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直到这时,位于岩石后方的谭弘依旧不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听到最开始的弓箭破空声,谭弘还气急败坏地大叫道:“谁在放箭?我不是严令不许放箭,必须要抓活的吗?”
为了保证抓捕到活的韩王世子,谭弘在出发前就传下命令,禁止前队士兵和先头的几个骑兵携带弓箭,看到赵天霸他们丢弃武器逃走后,谭弘想当然地认为对方手中已经没有武器,放箭的肯定是自己的部下。
跟着人流往前凑了一段,听到山岩后面传来越来越激烈的杀喊声,而且看到一具又一具的清军士兵尸体被江流从上游冲下来,谭弘才意识到自己的部队遭到了有力的抵抗,不过这时他还不确定是中伏还是对方的困兽犹斗。
先头部队因为战斗而陷入停顿后,谭弘的整个队列也立刻跟着停下来。他急切地想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前面的人退不下来而是被推着向前,而谭弘的贴身卫士也被这大群的士兵塞住,无法挤上前去打探战况。
一直过了很久,谭弘的卫士才总算挤到前面一点,拉住一个前排的把总询问山岩背后发生的情况。
“对面只有不到百个人吗?”谭弘得知对面的大约兵力后,皱眉思索了起来。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伏兵的问题,不过他估计明军的溃兵最多也就是数百而已,而且在逃跑过程中大部分明军士兵已经把武器都丢掉了,这样的战斗力对于谭弘装备精良的一千六百大军来说并不构成威胁。
“大概是韩王府的卫兵,”那个上去侦查情况的亲兵费劲力气才挤上前去,又用了更大的力气才挤回谭弘身边,向谭弘报告他掌握到的所有情况和一线军官的估计:“前排被顶住了,好像一直没有进展,估计对面肯定有长枪兵之类的,而且数目也不少,至少有十几杆枪,还有至少十几张弓。”
“这应该是韩王府的卫队,”谭弘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他不认为几百名溃兵能够统统被韩王世子组织起来。即使有几百名溃兵的话,他们大概也保留不了这么多的武器和有战斗力的兵员:“他们走投无路了,不过是利用这个湾口进行最后的抵抗。”
既然追击了这么久,谭弘当然不愿意在最后关头撤退,他也不甘心手握着近两千军队,仅仅看到几十个、也许可能上百个敌兵就认输,立刻掉头转回营去。谭弘觉得自己发现了对方垂死挣扎的迹象,敌兵最后的拼搏也不过如此,他立刻下令一名近卫军官带着四百名士兵上山,迂回到这个明军阵地的后方,从前后两面夹击这批明军。
谭弘命令道:“你们包抄动作要快,全速前进,不要等到天黑让韩世子跑了!”
清军开始尝试迂回的时候,邓名第三次拉开弓弦。
“手臂和弓拉开一点儿距离……”赵天霸站在邓名旁边,给他讲解着使用弓箭的要领。涌上来的敌人根本来不及还手,明军对付他们从容不迫。邓名已经懂得要让握弓的左手和弓所在的面形成一个夹角,不然弦弹回时会打在手臂上,那确实很疼。
“箭放平……”根据赵天霸的说法,箭是飞一条直线,所以瞄准目标时要用箭杆这条直线对准目标。邓名不明白为何明明有地心引力但是箭的轨道却不是一个抛物线,但和赵天霸这种神射手没有什么可争论的,邓名照着他的话做了以后虽然还是没有射中人,但是至少不会从人群头上数米高飞过了。
赵天霸一边说,一边伸手帮邓名调节弓箭,前几次他虽然说得很清楚,但是邓名还是统统射空,所以这次赵天霸干脆站在侧后帮邓名瞄准。
邓名看到自己的箭瞄准了一个正拥挤在队伍中,向前踉跄前行的敌兵,他能够看清这个敌兵脸上焦躁不安的表情,这个敌兵一面向前推搡着同伴,一面紧张地向邓名这边打量过来,看向明军弓箭手的眼中满是紧张。
不过这个士兵的目光并没有投在邓名身上,在他发现邓名已经瞄准了他之前,赵天霸已经在后面轻轻叫道:“放!”
听到这声的同时,邓名感到帮自己握住箭杆末端的手松开了,他的手指也跟着一松,弓弦发出“砰”的一声轻响,羽箭也应声而出。
这支箭并没有如同赵天霸那般立刻夺人性命——毕竟赵天霸帮邓名瞄准不如他自己射箭那么趁手,但也准确地击中了目标。
“殿下神射!”
周围那些一直关注邓名动作的明军士兵发出齐声的欢呼,明军的其他弓箭手们随即意识到邓名已经取得战绩,他们跟着发出第二波的齐声欢呼:
“殿下神射!”
看到目标肋下中箭时,赵天霸也很激动,他是最早发出欢呼声的一员。西营已经和明廷合作很久了,永历天子不用说,赵天霸目睹其他在西营保护下的宗室子弟也都远离战场,躲在安全的后方。就算是朝廷派到军队中的文官,他们可以在城破时大义凛然地自杀殉国,但是不会登城杀敌。
以前赵天霸对邓名的关心来自于袁宗第的命令,他知道这个人对朝廷来说可能很重要,保护邓名是他的责任。可是当赵天霸看到邓名敢于在生死关头甘冒矢石,看到他取得战果(虽然其中有赵天霸的帮助)时,他感到有一股敬意从胸中涌起:“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宗室子弟,一个肯和我们这些当兵的并肩杀敌的天家贵胄,大概晋王也会欣赏他的勇敢吧?”
刚才李星汉已经发现邓名在远处弯弓放箭,欢呼声传到了他的耳中,给他不小的鼓励——从未有这样的大人物肯到一线冒险,李星汉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这种勇气只存在于大明建国之初,后来出过一个武宗皇帝上过战场,而最近百多年来则是闻所未闻。
得知邓名取得战果后,李星汉顿时也是热血沸腾,自己出力保护的宗室子弟并没有呆在后面坐观成败,而是同样不怕死在出力杀敌。此时李星汉手中的宝剑上已经是鲜血淋漓,他一声大喝,又砍倒了一个冲上前来的士兵,接着对身边的部下们喊道:“殿下在看着我们杀贼,弟兄们努力杀贼啊,不要让殿下失望!”
在众人纷纷为邓名喝彩时,他本人却沉默地注视着自己命中的目标。那个清军士兵中箭的一刹那,脸上露出一种好像是惊讶至极的表情,接着就身体一晃,带着那种不可思议的神情从队伍中摔出来,翻滚到旁边的江水中。
邓名一直在心情复杂地望着这个自己亲手伤害的人,敌兵的脸上的表情给邓名的感觉始终不像是痛苦而是惊讶,好像不能置信自己已经受到了致命伤害。敌兵就带着这种表情在水中拼命挣扎了好久,一直想从水里重新爬上岸。
不过这个士兵的举动没能成功,邓名看到不断有鲜艳的红色从被他伤害的人身旁的水面上浮起,这个士兵挣扎的动作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慢,最后渐渐停止,身体翻转过来,仰面躺在水中,大睁着双眼,脸上仍然是那种惊讶和迷惑相混合的神情,好像这个士兵至死都没有接受他已经负伤、而且正在死去的事实。
“我杀了一个人,”邓名在心里默念着,战场上近百名士兵都为他的勇敢而欢呼,邓名看到不远处一个明军士兵已经激动得好像都热泪盈眶了:“都说战争是最颠倒是非黑白的,我残酷地杀死了一个人、一个同类,眼睁睁看着他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平时这种行为会被周围人所唾弃憎恨,会受到惩罚,但在战争中,他们却认为我干得好,并和我一起观看这个人是在怎么样的巨大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还为此而兴奋不已。”
邓名抬起头,对面的李星汉正在大呼酣战,身边的明军弓箭手正不断地向对面的敌军射击,突然之间,邓名心中一直存在的幻想仿佛随着他第一个牺牲者的生命一起逝去。就在这个时刻,邓名感到十几天前自己那种和平时代无忧无虑的学生生活已经远去,变得异乎寻常地遥远,而眼前你死我活的厮杀却变得无比真实——本来这种生活一直让邓名有种似梦非真的感觉。
“我再也回不去了吧。”邓名心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当他终于接受战争是真实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后,那和平时代的学生生活反过来就变得像是一场梦一般。
谭弘派出去的迂回部队,已经进入树林中,开始努力地向山上攀爬,意图绕到明军阵地的后方。在他们沿着山地向上行进了一里左右后,一支嘹亮的响箭打破了树林中的寂静。
听到这声响箭发出的刺耳哨音后,邓名向着那个方向望去。根据战前军官们的约定,树林中隐藏着的明军一旦发现谭弘所部的清兵开始进山迂回后,就会发出这个警告信号。同时,它还会引发一系列的反应。
第一支响箭的哨音还没有结束,远些的地方有第二声哨音响起,接着一里外又是一声响起。
在更靠西的位置上,一个隐藏在树林中的明军士兵最后检查一遍绑在箭杆上的竹哨,并轻轻在上面吹了一口,听到毫不含糊的哨音后,这个士兵用力张开弓,用尽全力把这支箭射向高空,顿时又是一声响亮的哨声腾空而起。
第十二节 混乱
沿着江边一字展开的清军在听到连绵的哨音后骚动起来,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都转身望向发出哨声的侧翼山地,寻找着随后的明军动静。提供而他们的统帅谭弘本人则被此起彼伏的响箭闹得惊疑不定,迟疑着不能做出判断:“这到底是有一支大军埋伏在山上呢,还是故布疑阵?如果是埋伏了一支军队,他们能有多少人?几百、上千?如果是故布疑阵的话……”谭弘想着又望向远远的东面,在这条清军的来路上,越来越多的哨声随着羽箭腾空而起,响应之前的信号:“这疑阵的规模未免也太大了些,沿着山一直布置了十里长!”
在周开荒等明军事先的计划中,明军将分成五队,除了李星汉的第一队外其余四队都埋伏在山上,为了避免被发现,这些军队都需要距离岸边远一些,而且不主动进行任何形式的侦查,直到把谭弘引诱到预定地点,再通过响箭指引全军统一发起进攻。为了保证进攻的一致性,明军的军官们还别出心裁地制定了两遍响箭通信的计划:位于最东面也就是最靠近谭弘大营的那队要回应一声,首先发起冲击,从而截断谭弘的退路,这声回应就是给第四队发起进攻的信号。第四队在得到信号后再射出第二发响箭——给第三队的进攻信号,三队同时发起进攻。
隐蔽在最东面的是周开荒的部队,第四声响箭的哨音传过来的时候,他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立刻就发出了自己这队早就放在弦上的一支响箭,带领身边的人开始向江边发起进攻。在周开荒等人的预想里,隐蔽在山上的明军凭高视下,会像下山猛虎一般冲入猝不及防的敌军纵队中,把他们一举赶进江里。但随着各队明军发起进攻后,很快几队的指挥军官都发现完全不像预想的那样顺利。
兵法讲究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最好的进攻就是一经发动则全军同时上前。
但这四队埋伏着的明军都是由溃兵重新集合起来,官兵的建制相当散乱,而且躲在树林中的明军的通讯联络同样有着很大的障碍,至于邓名、周开荒、赵天霸、李星汉这些人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往复式响箭通讯体系则加剧了军队的混乱。当听到第一遍响箭的声音从头上传过时,那些性格比较莽撞的明军就已经摩拳擦掌地准备开始进攻了,比如位于周开荒西侧的第四队,带队军官发出信号后不等周开荒回应就带头发起了进攻。而慎重的人则耐心等待事先约定好的转回信号再出击。
各队中还有不少士兵是属于随大流的性格,看到一些勇猛的人已经出击后,有些人就跟了上去,还有些人则犹豫地看着那些还没行动的同伴,没有跟着一起杀下山去。
至于事先明军军官认为的下山猛虎之势也没有如期出现,这是因为他们躲藏的地点过于靠上,而且这荒山野岭的树林实在太不好走,脚下到处都是乱石和横七竖八倒伏的树干。再加上渐近日落,很多士兵大呼着发起冲锋时,还没看到敌人就被脚下乱七八糟的东西绊倒,摔了个鼻青脸肿。看到前面几个最勇猛的兄弟先后失足滚下一段山坡摔个半死后,跟在后面的士兵也不由得谨慎起来,放慢脚步小心地下坡以免重蹈前人覆辙。
更糟糕的是,各队明军前后脱节,临时军官、士官很快失去了对士兵的控制,这些临时选出来的士官大都是众人中最勇敢、胆子最大、身体最强壮的人,一开始就拔腿冲下山去,而把他们手下的兄弟都扔在了身后的树林里。比如周开荒领着他那队中最勇敢的几十个壮士一直冲到岸边时,最后面的人还没有离开隐蔽地点几步。
就这样,本应是一场气势如虹的突然袭击,变成了杂乱无章、跌跌撞撞的行军——这是组织得非常糟糕的一场进攻。
在另一方面,当一声声的响箭腾空而起时,在岸边拥挤不堪的清军纵队立刻一片人心惶惶,包括他们的指挥官谭弘在内,都不清楚明军到底是怎么样的部署,到底在这山里隐藏着多少军队。而且军队中的士兵还没有他们指挥官的那种自信,谭弘深信明军人数不会过百——这个他猜错了;而且会是一支已经丢盔弃甲,装备非常简陋的部队——这点倒是没错。可是清军中的士兵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们沿着岸边难以通行的道路已经行进了很久,体力消耗不小,军官无法有效指挥部下。现在很多人以为中了明军的埋伏,隐藏在山中不计其数的敌军正向自己冲过来。天快黑了,周围马上会变得十分寒冷。
由于明军的进攻造成的混乱,大大拉长了他们部队之间的距离,这对进攻方当然是不利的,因为当先锋与敌军交战时,后援还落在很远的后方。但在岸边如同惊弓之鸟的清兵眼中则是另外一番场面,密林掩盖了明军的兵力虚实,他们只能靠观察动静来判断明军的规模。抬眼看去,只见山上里许宽的树林中草木摇动、人影绰绰。谭弘驻在南岸这营部队是他的主力,不少士官都有战斗经验,看到这个场面顿时觉得这山上怕不是藏了有几万明军?
就算只有两、三万明军伏兵,对江边不到两千清军也是压倒性的优势,而且稍微有些经验的清军士兵都明白,现在自己这边的队形和部署毫无反击能力,频临崩溃而且无法调整,敌人还是己方十倍以上,总之就是不可救药。
明军的装备无法与清军相比,这点周开荒等人都有清醒的认识,所以他们计划四队同时发起攻击,一下子把清军分成几段,而不是在整条战线上平行攻击。这样明军有限的装备可以全部装备在冲击的尖兵手上。击溃了各自主攻地段的清兵后,明军可以用缴获的武器武装一部分士兵,然后沿着河岸作战,不断消灭敌人、不断补充自己——这就是明军的全部作战计划,虽然不怎么理想,但总比赤手空拳地去进攻谭弘的大营要好得多。
邓名、周开荒、李星汉和赵天霸等人都认为这样一个作战计划需要达成突袭效果,以免让清军发挥出装备上的优势。可由于明军隐藏的位置过于靠上,所以完全没有达成奇袭效果。不过若是真的达成了这样的效果,那么在各队的主攻地段多半会爆发一场如他们预料中的那般惨烈混战,清军一下子遭遇到进攻,士兵没有什么反应时间只能与袭击者性命相搏。
但现在情况则完全不同,草木皆兵的清军觉得有无数敌兵正向着他们滚滚而来,自己已经处于死地,幸运的是敌兵居然在响箭腾空之后这么久还没能冲到岸边……在明军抵达前自己似乎还有逃走的时间。
丧失了斗志的清兵四面张望寻找逃生机会,谭弘的队伍立刻大乱,带头逃命的人一出现,就有越来越多的士兵效仿。在这长长的纵队中,那些特别忠于谭弘的士官也无法制止逃亡的行为。眼看明军越冲越进,已经能听见最前面的敌人发出的呐喊声,位于几个主攻地段上的清军士兵纷纷扔下武器,声嘶力竭地大喊,既然岸边的路堵着过不去,有人就不顾一切咬牙下河,想淌过浅水区超到其他逃跑者的前面。
行动最快的一两个人成功地淌水赶到同伴的前面,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效仿。无数清兵被挤得走投无路,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听着明军越来越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许多人顾不得天寒地冻,纷纷扔下武器和盔甲下江,手足并用努力向东扑腾着前进。越来越多的士兵进入江中,就意味着要超过前面的同伴必须绕更大的弯子,冒险进入越来越深的水中。江底崎岖不平,一点点距离就可能突然加深,刚开始可能水只没到小腿,然后没到大腿,接着腰部和胸部都突然浸入江中,最后有人为了能比身旁的人快一点索性开始游泳。
“杀啊!”路上周开荒狠狠地摔过一次,还有两次差一点滚下山坡,他终于冲出了树林杀到了江边。面前豁然开朗,他大喝一声,飞身而出,眼睛睁得圆圆的,全身上下热血沸腾,做好了厮杀一场的准备。
跟着周开荒冲出来的是他那队最勇敢的三个人,四个人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呼着冲到河岸,已经位于他们右手的清兵怪叫着,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不时还传来落水的扑通声。周开荒的正面,同样的哀嚎声也响起,看见凶神恶煞的明军杀到,首当其冲的清兵只有跳下水,纷纷向江中游去,能多远就多远地避开他们,顿时就是一片噼啪的击水声,夹杂着被江水卷走的人的凄惨呼叫声。周开荒的左手侧,被这队明军截住的清兵,则又纷纷掉头跑回头路。在一片哭爹喊娘的混乱中,有些慌不择路的清兵晕了头,竟然转身向死路跑回去,迎向周开荒的大刀。
接着又有几十个明军冲出树林,来到周开荒的身边。在明军的计划里,邓名和赵天霸要引诱清军一路向西跑,让他们在这段路上耗尽体力,明军就可以以逸待劳。但现在周开荒四下环顾了一圈,以逸待劳的明军并没有达到预想的状态,除了隐蔽的位置距离河岸太远,他们发起冲锋的时机似乎也太早。跌跌撞撞从山上跑下来,这些明军士兵一个个跑得气喘吁吁,见清军跑远了,有的人就双手叉腰喘气休息。
随着更多的士兵赶到,见到河岸边到处都是清军丢弃的武器,那些拿着木棒的明军士兵马上四下开始寻找合适的武器。有的人看到清军扔下的靴子和盔甲后,连忙坐在地上,拼命地把这些装备往自己身上套。
“周千总,现在我们干什么?”在这乱哄哄的局面中,周开荒身边的几个士兵七嘴八舌地问道。
周开荒也有些茫然。事先他们制定计划的时候,认为河岸边会发生一场惨烈的激战,占领河岸、把清军截成几段是事先认为最难达成的目标,一旦达成这一步,战斗也就宣告胜利,没有太多考虑占领河岸后要做什么。现在清军未经交战就撤退了,士兵也按照计划那样正在利用敌人的装备武装自己,按说进展要比预计顺利得多,可为什么周开荒反倒觉得场面如此乱哄哄的好像很糟呢?
“占领河岸后,搜捕溃兵,并且集合起来,占领谭弘的大营。”事先的军事会议上,关于占领河岸后就这么点交代。当时大家都觉得占领河岸这个目标很难顺利达到,在有限讨论时间里关于这个商议的得最多,毕竟明军装备很差。而且大家都想当然地认为清军会全军在此与明军决战,若是第一目标达成那就意味着清军有组织的抵抗彻底被粉碎了,占领大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周开荒看到周围的军官、士兵都手握武器望着自己,很多士兵已经休息过来,,就决心按照军事会议上的安排展开下一步行动。他朗声命令道:“全队一分为二,右路由我亲自率领去取谭贼的大营,左路向西搜捕鞑子。”
……
其他三队和周开荒的遭遇差不多。正面的清兵一窝蜂地逃散,明军沿着河岸攻击他们能看到的敌人,在河岸上只有少量清兵负隅顽抗。不过由于地形的问题,这些清兵人数虽然不多,但给进攻的明军造成很大的麻烦,狭窄的正面交锋让双方只能以不超过十人为单位作战。
很快清兵就注意到各队明军之间隔着一段缝隙,这个发现让更多的清军士兵失去作战的勇气,本来他们是因为无路可逃又不愿意投江,觉得自己只有拼死一搏,发现明军各队之间的空隙后,这些清军士兵就开始争先恐后逃上山去,试图从明军战线的缺口中求生。
逃亡进一步加剧了清军士气的瓦解,明军的进展也变得越来越快,很快东面三队就取得联系,它们占据了整条河岸,其上所有清军的抵抗都被消灭。这三队合拢后,半数向东去支援周开荒,剩下的人有些打起清兵带来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