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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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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谷隽还想说什么,有莘不破却不理他:“老大,我们到哪个境界去?”

白虎沉吟道:“老阴生少阳,其势方雄;少阳属阴,其性利九尾不利你我——不论真伪都难以抵挡。还是去少阴境吧,少阴属阳,为太阳至极而化之初绪,虽然有被卷入太阴境界的危险,但我们应该可以支持得久一些。”

“怎么进去?”

“凝神,慧聚刀芒,往辛、酉砍一刀。”

“好。”有莘不破回头对桑谷隽说:“别那样一副死相!你要是能够及时破阵,我还未必就死!我老师告诉我,我的福气大着呢!”

“好吧!”桑谷隽振作精神:“我们一定会成功的!外面见!”

“哈哈!这才是男人嘛!”有莘不破举刀一挥,白虎纵身一跃,跳进那生死不明的命运之怀。

(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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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关化蝶

雒灵心中一动,于公孺婴眼皮一跳。

“快了!”两个人同时想。

※       ※       ※

“白虎老大!白虎老大!”有莘不破想叫,却叫不出来!这是什么地方啊!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光明黑暗,甚至连“自己”也没有!他唯一剩下的,就是那点坚持着不肯散去的意志。一阵阵的迷茫,一阵阵的恍惚,这就是少阴真境吗?还是伪境?如果是伪境,自己如何奋力一击啊?有莘不破发现自己不是没有了力量,而是根本不知如何发力,仿佛整个人只剩下一缕幽幽荡荡的灵魂,这情形比在狍鸮的肚子里时还要糟糕。

他的记忆开始回流,回到刚才杀死“雒灵”的那一刻,回到初见雒灵的那一刻,又回到把江离从雪里挖出来的那一刻。然后,连江离也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了。

“不!”他想抓住什么,但用什么去抓呢?没有手,也没有刀。他回到了更早以前,一个老人告诉他:“越过了这大荒原,就不再是契后国的势力范围了……”

然后,大荒原的概念也消失了。他想起了他的师父,那个神秘而伟大的男子。他有一身奇奇怪怪的本事,但那时候有莘不破却不想学,师父也没坚持他学。“等你扎好根基,这些运用法门上手很快的……”师父和祖父更重视的,是他能在德行和大略上有所长进。

所以除了那些实打实的功夫,师父还跟他说了很多大道理。这些大道理真烦!虽然师父说的这些大道理,他在祖父身上看得一清二楚:祖父也是遵从这些道理做人做事的吗?还是他的举动刚好和这些道理若和符节?

也许祖父和师父是伟大的,但是有莘不破却更喜欢呆在奶奶身边,听奶奶在他睡觉前给他讲一个个动人的故事。那些故事里最感动有莘不破的,是一个叫做有莘羖的男人。那是一个灭族的故事,那是一个悲壮的故事。如果祖父当初采取更加激烈的行动——直接造反!也许这个故事的结局会有所不同吧。可是他并不清楚在那之前,祖父是否曾有过造反的念头。自从“甘•;东西大战”之后,契后国便默默地为大禹王的子孙们守卫着东方,向大夏礼以臣节。

可是那些故事也渐渐远去了。终于,他记起了那个香甜的乳房。那是谁的乳房?母亲的?她在哪里?还有父亲,他在哪里?父母的早逝,给他留下的只是淡淡的、间接从旁人口中得来的回忆,这回忆浅淡得还不如这香甜的乳汁徘徊在口舌间的温馨味道。

然后,连这乳汁也消失了。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空白了,为什么他还有意识?

鸟!

好美丽、好威武的鸟啊!这是哪里来的记忆?为什么会隐藏得这么深?难道祂隐藏的地方是在自己的代代相传的骨血之中?难道祂是自己灵魂的最终渊源?

震动、震动,一阵大爆炸以后,这个托名有莘不破的少年终于彻底地逝去了意识。

※       ※       ※

有莘不破睁开眼睛,看见了白虎。

“嘿!好小子,还以为你早化掉了,没想到你居然能支持这么久!”白虎周围的空间正产生扭曲,祂的身体也正在消失。

“我还没死!”有莘不破闻到一股逐渐消失的清香,然后他看到了一片越来越淡的青光下,坐着颓靡的江离:“哈!我们成功了!”

“对!”回应他的不是江离,而是另一个声音。有莘不破转过头去:桑谷隽脸上的疲倦看来和江离不相上下,他身边有一垄土包,正在渐渐平服,土包中发出最后一声“兹兹……”

“蚕祖说,”桑谷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以后就靠我们自己了……啊!”就在三大始祖幻兽一齐消失以后,一股极其浓烈的妖气向他们逼了过来,此时他们三个已经完全没有还手之力。龙爪秃鹰掠地飞来,一爪一个,抓住了有莘不破和江离。狻猊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叼起了桑谷隽。当他们三人逃到于公孺婴背后,这才看清楚那团巨大妖气的全貌:半身人形的涂山氏身下,八股妖气不受统摄地到处乱闯。

“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涂山氏似乎也在喘息,一条尾巴形状的妖气正试图让其它八股妖气恢复秩序。

“她居然还没死!”有莘不破叫道:“看来麻烦啊!”突然,他听见了江离的悲泣声:“师兄。”江离居然流泪了——在大荒原的时候,江离虽曾动用“慈力•;牵机引”而流泪,但那并不是因为他动了感情。而现在,他居然为若木而流下了遇见师父以后的第一滴真正的泪水。

若木睁开了眼睛,但似乎没有看见流泪的江离,他的眼光停在五色丘冢上,跟着便微笑着阖上了。一股草木清气弥散开来,飘荡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一个刚刚逝世的人发出的气息,但带给所有生灵的却是生生不息的暗示。

五色丘冢飘起点点光华,在阳光下灿灿生辉,聚成一只蝴蝶形状,向七香车飞来。蝴蝶停在若木身上,消散了。微笑的若木慢慢化作青青的桑枝,混迹在七香车的各种草木之中。

当江离最后一滴眼泪落下时,若木已经不在了;当桑谷隽最后一声“姐姐”脱口时,蝴蝶已经消失了;桑鏖望倒了下去,不知是身体失去了力量,还是精神失去了支撑。

七香车上,多了一段连理枝;连理枝上,时而出现蝴蝶的幻影。

那是逝去的人留给还活着的人的最后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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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还能保持清醒的于公孺婴发现:涂山氏的妖气又是一阵巨大的变异。仰头望去,那个幽怨的女人竟然也望着七香车而流下两行泪水。“她为什么要流泪?”于公孺婴能够看破一切假象,却看不破这个女人的内心。

突然,于公孺婴见身边的雒灵闭起了眼睛,他心念一动,涂山氏唯一还能控制自如的最后那根尾巴也躁动起来。但涂山氏却没有去控制它,相反,她捧着面庞,突然放声大哭,又突然放声大笑,没人知道她在哭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在笑什么。

有莘不破不解地看着涂山氏疯狂的举措,目视于公孺婴,于公孺婴指了指雒灵。有莘不破心中一动:“心宗!”江离说过,雒灵是心宗的高手。虽然心宗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门派有莘不破并不了了,但雒灵显然正趁着涂山氏心灵出现破绽的时候大举进攻。

大股大股的妖气随着涂山氏的暴走而进一步失控,向四面八方无序地涌去。其中一股化作毒瘴,向众人冲来。于公孺婴大吃一惊,踏上一步,拦在众人前方。但他的日月弓箭擅攻不擅守,自保有余,要护住这么多人却无善法。就在妖气将撞上于公孺婴的时候,那个裹着季丹雒明和桑季、已经在众人不觉中出现裂缝的天蚕丝球飞了过来,挡在他前面,和妖气一撞,丝球裂开散落,妖气也退避三舍。

桑季全身疲软地掉在地上,季丹雒明却天神般地屹立在最前面,一个气障从他身上张扬开来,笼罩了十丈方圆,把所有人都罩在里面。强大的妖气一碰到这个气障,也马上被弹了开去。地上的桑季见季丹雒明甫脱拘束,居然还这样了得,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季丹雒明一眼扫去,有莘羖和桑鏖望两败俱伤,若木不知去向,只剩下几个年轻人在支撑大局:“哼!居然演变成这样的局面。”

他也来不及问明缘由了,因为涂山氏虽然已经被趁隙而入的雒灵逼得完全抓狂,但九股妖气却直觉地向扰乱它们平衡的心力之源冲来。季丹雒明的气障,在九股妖气的冲击下慢慢萎缩,季丹雒明也步步后退,气障在缩到三丈方圆的时候终于稳住。

有莘不破叫道:“季丹伯伯!光凭防守,不是办法。”

季丹雒明点了点头,右手虚探,掌心上空裂开一个异度空间,这个极为狭小的空间里,几道不知名的力量互相冲撞,每一次冲撞就是一次看似轻微、却隐含无穷力量的爆炸。

“难道这就是若木哥哥所说的‘空流爆’?”有莘不破心想。以前他见到季丹雒明施展功夫,一见就能模仿个五六分,再经季丹雒明一指点,马上就学会了。但此时见了这一招却全然捕捉不到其中的奥妙。

季丹看了看涂山氏,又看了看地上眼睛紧闭的有莘羖,犹豫着。

“季丹伯伯,这一招要聚气这么久啊?”

季丹雒明摇了摇头说:“受了我这一招,连灰也不会剩下,可那是有莘嫂子的身体啊。”

有莘不破一呆,虽然明知那身体已经完全妖化,但基于对有莘羖的情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于公孺婴突然踏步走出了气障,说:“我试试吧。”

“启儿、启儿……”涂山氏又哭又笑的声音回荡于天地之间。雒灵脸上红潮涌动,显然她也已经到了极限。

于公孺婴取下落日、落月两弓,将两弓合并,单膝跪地,无箭拉弦。

“回去吧。”于公孺婴雄壮的声音一震:日月弦动,四境一清。这一弦射出的不是羽箭,这一弦发出的不是声音——那是来自远方的呼唤,呼唤一个迷途的魂灵重归于造化的洪流!

“死灵诀!”雒灵大吃一惊,睁开了眼睛,于公孺婴已经站了起来,妖气正在消散,涂山氏的脸也正在恢复平静。她望向七香车,眼中只剩下一点慈母看着儿孙才有的平静。“这个若木应该是她的后代。”曾侵入涂山氏心灵的雒灵想,“隔了这么远的血缘传递,刚才若木的死亡居然还能唤起她对儿子的回忆。”或许正是这爱意,冲淡了她一步步走向极度偏激的执念。雒灵知道,她正是趁着涂山氏的这个精神波动而侵入她的心灵的。

“再见了……”只有雒灵能听见这个声音,这个可怜而伟大的一国之母,终于归于无悲无喜,无爱无恨之中了。她对那个男人的恨意呢?是否也将随着她的逝去而消逝?

江离默默地看着天际缓缓消失的涂山氏幻象,心中涌起了一阵极淡薄的孺慕之情。他突然想起了乌悬的话:“太一宗的嫡传,每一代都是大夏王族的血脉……”

※       ※       ※

当妻子的尸体出现在半空之中时,这感应居然把重伤的有莘羖唤醒了。他冲了过去,接住了她。山河破碎,林木凋残。而逝去的人,也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       ※       ※

“在我还很年轻的时候,我有一个死敌,两个情人。”

“那个死敌令我憎恨,又令我钦佩。但他对于我,却没有憎恨,而只有忌妒和讨厌——因为和我一出生就是一国王子相比,出身贫民窟的他是那样的卑贱和贫穷。为了得到一点点的食物,为了学到一点点的知识,他也必须付出我永远无法想象的努力。和他相比,我的一切都来得太过容易。”

“当他玄功有成以后,当他有了和我匹敌的力量以后,他对我的妒忌开始转化为不屑。我们互相厌恶着,并为此大打出手。当我的妻子出事以后,他给我指了一条歪路。但我并没有因此而增加他对我的仇恨。因为我们是死敌,死敌本来就应该互相打击着,死敌本来就不应该轻信对方——但我那时候已经是病急乱投医了。”

“在多年以后,我细细回想当初的一切,慢慢发现我的妻子遭受化石兽的攻击,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个阴谋。那是一个失意的女人对一个幸福的小女子的打击。她们都曾是我的情人,一个成为了我的妻子,另一个却永远地成为我妻子的情敌。我当初为什么没有想到呢?除了她,还有谁能驱使无主无宗的九天幻兽?可惜我知道得太晚了。”

“我掉进了旧情人的陷阱,接着我的死敌又把我的不幸推向了最惨酷的深渊。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兄弟,我的族人,我的国家,我的子民……他们全都因我这个不孝的儿子,这个不智的兄弟,这个不值得他们那么爱护的王子而罹难了。或许我们都没想到的是,高高在上的大夏王!天下的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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