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部分阅读
徂徕季守一怔,道:“你不是芈压……你在胡说什么?”
雠皇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难道你不感到我有点亲切?”
“亲切?”天狗倏然变色:“你是雠皇!”然而正如雠皇所说,自己确实对他感到一点亲切。“这,这是怎么回事?”
雠皇笑道:“你小子运气好。我第一次复活所丢弃的遗骸,就埋在那个峡谷中。你死的时候倒下的那个地方刚好是我埋骨所在。你的尸体感应到我那遗骸的尸气,也变成了一副不坏的僵尸了。”
“僵尸?”徂徕季守怒道:“你胡说!我好好的……虽然感到身体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我的心……”
“心?”雠皇笑道:“那不过是一点执念罢了。小鬼,其实你已经死了很久了!活人的心灵都会成长变化的,你问问你自己,这十年来你的心灵变化过没有?”
“执念……”天狗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只是一股怨念?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因为不知自己已经死了的怨灵是不会有痛苦的自觉的。”
徂徕季守背上一寒:“你就是要我痛苦?”
“答对了。死吧!‘火之剑’,发!”
雠皇活了百年有余,精擅诸般神通,控火比芈压还老到!徂徕季守看那火芒的来势便如一道剑气,凌空跃起,天狗剑向火芒撞去。他原想用天狗剑撞破火芒在飞回来接住自己,哪知道剑火相撞的一瞬间,天狗剑竟然被烧融了!
徂徕季守大惊失色,无助地跌了下来。他的身下,却是一片火海——连天狗剑也能烧融的重黎之火!
天狗叹了一口气:“我就要完了么?为什么不甘心?是还有什么事情还没完成么?”就在他不甘心地闭起眼睛的时候,一座孤峰耸了起来,突破重黎之火,把他接住。山峰上站着两人,桑谷隽一脸忧色,有莘不破却是一脸怒气。
“小心!”徂徕季守道:“他那火很厉害。”
桑谷隽道:“知道。那是芈压的重黎之火。哼,虽然是借来的身体,可芈压只怕连他一成也赶不上!”
山峰土皮脱落,现出一头地狼的形状。
“巍峒?”雠皇笑道:“你想用这条小狗来挡我的路?”
巍峒听了这句话,竟然不敢还嘴,大声道:“桑谷隽,遇上这样的火我也挡不住多久,你最好另想办法。能请出蚕祖么?”
桑谷隽道:“只怕有点勉强。”
“试试啊。”雠皇仿佛一点也不着急:“最好把玄鸟也一并叫出来。不过凭你们两个小子,就算叫出来只怕也是半身不遂的小鸟小虫!”
说着划破手掌,一丝血丝流了出来。
有莘不破叫道:“老怪物!你要对芈压的身体做什么!”
雠皇道:“你们两个我还舍不得杀,你们毁了我的血池,没办法,我只能再造一个。”
有莘不破大声道:“你可别乱来啊!芈压那点血,那够你造什么血池!”
巍峒轰隆隆的声音道:“他是要造一个幻之血池,用九滴血就够了!在血池之幻中我也抵挡不住的。桑谷隽,我体内剩下的生命之源还你,你试试请蚕祖吧!”一阵空间扭曲之后,巍峒消失了,重新化作一座孤峰。
“小狗吓跑了,很好。小僵尸,你最好也滚远点,你那点臭肉,别弄脏了我的血池。”血从芈压的手掌底下,在脚下化作一片幻象般的猩红。猩红不但扩大,就像一个血池,可却没有比血池更加虚无飘渺。
有莘不破惊道:“那!那片血雾!”
笼罩在血谷外围、阻挡了他们足足三天的那片血雾如百川归海,不断地涌入雠皇造出来的那片猩红之中。有莘不破本来对那个什么幻之血池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看到血雾涌来,这才脸上变色。
“小子,”雠皇神态很悠然,仿佛吃定了他们:“这片血雾,是由大大小小的血蛊构成的。教你们个乖,你们的天蚕丝和精金之芒运用得当的话,是可以抵挡一阵的,可能抵挡多久呢?”
桑谷隽看着那不断逼近的红光,道:“不破,挡不住的,攻,还是逃?”
逃?有莘不破想都没想过,可是,攻呢?“那是芈压啊!”
他们犹豫的时候,血雾已经把整个土山给围住了。
“完了,逃不了了。”桑谷隽道:“只能拼命了。”
“拼命?”雠皇笑道:“你们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肚子突然鼓起,用力一捶,喷出一团大火。
有莘不破怒道:“老怪物,你想把芈压的身体给榨干么?”
雠皇笑道:“一个过渡用的身体,有何可惜?烈烈重黎,九州火正,我今持咒,听我驱驰!必方,出来吧!”
空中的重黎烈焰化作一只独脚怪鹤,威武煊赫,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桑谷隽喃喃道:“必方,这就是必方?”
有莘不破骂道:“又是这头怪鸟,怎么比在季连城时候见到的还大?”
桑谷隽道:“下面是血谷,空中有必方,怎么办?”
有莘不破怒道:“最可恨的是这老怪物占据着芈压的身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缚手缚脚!”
雠皇却哪里容他们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放声一笑,催动必方向有莘不破等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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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关影斗·剑鸣
雠皇催动必方攻击有莘不破,必方腾飞而起,突然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反而向雠皇扑了过来。
※ ※ ※
芈压挣扎于一片黑暗中。
这里上不见天,下不着地,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四处都空荡荡的,连身体也空荡荡的,仿佛在不断软化、不断消失。
“别睡着啊。小兄弟。”
是谁的声音?芈压仿佛看见一个影子,修长的身材,孤寂的白衣。
“大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人没有回答。
“大头——回答我啊——大头!”
见到白衣人以后,芈压的神智渐渐清晰起来,季连城的童年,和有莘不破的初遇,离家出走,被桑鏖望所伤,水族,天山剑道,天狼的剑示……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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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大头,我真没用。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子汉,可却眼睁睁看着要保护我的女孩子……在我面前被人害死……呜……大头,我真没用。”
白衣人什么也没说,突然化作一道剑光。剑光突破了黑暗,让芈压看见了这个空间之外的情景,看见了必方!
“必方!必方!”
芈压呼喊着。但必方却没听见,祂正在雠皇的催动下向有莘不破等人袭去。
“不!不!必方!回来!我在这里!”必方嘶声竭力地呼唤着,也不管必方能否听见,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
“必方!必方!啊!你,你听见了,我知道你听见了!快!快回来帮我烧死那个怪老头!我要给寒蝉报仇!”
看见必方以后,芈压失落的情绪转变为高涨的怒火,燃烧得比重黎之焰还要厉害!
※ ※ ※
见到必方向雠皇反扑,有莘不破大声叫道:“好,好!神鸟!把这老怪物从芈压体内赶出来!”必方一倒戈,“怪鸟”马上变成“神鸟”。
雠皇临时占据了芈压的身体,刚刚把芈压的元神压制下去就匆匆和有莘不破等动起手来,在这个身体中的根基并不牢固。这时见必方扑来大吃一惊,一时也想不起芈压这个身体是不怕火烧的,内心因畏惧而退缩了一下,只这一下子,元婴在芈压身体的统治地位马上动摇,芈压体内的本尊元神趁机反扑,要把雠皇的元婴排除出去。
必方悬临在芈压身体的上方,照射出一老一小两个影子,互相撕扭挣扎着,但小影子却始终处于下风。
依然控制身体主导权的雠皇大笑道:“差点阴沟里翻船,可惜就凭你小子这点道行,如何能逃脱老夫的掌控?”
那边有莘不破道:“情况似乎还是对芈压不妙,怎么办?”
桑谷隽道:“要是雒灵在或许有办法,但现在只能靠芈压自己了。”
突然徂徕季守捂紧了耳朵,叫道:“好厉害!”
有莘不破一愣,道:“怎么了?”
徂徕季守道:“剑鸣!是剑鸣!”
有莘不破道:“剑鸣?我怎么没听到?”
桑谷隽也道:“有么?我也没听到啊——咦,你们看!”
芈压那个小影子里又变化出一个颀长的影子,和小影子一起排挤雠皇的血影。这个影子一加入战团,形势登时逆转。
芈压的脸上一时沉静肃穆,一时暴怒如狂,一时惊疑交加。血影已经处于下风,但另外两个影子无论如何进攻,却始终无法把它从芈压的体内驱赶出来。
有莘不破道:“那第三个影子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芈压家的祖神之类的!像芈家这种渊源深远的大家族有这种事情并不奇怪。这影子很明显是在帮芈压的忙。”桑谷隽道:“不过这样下去,只怕混战还没结束,芈压的身体倒先垮掉了!”
徂徕季守突然道:“我去试试。”
有莘不破道:“你知道怎么办吗?”
“那血影已经落在下风,其实是想逃跑的,只是现在却没有一个身体去承载它。那两个影子虽然占据上风,却一时没法把它消灭在身体内部。”徂徕季守道:“所以,我想了个笨法子。”
桑谷隽脸色一变:“难道,你想……你想用另外一个身体去把那血影接引出来?”
“对。”
“我去!”有莘不破道:“这里我的命最硬!”
“还是我去吧。” 桑谷隽道:“山底下都是血蛊,你们俩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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徂徕季守道“我可以御剑飞行。”
桑谷隽道:“天狗,你连剑都没有!怎么御剑飞行?”
“剑吗?”天狗右手手沿如刀,把左手硬生生切了下来。
桑谷隽叫道:“你干什么?”
“你们得成全我。”天狗说:“那天我看到哥哥的剑上存在着毁灭我的力量,已经逃避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如果今天我不能奋勇向前,那改天再遇见我哥哥,我只怕会连迎头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用牙齿咬住断手手掌,硬生生把骨头抽了出来,把失去了手骨的那截软趴趴的断手丢在地上。
“我哥哥说,雠皇抽出他的骨头作剑。嘿,我也来学学。”突然把骨头往空中一抛,有莘不破和桑谷隽还没搞清楚他要做什么,徂徕季守已经跳上飞骨,如御剑飞翔一般向雠皇冲了过去。
看到天狗坚毅的神色,两人也不知是否该阻止他。就在这时,鲜血淋漓的徂徕季守撞上了芈压的身体。
天狗的这个身体本来就是雠皇的遗骸,雠皇在芈压的身体中被逼得急了,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领地,自然而然地就往那边撤,然而他一进入天狗的身体就后悔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地上那个来历突兀的影子消失了,必方下面,只剩下芈压的暴怒!
“你为什么要杀她?”芈压痛叫一声,仰头而吸,竟然把必方吞了下去。
有莘不破大叫道:“好!”
桑谷隽却道:“不好。”
“不好?”
桑谷隽道:“芈压好像很生气,生气得好像连把自己一起燃烧也在所不惜。我怕他的怒火不但会烧化雠皇,连他自己也……”
正如桑谷隽所担心的那样,空前猛烈的火焰把芈压托上了半空。他不再是一个吐火的男孩——他本身就是一团火!怒火!
雠皇本能得畏缩了一下。他的力量经过两次临时性的元婴转移又弱了三分。何况在这个身体里面,还有天狗在拖他的后腿!
雠皇心道:“不行!这个身体根本就经受不住重黎之火!”
桑谷隽心道:“芈压一喷火,连天狗也得灰飞烟灭!”
芈压却什么也没想,他已经完全暴走了。手上是火,头上是火,鼻孔里哼出来的是火,连两颗眼珠子里也晃荡着火!他的喉咙一紧,就像给人掐住,肚子却涨大了起来!
“不好!”雠皇和桑谷隽同时暗叫,同时行动。雠皇在瞬间决定逃离天狗的身体,而桑谷隽左右手一齐发动,飞出两道天蚕丝。左手天蚕丝化作一匹大布,拦在芈压和天狗之间;右手天蚕丝则向天狗卷去,要把他拖回来。这个程度的天蚕丝没能完全阻挡住重黎之火,只消解大半的力量,天狗的身体在烈火中化为焦炭,而雠皇则在天蚕丝的掩护下逃走了。他的力量消耗严重,眼前无论是有莘不破、桑谷隽还是芈压,他都已经没有力量再侵入他们的身体。更何况!芈压的身体中还隐藏着一个更可怕的影子!
桑谷隽右手的蚕丝化作一张网,把化为焦炭的天狗拖了回来。有莘不破看得呆了:“天狗……完了?”
桑谷隽叹道:“血肉都死了。如果不是我那天蚕丝挡了一下,连灰都不会剩下。”突然见天狗丢在地上的那半截断手动了一动,灵机一触,道:“也许还有救!”用天蚕丝结成一个带子,把骨灰连同断手一起装了进去。
“天狗真的还有救?啊,好热!”有莘不破转头一看,芈压还在胡乱喷火,蓦地向这个方向喷了一条火龙,仅仅是从土山旁边十几丈掠过,便烤得两人眉发全焦。
“妈的!这小子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