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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觉得可笑。她也太不自量了!从外貌上讲,白露儿标致水灵,饶是阅尽人间春色的周春强也无法漠视。他对白露儿也有几分好感,但要把她迎娶回家,周春强却没有父亲对房秋心的那份大度了。他心目中的老婆必须是个有修养的大家闺秀,白露儿这样的戏子怎么能合他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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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十四章(2)
不知为什么,江采萍的脸从他眼前纱般飘过,他猜自己今后找老婆可能会以江采萍为标尺。他觉得江采萍就像周敦颐笔下的荷花,清丽、圣洁,既让人不敢造次又心生渴望,所以他一口回绝了白露儿。
“好哇,周春强,你玩腻了老娘就想走?告诉你,没门。哼,你别以为老娘不晓得你的猫屎,老娘比谁都清楚!你不娶我也行,你就娶阎罗王的女儿做老婆吧!”
周春强拒绝白露儿时正站在床前穿衣服,他和白露儿刚刚云雨了一番。白露儿在这方面挺骚,总是让他乐不思蜀,但白露儿千不该万不该揭他的伤疤,他一怒之下掐住了她娇嫩的脖子。起先他并没有杀人之意,可转念一想自己走后她若真去参上一本,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白露儿打发给阎罗王做小老婆去了。
贱女人,以后投胎做人放机灵些,弄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否则投胎十次也只有做屈死鬼的命!
周春强和白露儿租住的房子比较隐蔽,一条幽静的小巷,几扇朱漆的大门,白玉兰从墙里往外长,是赣州城的富人区,平日煞是热闹。但眼下时局不稳,家家关门闭户,这一带便显出几分冷萧,不过这正合他的心思。因墙高院深,周春强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察觉,他连夜在床底下挖了个坑将白露儿埋了,这边开了路条雇了马车,带着十几个亲兵直奔五堡而去。
算来他已经近三年没回家了,前二年忙于四出剿共,去年主要协助赣州城区防卫,一般不出城,如今出城一看,就觉出了战争的残酷及巨大的破坏力。沿途不时有石头过刀、茅草过火、空无一人的鬼村闪现。想到前几次围剿留下的这一片片废墟,他心里不免有些惊悚:
阒无人迹的村庄是多么可怕啊!杀戮过后尸横遍野,接着化为灰烬,来年春雨一浇,青草在这血肉人膏的滋润下见风就长,不多久这些村庄的残垣断壁就被茂繁的植物覆盖了,成为鼠蛇狐兔的新家,不知夜半来此是否能听到冤魂的啼哭?
周春强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些年杀人也杀麻木了,可当马车驶过一座座鬼村废墟时,还是有几分余悸。他猛地想念起久违的母亲来,并庆幸自己从白露儿箱里翻出了几块布料和几件金银首饰,好歹还可以作为礼物,至少可以让母亲高兴一些。
周春强心里明白,这些年,自己对母亲的态度太恶劣了。其实他也想改,因为在内心深处,他很感念母亲从小对自己的关爱和呵护,可一见到母亲那副可怜相又忍不住粗声大气起来。久而久之,这成了他对待母亲的习惯。母亲也默认了这种方式,他便懒得改了。
前几日,有个算命先生在街上唤住了他,说他事母不孝,如果不改会有血光之灾。他向来不信这些东西,但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还是让他吃了一惊。他确实事母不孝,至于血光之灾一说,他想,这无非是做这一行的人惯用的伎俩,为的是让人求个破解之法,得几两散碎银子。他掏出块银元来,算命先生却摇着手走了,说是不敢收他的钱,搞得他纳闷了好一阵。
莫非是我的长相太煞?要么就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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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坐在马车上,这些不相干的思绪涌上来,将他的脑子搅成了一锅糨糊。他又想起了妹妹周春霞和马丽,还有那个躲在死尸底下的江采萍。
说老实话,当时他若肯出手,光江采萍这一颗脑袋就可以换回上百块光洋,可他想都没往那上面想。也许换了个男人躺在尸体堆中,他会动这个念头的,但是对江采萍他怎能那样做呢?
他不敢确定自己爱上了她,但他的确喜欢她,平日也利用妹妹的关系竭力接近她,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采萍始终是那副圣洁、冷傲的样子,让他无从下手。
不过,江采萍越是这样,他便越在意她。他想今后若有机会见到她,他一定要让她明白自己为她是做出了牺牲的。
嗯,还有那个马丽,小妮子越长越美了,而且美得别致独特,就像一道未曾尝过的菜,让他垂涎不已。倘若马丽还和妹妹待在一起,他这次回五堡无论如何要把她搞定,实在不行就强奸,奸了她又能怎样呢?
红翻天 第十四章(3)
周春强越想越兴奋,好像马丽已唾手可得。也不知为什么,每次想起马丽他都情欲难耐,这也是他在南门口胁迫妹妹回五堡的原因所在。
马丽在陈查理身边他不好下手,若在五堡他就方便多了,大不了他讨马丽做小老婆,他不相信马丽会拒绝。他知道马丽渴望被人疼爱,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而他可以满足她的大部分愿望。一个私生女能有这样的结局也算尘埃落定了,她不可能有什么过高的奢望。
想到即将到来的艳福,周春强兴致高了些。此时他们已经安然过了危机四伏的老鹰寨,剩下的路程很快就能跑完。当五堡雄健的身姿凸现在夕阳的余晖中时,他忽然体味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轻松和充实,这是一种作为主人才有的心态。他喝令兵丁放慢些速度:
“好久没回家了,我得好好看看这条街。”
马儿慢下来,两边的景物不再潮水般后退,他忽然觉得有些异样,好像人们看他的目光不对,有些躲躲闪闪,有些惊愕。就在这时,有个兵丁猛地指着周屋大喊起来:“哎,团长,你们听见唢呐声了吗?吹的是悲音哎!”
周春强猛地一沉,与此同时,他看见了围屋门前飘着的一大片一大片白幡,几十口棺材在院坪上一溜摆开,凄厉的唢呐混合着哀恸的哭声,把暮霭中的五堡搅得一片惨淡。
“驾!”不用他发话,驾车的兵丁一甩鞭子,几架马车飞驰过街道和院坪,停在了一大片棺材前面。
披麻戴孝的人们先是一个愣怔,认出是少爷回来了,他们呼地围了过来。接着是一片哭声,一串控诉声,几乎个个涕泪横流。在这片嗡嗡嗒嗒的哭诉中,周春强终于明白五堡发生了大变故:
娘和妹子失踪了,爹惨死在红军的刀下,房姨受了伤躺在床上,住在五堡里面的周姓人被红军杀了十六口!仓库里的钱、粮、布匹和街上的烟馆、赌馆的款子被红军席卷一空。固若金汤的五堡,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少爷,你不要太难过,我们只有靠你了呀!不是说红军不杀老百姓吗?这次的红军怎么这样啊?不过听讲那些红军有可能是老鹰寨的土匪扮的,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一个护围家丁把周春强拉到旁边小声道。春强像是浸在了水里,水波把些微的声音放大到难以忍受的地步,他下意识地揉揉耳朵,清清嗓子,这才说出话来:
“牛牯到哪儿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将他偷钱逃跑的事情讲了出来。周春强心里的疑团倏地大了一圈,但眼下最关键的还不是追究这件事,而是要看爹的尸体。当族人领他来到围屋内的祠堂、掀开棺盖、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用火吊照出爹的遗容时,他“啊”地叫了一声,腿一软栽倒在棺材前,接着听见他捶棺恸哭。
“爹——啊——娘——哎——!”
周春强嘶喊着,足足哭了半个时辰,等他红肿着双目站起来时,天色已渐黑。尽管祠堂四角插着火吊,周国富的棺材前也点着长明灯,来来回回的不断有人走动,可还是透着阴森森的鬼气。五堡内熟悉的面孔都不见了,周春强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这使他感到疑惑和恐惧,于是他打消了去看望房秋心的念头,领着几个亲兵到五堡的另一半去寻找族人。他找到了一个绰号叫大耳朵的少时玩伴,大耳朵又找了五六个与他家未出五服的后生,他让这些人守住大门,不让任何人进来。虽说五堡是自己家,可眼下出了大事,他得防着点儿。
五堡眼下的情形,确实让他震惊,让他悲痛和愤怒,又让他一时理不出头绪。他来到灶下,想吩咐伙头老唐和老谢为他的弟兄做饭,但老唐不知所踪,大耳朵猜他跟红军跑了,老谢昨天夜里突然吃老鼠药死了,尸体还摆在围屋的一间破屋里。
“这老谢死得好古怪呀,听讲他那天用老鼠药闹死了两个红军头脑呢,这人好厉害的!”
大耳朵他们平日难得到周国富他们住的这边,对事情不甚清楚,他所说的也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细究下去只会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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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十四章(4)
“红军头脑的尸身呢?”
周春强问道。大耳朵摇摇头,说是被红军抬回去了,随后又拍着脑袋道:“哎,对了,竹子嫂家的井栏边原先有两具红军尸体,被人丢到后山喂狗去了。”
春强一听立马起身:“到后山去。”
他们绕过五堡围屋,赶到后山,这时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奔波了一天的周春强又冷又饿,心更疼得不行。说到红军,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明白红军这次为什么做得这么绝?他怀疑其中有诈。最大的可能,是牛牯联合老鹰寨干了这票买卖,然后栽赃红军。当然,红军也不是没可能。眼下红军处境困难,五堡无疑是块肥肉,再说他们历来有打土豪、分田地的传统,他们以前不打五堡是因为时机不到,这回时机成熟了,于是他们就动手了,也许现在在开庆功会呢!所以,他必须上山来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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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那两个红军的尸体还没有被野狗毁坏,他们躺在草丛里,血污的脸上那对空洞的眼睛异常浑浊,嘴巴张得大大的,龇着白牙,在摇曳的松光下看上去很恐怖。
两个死去的红军都很年轻,可能不满二十岁,身上穿的红军衣裳破旧不堪,但应该是正宗的红军服,染得不太均匀的灰色,粗糙的红领章,红帽徽。周春强仔细地查看了他们的手脚,脚有厚厚的一层老茧,手上也有。他抓起一个死尸的手嗅了嗅,在冰冷的气息中散发着几许淡淡的硝烟味。他取下了他们的帽子,两人都剃着光头,无法看出是否有帽箍的痕迹,但他觉得他们像红军,面黄肌瘦的却透着股倔强,符合他对红军的印象。
想了想,他又脱去了尸身上的衣裳,看看他们背部有没有胎记。前段时间靖卫团曾抓到几个老鹰寨流窜出来的土匪,他们的背上都用烟头烙了勺子形朱砂七星图案,很是妖异。
这两具尸体的背上光溜溜的,没有图案,只是出现了大块淤斑。周春强有些失望,他想,如果来者真是红军,那么当下五堡面临的形势,无疑是非常严峻的。因此两者相比,他倒情愿是老鹰寨的匪徒干的。
回到五堡,刚进门周春强就愣住了:在大门正对着的照壁前,房秋心裹着被子,正痛苦地靠卧在竹榻上。她的脚上上了夹板,脸上满是淤伤,往日水灵灵的双目红肿,枯涩。五堡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她的精神肯定受了不小的刺激,看见周春强她不但没哭出来,反而绽出一脸诡异的笑容:
“死了,都死了!看见了吗?他的头被砍断了,王妈的胸前有一个大洞,血流干了。死了,都死了!”
房秋心目光呆痴,颜容枯槁,嘴里咬着指甲,像疯子又像孩子。周春强原地站立,惊愕地望着她。对这个后妈他没多少好感,但也说不上讨厌,从某种角度而言房秋心对他还算过得去。
房秋心大他五岁,他俩对许多问题有较为接近的看法。房秋心进周家的门时,他已是一个有了梦遗经历的少年,那时他就认识到了房秋心的美,这美还诱惑过他,曾让他春心荡漾。
他偷看过房秋心洗澡,而且被她发现了。他本以为她会到爹娘那儿去告他的状,趁机制服他,让他从此对她服服帖帖,言听计从。但她没有。她只是羞涩地披衣躲进了房间,关门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个眼神让他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有时,他觉得那个眼神是对他的默许和暗示,是无声的诱惑,怪只怪自己年纪太小,不解风情;有时,他又觉得这眼神含着几许淡淡的无奈。平心而论,那时的她除了躲还能怎样呢?也许正是她在这件事情上的默许或无奈才抵消了她的其他过错,让他对她还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好感。
离开五堡后周春强很少想起她,就是偶尔想起,也没有把她当成继母,而是拿她的色相暗暗和别人作比较。比较来比较去,他不得不承认父亲在女色的鉴赏上还是有眼光的。
几年不见,房秋心有些老了,但在总体上还算得上是个美人。即便在劫后满身伤痕的情况下,她也依然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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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十四章(5)
听着她的吴侬软语,想到死去的父亲,失踪的母亲和妹妹,还有被掠去的钱粮,周春强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