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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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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不破若是死了,商人定会倾国前来报仇——这可不是我的初衷。”

“宗主的意思,是要生擒?”

“这个擒字,说得太剑拔弩张了。这次,我们最好不要撕破脸。能不动手最好。”江离道:“如果我们赤裸裸地把他抓回来当人质,一来东人在面子上挂不住,二来成汤行事素以公家为先,很难预料他会否就此屈服于我们的威胁之下。我是希望有莘不破以方伯质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进王都来。只要商人觉得还有可能救回他们的储君,就会小心翼翼地保持对我朝的表面臣服。如果我们处理得好的话,可以在一段时间内令东西双方处在一种微妙的和平中。”

“和平?”

“嗯,和平。”江离道:“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倾向于成汤。若非如此,他敢在昆吾边境磨刀擦盾么?现在决战于我朝不利。我希望用有莘不破的一条性命,来换取几年时光。多一天的缓冲,我们便能多恢复一分元气。若能拖到成汤老死,归附他的诸侯离心,那我们便有机会重新收拾天下。”

东郭冯夷道:“我没和有莘不破交过手,不过正如宗主所说,此人性格刚强,宁折不屈,既然如此,要生擒他已经不易,要在不动手的情况下把他带回王都,只怕难以办到吧。”

“确实很难。”江离道:“但他这次要来王都是有所为而来,也许这个理由能让他行事之时慎重三分。所以,假如我们布下的局面能有足够的威慑力令他丧失斗志,知道连逃跑也不可能,那还是有可能令他不战而降的。”

东郭冯夷道:“既然如此,待我会齐东君和云中君,三人一齐出手。”

江离微笑道:“只有你们三个,只怕还困不住他,更别说能震慑得他失去战意。”

河伯眉毛扬起:“宗主认为我们三个老家伙也困不住他?”

“你认为你们三个能否困住我?”

“这……”东郭冯夷道:“宗主天纵之才,岂是他人能比!”

江离淡淡道:“我和有莘不破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比我差到哪里去。”

“那宗主的意思是……”

江离道:“拿我的令帖去长生殿,请都雄虺大人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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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关差略毫厘间

前方已经是岔口,一条路向东,一条路向北。

苍长老执意向北,这次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顺着台侯的性子东行了。“假如台侯固执己见,我便……”他想了许多说辞和方法,出乎他意料的是,有莘不破却没说出向东走的话来。苍长老暗暗高兴,以为有莘不破终于开窍了。不过有莘不破也没有说让商队向北而行——这又让苍长老暗暗担心。于是他找到了于公孺婴,希望他能说服有莘不破。

“放心吧。”于公孺婴道:“这件事我有分寸。”便塞住了苍长老的话头。

商队在歧路上停留了两天,有莘不破白天爬到高处东望发呆,天黑了就钻入松抱陪雒灵,跟谁也不说话。于公孺婴则和他相反,白天在鹰眼的车顶上睡觉,谁也不搭理,入夜之后便跑到有莘不破白天站过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苍长老跑去探口风,话还没说完就被于公孺婴堵住了:“你把商队的秩序弄好,其他事情用不着你担心。”

芈压上去问:“孺婴哥哥你这两天在这里干什么?”却被一句“小孩子家管这么多事情干什么”给气走了。

这时春意已淡,这晚白月半圆。

燕其羽按下风头,落在于公孺婴身边,劈头就问道:“我们大概还要在这里耽搁多久!”

“你很急?”于公孺婴的语气很淡,看不出半点情感起伏变化。

“当然,川穹走了这么久还没消息,我能不担心么?”

“放心吧。我看不破也快忍不住了。”于公孺婴道:“大概也就这两天里,他就会下定决心的。”

“东行就东行啊,下什么决心!他不像这么婆婆妈妈的人!”

于公孺婴道:“如果只是东行,他大概不会有什么犹豫,但要和雒灵分别,总有些儿女情长的。”

“分别?”燕其羽奇道:“难道他打算把雒灵留下?”

“不是把雒灵留下,而是想单独上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

“单独?他想一个人去闯夏王都?”

“是。”

燕其羽忍不住道:“大家一起去,力量不是大很多吗?”

于公孺婴道:“没用的,就算雒灵没有怀孕,就算桑谷隽没走,我们这几个人也没法正面撼动夏都五百年的根基。所以还是一个人去好,至少目标小一些――他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那岂不是很危险?”

于公孺婴道:“如果不破进了夏都,估计连逃出来的机会都不大。”

“逃出来也不行?以他的本事,如果下定决心要逃的话,就算是血池也未必能困住他。”

于公孺婴淡淡道:“夏都不是血池。”

燕其羽怔了一下,道:“如果是这么危险的话,作为朋友,你也不劝他一声?”

“没用的。”于公孺婴道:“就算我绑住他,甚至把他的脚打断了也没用。只要他一天不死心,就是用手爬也要到夏都走一遭。”

燕其羽冷笑道:“冒这么大的风险,最后却可能一点用处也没有——难道他不知道这一点么?”

“知道了他也会去碰碰运气。”于公孺婴叹道:“所以,我只能让他去了。希望经过这一次,他能长大些。”

“长大?他都快当爹了!”

“是快当爹了,可惜到现在还存着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于公孺婴道:“其实江离未必需要他去救,可这一点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就算要救,最妥当的办法其实是回亳都,一面探听好有关江离的消息,一方面广通声气——如果能由江离的师父出面解决问题自然最好!如果行不通,则由不破的师父、江离的师父邀请四方高人,如季丹大侠,甚至雒灵的师父等一起向血祖施压!如果是夏王不肯放人,则由不破的祖父用国力去做交涉!”

燕其羽道:“这样能成功么?”

“有七八分的机会。”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这样做?”

“因为他大概觉得还没走到这一步。”于公孺婴冷笑道:“这是他最不想面对却迟早要面对的事情!不过不到无可选择的最后关头,大概他还会继续这么妄想下去!”

“幼稚!”

“幼稚?”于公孺婴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们也好不了多少。我们说他幼稚,只不过我们是旁观者罢了。”

燕其羽楞住了,细细咀嚼这句话,一时竟然无语。

于公孺婴道:“他会有清醒的时候的,等他碰了一鼻子灰,疼了,流血了,懂得人生有很多东西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嘿!可能就会清醒过来。”

(www。。).

“如果是别的事情,也许有这个机会让他清醒。”燕其羽道:“可是这次……你认为他去了夏都还能活着出来?”

“不能。”

“那就算他到时清醒了有什么用!”

于公孺婴沉吟道:“如果我是夏都方面的决策人,我不会杀掉有莘不破。甚至会给予表面的礼遇。”

燕其羽奇道:“礼遇?夏商不是已经势成水火了吗?”

于公孺婴道:“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很多时候大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偏偏能装作都不知道。夏人现在跟商人撕破脸皮没有好处,最好是利用有莘不破让商人暂时不敢启衅,并承认夏王共主的地位。”

燕其羽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算了,你别跟我谈这个,我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总之,你是说夏人就算捉到有莘不破也不会杀他,是吧?”

“是。”于公孺婴道:“所以在这中间我们应该还有机会把他从夏都救出来。”

“一定要从夏都救出来?”燕其羽道:“就不能在他进入夏都之前截住他?”

于公孺婴冷冷道:“不让他去走一遭,不让他知道自己有多渺小,他不会死心的。哼!经过这次,希望他能想通以前想不通的问题,定下心来做他该做的事情!”

“可是……”燕其羽道:“你认为你能把他救出来?”

“有可能。”于公孺婴道:“我刚才说过,夏人可能会给不破以表面的礼遇,在进入夏都之后、不破遭到彻底软禁之前,还有一点空隙可以钻的。不过,具体该怎么做,还有些环节需要推敲。”

燕其羽道:“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一切都考虑好了的样子。”

“只是想了个大概。只可惜我一个人孤掌难鸣。”于公孺婴道:“桑谷隽离开我们,比我预想中提前了。有些事情,我本来想请他帮忙的。现在,”他顿了顿:“我只能求你了。”

燕其羽默然半晌,道:“求我什么?”

“求你帮我把不破送出夏都。”

“送出夏都?”燕其羽笑道:“你认为我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会安排的。如果你肯答应的话。”

“你呢?你为什么不亲自送他?”

于公孺婴淡淡道:“你们走的时候,我正应付另一件事情,难以分身。”

燕其羽逼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莫非你想用自己的命,来换有莘不破的命?”

于公孺婴大笑道:“你别想歪了。换?哈哈,我的命在夏人眼里一文不值!再说,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只相处了一年的朋友去送死?”

“会!”

于公孺婴没想到燕其羽会回答得这样断然,狂笑一窒,随即又笑道:“好吧,就算我这么伟大,可是要杀我也不容易啊。嘿,我出师以来,可从没人能让我吃亏过。”

“但你也说了,那里是夏都。”

“虽然是夏都,可对不同的人危险性是不一样的。”于公孺婴道:“对有莘不破,他们会倾尽全力,但对我或者桑谷隽,他们可就没多大的兴趣了。所以我和桑谷隽就算身处夏都,活下来的机会仍然很大。更何况我还有一个大靠山在。”

“大靠山?在夏都?”

“对。”于公孺婴道:“就是传我箭法的那个男人。现在就在夏都的某个地方。有他在,我不会吃亏的。”

※※※

有莘不破踌躇着走出松抱,眼前一花,竟然看见了姬庆节。

(www。。).

“怎么是你!”他一阵惊喜,随即冷却下来:“你不会是抛家出来的吧。回去回去!我说过,这件事情我自有主张,你不用进来掺和。”

姬庆节微微一笑,道:“我不是抛家出走,其实是我父亲让我来的。而且惭愧得很,我也实在不够朋友,因为还是决定在豳原等你们的好消息。”

有莘不破怔了一下道:“那你今天来……”

姬庆节道:“爹爹为你占了一卦,说你此行有惊无险。他的卦象向来万无一失,所以我也放心得很。”

有莘不破大喜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我师父说起你们姬家的占卜来向来赞不绝口!有你给我带来这个好预言,我便能大大安心了。”

姬庆节微笑道:“还有第二件礼物。”

“哦?”

姬庆节双手捧着一个包,立在西边,面向东首的有莘不破道:“这是我爹爹献给你爷爷的,请你代为收下。”说着单膝跪地,交给有莘不破。

有莘不破接过来,触手松软,似乎是泥土。打了开来,还真是泥土!泥土上面,撒着粟、黍、稻、麦、菽。看着这抔泥土和数十颗谷粒,有莘连心也为之一沉。他知道,自己没法再迟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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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关远游安所止

姬庆节来访后的第二天,有莘不破就失踪了。陶函上下不免一场大乱。

看着芈压、四长老那一张张急切的脸,于公孺婴却镇定如恒。

“雒灵呢?”于公孺婴问。

“雒灵姐姐还在松抱睡觉,她……她只怕还不知道。”

“不知道!”于公孺婴冷笑道:“嘿,她倒沉得住气。”取出一片竹篾对苍长老道:“按照这个单子,把铜车和货物分成两拨。”再取出一片竹篾,对昊长老道:“把这上面的人叫齐,中午之前到那个小谷去,我有话要说。”跟着对旻长老和上长老道:“让其他人整装待命,随时出发。”

“出发?”

“对,北上。”

四长老都现出喜色,于公孺婴淡淡道:“去办事吧,其他事情我自有安排。”

四长老离开之后,鹰眼的车顶上只剩下燕其羽和芈压。芈压嘟着嘴道:“孺婴哥哥,不破哥哥往北边去了吗?只怕不是吧。”

“嗯,他应该是往东边去了。”

芈压站了起来:“那我们还不赶快追上去!不破哥哥一个人去夏都,很危险的。”

“我们这里的人,全拥去夏都也没多大作用。”

“那……”

于公孺婴取出一块龙骨,道:“不破的意思,是要我们护送雒灵回亳都。”

“雒灵姐姐有身孕,是该护送她回去,可是不破哥哥那边我们就不管了吗?”

“当然要管。”于公孺婴道:“可是单单凭我们的力量,未必能把他从夏都救出来。就算出了夏都,只怕也出不了甸服。”

“那怎么办?”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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