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平静10
夜，十二点十二分，叠翠雅苑，豪华公寓区，第十四单元605室。
女孩披着湿漉漉的长，随意地穿上一件丝质的宽大睡衣，轻巧地翻上不算矮的阳台，丝毫不惧离地十几米的高度，安然地坐上宽宽的栏杆，双脚悬空地晃荡在外头。
她甩了甩丝，并不准备用法术烘干它们，倏然伸长的精神力触须包裹着桌上的手机，快速地送入她手中，身后的落地拉门自动在触须的推动下关上，隔绝了两端流通的风，连浅蓝的帘子也停止了翻动。
完全懒得动手操作，她伸出一根触须固定住手机的位置，另一根打开了通讯列表中的的联系电话，快速地拨号，然后等待着对方的接听。
在连接后的十秒内，对方不超时地接起了电话。
清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不耐：“云默。”
“嗯。”云默也是例行公事地答应着，并没有因为自己主动找人的行为而感到需要调节一下态度，缓和一下语气，“斯考特，听好了，从明天开始，尽你最大的努力收集粮食、药品、枪支、弹药等，资金不够可以问我要，最多一个月，务必切断爱达纱和外界的所有联系，并全面进入极端防御状态。”
不顾及对方有没有反应过来，她不带喘地吐出一长串的话，信息量大的连斯考特觉得自己的脑子即将面临当机的状态。
“什么？”斯考特感觉云默的精神可能有点儿问题，爱达纱好端端地展着，地球照常旋转着，怎么一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的节奏，“理由！不然我觉得你这是在危耸听，为什么这么突兀地说出这些事？”
云默挖了挖耳朵，精神力触须将手机微微拿远，嫌弃对方嗓门扰了她的神经，继续平淡地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是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去做，我没理由对你无的放矢，也不可能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不要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母亲的克隆体在爱达纱，我才懒得管你们死活。”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但依然饱含着劝诫的意味，即使对方根本没有告知他究竟是要生什么大事件了，但他依然可以推测出能让她严阵以待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斯考特紧了紧手中的联系工具，眉峰紧皱：“究竟是怎么了？要生什么事？”竟然能够让她这么如临大敌地对待，他不得不提起精神来应付。
云默仰头，看着在人类重度工业化污染下已经看不见的星空，脸色淡淡：“斯考特，按我说的做，记住了，过不了多久，这个世界会迎来一波洗礼……”
人类对于地球平衡的破坏的确做得太过了，也难怪规则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来一次洗牌。前世的《星际大历史》中记载的第一次生化战争是在2059年，而现在仅仅是2024年……规则的清理时间即使生了些许偏差，但清理的方式应该不会大变。
也就是说，有八成的可能性是生化战争的爆……而目前她所知的生化据点，除了爱达纱之外，别无其他！
哪怕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爱达纱的生化泄露几率为零，但她依然不能放心，让斯考特关闭爱达纱，只是为了圈禁住这个不可能的可能，这样一来，即使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也能在第一时间遏制。
这一场赌注，爱达纱只是她的棋子。她可以狠心地牺牲他们来验证自己的猜想，同时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保住入局的他们。
而这其中，也包括了她母亲的克隆体……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牺牲一部分保全大部分的做法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做过，直到现在依然改变不了这个习惯，只是这一次，她的心中却充满了苦涩。
“切。”斯考特嗤之以鼻，但心中却还是有着那么一两分的不确定，“洗礼？玛雅预？云默，原来你这么天真。”
她的确天真，天真地想在这一场将临的浩劫中保住人族，又矛盾地想至全人类于不顾。
云默对他的嘲讽不予理睬，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语气十分平静地说道：“随你吧。你爱听不听，以后是死是活我都不会再管你们，即使母亲……罢了，那不过是个克隆体。”
她无所谓的说着，心里却装满了空落落的失意。
斯考特沉静下来，只是在对方说出“不过是个克隆体”的时候，心中的不满顿时爆：“哪怕是个克隆体，我也会照顾好她一辈子，用不着你操心。”
云默一愣，随即愉悦到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斯考特这人虽然小气了点、记仇了点、自以为是了点……但总体上还是个靠得住的男人。看在他这么负责任的份上，她决定尽自己所能保住爱达纱。
至于全人类的救赎……罢了，一切随心。她无所谓地改动了自己原先的计划，甚至心里还畅快了不少。
原来，肆意地做决定，不背负着沉重的责任是这般舒泰的事。
“不过，有些事倒是有必要告知你一下。”斯考特在另一端冷笑起来，慢慢摸着软刀子，“莉莉丝……也就是你母亲的克隆体，她怀孕了，目前已经四个月了，是一对双生子，再过三个月就到了基本产期。”
男子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愉悦，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酣畅淋漓，连一向低沉的语调都开始飞扬起来。
云默的脸色无意识地变得臭臭的，拿着手机的触须不自觉地用力，将机身勒出了一道道小口子。
可对面的斯考特不依不挠地继续拿软刀子戳人，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不用怀疑，孩子的父亲就是我。你想要骂我丧尽天良丧心病狂衣冠禽兽什么的请尽快。”
最后一句，他居然用流利的华夏语说了出来，音纯正可与广播员有的一拼。噎的云默默默地把刚到嘴边的粗口给吞了回去，几乎吐出一口老血。
混账！抢我的女人！元帅大人阴沉沉地炸毛。
“原本决定把我们的婚柬给你送过去，但真么想到……唉！既然爱达纱要全方位封闭的话，唉……”斯考特难得假意长叹了一口气，貌似云默不能到场是多么遗憾的事，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她的不到场是多么乐见其成，“实在是不好意了啊云默，我和莉莉丝的婚礼你就参加不了了，可能弟弟妹妹也抱不到了，不过，看在我是你名义上的父亲的份上，记得把礼金送过来。”
斯考特一刀一刀地凌迟着对方的心理防线，并没有觉得自己又欺负孩子的嫌疑。
云默一口银牙紧咬，磨得“咯咯咯”直响，她誓，如果这个渣滓站在她面前，她一定咬死他。
“礼金么……不用很多，可以堆满整个爱达纱就可以了。”他不客气地报上了理想的数目，对于云默的资金多少他简直比自己的资产还清楚。
“咔嚓——”
手机在精神力触须无意识地碾压中瞬间被粉碎，反应过来的云默一脸可惜地看着手机的残骸，肉疼着又一笔买手机的钱。
和斯考特通话至今，不知道报废了多少手机……实在是亏了不知凡几。
她再一次在心里给斯考特记上了一笔黑账，决定以后变本加厉地从他身上要回来。
只是，以后该怎么办？
照常上学？马上退学？收集物资？走私军火……真是一大堆麻烦的琐事啊。
整理了一下心绪，她利索地翻下了阳台，回到了室内，倒在床上闭上了双眼。这些事明天就该着手办了，务必将手上的资金全当成废纸一般地用出去，无论金钱在日后的生活中究竟有没有作用，她终究是不会缺乏资金来源的。
倒不如现在未雨绸缪，好好打理干净，顺便……吞噬规则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