星月湖尽数掳走,惨受折磨。雪峰神尼愤怒已极,一路追踪另一名敌人回到中原,就此音讯皆无。
那两名敌人武功强得出人意料,梵雪芍放心不下,处理了琐事之后,也随之进入中原。沿途种种关于飘梅峰诸女的遭遇传得沸沸扬扬,梵雪芍越听越是心惊。四处寻觅之下,竟然让她打听到星月湖的行踪,一路追至塞外。
梵雪芍凭着只言片语,在茫茫草海苦寻多时,没有找到雪峰神尼的下落,却因缘际会,碰上了龙朔。
梵雪芍一见到这个俊秀的男孩便心生好感,再得知他一个七岁的孩子,身负重伤,仍然背着母亲的尸体在草原跋涉数日,其遭遇之苦,意志之坚,深深打动了生性善良的香药天女。当下梵雪芍不仅救治了龙朔伤势,还把他送到广宏帮,同时订下期限,会在三年内制好药物,好让他能报仇雪恨。
没想到自己这一送,却是把他送入了虎口。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被人当作娈童奸淫玩弄,她不敢想像这些年龙朔遭受过多少凌辱和残虐,单是见到的这一幕,已经令人触目惊心。梵雪芍又是悔恨又心疼,为自己当日的选择自责不已。
「阿姨带你走。」梵雪芍决然说道。
龙朔眼睛一亮,「现在吗?」
梵雪芍点了点头,「来,阿姨帮你穿上衣服。」
她拿起衣服,不禁犹豫了一下。
「我只有这种内衣……」龙朔小声说。
梵雪芍低叹一声,「先穿上吧。」
她扶起龙朔,用一条丝巾绕过臀缝,把他股间伤处包好,然后将抹胸系在他身上,接着套上中衣,披上外衫。
梵雪芍想了想,又走到案旁,给柳鸣歧留了一封书信。虽然她对这个人面兽心的禽兽憎恶之极,但他毕竟是龙朔的义叔,自己这样不声不响的把龙朔带走,未免有些失礼。
房中的物品龙朔一概未取,只翻出一块青布包裹和一柄小小的匕首纳入怀中。这是他带来的东西,还有一样,此刻是拿不得了。
梵雪芍放下纸笔,对龙朔展颜一笑,柔声道:「别动,阿姨抱你走。」
「不用。」龙朔跳下地来。虽然臀间疼痛不已,但他脸上却满是笑容。
梵雪芍不由分说,还是把龙朔抱在怀里,闪身出了房门。
夜深更残,偌大的广宏帮一片寂静。梵雪芍白衣轻扬,犹如御风而行般轻飘飘掠过重重屋宇,丝毫没有因为抱着龙朔而吃力。
龙朔偎依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感觉就像在做梦。但即使梦中,他也没有获得过这样的安全感。阿姨的身体很软,很香,不过不是那种艳香,而是一种温柔的气息。
终于能够离开这里,不用再每天扮做女人,像妓女一样卖弄肉体了。龙朔对这个自己生活过五年的地方毫无留恋,但临行时,却不禁想起一个小女孩。
静莺妹妹这会儿睡得正熟吧……下午又掉了一颗牙,要不了多久乳牙就该换完了……已经七岁了,和我来的时候一样大了呢……唔,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等掠到院门附近,龙朔眼神突然一利,「阿姨,」他低声说:「我还有一点事……」
梵雪芍把他放在地上,看着他一步一痛地走到路旁,钻进一间低矮的土屋里。
过了一盏茶时间,龙朔从屋里出来,微笑着说:「好了,可以走了。」
梵雪芍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也没有多问。假如她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会为龙朔脸上的笑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梵雪芍抱起龙朔,像一朵白云般轻盈地越过院墙,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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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鸣歧脸色阴沉地站在囚牢中,手里拿着一封书笺。
刑床上伏着一具美艳的女体。薛欣妍美目圆睁,双手被人捆住,两脚大分,嘴中塞了一团破布。她伏腰举臀,摆成一副供人奸淫的姿势。然而这具丰美的肉体再也无法使用。
那只雪白的大屁股被人用利刃从正中剖开,深达两寸的刀口从臀瓣上方开始,沿着臀沟一路向下,菊肛、会阴、阴道、阴户和阴阜全被切开。所有女性特征都被摧残殆尽。从后看来,浑圆的雪臀被齐齐分成两半,刀口平滑,显然是一切到底。
书笺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阁下素负侠名,何以如此卑污,惨虐故人之子?九华琴剑双侠,英风侠义,朔儿此去可勿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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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五胡入华,天下纷争已近百年。北方朝代更迭令人目不暇接,如今长江以北为周、秦、凉、夏数国割据。相比之下,南朝要平静许多。
九华山位于南朝宋境,自古便是天下名山。九华剑派更是与大孚灵鹫寺并称的武林名门,历代名侠辈出。而这一代九华弟子中,最杰出的则是剑气江河周子江与琴声花影凌雅琴伉俪二人。
周子江以一柄江河剑傲视江湖,艺成以来罕逢敌手,如今不过三十五岁,已经是九华剑派内定的下代掌门。
凌雅琴比丈夫小了九岁,但一出道就在钱塘会上连败七派高手,当时她长剑如雪,俏立花影的风姿,至今还为江湖中人所津津乐道。
梵雪芍虽然武功绝伦,更在周凌二人之上,但她知道自己的武学偏重阴柔一路,龙朔身体有异,再跟着自己习武多有不妥,于是让他转投九华门下。她曾予九华剑派有大恩,此番亲自上山,琴剑双侠自无异言,当即收下香药天女带来的那个俊秀男孩。
行过拜师大礼,凌雅琴扶起龙朔,笑道:「你师父一心钻研剑法,至今也没有收徒弟。这院子里只有你一个孩子,也没有个玩伴呢。」
「师娘,」龙朔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徒儿是来学武功的。只要练武就够了。」
周子江赞许地打量他一眼,温言道:「有志者事竞成,有这番心志,就要好好修习。」
「徒儿知道了。」
梵雪芍悄悄把凌雅琴拉到一旁,低声说了龙朔的身世,「这孩子父母都死在星月湖妖人手中,遭遇极惨。朔儿是个很懂事,很聪明的孩子,他……」梵雪芍贴在凌雅琴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嘱咐道:「你是他师娘,迟早会知道的。但这事千万不要跟旁人说。」
凌雅琴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唉,当日我跟师哥曾找过星月湖的慕容宫主,可恨被他蒙骗,没有动手。至今薛长鹰薛师兄和欣妍侄女还下落不明……」
梵雪芍却不知道薛欣妍也在柳鸣歧手中,就在离开时被龙朔亲手杀死。闻言只是皱起眉峰,「这些年来没有听到星月湖一点消息,他们究竟藏在何处?」
「师哥也曾多次查访过,料想星月湖众人绝非真的葬身火海,必是隐居异域,只是没有一点线索。」
梵雪芍沉吟道:「当日星月湖万里迢迢去了塞外,莫非是在那里藏身之处?」
凌雅琴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忽然间,她脸上一红,悄悄对梵雪芍说了几句。
梵雪芍略带讶然地举起美目,思索片刻后,说道:「一会儿我看看脉象。」
周子江负手而立,观看龙朔在庭中演练功夫。九华虽是佛道两家名山,九华剑派却近于儒家。他一身青衫,头上带着儒巾,背影凝如山岳,气宇轩昂。
凌雅琴走过来看了几眼,失声道:「这孩子从哪里学的功夫?」
周子江面色凝重,「有七成都算不得武功。他的吐纳运劲颇有根基,为何没有半点内力?」
梵雪芍解释道:「朔儿曾经练过六合功,不过练到第三层时受了重伤,内力全废。」
「第三层?」周子江道:「是年初受的伤吗?」
「五年前。」凌雅琴在旁说道。
周子江眉头一挑,「五年前?他七岁时六合功就练到了第三层?」他望着满头大汗的龙朔,喃喃道:「奇才,奇才。可惜可惜。」
途中梵雪芍已经着手治疗龙朔受创的丹田。她医术精湛,本身的迦罗真气又对治疗内伤极具奇效。一入手便稳住伤势,再有数月调理疏导,龙朔的伤势便可痊癒。不过经此重创,龙朔以前的功力已经荡然无存,如今重新修习,已经错了练功的最佳时机,资质再佳也无望晋身一流高手,因此周子江才连称可惜。
梵雪芍虽然舍不得龙朔,但她于九华剑派终究是外人,久居多有不便,因此只在山上住了数月,待龙朔伤癒,便即离开。
听她说明去意,龙朔半晌没有作声,他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阿姨两次救了朔儿的性命,恩情有如再生,只求……」
龙朔抬起头,乌亮的眼睛直直望着梵雪芍,「阿姨能收下孩儿。」说着轻轻唤了声:「娘。」
梵雪芍叫了声:「好孩子……」眼睛不禁湿了。她向来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也是缘份使然,当日一见龙朔就把他放在心头,为了他的伤势奔走数年,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此刻被龙朔一叫,顿时眼含热泪。
她把龙朔拥在怀里,认真说道:「娘不回南海了。」
龙朔扬起眉毛,「真的?」
「真的。但娘也不能住在山上,宛陵郡的沈氏与娘相识,娘先在那里住下。
宛陵离此不远,过些日子娘就来山上看朔儿,好不好?」
「好啊好啊,」龙朔捏住梵雪芍的衣袖,扬着脸说:「谢谢娘!」
「傻孩子,跟娘还说什么谢呢?」
周子江夫妇相视而笑,忽然间,两人的笑容不约而同地变得苦涩起来。
两人成婚已近十年,却始终没有一子半女。这次难得武林第一神医香药天女来到九华,凌雅琴藉机说了心中的疑惑。可女神医分别切了两人的脉象之后,问题却是在周子江身上。此事非是医药可以调治,任梵雪芍医术通神,也无技可施。
周凌夫妇恩爱无间,是江湖中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没想到正值青春,却被告知丈夫无法生育,不啻于在两人心口重重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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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龙朔便在凌风堂住下,每日修习剑法。周子江潜心钻研本派剑谱,龙朔初入门墙,就先由师娘指点。
龙朔进境奇速,只两个月时间,一套坤阳剑便练得炉火纯青。与此同时,他的内功也开始重新修练。九华剑派的浩然正气是名门正宗,但龙朔的六合功由其父亲自传授,威力不在浩然正气之下。周子江权衡多时,最后还是让他自行修习六合功。
龙朔聪明灵秀,甚得周氏夫妇欢心。夫妻俩私下谈起,都不免慨叹他如此良玉美材,身世却如畸零。
「这般苦练,终究难练至六合功第七层……」周子江望着窗外的龙朔叹息道。
龙朔却不知晓自己的缺憾,他将父母的血海深仇埋在心底,每日苦练不辍,期待着有一天能亲手报仇雪恨。假如他知道自己的成就已被限止,也许会练得更加辛苦。
第七部 雪芍 06
天气渐渐转冷,一夜北风怒吼,到了清晨时分,九华山阴云密布,星星点点飘起雪来。
龙朔没有打扰师父师娘,天色刚亮就抱着长剑来到院外,在松下演练刚学的剑法。
苍翠的青松宛若巨伞,松下少年剑如青蛟,人如朗月。为了行动方便,他只穿了件单衣,寒冬天气里,更显得身形纤弱。但他招式间没有半分苟且,每一剑都使上了十分力气,不多时额角便沁出汗水。
正练到酣处,脑后风声陡然一紧,龙朔不假思索,一招遥指天南,回剑向后劈去。
「格」的一声低响,精钢打制的长剑却被一根枯枝架住。龙朔骇然回首,叫了声,「师娘」。
凌雅琴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劲装,风姿绰约地站在雪地中。她笑吟吟举起枯枝,摆出起手的门户。
龙朔知道师娘是要亲手给自己喂招,不由精神一震。他先退开一步,躬身行礼,然后长剑一翻,抢先进招。
凌雅琴没有用上内功,纯以剑法与龙朔周旋。她一手贴在腰后,一手捏着枯枝,纤美的手指莹白如玉。她在江湖中人称琴声花影,果然是人比花娇。翠袖飘飞处,光洁的皓腕宛如霜雪,连手中的枯枝也似乎要开出花来。
枯枝虽然简陋,使得却是正宗九华剑法,龙朔细心观察,许多独练时难以体会的细微之处,此时都迎刃而解。
枯枝的变化精妙异常,不过数招,龙朔就被逼得接连后退,最后背上一顿,已经靠在了巨松上。
「这一招博浪飞锥要留心握剑的姿势,」凌雅琴优雅地拢了拢秀发,待龙朔招式使足,她身形一侧,然后皓腕翻出,枝尖准确地点在龙朔拇指上,将长剑挑落在地。
凌雅琴微微一笑,正待讲解,忽然神情一动,举目朝山下望去。
龙朔运足目力,仔细看了片刻,才远远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正朝山上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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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僧明观,参见施主。」那个灰袍僧人躬身行礼,奉上一封书信。
周子江展信细阅良久,然后郑重地收好书信,沉声说道:「请回复圆光方丈,此事义不容辞。在下立刻动身,与沮渠大师会合,共襄大举。」
「师娘,是要出门吗?」
凌雅琴一边整理行装,一边说道:「北方出了些事。有伙流寇攻城掠地,无恶不做。大孚灵鹫寺方丈亲自来信,请你师父出山,刺杀贼酋。」
大孚灵鹫寺声名显赫,一向是白道领袖,门下弟子众多,连柳鸣歧也是其俗家弟子,龙朔当然也听说过。他忍不住问道:「敌人很厉害吗?师娘也去吗?」
凌雅琴面色凝重,「这股流寇声势浩大,手下能人不少。圆光方丈在信中说,为除去贼酋,大孚灵鹫寺已经有十七位大德高僧丧生。这次由寺中维那沮渠大师为首,招集各方好汉一同行动,务必要除掉此獠。」
龙朔还是有些不明白。如今天下南北分裂,九华山隶属南朝,何必为北方的流寇出手?
「傻孩子。」凌雅琴温言道:「北方虽然数国割据,但子民和我们都是一样的。周帝姚兴宽厚仁德,在乱世中保得一方安稳。这伙流寇多是胡骑,屠城掠民,暴戾之极。如今正攻打周都洛阳,一旦洛阳城破,周国灭亡,受苦的还是百姓。」
龙朔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
周子江道:「圆光方丈和沮渠大师以天下苍生为念,这样的慈悲胸怀,你明白就好。朔儿,你也收拾一下行装,和我们一道去。」
凌雅琴有些愕然地说道:「到洛阳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朔儿身子又弱……」
「多历练历练,对朔儿也好。」周子江将江河剑佩在腰间,挺身说道:「我九华剑派从无弱徒。朔儿,你要记住了。」
龙朔朗声应道:「徒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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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各乘一骑从九华北麓下山,沿襄城、建康、广陵、彭城向北行驰,一路上雪越下越大,饶是龙朔内功已有根基,途中也颇为辛苦。这场雪从北到南整整下了七天,等过了钜野,才略小了一些。
广陵以北已经是周国境内,此时流寇犯京的消息已经传开,田野中四际无人。路上雪积盈尺,三人的座骑虽然神骏,奔驰竟日也已疲不能兴。
看着龙朔小脸冻得发青,凌雅琴不禁心疼地说道:「师哥,找家客栈歇歇吧。」
周子江只穿了一袭单衣,但他内功精湛,在这冰天雪地中仍是面色如常。他指着前方道:「二十里外就是三水镇,方丈信上说沮渠大师就在镇上相候。」说着,周子江从马上侧过身去,两指搭在龙朔冰冷的手腕上。
一股醇厚的暖流透体而入,瞬息便运行了一个周天,龙朔周身寒意尽去,暖洋洋惬意之极,他感激地说道:「多谢师父。」
周子江收回手指,心下微微叹息。真气甫一交接,他便探出龙朔内功进境远低于自己的估计,要练成六合功的第一层,只怕也要花上一年时间。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龙朔回头望时,只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前四匹骏马身形高大,矫健雄壮,铁蹄翻飞间,雪泥四下飞溅,直如腾龙踏雪而来。
那辆马车同样是精巧非凡,然而驾前的驭手却是一名和尚。
他身上灰色僧衣略显破旧,颌下蓄着一丛黑须,左手握着四根缰绳,右袖空荡荡系在腰间,却是独臂。
龙朔正在奇怪,周子江已勒住马匹,朝来人扬声唤道:「沮渠大师!」
那僧人手腕一紧,四匹正在狂奔的骏马顿时前蹄扬起,稳稳停下。接着他跃下马车,左手竖在胸前,宣了声佛号,欣然道:「原来是琴剑伉俪!冲风冒雪千里而来,两位果然是信人。」
沮渠大师是大孚灵鹫寺的维那,身份仅次于圆光方丈和寺中首座,周子江和凌雅琴不敢怠慢,连忙下马行礼,说道:「愚夫妇正准备赶往三水镇与大师相会,没想到会在此相遇。」
沮渠大师道:「贫僧因事误了半日,却让伉俪赶到了前面。」说着微微一笑,意态甚是潇洒。
龙朔原以为僧人都是木讷寡言,形为槁木,此时才知道天下也有玉树临风潇洒非凡的高僧。这位大师虽然面带风霜,年纪却甚轻,而且面貌英俊,举止从容温和,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正自思索间,沮渠大师目光已经朝他看来,「这位是……」
「这是在下新收的徒弟。朔儿,见过大师。」
龙朔跳下马匹,他手脚冻得僵硬,落地时不由一滑,沮渠大师左手托在他肘下,笑道:「九华门下好生了得,小小年纪便捱得了这等风雪。」
周子江歉让两句,忽然车帘一动,从帘角钻出来一张瓷玉般精致的面孔,那只小小的唇瓣红如玛瑙,却是个秀美无比的小女孩,她怯生生望着众人,小声唤道:「沮渠叔叔……」
沮渠大师连忙走过去,柔声道:「怎么了?」
「……什么时候能见我娘?」
「不要急,这会儿还下着雪,在车里乖乖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娘了。」
沮渠大师放下车帘,缓缓直起腰,向周氏夫妇低声叹道:「这是贫僧好友的遗孤,她母亲有事须离开几日,留下此女托贫僧照料。」
凌雅琴暗道,这么小的女孩已经如此美貌,她母亲又该是怎样的世间绝色呢?
沮渠大师见龙朔年小体弱,安安静静像个女孩般秀气,又说道:「外面天冷,让令徒到车里避避风寒吧。」
龙朔摇了摇头,「我不怕冷。」
凌雅琴柔声道:「朔儿,大师既然说了,你就到车上歇一会儿。后面路上还有的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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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毛皮,温暖如春,那个小女孩靠着一只暖枕,小小的身体被一整张鹿皮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颈中一条纯白的狐皮披肩,寸许长的狐毛亮如银丝,几乎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她看上去只有五岁,秀发结成两条小辫,眉眼盈盈如画,那种纯洁秀美的气质,让龙朔也禁不住自惭形秽。
窗外的雪花渐渐稀疏,沉默良久,龙朔小声问道:「我叫龙朔,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鲜红的小嘴一动,露出细玉般的皓齿,「我叫晴雪,晴天的晴,下雪的雪。」
这是龙朔与晴雪第一次见面,那一刻,下了七日的大雪终于放晴了。
晴雪乌亮的眼睛眨了一会儿,然后掀起身上的鹿皮褥子,细声细气地说:「外面好冷,我把被子分一半给你盖,好不好?」
她穿着一件与颈中狐皮绝不相衬的粗布冬衣,洗得干干净净,衣角绣了一朵精致的玫瑰花苞。龙朔目光一跳,那只玫瑰花苞只有拇指大小,竟然与怀里那柄匕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小心地脱掉靴子,挨着晴雪坐下,指着那个补丁问道:「这是谁给你绣的?」
「我娘啊。我娘每天都要绣好多东西,我娘好厉害,还能绣这么长的龙呢……」晴雪努力张开小手,比了一个长度。
「噢,」龙朔略微有些失望,「你娘为什么要绣那么多东西啊?」
「换东西啊。晴晴的衣服也是娘用刺绣换来的呢。」
龙朔心里不由一阵酸涩。晴雪的生活虽然清寒,可还能和母亲相依为命,而自己却是孤零零一人。他想起义母香药天女梵雪芍,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她身上那股温暖的香气,却始终萦绕在龙朔心底。他暗暗想到,回程时一定要到宛陵沈家去探望义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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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三水镇已是傍晚时分。沮渠大师博学多闻,一路上与周氏夫妇言谈甚欢。从他的转述中,两人得知,五年前的星月湖一役,武林白道损失极惨。这次为刺杀流寇首领,大孚灵鹫寺倾尽全力,邀来武林名侠凝光剑东方庆主持大局。一同行动的还有平州名宿金枪范登、银刀董严、三江会的大当家杨宏、老鸦岔的风火蛇于辛捷,洛阳的施其威夫妇。还有大孚灵鹫寺和九华剑派的大批弟子,以及东海淳于家的三朵名花之一玉凌霄淳于霄,等于是纠集了仅存的白道精英。
凌雅琴欣然道:「霄妹妹竟然也来了。有三年没见了呢。棠妹妹和瑶妹妹呢?」
淳于家三朵名花,锦海棠、玉凌霄、美琼瑶,以淳于棠居长,淳于瑶最小,三姐妹都是武林名媛,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身怀绝技,与琴声花影凌雅琴素来交好。
沮渠大师笑道:「棠女侠与夫婿远在川中,无法赴会,瑶女侠正准备出阁,贫僧也敢冒昧求援?」
凌雅琴笑道:「瑶妹妹比霄妹妹还小了一岁,竟然比姐姐还先出阁,不知是哪家少侠有此福份。」
沮渠大师道:「与尊派倒是近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