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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在。”
“宣朕旨意。”
“是,”刘瑾嘴角含着冷笑,站在朱厚照身前,转身面对着大臣,缓缓道:“陛下有诏,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厂督王岳勾结外臣,图谋不轨,擅自调兵入宫,御马监掌印太监宁瑾甘为党羽,禁宫弄兵,此二人昨夜已伏诛,钦命夺其职,御马监交由张永掌印,司礼监交由,交由……”
刘瑾念着念着,神情不可抑止地激动起来,连语气也变得颤抖:“……交由刘瑾掌印,以后内外臣工禀奏国事,内阁之上,悉数决于司礼监,决于刘瑾。”
尽管气势被皇帝压了一头,这道圣旨一出,满殿大臣仍情不自禁地大哗。
“悉数决于刘瑾”,好昏庸的圣旨!
大明内阁制度成熟以来,尽管明知司礼监代君王掌管批红之权,然而历代君王们终究不会把这事拿到台面上来说,因为司礼监代皇帝批红越多,便代表皇帝越懒惰越昏庸,什么事都让司礼监批了,要你皇帝做什么?
今日朱厚照倒好,居然大明大亮地在金殿上把这事说得如此直白,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这个皇帝当得多昏庸似的,……奇葩啊!
一阵嗡嗡议论之时,一名监察御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头痛哭流涕悲呼一声“先帝啊……”
然后白眼儿一翻,气晕了过去。
朱厚照顿觉大为扫兴,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抬出去,抬出去,让太医给他瞧瞧,自己无缘无故晕倒,与先帝何干?你们这些大臣简直不知所谓……”
几名正打算跟着跪下悲呼先帝的监察御史闻言,软了一半的膝盖顿时又硬了,强忍着怒气站在朝班里,浑身气得直哆嗦。
奉天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闷压抑。
朱厚照左右瞧了瞧,忽然道:“咦?秦堪呢?秦堪为何没来?来人,快把秦堪宣进殿来,呵呵,他可是大功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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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再次升官(下)
承天门外,秦堪愁容满面地跟着传旨的小宦官往奉天殿走去。提供
王岳死了,京师的东厂番子被灭了一小半,万夫所指,性命危在旦夕的他终于反败为胜,这一次没有用阴谋,没有坑人,而是用最直接最血淋淋的方式向大臣们昭示他的反击,昭示皇权的威严。
秦堪胜了,胜得淋漓痛快,夺兵权,杀番子,重兵压境逼得王岳不得不当堂自刎,甚至整个朝堂也因为他这凌厉的一击而即将面临重新洗牌。
如此大胜,却只换来秦堪的满面忧愁。
家事,国事,事事不省心。
一想到金柳半推半就地随着杜嫣搬到秦府住下,而且二女仿佛认识了半辈子似的,姐姐妹妹喊得亲热无比,秦堪便忍不住感到眼皮子直跳。
尽管前世的他没结过婚,整天像匹种马似的勾三搭四,但作为现代人,一夫一妻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同时喜欢两个女人可以理解,可至少应该低调一点,而不是让自己喜欢的两个女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
按照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以及杜嫣那堪比洪荒巨兽的惊人武力,如果不幸被杜嫣发现了他和金柳的奸情,金柳有很大的可能死于非命,若怒极的杜嫣满血满蓝进入狂暴状态,秦堪也有很大的可能死于非命……
多么忧愁的一件事啊,二女亲热地姐姐来妹妹去,却急煞了秦府唯一的男主人。
可以肯定,以后跟杜嫣吵架除了不能骂x你妈之外,也不能骂x你妹,否则有暴露奸情的危险……
一想到如今在家里战战兢兢的被动状态,秦堪便忍不住沉沉叹气,扭转内廷外廷联手绞杀之局的胜利喜悦也淡了许多。
…………
…………
入午门,进金殿,秦堪跪拜行礼,刚直起身子,便感受到殿内压抑沉闷的气氛,来自四面八方或嫉或恨的目光仿佛一柄柄无形的利剑,无情地在他身上屠戮着。
秦堪嘴角轻轻一勾,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
失败者永远只能用眼神来宣泄恨意,胜利者用的却是屠刀,这便是二者的区别。
朱厚照见秦堪来了,高兴得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刘瑾在旁边咳了几声后,朱厚照才发现此举有些失仪,又坐了下去,眉眼间却笑得像朵绽开的花儿。
“秦堪,快说说,昨夜京师之乱可平定否?”朱厚照示威似的扫了一圈殿内大臣,故意大声问道。
秦堪暗暗叹了口气,他很理解朱厚照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种长期被大臣们压制,一击出手而胜后急待发泄快意的心情,然而朱厚照毕竟太年轻了,对人情世故的处理终究有些欠缺,施惊雷之威而面不改色,降雷霆风暴而只字不提,才能愈发令大臣们敬畏臣服,如此这般炫耀示威似的模样,只能令大臣们产生反感,昨夜那一场凌厉之击带给大臣们的心理威慑无疑降低了许多。
果然,朱厚照话一出口,不少面带惶恐的大臣们脸色渐渐变了,朝班中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后,大臣们面无表情仿若一尊尊木雕泥塑的雕像,昨夜秦堪大杀东厂带给他们的震撼和威慑已慢慢消退。
用句很通俗的话来说,这些久经朝堂风雨大浪的滚刀肉们不是被吓大的,虽说不一定敢把皇帝拉下马,但绝对舍得一身剐,朱厚照的示威恰恰起到了反效果。
无奈归无奈,秦堪终究是臣子,于是只好回道:“陛下,昨夜之乱已被臣率勇士营平定了。”
朱厚照兴致勃勃道:“如何平定的?”
秦堪很想说唱儿歌三百首把王岳劝得羞愧自刎,用这个理由把朱厚照敷衍过去,可惜殿内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此庄重的场合,这个理由实在有点不庄重。
于是秦堪只好道:“先揍,揍了还不服者,杀之。”
殿内越来越多的愤怒眼神注视着秦堪,秦堪暗叹一声,恐怕从今往后,自己头上这顶“奸佞”的帽子摘不掉了,值得庆幸的是,幸好自己还留着能戴帽子的脑袋。
朱厚照却大失所望,秦堪是此次事件的第一受害者,他原以为秦堪会跟他一样兴奋不已,天花乱坠般将昨夜平乱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一遍,让满殿的大臣们好好长长记性,却不料秦堪竟只一句话便将昨夜惊心动魄的厮杀乱战轻描淡写地揭过。
咂摸咂摸嘴,朱厚照忽然有种看春宫自渎时一碰便泄了的感觉,很不过瘾。
“再多说几句呀!”朱厚照不满地瞪着秦堪。
秦堪跪在金殿正中想了想,然后道:“对了,臣平定王岳之乱时还做了一件事……”
“快说快说!”朱厚照兴奋地又站了起来。
秦堪舔了舔有些干枯的嘴唇,慢条斯理道:“臣跟东厂的番子们先谈了一番孔孟仁恕之道,番子们不懂,臣遂下令揍之,再不服,杀之。”
“孔……孔孟之道?跟……番子?”朱厚照眼都直了。
秦堪一本正经道:“对,孔孟之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番子们既然不懂,臣只好帮他们成仁取义了。”
满殿大臣愕然:“…………”
朱厚照呆了半晌,失望地一屁股坐回了龙椅,不知过了多久,幽幽叹了口气:“秦堪啊……”
“臣在。”
“瞎话编到这种程度,你是不是太藐视朕了?”
“臣……惶恐!”
秦堪伏首于地,却分明感受到四周的敌视目光少了许多。
人也杀了,乱也平了,已然昭显了赫赫皇威,这个时候只能将昨夜之事轻描淡写甚至插科打诨带过,才不至于引起大臣们的逆反心理,不至于令以后的君臣关系愈发尖锐,显然这个道理朱厚照不懂。
朋友之间偶尔拆拆台,出发点并非恶意,而是真心为了他好。
朱厚照见秦堪两次躲过了自己提起的话头,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告诉他,秦堪此举必有深意。
当下朱厚照也不再提起,扭头看了看四周,哼了一声道:“昨夜京师乱成那样,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可在?”
牟斌在不在,朱厚照自然早已知道。
刘瑾向前一步,满脸堆笑地配合道:“陛下,牟指挥使早在数日之前便动身去天津了。”
朱厚照叹了口气,语气却有些冰冷:“牟指挥使跑得倒快,既然他那么不喜欢凑热闹,便让他一直待在天津吧,堂堂天子亲军指挥使,朕有忧难时他反倒第一个跑了,朕如何能指望他?传旨,夺先帝御赐牟斌之蟒袍,降其为锦衣卫天津千户……”
群臣闻言心中一沉,这是朝堂重新洗牌的信号么?
刘瑾朝秦堪投去复杂的一瞥,然后躬着身子,如同朱厚照的双簧搭档似的,笑道:“陛下,那么锦衣卫指挥使由谁补任呢?”
朱厚照缓缓扫视着面无表情的殿内群臣,扬手一指,大声道:“秦堪,你来当这锦衣卫指挥使!”
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五十五章 刘谢致仕
牟斌终于被朱厚照一句话给刷下去了。
事发必有因,尽管原因有些荒唐。不满牟斌大变之前远避天津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很简单,因为朱厚照想给秦堪升官,然而朝中文官视秦堪为仇寇,豁出命也不可能让秦堪加入他们,所以只能升武官,可武官里除了锦衣卫指挥使,实在没别处可安插,于是牟斌便很不幸地被朱厚照一脚踹了下去。
朱厚照办事的方法就是这么直截了当,不仅简单粗暴,而且不过脑子。
若换了平日,必然有一大群文官站出来坚决反对如此儿戏的圣旨,今日不一样,今日殿内君臣之间的气氛处于一个很微妙的状态,当朱厚照直接宣布升秦堪为指挥使后,满殿大臣竟无一人开口。
皇帝的意志和秦堪的屠刀,已让大臣们充分认识了正德朝的新气象,跟着明君是一种混法,跟着昏君又是一种混法,久经风浪的大臣们自然不会再出头。
秦堪跪在金殿正中,垂头苦笑了一下,不得不大声道:“臣,叩谢天恩。”
升官了,敌人却好象更多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秦堪宁愿不升官,官当得越大,麻烦越多,秦堪一直很讨厌麻烦。
朱厚照没心没肺,更不清楚朝堂里的暗流汹涌,他只想给朋友升个官儿,让他风光风光,而且锦衣卫直属皇帝,朱厚照与牟斌的关系很一般,他也不愿把如此重要的部门交给一个不怎么熟悉的臣子,唯有交给秦堪才是最放心的。
官升了,恩谢了,司礼监和御马监也换上了自己的贴身太监,朱厚照终于满意了。
至于外廷如何处置,暂时可以放一放,朱厚照再不懂事也清楚文官们的威力,得意一时可以,但不可忘形,整个大明天下终究要靠这帮文官帮他治理的。
刘健和谢迁站在朝班里,见司礼监,御马监,锦衣卫都换了人,而且换上的都是他们欲除而不得的朝堂奸佞,二人脸色不由异常灰败。
弘治时的朝堂布局,被这位年轻的天子一通乱棍打得七零八落,十余年的大明中兴气象由今日起,算是彻底毁了。
可以想象,日后的朝堂将是多么的乌烟瘴气,奸臣当道又是怎样的一手遮天。
完了,大好局面一朝尽丧!
刘健和谢迁彼此对视一眼,脸色同样的苍白,无奈。
就在朱厚照心满意足地挥手准备退朝时,刘健咬了咬牙,忽然站出了朝班。
“陛下,老臣有事奏。”
昨晚的变乱便是由刘健谢迁发动文官参劾引起的,铺天盖地般的指责参劾曾把朱厚照逼得退到墙角动弹不得,朱厚照此刻对二人可谓恨意渐深,闻言冷漠道:“刘大学士有事尽管奏来。”
刘健听朱厚照冷漠的语气,而且今日竟连“刘先生”也不叫了,只呼其官名,刘健心中不由愈发绝望凄然。
“老臣年事已高,沉疴渐重,朝中政务繁多,老臣实不堪重负,臣向陛下伏乞致仕,求陛下恩准。”
谢迁也跟着站出了朝班,跪拜道:“老臣亦伏乞致仕。”
满殿寂静……
大臣们纷纷不敢置信地瞧着两位大学士,耳朵里嗡嗡作响,仿佛刚才听到的全是幻觉,一时连呼吸都屏住了,偌大的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内阁三位大学士之二,时人笑谓“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弘治朝的两位名臣,开创中兴之世的重要功臣,今日却一齐向皇帝伏乞告老?
所有大臣们的脸色都变了,奸佞九虎不但未除,反而借机一个个上了位,两位内阁大学士却要离开朝堂,未来的大明朝堂将会是怎生模样?
要变天了!
刘健和谢迁跪在金殿正中一动不动,垂头看着殿内铺得金光闪耀的金砖地板,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朱厚照的回答,老迈的身躯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显示出他们的内心并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平静。
若非情出无奈,谁不愿长久地坐在位极人臣的位置上?世上哪个人对权力没有野心?或多或少罢了。天下称颂的内阁大学士亦不例外。
朱厚照也面无表情,听到两位大学士告老的请求,朱厚照许久无声,不知过了多久,语气清冷地道:“既然二位大学士沉疴渐重,朕……准予你们致仕。”
轰!
金殿内顿时炸了锅,无数大臣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透着极度的震惊。
刘健和谢迁猛然抬头看着朱厚照,神情亦非常震撼,失望,愤恨,黯然,哀伤……种种情绪如走马观灯似的从他们脸上一一闪过。
大明的君臣关系不仅仅是君臣,有时候更像一个公司的合伙人,皇帝当着董事长,大臣们都是高层骨干员工,当某件事情大臣与皇帝的意见不合,大臣们往往会提出辞职,要挟也好,矫情也好,总之,辞职是大臣们欲达到目的的手段之一,提出辞职的人并不一定真想辞职,而是辞职时皇帝往往会出言挽留,然后大臣便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让皇帝采纳,如不采纳,继续辞职,然后皇帝继续挽留……
很多相异的政见便是如此这般在皇帝和大臣们的互相试探互相妥协和讨价还价里达成了一致,所谓天下政事的讨论和处置,无非也就是买菜大婶和卖菜小贩之间谈判的过程。
大臣提出辞职只是表达对皇帝的不满,这个规矩但凡当官的人人都知道,而且皇帝也必须挽留,一次留不住再留一次,这几乎已成了大明朝堂上的法定程序。
然而满殿大臣万万没想到,朱厚照居然丝毫不懂这个规矩,他甚至连一丝丝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刘健和谢迁一说告老,朱厚照便立马当廷准了。
二位大学士怔怔看着龙椅上面无表情的朱厚照,心中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和苍凉。
控制着自己复杂的情绪,刘健和谢迁伏首朝朱厚照拜了三拜,语声哽咽道:“多谢陛下恩准,老臣向陛下拜别了。”
朱厚照点点头:“二位大学士多年来辛苦了,午后朕自会派人去你府上加恩,让你们衣锦还乡。”
一夜激战,伴随着东厂两千余番子的鲜血,两位内阁大学士黯然退出朝堂,司礼监王岳自刎,御马监宁瑾被诛,牟斌下台,九虎趁机翻盘上位。
这便是最终的结果。
朱厚照的一道圣旨,秦堪的一句命令,弘治时期的稳定政治格局被完全打破,正德朝的煌煌新气象里,不可避免地掺入了森森白骨和淋漓的鲜血。
无所谓正义与邪恶,朝代更替,有些人注定成为必须被牺牲的代价。
…………
…………
正德朝最令人震撼的朝会散了,朱厚照在刘瑾等人的簇拥下回谨身殿更衣,秦堪则被传旨的小宦官领进了宫。
一夜惊心动魄的厮杀,秦堪直到现在才有了一种脚踏在实地的安全感。
风暴终于过去,头顶似乎再次看到了阳光。
穿越到这个时代两年,秦堪已渐渐适应了如今的生活,平淡温馨,也有刀光剑影,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苦苦求生,他喜欢这个时代,想改变这个时代,一次又一次的危机里,他总能孤身冲出重围,凭的就是心中那一股信念,用自己的独特方式慢慢诠释着对家国天下的付出。
风雨已过,然而下一次的风雨,自己还能躲得过去吗?
朱厚照穿着龙袍坐在乾清宫里等秦堪,见秦堪进来,朱厚照顿时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不轻不重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笑道:“秦堪,你昨晚干得漂亮!你帮朕终于狠狠出了口恶气,今日朝会时瞧着那些大臣们一张张脸都发绿了,你可不知朕当时心中怎样的酣畅快意。”
秦堪笑容有些苦涩,对他来说,这样的胜利并不值得喜悦,一切只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已。
拱了拱手,秦堪道:“一切托陛下鸿福,臣若没有陛下那道调兵圣旨,此刻陛下恐怕该给臣搭灵台,烧纸钱了……”
朱厚照很得意,如同亲自领兵打了一场大胜仗似的,笑道:“多亏你星夜入宫示警,否则朕还不知道王岳那老匹夫竟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下令东厂番子谋害于你。”
秦堪叹道:“王岳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既然已经发动,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结果,到最后他私自调兵入宫,说到底也是为了给他自己求得一线生机而已,只有我死了,王岳才捂得住这个盖子,否则,不论他调不调兵,等待他的都将是一个死字……”
“总之,能剪除这场作乱,你是首功。”
秦堪谦虚地摇摇头:“臣不敢居功,臣其实没做什么,顶多只是把一个太监变成了一个死太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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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五十六章 暗植羽翼
谦虚是美德,秦堪无疑具有这种美德,而且美得太过分了。
把活太监变成死太监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特别是那位活太监曾经是赫赫有名的东厂厂公,只差一步便能当上大明内相的太监,这种太监永远是后世无数影视剧里的超级大反派,长着一头白发,面净无须,身怀阴柔的绝世内功,一边打架还能一边绣花的那种,总之,非常厉害。
当然,最后的结局必然被一群同样是绝世高手的武林侠客活活殴打致死,事实证明,开始太淡定的人下场都不会太美妙。
秦堪无意中竟也充当了一回武林侠客除魔卫道的角色,亲手收拾了一位东厂厂公,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与朱厚照你来我往互相吹捧了几句,秦堪便告退了。
至于朱厚照不假思索准了刘健和谢迁的告老,秦堪也没发表什么看法。
如今他与朱厚照的关系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君臣,君与臣之间不是什么事都挖心掏肺的,朱厚照可以这么干,但秦堪不能,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朝堂里生存,可以多看多听,但绝对不能多说,有时候甚至连多看多听也不行。
朱厚照似乎也没觉得走了两位朝堂砥柱般的大学士对他有多大的损失,他要的其实很简单,只求耳根清净而已,谁让他耳根子不清净了,立马拱手相送,绝不会有丝毫挽留。
所以秦堪时刻提醒着自己,尽量不要议论和干涉朱厚照的行为,这是一位历史上最为率性,最渴望追求自由的皇帝,他是最独特的风景,如今朝堂里每一个大臣都试图想破坏这道风景,想把皇帝陛下变得和芸芸众生一样,数百年后人们才会发觉,这道风景是多么的可贵。
…………
…………
信步往宫门外走去,秦堪的步履不急不徐,沉稳却不霸气,一如他的为人。
宫内来往的宫人武士们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秦堪似无所觉,他很清楚这些目光里的含义。
二十岁出头便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在大明的历史上,他是最年轻的,因为年轻,所以让人侧目,让人惊羡,也让人嫉恨。
走到太庙玉石栏边的时候,太庙拐角的阴影里闪出一道人影,出现在秦堪面前。
秦堪脚步一顿,却见来人穿着绛色圆领锦袍,面白无须,四十来岁模样,正满脸堆着讨好的笑容,朝秦堪施礼。
秦堪微微一笑,回礼道:“原来是戴公公。”
来人正是昨夜奉了萧敬的命令,给秦堪偷偷打开承安门的司礼监随堂太监戴义。
昨夜一战惊险万分,双方押上了身家性命,然而最惊险的莫过于入宫了,从这个角度来说,戴义对秦堪实是恩重如山。
大恩人丝毫没有大恩人的态度,见秦堪朝他拱手,戴义吓得身子一矮,半屈着膝如同邪教拜神似的,两手朝上抱拳。
“秦帅万万莫要折煞奴婢,您这一礼奴婢可受不起。”
秦堪揉了揉鼻子:“秦……帅?难道我已帅得如此明显,必须带到姓氏后面了吗?”
戴义笑道:“奴婢先恭喜秦帅高升,锦衣卫指挥使乃正三品武官,执掌天下数万校尉,大人一声令下,千万人头落地,您不为帅,谁有资格为帅?”
秦堪怔了怔,这才发觉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涨了一级,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特务机构已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数百年以后,他在历史教科书里的形象恐怕不比深闺绣花鸟的东厂厂公强多少,而且结局也是那种被正义侠客活活殴打致死的大反派……
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