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andante lugub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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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的时候发现现在已经是2010年了。新的一年,祝大家学习进步,事业顺利。明けまして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m(~_~)m)
残阳看起来像血一样红,远处一群寒鸦哇哇地叫着,从太阳前飞过,一下一下扑扇着翅膀飞回巢了。
我盘腿坐在高大的杉树上,背靠树干,对着夕阳发呆。
离开家已经几个月了。现在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每天和水杉爱、水月、天退和阿凤住在一起,重复着感知纳加这种枯燥得让人发疯的训练。
有一度我几乎怀疑自己其实是被绑架了,水月他们跟我说的都是骗我的,我见到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过是魔术一类的把戏,
直到水月带我回去,见到了漠然的擦肩而过的老妈,变得和我素不相识的琳姐。
蛋糕店正在装修,以前的家也被租了出去,妈妈买下了一套更大的豪华公寓。
琳姐找到了理想的工作,似乎正在和新公司的同事交往。
回到自己的宿舍楼,也不再有人向我打招呼,问我是不是又去ons了。
我的房间空着,按照管理员的说法,那是一间放置杂物的房间,从没有人住过。
原生种和冷玉之类的能力者再也没有出现过。
“门”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被开启。
而在我这里,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时间像被冻结住一样。能力者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趣吗?
离开家那天晚上──
“准备好了吗,第一次跳跃可能会有点不习惯。”
没问题,我深吸一口气。
“那么,我们出发。”水月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对了,我忘了拿围巾……
周围的一切被夸张地拉长,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混乱、扭曲。紫色和黄色、红色的线条糅杂在一起,一刹那好像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了。
这算什么?
真想大叫出来,可为什么连喊都喊不出声?
趴在干枯的草坪上,闻到清香的泥土气味。阵阵寒风吹过,耳边传来树林哗哗的摇曳声。
“这是哪儿?”
“谁知道呢,”水月用听起来有些无厘头的言语敷衍着,“我们管这里叫香巴拉。”
无力吐槽。
总而言之,我现在呆在一个被叫做香巴拉的地方,每天百无聊赖地打发着日子。
“一九,我们回去了。”水杉爱在树下仰着头冲我招手,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我向树下喊着。
水杉爱脸上闪过一丝笑容,纵身跃上了几高米的树枝,借着被压弯树枝的弹性,腾空十几米,像仙鹤一样优雅地落在我的面前。
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腿上。
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像置身清晨的森林里一样。
喂,我不是说过了吗,别随便把我当坐垫啊。
“有什么关系吗,你应该高兴才对吧,萝莉控。”
胡说,谁是萝莉控?
“当然是你啊,不然干嘛给我像小孩一样的相貌?”
你这相貌是少女啊少女,再说创造你的是那个19a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嘿嘿,反正都是你,能看到你年轻的样子真好。”
不知道为什么,从我来到“香巴拉”,水杉爱的态度一下变得温柔起来。不仅平时不再对我恶语相向,还做起了家庭主妇一样的工作,每天为我打扫房间,时不时地为我做饭。一到晚上就缠着我和他一起玩格斗游戏。这女孩虽然实战强悍无比,但是在游戏里却是十足的外行,每次游戏输了,她就会恼羞成怒地扑上来咬我的耳朵。
我们一下变成这种关系是因为水杉爱是被以前的我创造出来的,而这件事被现在的我知道了。
说的更明白一点,现在坐在我腿上的女孩根本就是个父控。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按照她的说法,大家都是能力者,超能力者是不分父母兄妹的。
这只是她嘴上逞强而已,头发明明就是我小时候的那种铜红色,怎么能说和我没关系?
“呐,19a就是在这棵树下创造出我的。”
“就是这棵树吗?”
“嗯,作为能力者被创造出来的水月无法认同自己的身份,总是想回到人类的生活,痛苦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家人朋友都去世才算勉强接受现实。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19a于是就发誓再也不用人来创造能力者。”
用人创造能力者,听起来像吸血鬼一样,通过吸血增加同伴。
“可是当时原生种实在太多了,他和其他的能力者没法抵挡,需要更多的帮手。”
“于是你开始试着凭空创造能力者。”
凭空?这种事可以凭空创造出来吗?
“当然没那么简单,利用人体所蕴涵的各种元素按照人体的结构搭建起来,听起来和炼金术差不多。在阿凤的帮助下你制作出很多的dummy,它们看起来像人,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他们都成为不了真正的“人”。终于有一天,你再这棵树下想到,生命不只一种形式,比如这棵树也是生命。你要做的是让做出来的dummy有正常的代谢活动,于是从这棵杉树的生命里创造了我。其实这只是一株普通的杉树,但你以为是一株水杉,所以就用水杉做我的姓了。”
是这样啊,最开始我还以为你和水月是兄妹呢。
“水月就是他生前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你给起的。”
这样的话,我也知道你名字的意思了。爱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的名字。
“是吗?你以前从没告诉过我呢!”
像小孩发现了床下丢失了很久的弹珠一样,水杉爱的眼睛变得亮闪闪的。
“还有啊,别看水月有你的记忆,可我刚出生的时候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哦,于是,我自己重新开始学习,最开始先学说话,然后看了好多好多书,我的脑子里可记住了几十个g的百科全书呢。不光这样,文学类书籍也记住很多,比如斯特林堡的《在罗马》第一幕是……”
这个时候的水杉爱仿佛变成了孩子,在骄傲地向父母汇报考试成绩。我很难把现在坐在自己腿上的这个少女和第一次见面时遇到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那冷玉呢?我听水月说他也是我创造的。”
水杉爱刚才还闪闪发亮的眼睛马上黯淡下来,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不想听这个名字,他的事最好不要问我。”
明明刚才心情那么好的,为什么听到那个管你叫姐姐的男孩的名字一下子就变得这么低落了?
“好啦好啦,回去了。”水杉爱一面站起来一面嚷着,然后一把给我推下树枝。
喂!太危险了,会死人的!
我一面在空中调整好落地的姿势一面瞄着周围有没有可以用来缓冲的树枝,从身后俯冲过来的水杉爱向上提了我一把,自己以更快的速度向地面冲过去。
拜她所赐,我总算可以以不算狼狈的像猫一样用四肢着陆,那个试图谋杀我的女孩悬停在离地几十厘米的地方,用极缓慢的速度落向地面,一脸坏相地看着我。
“哎呀,何必如此多礼?”
是呀,我还真得谢谢你刚才把我从树上推下去呢。
“贫嘴。”水杉爱扭过脸,自顾自走掉了。
今天是水月和阿凤负责晚饭。晚餐是素杂烩,一大锅花生、蘑菇、海带、木耳、油豆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让人垂涎欲滴。
其实能力者是无所谓吃不吃饭的,但是天退说过,如果能力者不老不死也不吃不喝,那生命不就太无聊了吗?所以一个星期至少要吃一次大餐。
在我看来,这是绝对的真理。
“噗哇!”,天退喝了一大口啤酒,“真是痛快啊!哈哈,和平时期果然就要喝冰啤酒。在千年战争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
“你又来了”,阿凤一边说着给大家夹菜,“少喝点儿酒,待会儿还有烤松茸。”
“哈哈,烤松茸!真怀念啊,多长时间没吃了?已经有3、400年了吧。”
天退的语气好像在说3年前的事一样。
“诶,大概400年前,第八次宗教战争吧。”一面说,阿凤一面笑眯眯的给小爱的碟子里夹了一大块油豆腐。
“那次战争结束之后我们拿了多少钱来的?”
“谁记得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阿凤一面给天退倒酒,一面说着听起来很久远的故事。
“阿凤和天退认识很长时间了吗?”在我问话的时候,小爱自顾自大口大口地低头吃着海带,水月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在旁边自斟自饮。
“认识有几百年了,我第一次见到天退的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能力这不是不会衰老吗?”我看着面前这位体格粗壮的大叔疑惑地问道。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能力者啊,是我从死人堆里把他给救出来的。”
“哇,好厉害。”
“一次战役之后,我们小队除了我已经全灭了,为了以后能被雇佣,必须得找几个帮手。看他体格粗壮,就给他救活了。”
“阿凤那个时候是雇佣兵吗?”
“嗯,和中世纪的时候一样,我们小队有5个人,都是能力者。队长是枪骑兵。”
“能力者和普通人打仗也会死?”
“一般不会。可是遇对方军中也有能力者就说不准了。”
如果在战争中一方拥有能力者当然会有压倒性的优势,所以战争的另一方自然也要雇佣能力者。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参战?为了钱吗?如果不老不死的话,世间的这些东西对能力者有什么意义呢?”
“也不尽然是为了钱,”阿凤自己开了第三瓶啤酒,“能力者们也都各有目的,有的是为了信念,有的是为寻求刺激,有的单纯是活得不耐烦了。”
“能力者是否凌驾于人类,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比较古老的能力者认为自己是神的使者,当然地位在人之上。也有人认为自己生得人身,自然也是人类。大多数的战争都是这种信念之战。在16世纪开始的宗教战争把问题扩大化了,信仰自己是神的使者的能力者帮助天主教镇压新教;而另一派就加入了新教反对天主教。真是无聊。”
“那当时阿凤是哪一派的?”
“我?哪一派都不是。有的时候帮助新教,有的时候帮助天主教。我只是个雇佣兵而已。”,一边说着,阿凤一边咕咚咕咚地喝着啤酒,然后又给自己开了第四瓶。
如果说阿凤平时看起来像个嘻嘻哈哈不拘小节的御姐的话,一边喝酒一边讲着过去故事的阿凤看起来比天退还像个大叔。
“如果觉得战争无聊就不要参加好了,为什么同时帮助双方呢?”
“我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战争并不分正义和邪恶,每一方都自称是正义的,而这么做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占据道德的制高点而已。所以最后谁会赢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是人类的科技史就是由战争推动的。为了提供军队的补给,人类发明了轮子;为了远程杀伤敌人,人类发明了枪炮,并且发展出弹道学,进而开始研究近代物理;如果没有二战的话,恐怕现在人们还不知道原子弹为何物。所以就我而言,我到希望战争时间越长越好。我们能力者也会在战争里自我净化。”
战争时间越长越好这种话,不是对战死者很失礼吗?还有,自我净化是怎么回事?
“真是的,”阿凤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还太嫩,等你活个500年一千年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
口吻越来越像大叔了。
随着晚餐的进行,大家也喝得越来越多。阿凤大声地数落着天退还是个菜鸟的时候给自己添的麻烦,天退自说自话地夸耀这自己当年的勇武;只有水月,好像根本不会醉似的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水杉爱不喝酒,所以只是自顾自地闷头吃饭,时不时地给我夹上几块鲜美的蘑菇。当烤松茸被端上桌的时候,大家都开始欢呼起来。整个餐厅里面热火朝天,似乎都忘了窗外凛冽的寒风,什么原生种、门之类的事情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晚餐收拾厨具,也不过是水月打个响指的事,其实煮菜也应该这么简单吧。
“如果那么简单就把饭菜准备好就会失去很多乐趣”阿凤如是说。
回到自己的房间,想着阿凤刚才说过的话。战争时间越长越好,真的是这样吗?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是因为一次大战打得不够彻底,如果第一次战争就死掉9000万人的话,那么之后的和平也会长久得多。人类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很多战争的理由现在都被人忘记了,战死者也是。所谓的千年战争,无论结果是谁胜利了,又能怎么样呢?邪恶和正义是两分的,可真的存在绝对的邪恶吗?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人的生命只有几十年,而国家的存在却长达几百年,在胜利者的统治下,谁能知道这个胜利者到底是邪恶还是正义呢?如果没有看到过真实,人怎么能辨别谎言呢?
总觉得阿凤的话有其他含义,可是我又不明白这些话的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