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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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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他沉腰坐马、稳成立桩,却是用两脚勾在船舷的栏杆上,整个身体几乎已与江面平行,手中的木桨便往那迎面撞来的小船一抵……原来那画舫比小船要高了数尺,若是人在画舫上,势必难以阻止小船拦腰撞来,所以那人才倒挂在栏杆上,以便正对着撞来的小船。战略上虽是正确,但若是他这一桨不能挡住小船来势,只怕自己的身体首先便要被挤成肉浆……

看到蓝衣人如此冒险,岸边此起彼伏响起一片惊叫声。小弦只觉得一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了出来,眼前似是已看到一片血肉横飞的惨况,几乎要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谁知蓝衣人手中木桨就这般往前一送,小船猛然一顿,竟就被他如中流砥柱般硬生生止住了去势。小弦方松了口气,却听得一声炸响遥遥传来,却是那蓝衣人手中的木桨经不起这般大力的冲击,断做两截,小船复又朝他与那画舫撞去……

小弦心中骤然一紧,又被小船遮住了视线,只道他必无幸理。却突见小船船头蓦然一抬,整只船跃离水面腾空而起,便若船身下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托着一般,从画舫的上空飞了过去,斜斜落在江中,激溅起高达丈余的水花……

一切的变化均在刹那之间,就像是变戏法般令人不可思议。小弦大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面飞扬而落的水花,然后方听得一声清越的长啸和着岸边围观人群的如雷掌声传至耳中。待得水花落下,那蓝衣人已掠往岸边,人在半空中犹抱拳对周围一揖答礼。江风凛冽,吹得他一身衣袂飘飘,宛若仙人,瞬间消失不见。

那一刻,小弦只突觉得一股热血蓦然涌入心头,一丝一毫地回味着那惊险万状却又化险为夷的过程,恨不能以身代之。但觉平生所遇,惟此不畏艰险救民于难方可称为英雄!惜不能识,怅望堤岸上,只有百姓群情沸腾、交头接耳,哪还有那人的影子……

日哭鬼往那蓝衣人消失的方向一抱拳,暗谢他仗义出手之恩。良久方悻悻放下手,嘿然叹道:“此人不知是何来历,真想不到小小涪陵城中竟也有如此高手。”小弦亦是一声不合年龄的长叹:“这也是武功么?我还以为是魔法呢。那小船怎么能飞起来呢?”“这当然是武功!”日哭鬼喃喃道,“刚柔相济,移花接木。能在刹那间将万钧之力引至身侧,自己却不伤分毫,这不但是武功,而且是天下一等一的武功。”他眼力高明,刚才瞅得真切,那蓝衣人先以桨抵住小船的锐力,桨断后立刻拍出双掌,借力使力将小船的前撞之力化为上冲,一举将面前大祸消弭于无形。其力道之巧,身手之捷,化力之妙,应变之速无一不是难得一见,实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却不明白如何会出现在这涪陵城中?日哭鬼再联想到那船家竟敢在擒天堡地头下手暗害自己,疑点颇多,心中一震,这高手莫非也是为了擒天堡而来么?但他这般显露形迹,又分明与常理不符,一时沉吟不语。

小弦心绪渐平,对日哭鬼问道:“这人的武功比起你如何?”日哭鬼思索一下,老老实实答道:“我虽不知小船撞去的劲道如何,但见那人在桨断的一瞬立刻化刚为柔,以巧智胜拙力,单是这份应变能力就已是我远远不及了。”言罢又是一声叹息,回想那蓝衣人的身手,暗度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便是龙判官亲临,怕也不过如此了。

日哭鬼行事向来不愿张扬,这一次本不打算在涪陵城停留,以免多生枝节。但如今船已毁,再望见小弦与自己都是一身湿透,势必要在涪陵城逗留,也可顺便查查那船家与这高手的来历,当下对小弦道:“你不是想进城中逛逛么?我们这就去买些衣服换上,再去酒楼大吃一顿可好?”

小弦却是听到连日哭鬼对那蓝衣人的武功都颇为推崇,心中更是对那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虽从父亲那里学过些功夫,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武功练到高明处可以厉害如斯。他年纪尚小,正邪观念不强,心想若是那龙堡主也能教自己这般神奇的武功,虽不能拜他为父,但拜他为师却也不错。此刻倒是想早些见到擒天堡主,听日哭鬼如此说,犹豫了一下:“我倒不是很饿。这里全是山地,想来城也不会有多大。”日哭鬼道:“你莫要小看这涪陵城,不但是我擒天堡的重镇,而且其中藏龙卧虎亦有不少高手,待我带你一一见识一下。”

小弦眼珠一转,心中一动,虽说高手都是神龙乍现、见首不见尾,但若是有缘或许在城中能碰到那个蓝衣人也说不定,这才勉强点点头。

日哭鬼哪知小弦心中转的念头,见他一脸愕色,还道是惊悸未消,也不放在心上,抱着他径直往涪陵城中走去。

日哭鬼身上的银两俱都丢在船上,好在擒天堡在城中安排有许多接应处,当下他带着小弦在涪陵城中循着堡中人留下的暗记左走右转,找到一家宅院中。那宅院青砖红瓦,门前两只石狮,气派颇大,想是涪陵城中的大户,大红色的气死风灯上写着大大的一个“鲁”字。日哭鬼平日行事霸道惯了,也不着人通报,看门的家丁只觉得两眼一花,便被日哭鬼施展身法带着小弦直闯进去。一群气急败坏的家丁手持棍棒跟在后面大呼小叫不休,惹得小弦哈哈大笑。

刚至院中,一个高大壮实就若一尊铁塔般的黄衣大汉拦住去路,手持一把青色长剑,脸上却比那剑的颜色尚要青几分,用一口川话暴喝道:“格老子,什么人竟敢擅闯鲁宅?”日哭鬼蓦然停下脚步:“叫鲁子洋出来见我。”他这一停身不要紧,身后紧跟的一群家丁连忙驻足,后面的一时刹不住,登时将前面几个家丁撞得人仰马翻。

原来这家宅院的主人名叫鲁子洋,明里身份是涪陵城中的大户,暗中却是擒天堡的四位香主之一,负责涪陵城一带的事务,此宅亦是擒天堡在涪陵城中的分舵。那黄衣汉子姓费,单名一个源字,因他使一把青铜打造的宝剑,碧若深潭,人送外号便叫做“碧渊剑”,名虽风雅,人却委实与风雅不沾边,刚刚正与一帮兄弟赌钱,正输得昏天昏地间忽听得堂内一片喧哗,只道是有人闹事,便将输了钱的一腔怒气发了出来。听日哭鬼直呼香主的名字,大怒道:“你这老鬼活得不耐烦了么?鲁员外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叫的?”

这些年来,日哭鬼平日甚少出擒天堡,只有堡中位居高位的寥寥数人认得他,因此费源认不得他倒也并不稀奇。他平日以鬼自居,听对方骂自己“老鬼”却也不生气,淡淡道:“我早就活得不耐烦了,你可有什么好方法帮我么?”费源闻言一呆,他身为擒天堡在涪陵城分舵中仅次于鲁子洋的高手,也算见过几分世面,一见日哭鬼形貌独特,虽是一身湿衣,却毫无狼狈之态,气势慑人,不但直呼香主的名字,口气更是大得无以复加,倒也不敢造次,呵呵赔笑道:“在下‘碧渊剑’费源,请问阁下怎么称呼?找鲁员外有何贵干?”他不明对方底细,自不能泄露鲁子洋的身份,便以员外相称。

小弦却是知道日哭鬼的厉害,见费源出口不逊,颇担心他惹祸上身,笑嘻嘻地拱手一揖:“费兄请了,大家都是自家人,可别伤了和气。”他虽没出过几次门,却天性不怕生,学着大人的样子施礼,倒也有模有样。费源被这一声“费兄”叫得心头火起,斥道:“你这小鬼乱嚼舌头,谁和你是自家人?”小弦仍是一脸笑意:“现在或许不是,过几天怕就是了。”他这倒也不是诳语,若真是能被龙判官收为徒弟,自然亦是擒天堡的人了。

费源冷哼一声:“你这个小鬼休要耍滑头,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下酒吃……”话音未落,一个浑厚的声音乍然响起,震得小弦两耳嗡嗡作响:“原来是哭兄大驾光临,鲁某有失远迎,尚请恕罪。”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商贾模样的人从内堂中大步走出,对日哭鬼一揖及地,自然便是擒天堡下的四大香主之一的鲁子洋。

日哭鬼微微点头,漠然一笑:“鲁香主不必多礼,我只是路过涪陵城,顺便做个不速之客,叨扰一下。”擒天堡内等级森严,号令极严,日哭鬼在擒天堡内虽无职位,但位列于擒天六鬼之首,说起来可算是仅次于龙判官与师爷宁徊风的擒天堡第三号人物。是以鲁子洋虽然身为香主,对他亦是恭谨。鲁子洋大笑:“哭兄客气了,你可是我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一瞪费源,“还不快快赔罪。”

费源听到鲁子洋称这个“老鬼”哭兄,再一印证相貌,如何不知来人是谁!日哭鬼一向喜怒无常,是擒天堡极难惹的人物。想到自己刚才语气大大不恭,若是惹得这个魔头记恨可不是一件说笑的事情,赶忙收起碧渊剑,连声赔不是,只觉得背上一片沁凉,出了一身冷汗。

日哭鬼倒是没把费源放在心上,嘱咐小弦道:“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与鲁香主商量些事情,一会儿就出来。”当下和鲁子洋步入内堂中。家丁亦是一哄而散,院中只留下小弦与费源。

费源换上一副笑脸,对小弦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可是哭老大的公子么?”日哭鬼在擒天堡中身份隐秘,谁也不知他姓甚名谁,都以哭老大名之。

小弦百无聊赖,正在院中左看右望。他可不似日哭鬼一向以鬼自居,刚才被费源叫了两声小鬼心中大是有气,爱理不理地赌气道:“那个老鬼凭什么资格可以做我爹爹,我姓杨。”费源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敢发作。他见小弦模样不怎么俊俏,甚至可说是颇丑,但日哭鬼却偏偏对他爱护有加,估计大有来头,有心讨好他:“原来是杨兄弟。呵呵,大家都是自家人嘛,杨兄弟喜欢玩些什么,我这就找人给你寻来。”他刚才生气小弦称他费兄,现在却又主动叫他兄弟,确是令人啼笑皆非。

小弦见费源前倨后恭,心中大是瞧不起,有心捉弄他一番:“你那把剑倒是挺好看,不如送给我玩吧。”那碧渊剑乃是费源的成名兵刃,如何舍得给小弦,只得苦笑一声:“杨兄弟年纪尚小,不适合玩这些凶险的东西,不若我给你找把弹弓如何?”小弦最忌人家看不起自己年纪小,眼珠一转,煞有介事地道:“你那把剑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我只不过想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那把剑,也算是不负人所托。”费源奇道:“你找什么剑?是何人托你什么事?”

小弦故作神秘:“我答应人家不能乱说。不过……巧了,说不定也是天意吧。”费源被小弦的话引出了兴趣:“何事巧了?”小弦嘻嘻一笑:“巧便巧在你恰好也是姓费。嗯,你可听你父母说你尚有六个叔伯兄弟么?”

费源不明所以,想自己只有二个堂兄,何曾一下子冒出六个叔伯兄弟之多,摇摇头:“杨兄弟大概是认错人了。”“可惜,可惜!”小弦长叹一声,再无言语。费源追问道:“可惜什么?”小弦神秘一笑:“既然与你无关,我便不能说了。”费源被小弦逗得心痒难耐:“好兄弟,你讲与我听吧,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不行不行。”小弦仍是一个劲摇头,“上次我也是认错了一个人,将这秘密告诉了他。结果被那家人怪罪下来,害我花了十两银子请他们大吃一顿才算了事。”费源更是不解:“认错了人为何就要请人吃饭,这家人的脾气也算是古怪了。”小弦点头道:“不错,这家人可算是武林中脾气最古怪的一户了。但要说起江南的‘彩剑门’费家,谁不知道那是冠绝武林的名剑世家……”说到这里,蓦然掩住口,脸上现出一副失言的样子。

费源绞尽脑汁也未想出江南有个什么“彩剑门”,半信半疑:“你是不是记错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小弦如释重负般长吐了一口气:“是呀是呀,我是胡说的,你可千万不要信。”他知道越是如此,反而会越让人深信不疑。费源本来实难相信这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惊人的秘密,但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又是这般欲盖弥彰,只怕是真有其事。他却不知小弦从小就给村里的孩子讲书说戏,编个故事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简单,张口就来。更是精擅于在什么地方卖个关子,什么地方做个伏笔,是以就连费源这样的老江湖也不免上他的当。

费源心中一横:“杨兄弟,你行个好告诉我,我这有十两银子你先收下,若是日后要请客,全都算在我账上。”小弦犹豫道:“我怎么好收你的银子,何况这事未必与你有关。”

费源听他如此说,更是信了个十足。心想今日反正都输了几十两银子,权当又赔了一把大庄好了,也可顺便讨好日哭鬼。当下忍痛又掏出十两银子,一并二十两银子强塞到小弦怀里,口中犹道:“不瞒杨兄弟,家父曾说起我的身世颇为蹊跷,只是他老人家过世得早,未能细问。今日若能从你这听到一点消息,也算是了却我一桩心愿。”小弦肚内暗笑,推脱几次后终于抵不过费源的“诚意”,勉强收下银子:“好吧,我便告诉你。不过你可答应我不管是否与你有关,都不能再告诉别人。”费源连声称是。

小弦清清嗓子:“这江南‘彩剑门’乃是一个极为神秘的家族,武功奇诡,一向不传外人,已有几十年不现江湖,年轻一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而老江湖虽然知道‘彩剑门’,却也无人敢提及。”他见费源脸有疑色,补充道,“只因这‘彩剑门’行事古怪,最忌人泄其行藏,而且一旦与人结仇,便如冤鬼缠身般不死不休,所以能不提及自是最好不过。你想谁愿意无缘无故就因逞口舌之快便惹上这么一个仇家呢。我只不过和费家的几个弟子有点交情,所以上次破费些银子也就罢了。加上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所以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费源忍不住奉上高帽:“杨兄弟年纪虽小,行事却是老成,自然广有人缘。”

小弦被费源的马屁拍得飘飘然,呵呵一笑,继续道:“这‘彩剑门’不求扬名,是以虽然江湖上公认其剑术第一,但却少有什么惊天动地之举。我且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见费源脸色略微一变,连忙加上一句,“这个秘密是奉送的,不收银子。”

费源脸色稍霁,赧然一笑。小弦脸色一整:“你可知道虫大师么?”他自从听父亲说起了虫大师的义举,再加上日哭鬼那夜才对他提过,便忍不住编到故事中来。费源听到这个名动江湖的人物,话亦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点头。小弦又道:“你说虫大师何以能那么神出鬼没,杀贪官从不虚发,莫非他真有化身之术么?”费源道:“那是因为他手下有秦聆韵、齐生劫、舒寻玉、墨留白这四大弟子,人称琴棋书画,自是无往而不利。”

小弦对虫大师的事迹亦是一知半解,此刻听费源如此说,心念大动,欲要详问,却想若然如此,岂不是显得自己方才在胡说八道了,只得强自忍住,暗暗记下这四个名字,留待以后问日哭鬼。他面上不动声色,还颇为赞许地看了费源一眼,反似是夸他知道不少江湖典故般:“也不尽然。其实代虫大师出手的,尚有这‘彩剑门’的人物。比如一年前虫大师杀贪官鲁秋道,便是‘彩剑门’费家子弟的杰作。”

一年前虫大师将贪官鲁秋道的名字悬于五味崖上,扬言一月杀之。其时明将军府的大总管水知寒与黑道第一杀手鬼失惊亲自押阵保护鲁秋道,却仍被虫大师得手,刺杀鲁秋道于迁州府内。对此江湖上传言纷纷,许多人都想不透以水知寒与鬼失惊二人之力为何还不能护得鲁秋道安全,此役令虫大师的声望高至极点,明将军的声望亦因此大跌。

费源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这“彩剑门”看来果是有些来历。他怎知小弦信口胡说,反正江湖上以讹传讹,事情的真相除了当事人谁也不会知道。虫大师一向行迹隐秘,自无人能问得详情,而将军府人引此为奇耻大辱,自然也不会有人敢问起。小弦见费源连连点头,心中得意。却忽听得耳中传来一声银铃般的娇笑,大大吃了一惊,抬头四看却见不到半个人影,而费源全无异状,心中疑惑,只道是自己听错了,继续往下说道:“这‘彩剑门’之所以以彩剑为名,便是因为门内有七把宝剑,分呈红橙蓝青紫黑白七色,由七个传人所持……”

费源想了想,忍不住插言道:“红、橙剑为赤铁与黄金所制,青、紫剑为青铜炼就,白剑自是银铸,镔铁黑剑也是时可见到,可这蓝剑却不知为何所造,尚请杨兄弟解我心中之惑?”小弦心中暗道一声“问得好”,不假思索张口答道:“昆仑寒玉,封沉冰川,雷动电射,风散雨润而得之,其性属水,其凉似冰,其坚胜铁,其色湛蓝。”他倒也不是妄言,昆仑寒玉确有其物,位列天下神器之九。这段话自是从兵甲派的《铸兵神录》上摘抄来的,直听得费源张口结舌,深信不疑。

小弦有意逗费源,嘻嘻一笑:“你这一打岔,我都忘记说到什么地方了。”费源老老实实地赔笑道:“你说到那费家的七色宝剑分由七个传人所持……杨兄弟你慢慢说,我不打岔就是。”

小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架子摆个十足,心内却是再将故事编得圆满些,方才继续往下道:“几十年前那持青剑的费家老四却因和兄弟一言不和,斗气远走他乡,另立门户。这些年来费家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只不过家丑难扬,所以都只在暗中打听……”费源听到此处,才总算听出了一丝味道,低头看看自己的青色长剑,再想想过世父亲,心道若是能与这名门大派攀上亲戚只怕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精神大振:“却不知那费家老四叫什么名字?”小弦叹道:“那都是上一代的老人家,我如何敢打听他们的名讳。不过这一代的费家六弟子的名字我都知道,恰恰也是单字,所以我刚才就怀疑你便是那费家老四的后代。”费源声音都颤了:“那六个弟子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是不是与我的名字有些渊源。”

小弦低声道:“这可是费家的大秘密,我只说与你一人听,你可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费源连连点头,将耳朵凑在小弦嘴边,恨不得把今日输的银子统统塞到小弦的腰包里去。小弦伏在费源耳边道:“你记住了,这费家六弟子名字分别是:兴、胜、石、离、华、武。”费源一一记在心中,百般设想与自己名字的关系,却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口中反复念叨着:“费华,这名字倒是有点耳熟。”

小弦肚里笑得发疼,他不敢连姓带名一并告诉费源,便是怕他听出其中玄虚。时间仓促下,他何能一下便想出这许多的名字,不过是分别对应着:费心、费神、费事、费力……最后两个名字更是直言废话和废物了。

小弦作弄了费源一番,又收了他二十两银子,心中早消了气,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劝了一句:“也许你和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倒也不必太过费心……”说到此急忙住口,深怕费源听出了费心的谐音。其实他这番话疑点颇多,只是费源利欲熏心,一意想攀个高枝,是以才中了小弦的计,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正好见日哭鬼与鲁子洋从内堂走了出来,连忙迎上去:“叔叔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鲁子洋笑道:“小兄弟莫急,我这就叫人准备膳食。”日哭鬼拱手道:“好意心领,我自另有去处,鲁兄不必客气。我在涪陵城尚会留上一两天,若打听到了消息通知我便是。”鲁子洋也不好勉强,只得道:“小弟必不负哭兄所托。不过下次哭兄再来可得让我好好做个东,敬你几杯。”

日哭鬼亦不多话,道声告辞便走。小弦乐得正中下怀,一把拉着日哭鬼就往外跑,眼角瞥处,犹见费源口中喃喃自语不休,在堂院中发着呆。

日哭鬼向鲁子洋要了数百两银子,先带着小弦去绸店买衣服。小弦见日哭鬼身上全无湿渍,知道他是以内功逼干了身子,却仍是坚持给他挑了一套新衣,又是抢着付账。日哭鬼奇怪他银子的来处,小弦便将如何捉弄费源的事娓娓道来,听得日哭鬼哈哈大笑。

小弦知道日哭鬼与鲁子洋定是通了消息,问起父亲的下落。日哭鬼却也不知,想来吊靴鬼与缠魂鬼尚不及回来复命。小弦天性乐观,心想到了擒天堡总能打听到,若是被龙堡主收为徒弟,擒天堡自然亦不会为难父亲。他放下了心事,拉着日哭鬼在城中四处乱转。那涪陵城虽然不大,却也热闹,唱曲说书卖艺耍技不一而足,二人随走随停,足有两个时辰方才大致将涪陵城逛了一圈。

此刻已过午间,二人倒真是觉得饿了,看到一家名为“三香阁”的酒楼临江而立,倒也颇为气派,便进去找个临窗的桌子坐下。

小弦第一次有这么多银子在手,豪气大发,抢在日哭鬼的前面从伙计手中接过菜谱:“今天我做东,不许跟我抢。”日哭鬼见小弦兴致勃勃,一脸亢奋,不愿扫他的兴,含笑点头。他江湖经验丰富,一进店中已将四处情形尽收眼底。

其时已过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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