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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1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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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朵颜使节被刺,愤怒的花当在辽东磨刀霍霍等着他这个钦差把脖子伸过来,情况更恶劣一点,说不定他已起兵反了大明,迎接秦堪的将是无边的战火。

边镇涂炭,卫所糜烂,将领**,强敌虎视眈眈。

这便是大明如今的现状,弘治帝和诸多名臣治理了十余年,所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将这种腐烂的程度减弱,却无法根治。

秦堪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当初欲刺杀马文升的宣府参将李崇和那数十名军官的面孔。

如今的大明边镇……究竟是怎样一幅光景?

秦堪忽然发觉自己对钦差辽东并不排斥了,心中隐隐有了一种好奇。

崇明岛抗倭死去的吕志隆,京师刺杀马文升而被斩首的宣府参将李崇,冥冥中他们的鬼魂仿佛在遥远的辽东向他招手,期待他能过去亲眼看一看,在他曾经立过的誓言蓝图旁,做几句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注释。

欲改变这个时代,绝不能坐在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不痛不痒地动几句嘴皮子。

杜嫣哭也哭过,闹也闹过,第二天礼部官员登门拜访,恭敬地告诉秦堪,钦差全套仪仗已送至北镇抚司衙门,勇士营一个满编千户整装待发,秦帅可随时启程。

杜嫣这才知道,相公的辽东之行已不可更改。军国大事不是儿戏,不是女人家的一番哭闹便能改变的。

于是杜嫣认命地为秦堪打点行装,又将叶近泉叫来,仔细嘱咐师叔必须豁出一切保护好秦堪,至于秦堪的贴身侍卫,杜嫣更是将他们叫到一起,挨个的试过他们的身手,并教了几式夺命的杀招。

仪仗不准带女人,杜嫣只好悻悻放弃了亲自跟去的念头,丫鬟自然也不能带,于是从家里的杂役仆佣中精心挑了两名伶俐勤快的小厮跟去,并且从夏衫到冬衣到皮裘,还有数不尽的糕点,果脯,各种肉类,鲜蔬……两大马车堆得满满的,琳琅满目且触目惊心。

是个好老婆,衣食住行样样都考虑到了,那个曾经在草地上像个精灵般飞奔洒脱的女子,已渐渐蜕变成了一个成熟妩媚持家有道的主妇,喜爱自由的她如今却心甘情愿将自己锁在秦府这片小小的世界里。

…………

…………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秦堪已散出了探子分批前往辽东。

掌握着大明最大的特务机构就有这层好处,论上阵杀敌,锦衣卫差一点,论刺探消息,锦衣卫当世第一,东厂的情报系统跟锦衣卫相比仍逊色许多。

先知而后行,这是秦堪做事的原则,这个原则他力行了两辈子,两辈子能始终坚持着这个原则,至少说明这个原则是真理。

情报是最重要的,秦堪不能糊里糊涂一头闯进辽东的烂泥潭里,他要知道辽东如今是何局势,谁势大,谁势弱,谁和谁有矛盾,谁的性格温和,谁的性格暴虐……只有知道了这些,他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至少逃命时也能跑对方向。

…………

…………

一切准备妥当,明日便要启程了。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

秦府主厢房内,烛光微微摇曳,秦堪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头拧眉思索着此去辽东的行止,侧门轻轻打开,秦堪抬眼一看,不由呆住了。

刚刚沐浴过的杜嫣里面只穿着一件小小的粉红肚兜儿,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蛮腰,一件改裁过的小亵裤紧紧贴在她的下身,白玉般的修长**似乎还带着几滴未拭的水滴,浑身披着一层薄薄的黑色轻纱,轻纱蜿蜒而上,将她的俏面也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秋水明眸。

秦堪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这身装扮却正是以前跟她提过的阿拉伯女郎的装扮,秦堪跟她提过几次,杜嫣却总嫌这身装扮太轻浮浪荡,不符合她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她总觉得正经人家特别是身负诰命的女子,就算是*房也应该四平八稳躺在床上被动等待丈夫的怜爱,披着一层轻纱扭来扭去,一定不是好人家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秦堪明日要远行,浓浓的离愁气氛里,杜嫣终于含羞为秦堪披上了这层被她视为浪荡的薄纱。

一切只为丈夫的欢心。

秦堪被点燃了**的同时,心中一股淡淡的感动如清泉般流淌。

杜嫣深情地看着秦堪,藏在黑纱下的俏容嫣然一笑,双手如两条灵蛇般蜿蜒而上,举过头顶,纤细的腰身亦如蛇一般轻轻扭动几下,一个阿拉伯肚皮舞娘的形象赫然在目。

秦堪眼中的yu火愈烧愈旺,纵然杜嫣的动作有些青涩,却已令他非常满足了。

秦堪忘情地朝她招了招手,杜嫣又是嫣然一笑,然后赤着雪白的莲足,缓缓朝他走去。

哐!

动作生涩自然免不了瑕疵,盈盈走动间,被一张绣凳绊了一下,绊得杜嫣一个趔趄。

秦堪表情还没来得及凝固,却见杜嫣凤目含煞,射出一道杀机,然后足尖一挑,那张害她出丑的绣凳被挑到半空中,最后一记鞭腿……

砰!

绣凳四分五裂,下场惨烈。

发泄过后的杜嫣这才惊觉自己破坏了大好的旖旎气氛,不由吐了吐香舌,继续摆了个舞娘的姿势,继续妩媚地嫣然一笑……

秦堪呆了片刻,黯然长叹:“这婆娘要不得了,好好的娇媚舞娘被她一扮,生生成了基地组织核心成员,造孽啊。”

好吧,制服诱惑略有瑕疵,秦堪可以无视,凡事只要勇敢迈出第一步都是值得鼓励与奖励的。

粉色的帐幔里,两条人影上下翻滚,如怒海里的扁舟,随着风浪而摇曳,不时传来轻轻的**呻吟。

昏黄的烛光也似带了几分羞怯,火光轻轻一炸,迸出两朵成双并蒂的灯花。

云住雨歇,兴尽收兵,分别的话儿都来不及说,杜嫣便已疲累地睡着了。

秦堪微笑看着她熟睡如孩童的面庞,想象刚刚那一场疯狂的暴风骤雨,满脸怜爱地朝她额头轻轻一吻。

披衣起身下床,秦堪走出屋子,忽然想弄一壶酒坐在院中独饮,梳理一下脑海里这两年的点点滴滴。

房门打开,满天的星光。

一只纤细的手斜刺里伸出,忽然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狠狠往外一拉,把他顶到回廊的柱子上。

黑暗里,一双清澈带着深深幽怨的眸子像星辰般闪亮。

“金柳?你……在我屋外做什么?”

“哼!等你半晚上了,听了半晚的活春宫,你这狠心的人,我若不在这里等你,你便打算明早一声不吭地走了么?”

秦堪干笑:“我这不出来了吗?正要去偷偷找你呢……”

感觉有点怪异,秦堪忽然想起“守株待兔”的成语,毫无疑问,他便是那只撞到树桩的傻兔子。

黑暗里只觉得手心握住了一只柔荑,将他牵往另一个厢房。

“我曾经跟一个色目女子学过肚皮舞,姐夫喜欢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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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九十三章 启行辽东(求月票!!)

金柳的肚皮舞显然比杜嫣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妮子今晚和杜嫣一样动机不纯,把秦堪牵进了东厢房后,也不见她身子动弹,一身湖绿色的夏衫便自然而然地从肩头滑落,露出如雪赛霜的香肩,回眸羞怯地一笑,转过身时,便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黑色肚兜儿,肚兜儿很短,几乎跟前世的女子抹胸差不多式样,下方还缀着一排密密的小铃铛,身子轻悄一动,铃铛便叮叮作响。

细节决定成败,仅从道具便可以看得出,金柳是专业的,也不知当初在青楼里受过怎样的训练,她几乎是文舞全才,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水蛇般的纤腰伴随着铃铛清脆的节奏声,扭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眸光眼波流转间,一抹浑然天生的娇媚如利箭般射中了秦堪的心脏。

秦堪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蠕动几下。

真是只令人又爱又怜的妖精啊……

她似乎戴着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具,当初贫困时为了赚取每一文干干净净的钱,她的头颅总是高高昂着,像一只落难的凤凰掉入了鸡窝,无论怎么卑贱,却也从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那个遇到他后喜滋滋幻想着未来的女子,为他们的生活锱铢必较地算计着每一文钱的女子,那个以为他葬身火海而失去了生机的女子……

进了秦府后,身份不同了,她又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妩媚,娇弱,一腔火热化作勾魂夺魄的绕指柔,藤蔓一般紧紧缠绕在他身上,不离不弃,至死不休。

家里有这样一个女人,秦堪觉得自己的人生愈发精彩了。

金柳的腰肢越扭越快,平坦纤细的小腹,布满了一层晶莹剔透如晨露般的香汗,仿佛装了一台永不停歇的发动机似的,彻底点燃了秦堪心中的熊熊yu火。

斩妖除魔正是君子应有之义,这只妖精今晚必须收服她!

一声惊呼,一声娇嗔,还有一声满含痛苦的呻吟,一尘不染的床榻上,几朵鲜红的红梅娇艳绽放……

收服妖精的过程是漫长而快乐的,累却愉悦着。

秦堪不记得自己收服了她多少下,直到自己也收服不动了,才匆忙穿好衣裳,在金柳浓稠如蜜般的目光里悄悄回了房。

不得不低调,若被杜嫣发现他和金柳之间的奸情,等他从辽东回来,恐怕金柳已成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人肉,色香味俱全的那种。

第二天一早,收服妖精辛苦了一夜的秦堪觉得腿肚子有些发软,当着杜嫣的面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金柳也一样,她的演技明显比秦堪精湛许多,一副云淡风轻浑然无事的样子,只可惜俏脸上仍残留的一丝春情,和羞红如霞的双颊已深深出卖了她。

在杜嫣依依不舍的叮咛声里,在金柳满含离愁的深情目光里,秦堪领着丁顺和叶近泉,以及招募来的五百少年新兵进了京师。

…………

…………

北镇抚司衙门前,勇士营的一个满编千户早已静静等候着,带队的竟是老熟人,当初奉秦堪之命围攻东厂的参将孙英。

秦堪淡淡一笑,这大约是御马监张永的刻意安排吧。

如今刘瑾得势,张永虽掌着御马监,却听说在宫里常常被刘瑾打压排挤,偏偏张永也是个倔驴脾气,被刘瑾逼到墙角了也死不悔改,梗着脖子跟刘瑾硬抗到底。

硬抗归硬抗,张永却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这些日子来张永处处对秦堪刻意奉承卖好,其目的秦堪自然心知肚明,这家伙也觉得吃不住劲儿,想拉同盟了,可以肯定,如果此时秦堪想对刘瑾动手,张永绝对是在旁边递刀子递得最快的人。

不幸的是,秦堪也等着给张永递刀子。

递刀子谁不会?有胆量捅刀子的人才叫真猛士。秦堪是文人,不是猛士,更不是傻子。

勇士营和五百新兵已聚集一处,静等秦堪下令开拔,再加上原该配备的二百多名钦差仪仗,一支近两千人的钦差大臣队伍已全部集结待命。

黄罗伞盖,开道仪牌,节杖金册……全副钦差仪仗备妥,打头四名扛着铜锣的差役挥舞着锣槌,后面一色的“肃静”“回避”的仪牌,钦差车辇旁竖着两面大旗,一面绣着代表天子出巡的明黄团龙旗,另一面绣着一行大字“钦命锦衣卫指挥使巡按辽东秦”,两面旗帜迎风猎猎,气势十足。

李二满脸不爽地跟在秦堪身后转悠,嘴里低声嘀咕着,这回秦堪去辽东带了丁顺却没带他,李二顿觉很不高兴,有种被老上司打入冷宫的惶恐。

文人与武人的想法迥然不同,秦堪担心的是此行的危险,而丁顺和李二却将此行当成是自己的一次机遇,武人的官职功勋,从来只在战场上搏取。

秦堪没搭理李二的絮絮叨叨,身为上司,该安抚的时候自然要安抚,但也不能太惯着他们,特别是没事找抽型的絮絮叨叨,不踹死他已然称得上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了。

李二见秦堪对他的絮叨置之不理,终于死心了,讪讪地换了个话题。

“秦帅,今日早朝又有人参劾刘瑾了……”李二嘻嘻笑道。

“什么人?”

“一个言官,户部给事中王源之,弘治十三年的三甲进士,不过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借着朝中喉舌的位置大肆收取贿赂,在老家买田圈地闷声发财,据说还因此闹出过人命,后来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当地官府不了了之。今日却反过来参刘瑾索贿受贿,也不知他哪儿来的脸皮……”

秦堪拧眉叹道:“狗咬狗,一嘴毛啊……刘瑾没收拾他?”

“兴许刘瑾也知如今朝堂对他非议颇多,这回倒不吭声儿了,瞧他的样子,似乎打算放过王源之。”

秦堪脸上浮起熟悉的坏笑:“我离京的这段日子里,也该给刘瑾找点事做,不然怕他闲得慌,敢得罪刘公公的人,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刘公公不办他,咱们帮他出口气……”

“秦帅的意思是……”

“带几个信得过的人,一把火将王源之的家烧了,然后把王源之一刀砍了,现场留下的痕迹嘛……”

话说一半便止住,李二到底不笨,立马两眼一亮,又敬又畏地瞧了秦堪一眼,嘿嘿阴笑着接口道:“痕迹当然不能太直白,不过总得有意无意留下一道两道的,要死不死正好指向刘公公,更要死不死的,整个朝堂的大臣都知道了……”

秦堪瞥了他一眼,喃喃叹道:“我的手下越来越没节操了,这样下去如何是好?来日回京一定要给他们上几堂道德素质教育课才是……”

跨上马儿,秦堪朝等候许久的仪仗队信手一扬马鞭,大声道:“出城,赴辽东!”

边镇,朵颜,李杲,花当,不管你们何等狰狞面目,我秦堪且来会会你们!

踏碎九霄凌罗殿,何须弯弓射天狼?

辽东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誓将它踏平!

《第三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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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二百九十四章 各有算计

仪仗启行,一行两千余人浩浩荡荡出城向北而去。

朱厚照并未送行,其实辽东离京师并不远,永乐靖难之后,迁北平为国都,北平已很靠近当时北元和大明的国境线了,大明九大边镇,其宣府,大同,蓟州等等,基本就围绕在京师周围数百里之遥,出京师往东过蓟州和承平府便已到了山海关,出了关便是关外朵颜三卫的势力范围,朵颜三卫再往北便是大明数百年的死敌鞑靼常驻之地。

与敌人如今相近,却仍固执地将国都立于此地,历史上最为人称道的“天子守国门”,不是白白被后人吹捧出来的,而是用大明十三代帝王和臣民那股子执拗顽固,宁折不弯的倔脾气实实在在坚持出来的史实。

在这个与敌人咫尺之遥,几乎每天睡醒便能闻到敌人身上那股羊膻味的国都里,历代大明帝王守了它近三百年,直到大明灭亡的最后一刻,执拗的崇祯皇帝最后选择的也不是南逃或迁都,而是吊死在这片祖宗基业上,用这种决然的方式给三百年的江山划上了一个凄美的句号。

因为路途不算远,几乎只是一场短途旅行,朱厚照于是也没来相送,大家太熟了,不必拘泥于这种形式。

秦堪坐在车辇里,前方旌旗如林,钦差团龙黄旗迎风猎猎,车辇前段是五百名由秦堪亲自统属的少年兵,后面则是勇士营的官兵,钦差出行队伍自出城便引来百姓们的侧目和敬畏。

皇城渐渐远去,行走半个时辰,回头再看京师,已只剩一个模糊的宏伟轮廓,在烟雨里透着苍凉。

人已离京,京师城内的阴谋和纷争永远不能停歇。

对于朱厚照派秦堪出巡辽东一事,朝中颇不平静。大明的文官是史上最倔强,脾气最火爆的,文官们骨子里透着比武夫更暴烈的血性,无数次的对外战争里,不论输还是赢,文官们从来不妥协,不认输,打不过就跑,休息够了纠集兵力冲回去继续打,从来没有“识时务”一说,更没有所谓的“和谈”“和亲”“纳贡称臣”,对以“威武不屈”为道德标榜的大明文官来说,和谈和亲纳贡,无疑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耻辱。

当年的土木堡之变,堂堂大明英宗皇帝被敌人活捉,换了别的朝代,几乎可以毫无争议地用谈判或金银土地来换皇帝,而大明的做法却非常决绝,他们干脆直接另立了一个新皇帝,完全把被活捉的英宗抛弃了,瓦剌使者还喜滋滋地赶往去京师谈判的路上,大明朝堂已彻底将谈判之门关闭,最严重之时,瓦剌兵临京师城下,在大明几乎快亡国的危急时刻,文官们仍旧咬着牙未松口,寸步也不让。

大浪淘沙,史书道尽兴亡,不论是非对错,至少大明文官的这种宁死不折的气节,却是实实在在值得后人敬仰追崇的。

朵颜使节被刺身亡,朵颜卫都督花当必然不能忍受如此侮辱,战争已近在眉睫,这是大明每一个大臣都清楚的事,然而朱厚照派秦堪赴辽东出巡,却令文官们非常不满。

在他们看来,所谓“出巡辽东,恩慰朵颜”这样的字眼,似乎有一种屈节示弱的意思,大明立国百年,何曾有人用这种屈辱的方式去换得和平?

秦堪前脚刚出京师,朝堂里的各部尚书,侍郎,给事中和御史们便纷纷上疏,大责朱厚照丧失气节,请求皇帝收回成名,派快马追回钦差。

内阁三位大学士的意思也不统一,让秦堪出巡辽东本就是焦芳出的主意,自然不会反对,而李东阳不知何故,一听出巡辽东的钦差是秦堪,原本不大赞同的神情立刻变了,捧着茶盏儿坐在文华殿里,笑眯眯的也不说话。

杨廷和却大为愤怒,他是最梗直的读书人,性格温和却外柔内刚,为人犹重气节,当即便邀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文官前去午门抗议,一群大臣烈日下跪在午门广场上汗如雨下,泪亦如雨下,可事实证明他们所做的完全无效,司礼监刘瑾一张条子便将文官们驱散了。

掌权司礼监之后的刘瑾以铁血手段整治过几个大臣后,如今朝堂内权势更盛,yin威也更盛,大臣们背地咒骂他的同时,却也拿他无可奈何。刘瑾所倚仗者,唯君权而已,君权与臣权之间有着漫长的较量过程,百多年来此消彼长,有了个荒唐且不讲道理,行事风格诡谲多变的皇帝,大臣们被一通乱拳打下来,君权已然渐渐占了上风。

…………

…………

司礼监里,刘瑾翘着腿慢慢品着茶,心情很惬意。

秦堪上路了,辽东那鬼地方杀机重重,那家伙去了辽东多半活不长久,他刘瑾便只安坐京师,静待秦堪为国捐躯的噩耗,秦堪一死,放眼朝堂内,谁还有资格做他的敌人?

刘瑾眼中满是笑意,却幽幽叹了口气,颇有几分英雄无敌高手寂寞,世间只求一败的寂寥意味。

焦芳冷眼瞧着刘瑾努力平静却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神情,不由淡淡一笑。

“刘公,行百里半九十,此时此刻不可过早松懈,炖着的汤已在咕噜冒泡,还须再加一把火才是……”

刘瑾一楞:“焦相的意思是……”

“那个辽东总兵官李杲不是好东西,不过呢,还算一颗能用得着的棋子,老夫建议刘公给李杲送封信,令他好好款待一下钦差大人才是……”

刘瑾点点头,阴笑道:“焦相好主意,不愧是当朝大学士,若论杀伐果断,杂家可真不如你,当初内外廷联手对付杂家,王岳老谋深算,离成功之差那么一小步,得意忘形之下疏忽了,结果怎样?还不是被秦堪彻底翻了盘子,这可是活生生的教训呐。”

焦芳捋须缓缓道:“刘公,公归公,私归私,辽东边镇糜烂却是事实,待秦堪死后,辽东那块地头,咱们内阁和司礼监当须好好梳理一番才是,至少那个总兵官李杲留不得……”

刘瑾目光顿时有些闪烁。

原本李杲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可朵颜使节被刺之后,李杲便星夜派人入关,给刘瑾府上送了五万两银子,所谓拿人手短,况且刘瑾也需要边镇有一员投靠自己的掌兵将领,这个李杲可真杀不得呢。

焦芳混了一辈子官场,早长了一颗水晶玲珑心,见刘瑾言辞闪烁的模样,立知其中关窍,不由微微一叹,摇头苦笑不语。

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焦芳攀附权阉,对付秦堪,可他也有自己的抱负,爬到内阁大学士这个位置上,不仅仅因为贪恋权势,焦芳也想好好干一番事业的。

…………

各有各的算计,暗战永远不止。

司礼监向辽东送信的信使后脚远远缀着秦堪刚出城,秦堪这头的阴招也发动了。

刘瑾和焦芳悠然坐在司礼监里品着茶水时,一名小宦官在司礼监门口探头瞧了瞧,想进来又不敢,神情很迟疑。

刘瑾皱起了眉,尖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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