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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两名随从也抽出了刀,迎着漫天遮眼的风沙,踉跄向不远处数十团若隐若现的人影扑去。
相差悬殊的一场战斗,数十人对三人,这个时候所谓的“勇敢”似乎已起不了太大的作用,李杲派出的都是精于技击的精锐军士,为了对付塔娜竟同时派出了数十人,足可见李杲要将塔娜斩杀于辽阳城之外的决心。
双方交锋不到一盏茶时分,两名随从已被刺了个透心凉,塔娜自小跟随花当苦学武艺,此刻却也顶不住对方数十人的轮攻,没过多久被呈现败象,心慌意乱之下,塔娜的胳膊被划伤,鲜血不停流出,塔娜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随着伤口流出的涓涓鲜血而渐渐流逝,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劈刺越来越无力。
一抹雪白的刀光无情地掠向她粉嫩的香颈,塔娜发觉自己已无力闪避,当即扔了刀凄然一笑,仰头看着漆黑的苍穹,苍穹昏暗无星,不见一丝希望的光亮。
“长生天啊——”塔娜凄厉大叫。
刀光离她的脖颈只有寸余时,却听得意外几声噗噗闷响,掠向她脖颈的刀光竟停住,接着无力地软耷下去。
塔娜猛地睁开眼,却见眼前无端又多了百余名军士,一声不吭地与李杲派出的精兵厮杀在一起。
呼啸的寒风掩住了众人的厮杀声,新杀出来的百余名军士对上李杲的精兵毫不逊色,情势很快朝他们这一头倾斜,一柱香时辰过后,地上躺满了一地尸首,李杲派出的精兵竟连一个活口都不剩了。
形象狼狈的塔娜瘫坐在不远处,怔怔看着突然发生的变故,杏眼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思议的发着呆。
叶近泉在敌人尸首衣裳上擦拭几下自己的兵刃上的鲜血,收刀入鞘,仍旧一副酷酷的表情盯着塔娜,百余名军士喘着粗气,也不出声儿,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不知发了多久的呆,塔娜讷讷开口,说的还是流利的汉语,她深深预感到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救了她的军队一定是汉人。
“你们……为何救我?”
叶近泉哼了哼,道:“因为你不能死。”
“为何不能死?”
“你死了,我们大人的辽东之行会变得很麻烦。”
塔娜吃惊地捂住了嘴,她并不笨,叶近泉这句话已透露出太多的端倪。
“你们……是朝廷钦差麾下的勇士?是钦差派你们来救我的吗?”
叶近泉冷冷道:“不然你以为是谁派我们来的?你们的长生天么?”
脑海中浮现出秦堪那道瘦弱的身影,塔娜道:“一面跟李杲那狗贼喝酒,一面派人来救我,钦差到底什么意思?”
叶近泉面无表情道:“钦差所思高深莫测,岂是你这异族女子能揣度的?大人要我告诉你一句话,今日且送份大礼给你的父亲花当,李杲杀朵颜勇士冒功一事,来日大人会给花当一个交代。”
塔娜怔忪半晌,然后不客气地一伸手:“礼呢?不是说有大礼吗?”
叶近泉瞟了她一眼,然后一招手,百余名军士上马远去。
呼啸的寒风里,传来叶近泉清冷的声音。
“今日救下朵颜首领千金一命,便是我们大人送给花当的大礼。”
塔娜神情变幻万端,最后扬声朝叶近泉离去的方向大呼道:“你们大人叫什么名字?”
“秦堪。”
雷锋做了好事从来不张扬,只偷偷记在日记上,一件都不能少。
相比之下秦堪的境界稍微低了一点,他的好事做得并不纯粹,有着很明确的目的性。
“大人,自古以来英雄救美,不说非要英雄亲自救吧,至少救完以后也该睡她一回,添一段千古佳话,您派人救了那蛮婆子,却只把此事当成礼物送给花当,大人,您这笔买卖做亏了呀。”丁顺很不解秦堪派人救塔娜的行为,实在看不出大人的目的在哪里。
秦堪笑道:“这次我们来辽东要做什么?”
丁顺不假思索道:“结朵颜,诛李杲。”
秦堪点头:“不错,这是最主要的两个目的,本来我打算先安内再攘外,先诛李杲再结朵颜,说到底,李杲是个**烦,他的首级一到手,内外两个**烦都可以解决,不过来了辽阳府之后,我发现辽东都司比我想象中的单纯……”
丁顺一呆:“单纯不是更好么?”
“单纯的意思是,整个辽东都司上下将领官吏全部都成了李杲的爪牙羽翼,大家的嘴脸一模一样,你现在放把火将辽东都司衙门烧了,衙门里随便烧死谁都不算冤枉他。”
秦堪叹了口气,道:“义州知府刘平贵没说错,辽东都司无好人,今日我算是亲眼见着了。”
丁顺这个粗鄙汉子终于也觉得事情棘手了,焦急道:“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必须改变战略了,先结朵颜,再诛李杲。”
丁顺若有所悟:“所以,大人派叶近泉救塔娜,便是首先向花当示好,为下一步结交垫个底?”
秦堪笑道:“不错,朵颜必须安抚下来,朵颜三卫的封地恰好正是大明和鞑靼中间,有了朵颜这个缓冲地带,能为大明争取到几分先机和几分助力,再说自成化年开始,朵颜再次向大明表示臣服,咱们不能冷了藩属的心呐……丁顺,现在去派人秘密前往大宁府面见花当,就说本钦差想跟花当见一面,事关大明边镇安危,更关乎朵颜三卫未来数十年的切身利益,赴不赴约,让花当好好想清楚。”
“大人,他若不赴约怎么办?咱们的算盘不是落空了?”
“不赴约就把他女儿弄出来一刀剁了,当我没有救过她。”
丁顺滞了一下,闷声道:“属下总觉得大人绕了远路,如果大人直接派人向花当求亲,让他把女儿嫁给你,李杲和朵颜两**烦全解决了……”
秦堪语重心长道:“丁顺啊,如果我是这么随便的人,你京师新娶的那房妾室将来生出的孩子一定长得很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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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朵颜首领
丁顺确实在离京之前新纳了一房妾室,因原配老妻只给他生了两个女儿,以前丁顺还只是南京锦衣卫总旗时便一直遗憾老丁家没有儿子传后,后来跟了秦堪,一路升到锦衣卫百户,千户,眼看再立几个功劳便足够有资格进南镇抚司任个佥事,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沾着秦帅的光,封个小小的伯爵也未可知,毕竟当今天子对爵位的态度远不如先帝那般吝啬。提供
官运一路高歌猛进,这下便显出没儿子的弊端了,再怎么拼命搏前程,再怎么立功封爵,拼来拼去终究只有自己能享到福,将来老了一蹬腿,无论多大的官职多显赫的职位,没儿子承袭的话,朝廷必然毫不留情的收回去,老丁家这一支香火从此也断了烟头。
所以离京之前,丁顺恬着老脸求了秦堪好久,为了忠心属下的香火问题,秦堪不得不厚着脸皮登了老丁家的门,回忆当初再展望未来,一通鬼话哄得丁顺的老妻终于寒着脸答应让他再娶一房。秦堪好人做到底,找了家青楼,由秦家出钱给丁顺赎了一位十八岁姿色不算太漂亮但屁股大易生养的清倌人,趁黑一乘软轿,做贼似的抬进了丁家。
享受了几日温柔乡里颠鸾倒凤的滋味后,丁顺将娇妾留在家中,一脸满足地跟着秦堪上路了。
看着他一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样子,秦堪真不忍心破坏他的好心情。
这年头小妾没人权,等辽东之行结束归京,那位娇滴滴的小妾有没有被丁顺原配老妻扔井里还两说着呢,相比小妾的人权问题,原配妻子可就威风多了,而且各家有各家的特长,比如丁家老妻擅长把不顺眼的人或物扔井里,秦家正妻擅长做红烧肉。
再说就算老丁家妻妾相安无事,同样也存在很多隐患,比如辽东的事情耽搁久了,大家待个两三年回不去,最后一回去他小妾捧着刚满月的儿子出来恭贺老丁喜当爹,以老丁的智商大约刚知道喜讯的那一刹必然欣喜若狂的……
秦堪无法阻止自己用最坏的恶意揣度预测老丁家的惨状。
趣味纵然低级,至少寻得一丝心理安慰,当自己家里一摊子烂事无法解决,令他焦头烂额时,他也不怎么希望别人好到哪里去。
秦堪是凡人,凡人永远做不到让自己太伟大,心底深处终究有些无法改掉的恶趣味。
城外驻扎的钦差仪仗营盘里,一名密使趁夜偷偷离开营盘往北而去,他奉了秦堪的密令,赴大宁见朵颜卫都督同知花当。
大宁城。
大宁城在大明立国之初曾经是太祖朱元璋第十七皇子宁王朱权的封地,后来成祖发动靖难之役,半强迫半yin*地拉拢宁王和朵颜三卫合伙,拉拢他们时永乐皇帝像个搞推销的骗子,好话和许诺说了一箩筐,但有所请无不遵从,终于成功说动了朱权和朵颜三卫一起干这件无法无天的事。
事实证明永乐皇帝果然是个骗子,靖难成功,永乐登基后,当初许下的承诺没一样兑现的。
答应宁王“事成,当中分天下”,结果把宁王改封到江西南昌,把他往南昌城里一扔,从此不再过问,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过问,数十年后,英宗皇帝还是问了一下的,朱权的孙子朱奠培当了第二代宁王后,被当时的江西布政使和按察使参了一本,英宗皇帝对这一本很满意,当即下旨夺了宁王两卫,只留一卫归宁王统帅,朝廷对宁王一脉的忌惮和打压可见一斑。
受害者不止是宁王,朵颜三卫也上当受骗了,当初答应将大宁划给朵颜三卫做封地,准许其世代牧马,然而永乐登基后并没有实现诺言,反而在六征蒙古时,顺手把朵颜三卫揍了一顿,也不知是不是使用了过期的军事地图,论过河拆桥的典范,史上永乐皇帝当排名第一,而且是超级第一。
无论对宁王一脉还是对朵颜三卫来说,大宁府绝对是一个伤心地,它是考试卷子上一道醒目的红叉,因为百余年前,宁王和朵颜都做错了选择题。
想必从这以后,宁王和朵颜三卫多了一条家训,误信骗子比误交匪类损失更大,这是祖辈们用惨痛的经历换来的教训。
幸好朵颜三卫比宁王争气,大明皇帝不给我就抢,事实上果然让他们抢到了。
宣宗末年,大明边镇开始松懈,御警薄弱,朵颜三卫突然发动攻势,从西拉木伦河到辽河流域一直往南推进,最后终于将大宁夺到手里。
诚如当年永乐皇帝许下的诺言一般,如今的大宁已成了朵颜三卫的牧场,只不过这个诺言是朵颜三卫用刀剑逼着大明朝廷兑现的。
…………
…………
朵颜三卫都是蒙古人,游牧民族不习惯住在高墙坚石的城池里,大宁城外一望无垠的草场边搭建着一片白茫茫的帐篷,如云朵般洁白的羊群在牧羊少女轻挥的鞭子下啃噬着肥嫩的青草,穿着蒙古皮袍的老人抬眼看着如血般鲜红的残阳,手中缓缓拉动着二弦琴,一曲古老而苍凉的蒙古长调悠然飘荡在牧场上。
错落有致的帐篷群中,一顶金黄|色的大帐篷分外抢眼。
帐篷里,穿着蓝黑相间皮袍,头顶梳着三绺小辫的朵颜都督同知花当很不满地瞪着刚从辽阳城归来的宝贝女儿塔娜。
“苍茫的长空只有雄鹰才配翱翔,家雀飞得太高太远就会迷失回家的路途,塔娜,你好大胆子,没有我的允许,你怎敢独自去辽阳城赴险?你难道不知辽阳城里住着一只邪恶的魔鬼吗?”
帐篷很宽敞,中间烧着一堆篝火,塔娜注视着欢快跳跃的火舌,脸蛋被烤得红扑扑的,分外诱人。
没有回应父亲的指责,塔娜轻声道:“额直革,李杲杀我三百余朵颜勇士,这个仇我们还报不报?”
“当然要报!我已派人请火筛来大宁议事,明廷欺我朵颜日渐势弱,那我就借火筛之兵伐明,把明廷的辽东边军杀个片甲不留,既然明廷不打算讲道理,我便用手中锋利的刀剑说话!”
塔娜一听父亲竟真的请来了火筛,心中不由一颤,咬了咬下唇,塔娜道:“这次去辽阳不是没有收获,额直革,明廷皇帝派来了一位钦差,年轻却很瘦弱的钦差,辽阳城外,他……派人救了我一命。”
第一卷 往来成古今 第三百一十三章 会面花当(上)
“钦差……救了你一命?”花当的脸色有些阴沉了。
这些年来频频被鞑靼和大明两面打压,朵颜卫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然而生存空间仍在一步步的压榨下减少,如今的花当对汉人和鞑靼人都很敏感。
塔娜点点头,道:“李杲派兵追我,中途被钦差派出来的勇士救了……”
花当冷冷道:“汉家无好人,明廷钦差为何无缘无故救你?”
“他说救下我就当是送给朵颜首领的一份见面礼,汉人钦差期待与额直革见一面,他说李杲杀朵颜勇士冒功一事,他会给朵颜一个交代。”
花当忽然发怒道:“愚蠢!汉人的话能信吗?我当然要跟汉人见一面,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当我率领帐下最英勇的勇士攻破辽阳城,让我们的蒙古弯刀架到钦差脖子上,那才是我最期待的见面方式!”
“额直革,你真要反了明廷吗?”
“明廷这些年来除了册封我一个都督同知的空衔,还给过我什么?他们蚕食我朵颜封地,关闭开原,广宁两处易市,杀我朵颜勇士冒功,我们朵颜派进京师的使节无故被杀,这样的明廷,值得朵颜再为他效忠吗?最忠心的猎犬,终有一天也会不得不离开最残暴的主人。”
塔娜垂下头,道:“额直革,汉人钦差以救我一命为见面礼,如果额直革不愿接受这份见面礼,塔娜是不是应该以自戕来成全额直革对汉人的回绝之意?”
花当叹道:“塔娜,你是朵颜最璀璨的珍珠,是长生天赐给朵颜部落最宝贵的礼物,你怎能当着额直革的面轻易言死?告诉我,你是希望额直革与汉人钦差见一面吗?为什么?”
塔娜依然垂着头,道:“我只是感觉这个汉人钦差与寻常的明廷官儿不太一样,或许,他真能给朵颜一个交代。”
花当神情犹豫,怔忪不语。
一名蒙古汉子走进帐内鞠躬单手抚胸,道:“伟大的和通可汗,火筛已来到我们朵颜肥美的牧场,可汗要不要见他?”
花当立即站起身朝帐篷外走去,脚步一顿,扭头对塔娜道:“向火筛借兵伐明是不得已的法子,而且必须付出代价,塔娜,我们朵颜的尊严不能被明廷如此践踏……”
塔娜咬着牙毅然道:“额直革,我明白的,塔娜愿意为了朵颜的尊严而献出一切,但是……”
“我知道,看在汉人救过我们草原最璀璨的珍珠的份上,明廷派来的那位钦差,我可以见他一见,给他一个说服我的机会,十日后的清晨,我在大宁府等着他。”
叹了口气,花当眼中浮现温柔之色:“塔娜,你愿为朵颜而献身火筛,额直革怎忍拒绝你唯一的请求?等我和火筛定下盟约,你便是火筛部落的人了,但你永远是朵颜不可替代的珍珠,永远是额直革心中美丽的百灵鸟。”
“秦帅,花当好没诚意,十天时间咱们怎么可能从辽阳赶到大宁?再说,秦帅是堂堂天子钦差,凭什么他要我们去大宁,我们就必须去大宁?”丁顺气得想拔刀。
“化外蛮夷不识礼数,你跟他们计较什么?欲结朵颜,咱们必须把面子放下来,眼下咱们有求于朵颜,别老摆着天朝上国的嘴脸,收拾了李杲之后,咱们再收拾朵颜便是,朋友和敌人这两种关系永远不会太长久,因利而合,因利而散,花当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敢对我这个钦差摆架子。”
面对花当的无理,秦堪倒是很淡定,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钦差只不过是一种身份,这种身份有着特定的使用范围,出了这个范围便不管用了,比如在早有不臣之心的朵颜花当眼里,大明的钦差恐怕还比不上一只架在火上滋滋冒油的烤全羊。
当然,秦堪绝不会承认自己连一只烤全羊都不如,他敢肯定,花当找遍整个草原也找不出如此英俊帅气且直立行走的烤全羊。
花当没看重钦差的身份,秦堪自己也没把钦差这个身份当成筹码。
如果可以的话,秦堪愿意将他和花当的见面当成一种商业行为,见面是一场讨价还价的商业谈判过程,自己能拿出来的筹码可以一个个摆上桌面,双方据理力争,锱铢必较,稍微让让步没有达不成的协议。
从官员转变到商人的心态后,这件事情便容易处理多了,商业谈判这种事,秦堪前世做过不知多少次,总的胜率大约在八成左右,对于谈判,秦堪太有经验了,口才其次,重要的是筹码。
说起筹码……一脸淡定的秦堪神情一怔,接着突然浮现懊恼之色,旁边的丁顺瞧得满头雾水。
“失算了!”秦堪咬牙切齿。
丁顺大惊,秦帅居然有失算的时候?
“怎么可能!”丁顺急了。
秦堪瞟了他一眼,拧眉沉吟道:“上回让叶近泉救下塔娜之后,真应该直接把她囚禁起来,一直关押到我和花当见面谈判,那时……”
丁顺恍然大悟,立马插嘴道:“可不是亏了!大人若把那个塔娜的肚子弄大,让花当那老小子喜当外公,就不信花当还忍心举兵反叛大明,就算没这个好处,如今这荒凉边城里,把塔娜这个姿色上好的蛮婆子弄上床,好歹也能为大人泄泄心火……咳,大人,您干嘛这样瞧着我?我说错了吗?”
秦堪长叹口气,喃喃道:“这世道怎么了?满世界充斥着卑鄙小人,哪里才是正人君子的净土?”
“大人……”
目注丁顺,秦堪板着脸道:“你知不知道辽阳城外有一条浑河?”
“知道。”
“去,本官命令你把自己脱光了跳进河里,好好净化一下你龌龊的心灵……”
“啊?”
“顺便叫锦衣卫密探在辽阳城里打听一下,看城里有没有花当的二女儿三女儿什么的混在其中,如果有,速速弄来。”
钦差大人启程了。
辽阳城外,八千仪仗静静肃立,旌旗如林,遮天蔽日。
辽阳城的文武官吏以李杲和张玉为首,一众官员站在城门外与秦堪作别。
秦堪面带微笑与众人寒暄,表情随和且平静,却令李杲等人愈发不放心。
秦堪的名声李杲自然如雷贯耳,这人实在称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反而睚眦必报,心肠狠毒得紧,李杲秘密调兵杀他,此事其实大家心照不宣,钦差入城后李杲在都司府里专门等着秦堪来报复,他早已做好了兵来将挡的准备,谁知钦差在官驿里住了好几天却一丝动静都没有,仿佛高僧闭关似的,连大门都不出。
好不容易等到秦堪出门,结果又说什么离城北去,奉旨宣慰封赏朵颜三卫,彰显新皇恩德……
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彻底无视他这个大仇人的行为令李杲心中颇不是滋味儿,我是仇人啊,派兵杀过你的仇人啊,对待仇人的态度怎能如此不端正?
累了,感觉不想再杀他了……
微笑着与李杲等人道别后,秦堪上马北行,转身的一刹那,如沐春风的笑脸已渐渐变冷。
“丁顺。”
“在。”
“下令仪仗队伍出城二十里后全速急行军,十日之内务必赶到大宁府!”
“是!”
…………
…………
看着钦差仪仗绝尘而去,辽阳城门前,李杲的笑脸也渐渐冰冷。
辽阳知府张玉疑惑道:“总帅,这秦堪没头没脑忽然说什么封赏朵颜三卫,他该不会是想拉拢朵颜对付你吧?”
李杲冷笑道:“他若敢拉拢朵颜对付我,我便参他一个私通外邦乱我边镇的罪名,京里的刘公公想必很早便在等着这份奏本了,再说……花当如今对我大明恨之入骨,难道他秦堪念一遍皇帝的圣旨,封几个毫无意义的空衔,便能令花当臣服于他么?简直是笑话!一个文弱书生什么都不懂,大明皇帝的圣旨出了辽阳城再往北,可没那么多人买帐了。”
张玉笑道:“总帅妙算,以前总听说秦堪在京师如何飞扬跋扈,如何坑害同僚,如今亲眼一见,却原来也是徒逞书生意气,当真幼稚得紧,所谓跋扈坑害,大抵全是仗着皇帝宠信罢了,若无皇帝恩荫,他还能有什么作为?”
李杲也笑了:“刀剑加颈之时,他便会知道,辽东之地谁主沉浮……来人,传令下去,尽起沈阳中卫,盖州卫,复州卫,三万卫之军聚合于西拉木伦河南畔,渡河寻着朵颜三卫部落后发起突袭。”
张玉一惊:“总帅,您这是……”
李杲意味深长笑道:“朵颜入寇,全歼我大明钦差仪仗数千,钦差大人死于乱军之中,如此大辱,本帅岂能不击?”
张玉呆了片刻,顿时明白了李杲的意思,一时手脚冰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