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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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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强,你这样子像美国电影里的明星!”

房秋心看见他穿着军装常说这样一句话。说这话时,她那双柔媚的眼睛波光潋滟,声音似花朵上的晨露,一滴一滴地沁出芬芳来。周国富去世后,她苍老了一些,性子比以往更安静了,安静得让周春强有时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他那段日子正督促族人开挖壕沟,还要训练兵丁,更多的时候带着人马下乡去催粮征款,忙得不可开交。他有心要这位继母帮忙照管一下,可每每看见她落寞的样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猜房秋心被五堡上次的变故吓出了神经病,要不她为什么要逐间逐间房子去敲墙壁呢?为什么要常常往阁楼上爬呢?有一次,周春强得报后赶到老书房,发现房秋心披头散发地坐在阁楼上,仿佛女鬼。

“你在找什么?”

周春强很纳闷,房秋心幽灵般从梯上走下来,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跟前,在嘴唇中央竖起一根手指说:

“嘘,不要这么大声,我在找红军婆子。她们把大姐和春霞藏起来了!”

然后“噌噌噌”攀上木梯,又钻到阁楼里翻东西去了。天气那么冷,她却只穿了件短旗袍,冻得青紫的小腿仿佛水里刚刚洗净的萝卜,闪着耀眼的白光,有股淡淡的胰脂香。周春强对她产生了一份怜悯。于是他找到族中一位婶婆协助她打理围内的家务,又寻了个机灵的细妹照顾她,自己也隔三差五地到她房间里去看看她,也算是对父亲和他的未亡人尽一份孝心。所以,当房秋心称赞他时,周春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姨妈夸奖了。姨妈想不想再去赣州看电影?到时我送你过去。”

周春强说的是心里话。尽管他好色成性,但对房秋心却绝无想法,相反,他倒是觉得孤男寡女在一起颇不方便,真想将房秋心送到赣州去。一则为了避嫌,二来也可以让房秋心放松放松,最重要的是,他觉得父亲去世后留下这么个人在五堡没有任何意义,把她赶走还落个清净。在他看来,房秋心只要离了五堡,便会重操旧业,到时将她逐出家门自是名正言顺!

房秋心可不傻,她对周春强的建议毫无兴趣,只要他一开口,她就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我生是周家人,死是周家鬼,死也要死在五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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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二十章(2)

周春强没有办法,只好任由房秋心继续幽灵般在五堡游荡,自己则奔波于县城与五堡之间。

这时国军对苏区的围剿已形成泰山压顶之势了。从县里发的战报上看,这年的中旬,红军攻打黎川硝石伤亡1000余人,11月中旬金溪浒湾之战红军再次失利,又伤亡1000多人,红军似乎丧失了前几次围剿时的灵活性与战斗力,这使曾与红军多次交手并吃过不少苦头的周春强感到意外,意外之余又颇觉兴奋,因为这样一来,红军肯定无暇顾及五堡,祖宗的基业能够保住不说,他还有空训练新组建的五堡护围队。他要报仇雪恨!

有时,只要想到父亲那颗砍得几乎要断的头,周春强就对红军恨之入骨。可是,妹妹春霞竟跟红军跑了,说不定她正穿着那该死的灰军装,戴着那顶难看的红军帽,将在某个地方,等待与他刀枪相见呢!

想到妹妹春霞,周春强的心情黯淡下来。他其实顶喜欢春霞的,也为自己当初做的那件缺德事责骂过自己。他相信春霞的出走与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关。

死妹子,怎么就不晓得为这个家,为哥哥想一想呢?你怎么和娘一样傻?你和娘在那儿好吗?

想到大兵压境下的苏区和生活在那儿的亲娘、亲妹子,周春强偶尔会产生一种希望红军取得某一仗胜利的念头,前提是他的亲娘和妹子都在这次战斗中顺利突围,而且不久之后安全返回了五堡。为此,他特地给县靖卫团和五堡护围队立了个规矩:凡遇女红军,一概活捉,即便失手打死也要抬尸来见。他不希望春霞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之下。

上天似乎洞察了他的这份心思,12月中旬的一天,守门的家丁慌里慌张跑过来,说是有人送了封信来。

“是给老爷的。送信的人是上街的阿混,对,就是那个经常站在街口发傻的孱头阿混。他讲不清楚信是哪个给他的,只晓得信要送到老爷家。”

这封信在路上已辗转多时,牛皮纸的信皮揉得又皱又软,边上破损了多处,被人用糨糊补好了。信封上的毛笔字因淋雨沾水之故,有些漫漶,但仍可看出春霞娟秀的手迹:周国富父亲大人收。周春强示意兵丁退出去,然后将信贴在胸口喘了口气:

“死妹子,总算有你的音讯了!”

他再睁开眼时,竟有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这也难怪,好端端的家莫名其妙地就剩了他一个,如今终于有了妹妹春霞的音讯,他能不高兴吗?因为这意味着她和母亲的都平安啊!

周春强将信封拆开,抽出那张已经破损的黄表纸,急不可耐地读了几行。他的手马上哆嗦起来,信纸嗦嗦响成一片。他猛地将信塞进怀中,气急败坏地冲了出去。

他的表情是那样阴鸷,路上遇见的家丁纷纷向他敬礼,又纷纷战战兢兢地侧立一旁。周春强“咚咚咚”的脚步声在仍旧空寂的这半边围屋中仿佛一阵乱鼓,敲得所有听见这脚步的人都心慌。

他风般旋进花洲。婶婆、细妹和新来的伙头正在灶下择菜,房秋心的房门紧闭。他刚要敲门,细妹就神秘地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退一步讲话。细妹十三四岁的年纪,和婶婆一样是他未出五服的亲戚,论辈分细妹要喊他叔公。

细妹说:“叔公,我觉得太奶有点怪,她又到房间里四处去找红军婆子了,有时一个人又讲又笑,好怕人。”

伙头说:“是哩,她八成是癫了,半夜里一个人擎了灯四处走。有一回我去屙屎,发现老爷的房里亮着灯,跑去一看,她钻在床下偷笑,搞得我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伙头皱起眉,有些后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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婶婆嘴一撇:“强仔,我想她是前世造多了恶,才会落得这个下场。按老辈人的说法,她肯定是扫帚星下凡,留不得。要不是她那日吵着要去香菇场,老爷哪会遇上红军?你们讲她癫,她怎么食饭穿衣没一点癫相,餐餐要好的,时时照镜子?”

婶婆建议周春强去请个地理先生来家中出煞,或请算命先生给房秋心测测八字,如不合,最好趁早让她离开。

红翻天 第二十章(3)

“……你想想啊,”婶婆又说,“尖脸,削肩,桃花眼,还有一根水蛇腰,这种人是寒薄相,会败家的!强仔啊,要不是你,我这么老的人才不会来服侍她呢!她跟了老爷没错,也有名分,可她给老爷带来了什么?给你娘又带来了什么?留她住下真是算你心好。”

婶婆喃喃着说了一大堆房秋心的不是。周春强心里一动,也不急着找房秋心了,于是端张竹椅坐在灶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婶婆、细妹、伙头拉家常。大家天南地北地扯着,不过都围绕房秋心和那场变故。

婶婆和细妹以前难得见老爷和房秋心一面,说不出当日的子丑寅卯。伙头倒是在围屋里当过值,对围内情况比较了解,周春强着重向他询问了牛牯的一些事。伙头大夸牛牯平日待人大方,讲义气,并对他最后卷款潜逃做出了自己的猜测:“有人说牛牯是红军的卧底,那钱是给红军做军费的。”

这种说法周春强早听过,不觉惊讶,倒是他提供的一个关于房秋心的小细节引起了他的注意。伙头讲,有几天他看见房秋心坐在老爷旁边那间屋子里写信。

“……我看她那天的神志很清楚,进门前还四处打量了一下,我正好在壁角屙尿,她没看见。我不晓得她要做什么,所以偷偷过去看了一眼。嗯,她写信的样子一点儿也不癫!”

“嘘,别打乱哇!她一个癫婆子还能写信?写信给哪个?好了,你们忙吧!”

周春强迅速拿定了主意。他和伙头开了句不咸不淡的玩笑,然后来到父亲的书房。这时房秋心风一样地飘了进来。

她今天一身客家妇女打扮,梳着圆髻,上着滚了素净鬼子栏杆(花边)的阴丹士林蓝夹袄,下配本地妇娘人常着的那种黑色大裆宽腿裤,裤脚上同样滚了鬼子栏杆。一双黑色圆口布鞋,鞋面上绣着蓝粉相间的花,鞋尖上缀着守孝的白花球。裤腿与鞋之间那截布套,白得扎眼,和她鬓边的白花相呼应,衬得她娇媚动人。

周春强打量她,暗暗诧异她生命力的旺盛和她这种美貌的耐性。他见过不少女人,美虽美,却如昙花一现,转瞬间便凋零成妪,让人陡生感叹。而房秋心不一样,她的美是玉的美而非花的美,玉的美往往能在磨砺之后更完整地呈现,房秋心此刻给他的感觉正是如此。

“春强,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是来看我吗?婶婆,中午多烧两道菜,请春强在这儿吃饭。”

果然看不出有什么不当。房秋心招呼周春强坐在原先她和他父亲周国富常坐的那张桌子旁,让细妹泡了安远九龙山的绿茶,又点了支水烟递给他,动作、神态温婉可爱。

“姨妈这阵子比先前好多了。”

房秋心支颐一笑,接着低眉暗叹:“春强,我打算等你爸过了七七就吃长斋,为他的来世祈福。”

春强点点头:“多谢姨妈。”

“谢什么,你不怪我命薄就好了。我这人命好苦,好不容易跳出苦海,遇上你父亲,有这么安乐的家,却……”

她说不下去了,掏出手帕揩眼泪。周春强注视着她的娇柔和雅洁,倏忽间觉得自己的某些猜测荒诞而又阴毒:这么可爱,这么无助的女人,会干那些狠事儿吗?

房秋心忽然抽泣起来,那一耸一耸的薄肩几乎打消了周春强的念头。但犹豫片刻,他还是甩出了枚小小的试探性炸弹:

“姨妈,春霞来信了。”

薄肩不再耸动,哭泣也停止了,房秋心慢慢抬起头,婆娑的泪眼中漾出欣喜的光芒:“哎呀,终于有她音讯了?她和你娘可好?没有受到红军的欺负吧?我特别担心春霞呢,她那么漂亮,听讲那边共产共妻,她不要吃亏就好。”

房秋心的声音和表情真诚而又自然,这让周春强多少有些迷惑。他吧嗒了几口烟,白色烟雾中他脸上的阴鸷不见了,显出原有的英俊。

“姨妈,春霞讲,我娘没去那边,还说她走前和你吵了架,她人呢?”周春强压抑着心内的焦灼和疑虑,故意轻描淡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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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翻天 第二十章(4)

房秋心“啊”的一声站起,情绪立时激动起来:“这怎么会?这怎么会?她走了,走了。”

她美丽、柔媚的眼睛突然爆闪出几丝狂乱的光,表情越来越烦躁,接着开始喃喃自语,说会儿笑会儿。这种层层递进的迷乱,周春强还是第一次目睹。

“姨妈,你静一静,好好想想,想想我娘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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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春强走过去,把房秋心按回椅子上。房秋心猛地将他的一只手拽住,小声道:“你娘和唐师傅睡觉被人抓住了,赤膊鸡一样,笑死人哪。唐师傅好壮哪,跟你一样,这里好大,嘻嘻。”

房秋心嬉笑着一把抓住了春强的下体。周春强“嗷”叫一声跳开,大声咤骂道:“癫婆,你想干什么?”

房秋心不理他,坐在椅子上抚掌自笑。她笑得那样开心和陶醉,让他可气又可恨。

周春强踱到她身旁,冷眼打量着她。房秋心显然已经沉浸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她操一口甜糯的吴侬软语,王妈长王妈短地讲着话,时而冒出几句客家话,仿佛在和父亲争吵。

尽管她的疯态是那样真实,周春强的心里却电光一闪。他怀疑母亲的失踪与房秋心有关,否则她为什么早不疯迟不疯,偏偏这时疯?显然是什么东西刺激了她。

周春强想了想,恶作剧地从地下夹了堆鸡屎放到房秋心的茶碗里。鸡屎在茶水中迅速消解,房秋心看着嘻嘻直笑。他端起茶碗,恭恭敬敬地递到房秋心嘴边:“姨妈,你累了,喝点茶解解渴。”

房秋心仰脸朝他娇羞一笑,撒娇道:“富哥,我要你喂嘛。”

周春强口里应着,毫不客气地将茶碗凑到了她唇边。房秋心一口一口地啜着,发出陶醉的“嘶啊”声,转眼间竟将茶水喝完了。周春强愣愣地看着茶碗底部剩下的那半坨尚未化掉的鸡屎,肚子里直翻腾。

“疯婆子,真是疯婆子,癫嬷!”

周春强情不自禁地喃喃着。不料房秋心突然扑到他身上,一下噙住了他的嘴唇。他嗅到了那股刺鼻的鸡屎臭味。

“富哥,我要你搞我。富哥,我要嘛!”

房秋心说着一手握住周春强的私处,一手掀起自己的衣襟,露出雪白、丰满的乳房。周春强一阵眩晕,当即粗暴地将她推开。房秋心突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宽衣。等他回身要细妹、婶婆把她拉回屋里去时,她已经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富哥,我要你搞我!你不搞我我就让唐师傅搞,唐师傅搞了大娘哎。嘻嘻,大娘的奶这么大。”

房秋心边说边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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