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部分阅读
云中君沉吟半晌,道:“我看不透他。”
“我一开始很看不起他。可是现在想想,他完全不愧是祝宗人大人的传人!”东君道:“这次鏖战,无瓠子被洞天派那小子打了措手不及,何其狼狈!可山鬼出现之后,形势马上逆转。在子虚幻境里面,我们可差点就把他们逼入了死境!”
“你说的不错。”云中君道:“若不是心宗宗主出现,还有那声剑鸣……也许我们已经赢了。”
东君道:“他才多大年纪!可是凌空布界,便制得伊挚大人左支右绌,这份能耐,比起祝宗人大人只怕也不差多少了。”
云中君眉毛轩了轩,目视东君:“你难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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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关空流
白云紫气的外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数量接近百个,但每一个都很小,而且也无法连接成一个巨大的裂口。不过川穹知道,一旦被这些裂缝连成一片,那他所藏身的白云紫气将处于那个大裂缝的中心,再也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川穹担忧地从白云中探出了头,望了望外面的情形——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怕被藐姑射看到了。谁知道才露了一下脸,便觉得身旁一阵异动,他赶紧缩了回来,方才那个位置的一小块云气已经被藐姑射攫在手中。
“师父占了上风。”川穹想。
那上百个空间裂缝正一张一缩的蠕动着。张是由于藐姑射的催动,缩是被伊挚以逆转时间之法压制了回去。不过深悉玄空之法的川穹却能隐隐感应到那些空间裂缝正缓慢地扩大。
“怎么办?”川穹曾想用大搬运法连同白云紫气一起带离这个困局,却被云间的声音阻止了。川穹知道,这位前辈是怕自己会落入师父的圈套之中。
“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拖下去?”
※※※
“伊挚好像落了下风啊。”妹喜道:“而且藐姑射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
“哼!那是因为双方都在克制。”都雄虺道:“在四宗里面,藐姑射那个疯子是最危险的。他的玄空术,随时会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江离突然道:“也许不完全是这样的。也许……”
妹喜道:“也许什么?”
“也许,藐姑射是在等什么吧。”
※※※
“唉——”
耳边那个叹息声令川穹心惊,这个叹息附带着许多信息。川穹仿佛从中听出了云间人认输了。果然,一个微小得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用玄空挪移术,逃出去。”
“什么?你是说用大搬运么?”
“不,不是,带着白云紫气你没法逃的。”
川穹惊道:“你是说我自己走?”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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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行。你留下来帮我,我怎么可以……”
“没有我在这里拖住你师父,你能逃出他掌心?”
川穹怔住了,想起了上次的经历,也叹了口气,但仍然坚持道:“我不走——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放心吧,这片紫气只是我的分身,我的本尊不会有事的。”
“你骗人。”川穹道:“虽然我对你这神通不是很了解,但如果你的分身被送往至黑之地,那本尊也一定会受到相当的伤害,是吧?也许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也许……总之我不走。在子虚幻境里那么危险我们都挺过来了,现在我们还没陷入绝境,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现在这种情形,除非是他来了……咦,难道藐姑射一开始就……”
川穹奇道:“一开始就怎样?”
云间人还未回答,川穹便觉周围一阵剧烈的空间震动!那震动是这样剧烈、这样可怕,甚至连白云紫气也无法稳定下来。剧震过后,川穹惊讶地发现:那数十个空间裂缝正在弥合。
※※※
九鼎宫内,都雄虺脸色一沉,江离眉毛一扬,两人同时脱口而出道:“是他!”
※※※
川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白云紫气送了出来。脚一着地,便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旁,川穹还没看清他的面目,便已经欢呼起来:“季丹!是你!”
那男人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发。
川穹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高空中的藐姑射,见师父也在望着季丹,仿佛有些痴了。季丹雒明却好像没看见他,微笑着对川穹道:“没事吧?”
“没事。”
季丹雒明抬头道:“伊挚,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那个调皮的徒弟回去。”
“不破也来了夏都么?”
“刚回去了。季丹,你来夏都做什么?”
季丹雒明道:“九鼎宫好像开了,我本想来接有穷出去的。”
“你这件事只怕会有些阻滞。”
季丹雒明嘿了一声,不置与否,说道:“不破既然回去了,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是为了川穹这小子么?”
“可以这样说。”
“那你回去吧。这小子我来照料就是。”季丹雒明道:“什么时候你忙完了俗务,我们再喝一杯。”
“好!只不过,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紫气东归后,季丹雒明拉着川穹坐下来,问他别来之事。
川穹道:“等等,我要去接应我姐姐。”
“姐姐?”
“嗯,她在夏都里面,只怕会有危险。”
“别忙。”季丹雒明道:“人在夏都的话,急也急不来,等天黑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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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穹向来信服他,想了想,便在他身边坐下。
身边的季丹不说话,藐姑射在天上也不说话。川穹便讲述起别后之事。季丹雒明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藐姑射一直望着他,他却不知在想什么。
川穹讲述完,季丹雒明却又似对这些事情全不关心,只是点了点头。
川穹望了望高空中的藐姑射,道:“师父好像很冷。”
季丹雒明道:“你的功力去到哪个地步了?嗯,能承受伊挚的紫气发动无底洞了,那大概也够了。”
川穹道:“师父的头发,被风吹得干枯了。”
季丹雒明道:“看来我和有穷的约定又要推迟了。”
川穹道:“师父在发抖。好像病了的样子。”
季丹雒明道:“现在主持九鼎宫的是江离?你确定他不是被都雄虺控制吗?嗯,其实被都雄虺控制还好对付一些。如果不是的话,只怕我要进九鼎宫没那么容易。”
川穹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不用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了,我不想听!”
季丹雒明闭上了嘴。
川穹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师父?”
季丹雒明不说话。
川穹道:“师父其实很可怜的。为什么你就不能……”
季丹雒明突然暴喝道:“够了!”
见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季丹暴怒,川穹吓得全身发抖。
季丹雒明脸皮抽搐着,过了很久,才沉声道:“我们的事情,你不懂,最好也不要懂!”他举起了右手,眉毛突然粗了起来,整张脸都变了形,右掌上凝聚起一个暗黑的能量团,暗黑之中有几股闪电般的东西互相冲撞着——这个能量团,便如一个异度空间一般。
川穹心道:“这是什么东西。”他隐隐感到季丹掌心的那个东西和玄空术大有关系,却参不透其中的玄机。
当季丹雒明把这个内里不断爆裂的空间放到川穹眼前的时候,川穹仿佛感到这个空间仿佛是半个宇宙的力量压缩而成。
季丹雒明道:“拿着。”
川穹不敢拿。
“拿着,你应该承受得起的。”
川穹尝试着把右掌变成虚空,包住这个狭小的空间。季丹雒明一放手,他只觉一阵恶心直透咽喉,体内被某种压力压得几乎连心脏都要吐出来。他翻滚在地,挣扎着,翻滚着,季丹雒明却不管他,任他挣扎。这痛苦一直延续到太阳西下,他才停住了喘息,抬头道:“这是什么东西。”夕阳下看清了季丹雒明,大惊道:“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放心。休息半年就好。”季丹雒明道:“如果你师父再要杀你,我又不在,你可以用这个保命。”
“我不要”
“不要,为什么?”
川穹道:“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季丹雒明摇头道:“是,也不是。”
川穹道:“你要去找那个叫有穷的人决斗么?”
“嗯。不过你放心,我会等真力恢复了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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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很厉害,是吗?”
季丹雒明脸上浮现一丝骄傲:“当然!天底下最好的对手。”
“能不能不打?”
“当然不行。”季丹雒明道:“这一战已经拖了太久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本来连一刻也不愿意等的。”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抬起了头,川穹心头大震,看他和藐姑射四目相交,藐姑射脸上的孤傲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脸像凝固的石雕,眼睛却如荡漾的秋水。
但季丹雒明看着藐姑射,却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说话了,但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半年后,或者九个月后,我要和有穷决战,到时你别来搅和。”
“在哪里?”
季丹雒明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
“我来替你们安排吧。”
季丹雒明不开口。
藐姑射道:“那可能是你的坟墓,你连坟墓也不肯给我?”
季丹雒明的鼻息粗重起来,良久,才道:“好吧。”
藐姑射道:“暂时把川穹交给我,我有些话和他说。”
“不行。”
“你不相信我?”
季丹雒明道:“你能相信你自己么?”
藐姑射沉默中,川穹道:“我相信。”
季丹雒明道:“不行!”
但他却动摇不了川穹的坚持。
“好吧。”季丹雒明仿佛没有力量在支持下去,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走得不快,却走得绝决。
夜风中,川穹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想知道?”
“我……算了。”
天上一个人,地上一个人,一齐望着季丹雒明消失的方向。如果这时候有人远远望去,一定分不清楚谁是川穹,谁是藐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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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关奇胎
眼见洞天派的事情无插手处,大夏三宗主便不再理会,商量好如何应对夏王盘问,各自归歇。
都雄虺察知日间和他对阵的乃是伊挚的分身而不是他本人,知道白白丧失了许多致胜良机,心中懊恼,回长生殿发了一通脾气,又向东南坊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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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开了门,便一头闯了进去。阿茝在他身后道:“最近你怎么都这么晚了才来……”都雄虺猛地回头,吓得她不敢说下去。
两人到了房中,阿茝不敢给他酒喝,煮了些苔菜服侍他喝下,(阿菩按,苔菜就是后世的茶,茶在夏商之际如何称呼待考,此处从《晏子春秋》,称苔菜。哪位读者知道的指点一二。)都雄虺这才心情转宁。鼻子动了动,说道:“怎么有点异味,你又招惹男人了?是不是叫你姐姐的那小子又来了?”
阿茝愠道:“你这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又招惹男人了!唉,这一天里你不在,夏都乱糟糟的,隔壁那栋小楼竟无缘无故塌了,吓得我三魂无主,七魄无依……”
都雄虺截口道:“行了行了!你怎么变得这么罗嗦!直截了当,这味道怎么回事?嗯,好像是药味。”
阿茝道:“是我从井里捞起一个人来,那人昏迷不醒,我一时好心,就给她上点药,保住她性命。”
都雄虺道:“男人女人?”
阿茝道:“女人。”
都雄虺挥手扇鼻道:“你救人怎么救到房里来了!这院子虽小,又不是没有客房!”
阿茝道:“谁说我把她放这屋子了?”
“那这里哪里来的味道?咦?”他往阿茝身上一嗅,皱眉道:“原来在你身上!快去快去,洗个澡再过来!”
阿茝不敢违拗,先取出些点心说道:“你先吃点东西,喝点苔汁。”都雄虺点头应了,阿茝这才出去。
阿茝出去后,都雄虺果然依她吩咐吃了些点心,喝了点苔汁,此刻的都雄虺,感觉上便如一个忙完公务回家休息的都城小吏一般,他自己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感觉。
吃喝毕,阿茝却还没洗浴完,嘟哝了一声:“女人动作就是慢!”四下无聊,便朝客房走来,要看看阿茝救了个什么人。一推门,好大一股血腥味,床上趴着一个女子,裸露的背上两片宽大的翅膀,翅膀半羽半肉,大部分已经腐烂。都雄虺眉头微皱,走过去抓住那女子的头发一提,看清了她的面目:竟然是日间胆敢发动昊天飓风阻拦自己的那个女子!
“啊,你怎么进来了!”阿茝穿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