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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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莘不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他背后的雒灵只听到地下传来左招财的心声,心道:“遁地术。”悄悄在银角风马臀上一拧,马儿吃痛,驰出数丈。有莘回头看时,原来驻马处的地面刺出一根长矛,刚才风马如果不是“无端端”跑开,非肠穿肚烂不可。不由大怒,收刀回鞘,策马急冲过去,那矛还来不及收回,早被有莘不破一个斜俯身,一手抓住,用力一拔,左招财舍不得这称手兵器,竟被生生扯了出来。有莘支起长矛在半空中抡了几抡,把这矮子抡得头晕脑胀。左招财手一软,整个人被掼了出去,重重甩在地上,头冒金星,额生馒头,连遁地避敌也忘记了。
有莘不破奋起神力,把这杆精铜长矛折成两截,大喝一声,道:“去把你主子叫来,就说一个商人在这里等他!”那左招财哪敢再强嘴,带了那十几个灰溜溜走了。有莘不破听得背后车马声响,原来是苍长老发出信号、布阵成圆,不由皱眉说:“几个小小毛贼,用得着布下车阵这样大的阵势吗?”
苍长老道:“那桑谷隽能打败昆吾商队,肯定不是善与之辈,正所谓有备无患。”
有莘不破不以为然,片刻间车阵布成,辕门驰出一骑,顶盘龙爪飞鹰;又驶出一车,车上七香俱备;跟着跃出一只猛兽,张牙舞爪,背上却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这干人走近前来,有莘不破笑道:“你们让苍老骗了,戏都还没开场,便眼巴巴地赶来。”
江离倚在花丛中间,扫了扫周遭景象,闭目养神。于公孺婴目视苍长老,苍长老会意,道:“台侯和那桑谷隽的先锋、叫左招财的过了一个回合,大获全胜!现在对方正回去搬救兵。”
有莘不破道:“别说得这么好听!什么先锋、大获全胜的。不过是教训了一个矮子罢了。你们先回去热上两壶酒,等那什么桑谷隽来了,我拿下他,回阵喝了继续上路。”
于公孺婴道:“回去倒不必了。你这么有把握,我们便看热闹吧。嘿,来得倒挺快!”
只见那擎天独秀的巫女峰下,一圈沙尘滚滚而来。一人乘兽,一人骑马,其余人等徒步飞奔——那些人个个如左招财般身矮腿短,但奔跑起来竟然跟得上骏马神兽!
奔近前来,于公孺婴只觉眼前一亮,暗叫道:“好神兽,好盗魁!”
江离皱了皱鼻子,睁眼看时,对阵一头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神兽上,坐着好一个美男子:头上是亳都最新潮的一顶鳌骨镇发、两颊是尸方最异类的三道鹰血饰纹、口中咬着豳人丰收的麦穗、手中抓住昆吾精炼的铜戟,双眼如电,一脸怒色,大喝道:“哪个敢到我蚕丛国门撒野!”却是一口纯正的阳城口音。
常人听的是口中之言,雒灵却惯听内心之声,未察来人之意,先品来人气质:只觉心中一阵舒爽,便如听见一股对纤纤青草爱怜无限的春风!忍不住探头一望。那年轻人目空一切的眼神陡然一亮——雒灵只是一探头间,他竟然便看到了,脸色登和,瞪着有莘不破:“咄!你这不解温柔的莽汉!有这么可人的妹妹,就该在家中好生爱护着,怎么可以带在身边四处乱跑、惹是生非!要让风刮伤了脸可怎么办?”
有莘不破笑道:“你便是桑谷隽么?”
那年轻人傲然道:“正是!”
有莘不破笑道:“我还以为这巫女盗魁有三头六臂呢,原来只是一个见到女孩就两眼放光的花花公子!”
桑谷隽怒道:“小子找死!报上名来,少爷我戟下不杀无名之辈!”
有莘不破骄傲地道:“我叫有莘不破!”
桑谷隽手中铜戟一扬,旁边那个骑马的桔皮脸和矮子左招财率众退后,让出一片空地。桑谷隽铜戟指向有莘,示意挑战。
于公孺婴、江离、芈压已经四老缓缓后退,有莘策马便前,却听桑谷隽喝道:“且慢!”
有莘不破奇道:“怎地?”
(www。。).
桑谷隽道:“把你背后那位妹妹放下。”
有莘不破笑道:“解决你这种花花公子三招两式就完了,哪用这么费事!”
桑谷隽道:“我杀了你不要紧,若伤了这位妹妹一根秀发,那可是罪过。”
雒灵轻轻飘了下来,脚未着地,突然像被一阵风吹了起来,轻轻落在狻猊的背上,芈压的身边。一直以来,雒灵都如同女萝依树般陪在有莘身旁,这还是有莘见她第一次施展功夫——虽然江离和于公孺婴一只暗示说雒灵的来历非同小可,但他一直都不太相信这样柔巧的女孩子会有遥控必方的大本事——今日见了她这般轻盈如叶的身法,一时不由瞧得呆了。那边桑谷隽更是赞叹不已:“小妹妹,这个男人是你哥哥吗?如果是我今天便饶他一命。”
雒灵轻轻一笑,有莘不破回过神来,怒道:“别小妹妹大姐姐地乱叫!她是你姑妈!我是你姑爹!”
桑谷隽一愕,随即大怒道:“你定是强抢成亲!公猪配嫦娥!天底下岂有此理!今日定要为民除害!”
有莘不破不屑地嗤笑一声,拔出鬼王刀,晃一晃,变得硕大无朋。这边策马飞驰,那边驱兽怒奔;这边挥刀,这边举戟——两人在电光火石间兵器一撞,金鸣之声大作:身形分开看时,桑谷隽的铜戟竟然被鬼王刀硬生生砍作两半。有莘不破笑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去换一把兵刃再来。”桑谷隽大怒,那边那个桔皮脸大声道:“少主,且用进宝的刀!”飞刀掷来。桑谷隽一手接过,胯下神兽不等他驱使,飞足前来,两件兵器全力一碰,身形分开,桑谷隽手中又剩下一把断刀。
有莘不破笑道:“哈哈哈,不如待我去换一把兵器过来。”
桑谷隽怒道:“你笑我蚕丛无宝么!”
有莘不破笑道:“你们三个大小头脑兵器都断了,还哪里找好兵刃去,嘿嘿,来来,小爷我赤手空拳和你玩玩。”
突然桑谷隽胯下神兽一声怒吼,桑谷隽急道:“地骨,怎么了?”
有莘不破笑道:“你家的小狗病了,快带去看医生,别在这里现世了!”
桑谷隽怒道:“胡说什么!这是我的地狼!”
有莘不破道:“明明就是一只土狗,还地狼呢!”
桑谷隽固然大怒,那地狼仿佛通灵似的,更恨的咬牙切齿,突然狂吼一声,吐出一颗尤自带血的牙齿。桑谷隽急道:“不可,你还不到换牙期……”但那地狼仿佛完全没听到,一颗接一颗地把牙齿吐向空中。桑谷隽叹了一口气,不等那些狼齿落地,便一颗一颗地接在掌中。那地狼高大如马,牙长逾寸。桑谷隽划破手掌,以血凝牙,把三十六颗新齿链成一支骨鞭。
有莘不破看得兴趣盎然,苍长老才来得及叫声“小心”,桑谷隽早冲上前来,喝道:“试试我的神兵‘地牙’!”鬼王刀遇到劲敌,长鸣助威。有莘不破打得兴起,拼尽全力,猛地座下银角风马四蹄一软,窝在地上。
桑谷隽哈哈大笑,也不追击,挥鞭指着有莘不破道:“换匹坐骑来。”
于公孺婴一言不发地纵身下马,一挥鞭,座下风马向有莘不破跑去。有莘不破飞身上马,来斗桑谷隽,不三个回合,那风马承受不住背上的大力,四蹄一软,又窝倒在地。桑谷隽微笑着并不催促,那地狼嘴边犹带新血,却裂开了嘴,似乎也在讥嘲着有莘不破。
芈压对雒灵说:“雒灵姐姐,咱们下来。”凑到狻猊耳边哄道:“好狻猊,乖宝宝,咱们帮帮有莘哥哥,你才是兽中王者!不能让那不入流的土狗耍神气!”
狻猊震天一吼,仿佛听懂了芈压的话,冲了过去,一俯身,把有莘背了起来,张牙舞爪向地狼扑去。
这一战,兵器相抗,神兽相敌!
芈压手舞足蹈,既为有莘不破打气,更为狻猊鼓劲!
于公孺婴眼见桑谷隽刺砸扫劈,挡架遮拦,全无半点破绽,暗暗喝彩。雒灵听有莘不破固然越战越勇,而桑谷隽的心声也全没半分疲态,不由有些担心,突然想到:“他其实未必便输,我干嘛这样着急?”江离则仍然安坐车中,仿佛对这场打斗毫无兴趣。
那桔皮脸眼见少主久战不下,悄悄取弓,对准有莘不破射出一支冷箭,却听一个雄壮的声音喝道:“贼子无礼!”这句话才听到两个字,便见那冷箭中途断成两截,跟着胸前一痛,被那射断自己冷箭的羽箭射中,掉下马来——正是于公孺婴的手段!
芈压见对方偷袭,于公孺婴出手,哪肯不凑这个热闹?捏个口诀,呼的放出一条火龙,纵飞而上,旋身而下,直袭桑谷隽面门。于公孺婴怒道:“胡闹!”
桑谷隽听得背后爱将惨呼,本已有些分心,被火龙一扑,脸一斜,一鞭挡偏了,登时让收势不住的有莘不破一刀劈中左肩,翻身落地。
有莘不破叹道:“可惜可惜。本来就快分出胜负了。”却见一朵蓝花不知从何处来,在半空中随风飘荡,落在桑谷隽肩头上,不多时长成一丛深蓝,血也止住了。
有莘不破道:“今日胜负未分,待你养好伤,咱们改日打过。打不赢你,这巫女峰我就不过去了!”
桑谷隽哼了一声,翻身骑上“地骨”,救起那桔皮脸,绝尘而去。
有莘不破看着桑谷隽消失在傲然独秀的巫女峰下,兀自赞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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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躲在灌木丛里,看得血脉贲张。“什么时候,我也一定要练成这样的本事!公开地叫阵!勇敢地决斗!”
他突然想起一事,摸了摸胸口,里面藏着那天趁着季连火巫离城时偷到手的一本练功诀要。眼看双方人马散尽,巫女峰下风止尘歇,陶函车阵辕门紧闭,当代两大青年高手的第一次决战已经结束,而马蹄尤痴迷地沉浸在对未来的憧憬中。
“弟弟。”白痴的马尾不知为何偏偏能找到藏得十分隐秘的马蹄。“快回去。老板说,再不回去今晚我们就没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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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关 斯文之怒
桑谷隽回到巫女峰营寨,忙看后山掌管使右进宝和地狼的伤势:右进宝是一箭贯穿右胸,幸而于公孺婴手下留情,没有性命之忧,但暂时是行动不了了;再看地狼,只见它满嘴鲜血,正一舌一舌地自己舔疗伤口,但在新牙长出来以前无法进食,对喜食硬物的地狼却是极大的隐忧。然后才运功查勘自己的伤势:肩头有自幼练成的三层极薄但却极坚韧的土之铠甲,若不是对手是有莘不破,就是鬼王刀也奈何不了他,因此这回只是受了点皮肉轻伤,没伤到筋骨,而且那朵蓝花又极具外伤疗效,刚才在路上便已血止肉合,拔掉蓝花,肌肤宛如新生。
自他自出道以来,从未遭此大败,有莘不破刀下相饶也就罢了,受伤后竟然没来得及拒绝敌阵中人为自己疗伤,那更是奇耻大辱!整个下午凭几呆坐,郁郁不乐。
眼见天色昏黄,手下摆上饭菜,却哪里有心情下箸?却见两个喽啰把奄奄一息的右进宝抬了过来,不悦道:“你不去静养疗伤,来这里干什么!”
那桔皮脸右进宝忍住痛,喘息着说:“少主,今晚是夜袭的良机,咱们不可放过这个机会。”
桑谷隽怒道:“夜袭,我为什么要夜袭!”
右进宝道:“少主别急,听我慢言。他们人多,我们得先把大多数人放倒……”他连喘了几口气,一时接不上话来。桑谷隽忙命人取水。右进宝喝了,埋头向桑谷隽谢礼,这才继续道:“我们得先想办法把他们商队的大部分人困住:一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此举可以扭转敌强我弱的局面。二来,我们困死他们以后再饶了他们,既显少主的气量,又报了今日之耻!三来,那什么有莘不破无论是否被困,只要他的属下遭挫,他的气势必然大受打击,少主再约他单挑,更增胜算!”
桑谷隽不置与否,右进宝又道:“两军对垒,不厌诡诈,何况夜袭!日间他们得了便宜,以为少主受伤,今晚防范必然松懈。但以我看,少主伤势已无大碍。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请少主快做决断!”
桑谷隽道:“我们才几十个人,如何夜袭?”
右进宝道:“还是像上次对付昆吾那帮人一般:少主施展神通,趁夜色把他们的车阵底下挖空了,只留下薄薄一层。他们不动便罢,只要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