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部分阅读
秦堪和殿内所有人一样,一脸痴呆的看着殿内二人你逃我追,看着将金镗舞得虎虎生威的李梦阳,心中暗暗决定……以后要跟他搞好关系,就算搞不好关系,至少不能得罪他,对狠角色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尊敬。
弘治帝一脸无奈地瞧着殿内这出闹剧。张皇后的眼角不停抽搐,朱厚照则手舞足蹈,两眼放出极度兴奋的光芒,王琼杨廷和等几位文官则含笑捋须,充满赞许的瞧着正义追杀邪恶。
整个文华殿全乱套了。
建昌伯毕竟是寿宁侯的弟弟。见状不由大急,又不敢上前拦发了疯一般的李梦阳,于是只好高呼道:“兄长莫在殿内跑,快跑出去!”
寿宁侯毫不迟疑,拔腿便朝殿外跑。
今日丢不丢脸已然顾不得了,先保了自己的命再跟李梦阳计较。
秦堪正兴致勃勃欣赏这一出好戏呢。见寿宁侯要跑出去,不由感到些许失望,好戏如此经典,太早落幕未免可惜了。
寿宁侯惊慌失措跑过秦堪身边的时候,秦堪终究还是做出了一个不怎么善良的举动。
举动很轻微,只不过把脚尖伸了一点点出来而已……
于是……飞快奔跑时速至少七十码的寿宁侯忽然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半空中划过一道哀怨的弧线,最后狠狠一头栽下,如折翼的天使坠落人间,挽不回天堂的美好,唯剩一抹淡淡的忧伤与绝望……
今日的文华殿可谓**迭起,一波接一波,见寿宁侯摔倒,几位文官略显黯淡的神色又恢复了期待,朱厚照则捧着肚子再次哈哈大笑。
李梦阳也笑,他是仰天狂笑,然后挥舞着金镗朝趴在地上呻吟的寿宁侯背上狠狠砸了一记,想想不解恨,又砸了一记,这才罢手。
建昌伯眼尖,早将一切细节看在眼里,此刻尘埃落定,他抬手指着秦堪愤怒地道:“你!是你!我都瞧见了,是你使的绊子……”
秦堪肃声道:“伯爷不可乱说,下官站在这里一步未动,我使什么绊子了?”
建昌伯肺都快气炸了,瞧见了却偏偏没有证据拿出来,这事儿争起来又是一场烂仗,——这无耻的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你见寿宁侯被人追杀,却见义而不为,这总是事实吧?”
秦堪深深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愕然道:“开什么玩笑,这位大人拿着兵器呢,好厉害的样子,不躲我难道是傻子吗?”
李梦阳喘着粗气道:“不错,老夫为民除害,不拦阻才叫见义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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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是恶搞,李梦阳真这么干过,老贼只是把史实加工了一下而已,史书上说,从此寿宁侯见了李梦阳都绕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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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祸福与共
闹剧差不多收场了。
弘治帝不愧为明君,李梦阳追打寿宁侯闹得文华殿鸡飞狗跳,弘治帝居然也不生气,只是表情很无奈地命殿前武士把李梦阳拉住,将他送出宫门,李梦阳的脾气委实刚烈,被两名武士一左一右夹着往外送的时候,犹自跳脚大骂不休,而寿宁侯则很悲催地躺在殿内的地砖上动弹不得,这回不是装的,李梦阳那两记金镗抽得很重,寿宁侯痛得站不起身。
小舅子受到如此沉重的打击,弘治帝也不忍心再责罚他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挨了打便算偿了债,于是弘治帝苦笑着命宦官将寿宁侯送出宫外,大殿内的王琼,杨廷和等人见皇上的态度不打算再追究此事,他们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再给皇上找不痛快了,于是众人也向弘治帝躬身告退。
张皇后气得脸都青了,事已至此,贵为皇后也不能真拿李梦阳怎样,连医药费都不能讨,憋得她胸中一口逆血翻腾,却只能强自忍着,大明如今文官势力庞大,就算贵为皇帝,很多时候也不得不对朝臣妥协,皇后就更不能拿文官怎样了,如果她不想被文官们骂得体无完肤,如果她还想在后世的史书上留个好名声,今日之事她只能就此作罢。
大明的皇帝皇后,除了开国时的太祖成祖以外,从来没有随心所欲的,这是一个文官追求自由和激|情年代,皇帝也不得不为他们的自由让步。尽管让得不情愿,毕竟让了。
朱厚照笑得没心没肺,舅舅被人打成那样,他也不见生气,反倒是兴奋多一点,弘治帝仅此一子,从小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养成了朱厚照如今喜玩乐,好奇yin的古怪性子,他虽和寿宁侯两兄弟一样喜欢玩乐。但两者性质不同,朱厚照经常出宫游玩,寿宁侯建昌伯欺压百姓等等恶迹他也听说了不少。对这两位亲舅舅,朱厚照委实亲热不起来。
风平浪静,文华殿又恢复了冷清。
秦堪没动,他一直站在殿中离弘治帝比较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开戏散戏,心中却有几分抑郁和失望。
寿宁侯把他害得这么惨,妻小送走了,大狱蹲过了,到头来挨了两记金镗却没事了,处事公允的弘治帝。在对小舅子的处理上还是存了偏袒。
秦堪不怪他,可还是觉得心里憋屈,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不知该如何发泄。
殿里的人都退出去了,弘治帝看着静立不动的秦堪。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一碗水要端平,何其艰难。
“秦千户,你也退下吧,今日……委屈你了。”弘治帝只能这样说。
“是,臣告退。”秦堪没有多说什么,躬身一礼后。默默地退出了文华殿。
殿内只剩弘治帝一人,他目光无神地翻阅着案上的奏本,忽然脸色渐渐泛出一丝不健康的潮红,拳头捂住嘴低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气喘急促。
殿内侍侯的宦官们急了,急忙去太医院宣太医,却被弘治帝摆手阻止。
开春以后他便感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医家的药方,道家的金丹都服了不少,身体却一直不见好,执掌大明十七载,十七年里他呕心沥血,励精图治,方有如今的煌煌气象,然而这十七年的苦累,仿佛已透支了他的余生。
喝了口参茶,弘治帝恢复了平静,看着殿门口那一抹投射进来的阳光,光尘同在,混淆难分,如同这盛世表象下的大明帝国。
余生真的不多了,可这座江山在他眼里仍不尽人意,还有许多事情没解决,这样一座江山,能放心交到朱厚照手里吗?儿子那喜爱玩闹,荒诞不经的性子,他会将父皇留给他的江山治理成何等样子?是青出于蓝还是一代不如一代?
家事国事,太多忧心的地方,弘治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苦笑数声,埋头继续翻阅奏本。
他要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把这座江山完整地,同时尽量完美地交给儿子。
一个父亲能为儿子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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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闹剧其实并没有收场。
秦堪还没走出宫门,寿宁侯已被抬上马车,正在回府养伤的路上,与此同时,京师的北城门外,一名绿衣女子头上包裹着头巾,面上罩着一层薄纱悄然进了城。
女子是杜嫣。
秦堪怕寿宁侯的报复累及家小,早在与他冲突之前便将杜嫣和两个小萝莉送到了城外农户家暂住。然而杜嫣不是那种安分等待丈夫解决麻烦,而她再欢天喜地回去继续享受生活的人。
出嫁之前母亲便告诉她,嫁为人妇一定要与相公苦乐同享,荣华共之,患难亦共之,这样才能得到丈夫的宠爱,否则女人哪怕生得再美,心性薄凉终究只能让丈夫宠爱一时,很难让丈夫一生不负。
杜嫣想得到秦堪一生的宠爱,一生的不负,若欲他不负我,我必不能负他。
于是杜嫣从城外偷偷回了城,她要赶回来与丈夫共赴患难,生与死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相公的安危,但能与他一起,生死算得什么?长短皆是一场人生。
薄纱遮住了她娇丽的面容,如瀑般的黑发盘起,用一条蓝色小碎花头巾包住,手里还挎着一个大篮子,杜嫣的打扮就像入城给当家的买棉布做衣裳的农妇,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刚进城的她便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秦堪怒打寿宁侯的事情早已传得满城皆知,鉴于寿宁侯在京师城里连狗都嫌的恶名。百姓们人人拍手称快,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那位胆大包天的锦衣卫千户,以及带着惋惜神色感叹好人不长命,秦千户终被寿宁侯那杀千刀的混蛋陷害入狱的坎坷命运。
杜嫣藏在薄纱内的脸色顿时变了。
此刻她还不知道,秦堪被陷害入狱已是晚间新闻,早已过了时效,她只知道相公被奸人所害。身陷囹圄。
下了大狱的相公还能活着出来吗?
杜嫣独自站在街边,薄纱内,眼泪已布满了俏面。身躯摇摇欲坠。
要救相公!必须要救他出来!
无法无天又如何?劫京卫衙门的大牢又如何?她杜嫣的命已跟相公休戚与共,生死相依,他若死了。她怎能活?
杜嫣没有丝毫犹豫,咬了咬牙,挎着篮子若无其事地向京卫衙门走去。
…………
…………
京卫指挥使司位于京师皇宫承天门外,紧邻六部衙门和通政使司,门前大路恰好通向皇宫。
杜嫣挎着篮子慢悠悠地走着,与寻常百姓并无异处,既然决定了要劫牢,便要仔细想好行动计划,反正生死已置之度外,她现在想的。只是怎样闯进牢里与相公同生共死,至于怎样把他救出大牢,她却拿不出办法,京师乃天子之都,东厂。锦衣卫,团营军士云集,个人的武功再高,终究敌不过正规的军队,肯定救不出相公的,那么。就与相公一起死吧。
杜嫣凄苦地叹了口气,脑中浮现出秦堪温文却带着几分坏坏的笑容,抹也抹不去。
如果相公在身边该多好呀,他好像总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一定不会像她这么鲁莽冲动。
眼泪,又止不住地落下。
不知不觉走到京卫衙门前的小广场上,门口站着值守的军士,漫不经心地按着刀柄,无聊地扫视着过往的路人。
杜嫣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静静站在衙门外一个偏僻的角落调整着呼吸。
动手之后必须一鼓作气,以闪电之势一路冲到牢里,这口气必须调匀。
一辆马车极快地从承天门内奔出,十余名家仆打扮的人簇拥着马车奔跑着,赶车的车夫脾气不小,鞭子不但抽着马臀,也不停地落在挡路的行人身上。
“快闪开!寿宁侯的车驾你们也敢挡着,想死吗?”
侯爷刚在宫里挨了李梦阳的打,下人们的脾气自然不会小。
车夫不觉得他这一声叱呵有什么错,以往他就是这么干的。
他自然不知道,同样的举动,同样的话,今天在经过京卫衙门门口的时候说出来,却委实有点要命……
站在偏僻角落的杜嫣听到“寿宁侯”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都是这个寿宁侯!若不是他心生yin念瞧上了怜月怜星,相公怎会逢此大难?
脑中塞满了浓浓仇恨的杜嫣,此刻忽然改变了主意。
先把寿宁侯杀了,算是提前祭奠她和相公吧!
心念甫动,寿宁侯的马车已狂奔而至……
…………
…………
寿宁侯平趴在马车里宽大的车厢里动弹不得,李梦阳那两记金镗好像把他的骨头抽断了似的,他甚至感觉下肢有点麻木,不听使唤了。
正在哀叹自己命运多舛的时候,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几下,震得他浑身骨头愈发痛楚了。
寿宁侯大怒,掀开车帘刚准备大骂车夫不长眼,却听得簇拥在马车左右两边的家仆接二连三地传来惨叫,紧接着,坚硬的红木车厢仿佛被巨兽的巴掌拍碎了似的,随着一声巨大的脆响,马车眨眼间四分五裂,寿宁侯哼都没哼一声便被一股强大的惯性甩出了车厢外,以极度完美的平沙落雁式重重摔到地上。
一名用黑布蒙着脸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二话不说,飞起一脚便将他踹得原地打了三个滚,然后慢慢地,缓缓地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寿宁侯脸埋在地上,肩膀不停耸动,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痕,他是真哭了。
“第三顿了,这是第三顿打了……我到底有多招人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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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一百一十六章 相逢无言
杜嫣出身官宦,她很清楚寿宁侯是什么身份,也很清楚杀寿宁侯是怎样的罪名。
可她顾不了许多了,此刻脑子里全是报仇的想法,相公若救不出来,她自陪相公共赴黄泉,至于罪名……
罪名对一个死人来说,重要吗?
寿宁侯府的十几名家仆已躺满了一地,杜嫣出手毫不留情,腾挪闪晃之间,家仆们不是断手便是断脚,全部废了。
寿宁侯趴在地上,想跑都跑不了,两天里遭遇如此多的不幸,寿宁侯已快崩溃了,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悲催的侯爷,昨日那个姓秦的锦衣卫千户打他,今日文华殿里李梦阳打他,这些倒也罢了,他知道自己干过什么事,知道为什么挨打,可是此刻……
寿宁侯哭得很伤心,他是真不知道这顿打到底为何而挨,这个蒙面的女子是谁呀?
杜嫣眼中泛出罕见的杀机,举掌缓缓向他走近,身躯却微微颤抖。
她毕竟是官宦小姐出身,平日里打这个打那个表现得无比剽悍,可她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没杀过人。
杀人是什么滋味?可怕吗?恶心吗?
杜嫣不敢想这些问题,她的脚步微微发颤,却坚定地一步一步走近寿宁侯。
杀了寿宁侯,再转身闯进京卫衙门的大牢,与相公同生共死。这便是她所有的想法。
一个女人,能付出的只有这么多了。
看着蒙面女子越走越近。寿宁侯终于看到她眼里泛着寒意的杀机,他惊恐地大叫几声,可周围躺满一地的家仆都在地上翻滚哀嚎,全部被废了手脚,根本没人能救他。
他直起身子,带着哭腔朝不远处的京卫衙门喊了两声救命,门口神情惊惧的值守军士犹豫了一下。便匆匆跑进了门内,看来是搬救兵去了,他们亲眼见到了蒙面女子超凡高绝的身手。京卫衙门跟寿宁侯不沾亲不带故,门口几名军士没义务也没勇气为侯爷献身。
寿宁侯愈发绝望,等他们搬来救兵。黄花菜都凉了。
“慢着,慢着!我们有何仇恨,你把话说清楚,让我死个明白!”寿宁侯惊恐地看着步步逼近的杜嫣,嘶声叫道。
杜嫣默然不语,眼中露出深深的憎恶与仇恨,她甚至连话都不愿说,仿佛对这种人说一个字便污了她的嘴似的。
杜嫣已走到寿宁侯的面前,右掌一翻,凌厉的手掌仿若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狠狠朝寿宁侯的天灵盖击去,她已不再紧张,藏在黑布里的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甜美的笑容。
她这短短的一生,抗过一次婚,做过一两件疯狂却不负青春的事。杀了一个侯爷,嫁了一个值得为他去死的男人。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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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宫门的秦堪被丁顺等一干老部下围住,看着满脸担忧的手下们,秦堪感到心中一暖,笑着温言宽慰,为他们压惊。
丁顺众人见秦堪完好无恙的出宫。纷纷长松了口气,原以为秦堪下狱,又被宣入宫中,皇上会杀他以平息事件,没想到秦千户竟然活着出来了,当今天子果然不是昏君,他终归是明察秋毫的。
秦堪此刻心情极好,危难已过去,一切如旧,现在他最想见的,便是妻子和两个小萝莉,他想狠狠地把杜嫣抱入怀中,然后凑在她耳边好好跟她说说这两天的遭遇,以及一幕幕炎凉人生场景,再教她一两首前世的流行歌,二人静静依偎在一起,哼着前世熟悉的曲调,人生一场,长乐未央。
暗中嘱咐丁顺派人去京外农户家中把杜嫣和怜月怜星接来,心情极好的秦千户大手一挥,京师福满楼摆宴,千户大人请客!
众人愈发欢喜,一大群人簇拥着秦堪闹哄哄地朝福满楼走去。
…………
…………
众人经过通政使司时,忽听前方有百姓大呼:“京卫衙门前有人当街杀人,快去瞧呀!”
周围许多百姓一听有热闹可瞧,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朝京卫衙门奔去。
秦堪楞了一下,接着满脸凝重道:“京师乃天子皇都,竟敢当街杀人,简直无法无天了,走,瞧瞧去。”
丁顺满不在意道:“大人,这事儿咱们锦衣卫管不着,寻常杀人案子归顺天府管,与咱们锦衣卫无关,咱们何必自找麻烦?”
秦堪瞪了他一眼,道:“胡说!人命关天这四个字你懂不懂?有点素质好不好?”
丁顺嘿嘿讪笑两声,既然秦千户说要管,他自然不反对。
于是众人加快了脚步,赶往京卫衙门。
京卫衙门并不远,出了承天门后是一条笔直的大街,街边诸多衙门司局,它们都在同一条街上。
走了大概不到一里,前方远远围着一大群人,丁顺脾气暴,挥舞着刀鞘不耐烦地拍开看热闹的百姓,大喝道:“闪开,都闪开!锦衣卫内城秦千户办案,都别挡道,否则拿入诏狱!”
锦衣卫的名头委实响亮,看热闹的百姓听到后神情畏惧地往后缩着,纷纷自觉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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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嫣的手掌已击出,离寿宁侯的天灵盖不足数寸,弹指间便能将他立毙掌下。
数丈之遥已悄然围了一大群百姓,没有人上前阻拦。也没有衙门官差赶来拿人,从杜嫣动手到现在,只不过短短不到半柱香时辰,官差们根本来不及赶到,当然,不排除官差贪生怕死故意躲开的可能,京卫衙门前已出动了数十号兵丁。可他们只是拔出刀凝神戒备,小心地,一步一挪的接近杜嫣。口中大声叱呵着令她住手受缚,刚刚杜嫣一出手便废了十多个家仆的身手,显然已在这些兵丁中传开。他们对杜嫣有着极大的忌惮。
寿宁侯仰躺在地上,绝望地喘着粗气,肥腻的脸上汗水泪水混成一团,此刻的他完全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猪。
掌出如风,义无返顾!
耳边传来了丁顺蛮横的大呼声,杜嫣神情一动,掌刀去势不自觉地慢了三分,待到听得丁顺大叫“秦千户”,杜嫣如遭雷殛,动作完全凝固。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僵硬的缓缓扭过头,却见秦堪负着手面无表情地朝她的方向走来,杜嫣使劲眨眨眼睛,甩了甩头,发现自己并没看错。相公活得好好的,没被这该死的寿宁侯害死,也没关在大狱里受苦,看着他在属下们前呼后拥中信步而行,那深印在脑海中的翩翩仪态,那张熟悉得仿佛刻入了她骨子里的脸庞……
藏在黑布下的俏丽面孔已布满了眼泪。杜嫣无声地哭泣着,脸颊却绽放出最幸福的笑容,击向寿宁侯的那一掌,早已缓缓收回。
不能再杀他了,杀他会给相公惹祸。
…………
…………
“大人,前面确实有人当街杀人……”丁顺匆匆禀道。
“赶紧拿下!”
“是,不过大人,被杀的那个……好像是寿宁侯。”
秦堪匆忙的身影顿时定住,呆了半晌,果断转身:“前面什么事都没发生,国泰民安,天下太平,我们走。”
丁顺急忙拉住他:“大人,这时已走不了了,素质啊大人!”
事情本就这么无奈,锦衣卫要么干脆别管,既然已伸了手,这事必须管到底,否则言官们会把他参死,更何况被刺杀的还是当今皇帝的小舅子,堂堂的侯爷,秦堪若真敢见死不救,弘治帝会把他剁成一片一片的。
恨恨地一跺脚,秦堪仰天长叹:“不该嘴贱啊!没事打扰人家杀人干什么……”
丁顺:“…………”
虽然一直不懂大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节操”“下限”为何物,不过可以肯定,大人的节操和下限一定深不见底。
丁顺和属下们拔出了刀,指着蒙面的杜嫣大喝:“锦衣卫在此,行凶者住手!”
说这话只是走个过场,杜嫣早已没有动作了,一双眼睛只是痴痴地盯着秦堪,对身外之事浑然不觉。
秦堪也看着杜嫣,看着她那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和她那娇好熟悉的身躯……
接着秦堪浑身一震,两眼露出极度震惊的目光,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