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部分阅读
我捏笔顿了顿,还想再写些什么,最终只是在最后一排落下:
《瀚野古卷》,至此完结。
祁还一袭严谨的黑色西装,毕恭毕敬站在我身旁。
我翻了翻已经写完的《瀚野古卷》,有些微微地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发明出来个可以保留笔迹的电子书,最初的部分都是览冥整理的,现在留下的全是枯燥无味的电子字体,真是可惜了。
想到览冥,我凝神而笑。
已经过了一年,我曾经一度以为离开你,我活不过一天。
与神魔妖相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往往有着超出自己想象的潜能,和人相处太久,我感染了他们的恶习,变得和他们越来越像——为了近乎变态的执着和欲望而痛苦地活着。
我从椅子上站起,整了整衬衫,拿着《瀚野古卷》走到祁还跟前:
“马上就要走了,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他抬起坚毅的目光。
“雪儿知道你的选择吗?”我从来不希望他和这个世界有太多联系太多牵挂,但发现他和雪儿的事情后我也没于阻止,如果他能为雪儿而拒绝我,或许还能创造一个不一样的历史呢。
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找到过这个“不一样”。
他丝毫不为所动,在我面前跪下,两手搁在膝盖上,向前倾身行了个礼:“祁还心意已决。”
我看着他,感慨道:“你的性格很像我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
祁还保持低头的姿势不改。
我收回思绪。从他出生那日起便被我选中,他的一切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他所学习掌握的知识、技能,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我如我所愿那样变成现在的样子,我心有不忍,却也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即使违背本愿,有些牺牲难以避免。
这是师尊和兀屠用生命给我上的一课。
而现在的我,已经变得和他们一样冷血而悲哀。
我珍而重之地将手上写完的《瀚野古卷》交到他手上,他双手接过,向我重重一揖,脸上有彻底超越他这个年龄的成熟、隐忍和坚毅:
“祈还定然不负老师所望。”
我看着他,敛下所有不舍,平静道:“跟我去五方来去阵吧。”
祈还起身看着我,忽而开口:“临走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请教老师。”
“你说。”
他的国字脸流露出军人才有的严谨和秩序,这是长年在览冥身边耳濡目染的结果:
“老师,我这次回去,是顺应历史还是逆天改命?”
我微微沉默,想起很久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遂平静回道:
“凡事但求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祈还反复低喃这四个字,渐渐正了颜色,重重点头。他换下西装,穿上白衫长靴,跟我登上私人飞机,一起抵达剑坛。
这里在很多年前就被划入军事禁地,实则荒无人烟,我带着他顺利进入已经破损不堪的剑坛。当他站到五方来去阵中间时,我冲他重新叮嘱道:
“我会送你到第二次神魔大战之后,凡间民众依然信奉轩辕龙神,你大可借着他的名号,将幸存的人类召集到这里,那时三界六道中不会有比剑坛更安全的地方。”
祈还点头:“学生谨记。”
我知道该放手的总得放手,却还是忍不住罗嗦了句:“祈还,那是一个你完全陌生的世界和时代,《瀚野古卷》能告诉你未来历史的走向,却没办法告诉你每一天该怎么过,如何在灾难丛生的大漠荒野寻找食物和水原,夜晚在哪里歇息才能免受自然和丛林的危险,没有谁能帮你,你自己……好好保重。”顿了顿,我又道,“玄算一族就是人类火种存续的方舟,你肩膀上的责任和担子比你想象的还重——永恒的苦修者,放弃太多,却得不到什么……”
他再次镇重地向我承诺,最后问了一句:
“老师,那您呢?”
我面含微笑,岔开话题:“走吧。”
送走祈还后,我回到已经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钟山。
无源之水断流已久,心湖枯竭,日月同晖的天空仅余无边无尽的黑暗,忘渊干涸,曾经的水宫浮在半空中,破败坍圮。
我的手一寸一寸抚过寝宫中记载着曾经与他朝夕相处点点滴滴的物什,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面容渐渐变化,水晶镜中显出陌生而熟悉的面容。
我触碰着镜中人的眉眼,轻轻一笑:
“孟江,好久不见。”——
走出水宫,经过忘渊畔心湖上以往他时常伫足沉思的地方,我的脚步渐滞,依稀间,一年前惊天动地的旷世之战如在眼前。
自认识览冥以来,他对我的威胁管束总是雷声大雨点小,无论大小事情,最终妥协的必定是他,只除了最后一次。
敦玄七世死了,不管帝炤如何努力,为她投胎凡人,为她忍受难以言尽的痛苦折磨,她的神魄彻底散去,再也没有轮回。被宿命玩弄千万载的帝炤彻底发狂,他回到剑坛,唤醒被封印在青玉宫中,陪伴敦玄一起沉睡的魔龙真身。
我想去劝阻帝炤,览冥不允,这也是这么久以来,他唯一一次没有向我妥协。他封住我周身灵脉,将我关押在弋宫里,耗费近三成灵法以结界笼罩弋宫。
我嚎哭,像神经病一样唾骂,声嘶力竭地哀求,他没有停留,亦没有回头。
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能听到一阵阵天翻地覆的巨响,连被结界笼罩的弋宫亦在这难以想象的可怕威力面前战栗着,恐惧着。
心脏要蹦出喉咙,眼皮不停乱跳,我的泪水渐渐干涸,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仔细感受着外界的动静。
忽而,一道凄厉的龙吟自远处传来,响彻寰宇,闻者惊心,其决绝似乎在控诉无情天地,而其声势与力量却足以令天地为他的悲伤陪葬。
我发了疯,不顾死活地对着结界法罩冲撞,头破血流亦不觉痛,我使劲拍打着,眼睛已经哭得看不见,然而突然,我一个趔趄从弋宫中栽了出去。
保护着整个弋宫的结界突然消失,而束缚我身体的灵力也烟消云散。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任由自己坠落到忘渊之底,趴在地上,无识无觉,半天不敢动弹。
我双眼已经流出了血,嘴唇却变作彻底的灰白。
挣扎着站起,每一根毛发都在绝望地颤抖着。
钟山忽而地震般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落进了心湖。
我站立不稳,几乎四肢并用地爬上云头。那时,日月之晖渐渐隐去,天地被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仿佛被洗劫砸摔过,阴阳秩序大乱,生灵仓皇奔逃,本是最悲壮无比的末日来临之景,却统统没在我脑海中留下半星儿印象。
因为我眼中,只能看见盘旋在心湖当央,周身赤芒黯淡,奄奄一息的巨龙。
它的骊珠已经彻底失去光彩,浑身无一处完好,大片大片的鳞片刮开,血肉模糊,两只前足一只折断,一只露出森森白骨,宝剑般的犄角断裂不知所踪。
它身上所携的那枚相思扣在挥霍掉补天石所有灵力后消失,没有为它带来生命的希望,只不过换来它最后一丝告别的力气。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气息,它颤抖着眼睑微微扯开一线细缝,金色的瞳孔蒙着黯淡的灰,最后吃力地看了我一眼,还来不及说出告别的话,便永远地闭阖。
它就这样在我眼底,化作赤尘,飞散不知所踪。
风卷残云,袍袖猎猎,我呆呆地立在那里,由始至终,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缓缓睁开眼,视野所见,一片空荡。
最后环视留下无数美好回忆的钟山,站在它曾经烟消云散的地方,我莫名之间,感觉自己即将踏上回家的归路。
近乡情怯或是欢喜雀跃,我不知道,印堂青色虬纹明艳,我轻轻对他说:
“览冥,我这就来找你了。”
99回溯之旅
景福二年春,我的第一站。
昙宫中暖炉生烟,红屏香烛,勾起了我对最初的美好记忆。
敦玄已死,她施展在我身上的却影无相术业已消失。览冥察觉到天机镜气息,我一现身他便发现了我。
我晃着手里崭新而空白的《瀚野古卷》,笑道:“我来啦!”
过去的我亦站起身来,回道:“你来了。”
寒暄一番,我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停留在览冥身上,引得过去的自己面色一沉。她横挡过来轻推了览冥一把,嗔道:
“我想和未来的自己说说私话,你回避一下。”
览冥无奈地笑笑,朝我略一颔首,风姿绝胜地离去。
我的头随着他的移动转了过去,直待他消失在殿门。
恍恍惚惚地想:不是梦中,而是活生生的他……可惜,不是我的览冥,不是那个与我有着更多美好和痛苦回忆的他。
“唉唉唉,看够了啊!”旁边的女人聒噪不停,一把揪住我耳朵逼我回头。
我打开她,没好气瞪了一眼。这四万年日子过得太糊涂,前尘往事都记不大清楚了,我以前掐过未来的自己耳朵?靠,力气还真大。
“这就是《瀚野古卷》?”她自觉地从我手上取过,翻了翻,随口道,“我见云大郎用过,我会写,还有其他什么特别之处吗?”
这次我专门来找她,可她说的话却一个字没听进去,从览冥离开这间屋子起,我便开始走神。
我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他烟消云散之初,我发了疯地往回穿,想要阻止他将我困在弋宫中,可他早防备过我这招,不管我使出浑身解数,总因这样或那样的岔子导致了同样的历史不断重演。
后来,不管我有多想他,也不敢穿越到过去去看他,我怕,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而不断停留在有他的世界,从此裹足不前,令时光停滞。
经过一年的冷静,在亲眼目睹亲自参与到末日之战后种种无力回天的惨相悲剧后,我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就算早已经预知结局,我也无法卸下肩上的担子。
最终,我决定按照当初和览冥之间的约定,回到历史中去完成我未尽的使命。
那个约定是:不管结局如何,卫弋,一定要和览冥在一起。
回溯之旅中,我将不可避免地再见到过去的他,我以为这一年我已经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自己该做什么,也早知晓自己的归宿在何处,可真正见了他,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控制不住自己的私念……
我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龙须鞭上微微出神,没太在意她说什么。
她使劲儿敲了敲桌子,横眉竖目:“喂喂喂,你自己有一个,干嘛还盯着我的猛看,我警告你,想都不许想!”
我回过神来,冲她撇了撇嘴,尽量满不在乎地摆出个笑容:“他死了。”
我忽然回忆起这段场景,当时我觉得未来的我笑得十分凄凉,想到这点,我悻悻然收了笑容,在自己面前,何必自欺欺人呢。
她闻言神情一窒,不知所措,惶惶惑惑地撇开眼。
她缓缓坐到我身边,沉默了很久,才当心翼翼询问:“……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点头。
她搁在桌上的手慢慢捏紧,侧头盯着我,格外严肃:“告诉我后面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
真是令人怀念的青葱岁月,我以前也是她这样的性子呢。
我抿唇笑着,摇了摇头。
她瞪眼,坐不住了:“喂,你想什么呢,我等你回来就是要你告诉我我该往哪儿走,你不想救他吗?你不想让他重新活过来吗?”
我眉眼柔软地看着过去的自己,平静无澜的语气一如览冥,这便是所谓近朱者赤吧。
“我是个失败者。”
她愣住。
我看着她沉稳低语:“现在的你,应该对宿命已经有了自己的领悟吧。你还记得当初你劝云大郎说过的话吗?”
祖师爷,拯救世间重要,还是逆天改命重要?如果俺们不管做什么都避免不了七世之劫,那俺们的努力还有意义么?
人生下来都是要死的,早一百年死晚一百年死都没区别么?
我继续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历史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我们可以袖手旁观。”
她皱着眉看我。
我笑了笑:“只要我们什么都不做,早在第二次神魔大战之后,览冥就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将根本没有槿儿和卫弋的存在,你,永、远、不会认识他。”
她动容地抬头,一双乌黑的眼睛晃动着烛光明灭。
“只要我们有所在乎,只要我们插手历史,便不会改变任何事。放手,你做得到吗?放手,或许是更糟的结局,所以你和我,永远做不到袖手旁观。”
“这就是宿命,明知道过程,明知道结果枉然,却还不得不逼着自己如戏子般重复着上演。”她怔忡地低喃。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我不会告诉你历史到底会怎样,如果你知道的和我一样多,你就会是下一个我,下一个失败者,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
“可是,我就是你,你的选择,也会是我的选择啊!”她激动道,“我们不要作茧自缚,你告诉我你败在哪里,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只要我们能不停地穿越下去,总有一次可以改变历史!”
我接口道:“是的,即使希望渺茫,你和我都不会放弃寻找这第二种可能的机会。所以,我才不能告诉你未来的真正历史,《瀚野古卷》涵盖古今,却无自言片语提到我们自己,因为我们是著录者。”
“我还是不懂。”她眉毛皱得更紧。
我摇摇头,叹道:“如果你能改变历史,我就不会存在。”
她怔怔呢喃:“如果有第二种可能,就不会有你,没有你,就不会有人来此地此时来给我指路……可你已经来了,你的存在就意味着没有第二种可能……这不是一个无解的循环,一个荒彻底矛盾的悖论么!?”
我笑了笑:“是,那这个游戏你还玩吗?”
她陷入沉思。
我继续道:“我说过,我是失败者,我只会把你指向死路。你是天机镜,你能比所有生灵,包括览冥和帝炤更清楚地看到历史和未来,如果连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没有谁会知道。学学玠梧,永远往后看,但是永远不看结果。不要去想什么天命可违不可违,你的每个选择都应该问心,问心无愧才是你的路。”
她沉默了很久,缓缓抬臂,与我十指紧握,她问:“那你呢,你的世界已经毁灭,你会怎么样?”
我想起几万年前穿越回到远古时代,在第二次神魔大战后,亲眼目睹的那一幕(作者我决定跳出来提示,这次回远古时代,对于文中一直的主角卫弋还没有发生,但是对于末日卫弋已经是几万年前的回忆了,还看不懂的看完下卷记得回来这里体会卫弋的心情),满腔柔情似海,笑道:
“我会回到览冥身边,永远在一起。”
她疑惑不解,各种猜测,见我不肯多说,摁捺不下,蠢蠢欲动。
“能不能把相思扣给我看看。”我岔开话题。
她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摸出来放到我手上。
冰凉的玉扣沾染她的体温,灼烫着我手心。
如果再加上这一枚相思扣,能不能救活览冥?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逝,我不着痕迹睨着过去的自己,收回目光,自嘲地笑了笑,把相思扣还到她手中。
算了,还是让她自己选择吧。毕竟,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想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
我轻松地吁了口气,冲她道:“我要走了。”
“这么快?”她迅速起身,诧异道。
“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怕我说走就走,赶紧拉住我的手,急问:“救我的俊俏公子是不是就是你?”
“嗯。”
她似乎想起什么,双瞳晶亮:“你说你要去找览冥……你是不是要回到第二次神魔大战的时候去救他?”
我点头。
她眼中流露狂热:“带上我,我跟你一起去。”
我哈哈笑着挣脱她的手,善意地讽刺:“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连他们两个的身都近不了就化成飞灰了。”
她不甘示弱地反鄙视:“你又能多了不起。”
我叉腰得意,用手指比出个四:“我跟览冥在一起四万年,一万年寄生虫似地昼夜吸取他的灵力,另外三万年不说天天双修也大差不差了,你以为我功力如何呢?”
她惊讶地张嘴,眼里流露崇拜之色,遂沾沾自喜:“那我以后会变得很厉害?能比师尊还厉害吗?”
甫闻师尊二字,我神情一愕,一些被尘封的回忆铺天盖地将我席卷。
“你怎么了。”她关心询问,十分敏感地试探,“是不是师尊……”
我收敛心神,含笑摇头,冲她道:“……不管九凤还是鬼车,他永远是我心中最敬爱的师尊。”
她也微笑着道:“我也这么觉得。”
师尊……我心底怅然辗转。
偷偷去看他一眼?
唉……还是算了……相见不如不见,能说什么呢……别再生枝叶事端了。
“我真的要走了。”我向她摆摆手。
“别,你带我一块儿去。”她死缠烂打。
我没好气瞪她道:“你问问览冥,看他放不放你。”
她叉腰仰天:“他是纸老虎,我不怕他。”
我冷笑:“你不怕我怕。”
她指着我骂:“越来越没出息!”
我瞥她眼:“你有出息,要来自己来,别指望我。”
“别别别!”她整个扑上来抱住我胳膊,急道,“好事不过三,他这次肯定不会放我走啦,而且是去千万年前也,以我现在的功力根本去不了!”
我踹了她两脚,踹不动,只好翻着白眼道:“你跟他说,我都来了,你死得了吗!”
她一顿,恍然,呆呆地握拳打了下自己的手心:“有见地!一针见血哇!”
受不了的蠢,我无奈地摇摇头,趁她不备,赶紧消失开溜。
100回溯之旅
天隅五年夏末,我的第二站。
刚出现青玉宫附近,她就精确无比地倒进我怀里。
我扣住她手脉一探,命悬一线,格外虚弱,好在兀屠并没有对她造成致命伤。功力已经无法支持她继续保持“元咏妍”的相貌,化回了本相。我知道兀屠很快会追出来,抱起她腾云驾雾,落在炤山北山系的一个小山村中。
当年昏昏就醒,轻松自在,没想到俗语果然是真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以前自己惹的烂摊子,今天收场时才知道有多麻烦。昼夜不离为她输入灵法,还得施展分/身术四处搜集神草仙药,耗时近半年,才堪堪保住自己的小命。
累得我半死。
那大娘看我的目光总是充满了了然的暧昧,每每对上总惹得我一身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等她身体情况稳定,我重金谢过村里的人,一阵清风飘到青玉宫。
熟门熟路地找到进入剑坛的机关,我从幻境通道当心翼翼靠近。
果不其然,兀屠躲在剑坛深处闭目养神。
当年的我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回到这个时代后居然哪里都不曾去,就一直守在剑坛。
呵,以前的我可真是笨哪,昆仑被掳后就被误导,一直坚信他在暗中监视觊觎我。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看经典小说来——>/书农书库),他哪里需要追着我东奔西跑,守株待兔,让我自投罗网才是王道呀。
何况,我背后还有只手指着我往这里头钻……唉……
随着我的靠近,他猛然转头,血泊双眸直直盯着我的方向,一转不转。
我没有现身。
约莫一盏茶时间(超多小说阅读-书农在线书库),他冷冷地试探:“卫弋?”
我以气传声,稳当地回应:“是。”
一片静寂,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他先开口,语意肃杀:“你倒真不怕死。”
我轻笑:“你舍不得杀我。”
话音刚落,一道鬼魅阴风如闪电般袭来,摧枯拉朽之势,几震裂以类似于太虚境界的法术结成的幻境通道。
我轻松避开,继续隐在境界的紫宵虚空中,笑盈盈道:“你杀不死我的。”
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的地狱冰寒皲裂,血珀流转,惊疑不定起来。
他对当时的我有几分分量太有把握,自然不信我能如此轻易避开他的袭击,更不信我能飘忽不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