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部分阅读
,总有无形的尺子与秤,一毫毫,一分分,小心翼翼地度量,你付出几毫升的真心,我回报几毫克的爱意,天平两端总要基本平衡,状态才能达到稳定。沈安若儿时也曾为这个故事感到遗憾,而如今却觉得,错过便错过,倘若当年真的在一起,未尝不是又一对怨偶,只会令人更加遗憾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仍是在所有日历月历以及年历的三个月后的那一天认真地作了标记。
缘续(4)
能再次见到江浩洋实在意外,按说他目前所在的部门与她的工作无交集,结果她去参加政府部门组织的大型会议,却见他在主席台上做主持人。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他的声音透过市府礼堂极好的音响清清楚楚地传到耳里。
沈安若突然记起,其实她入大学的第一天就应该对江浩洋有印象。迎新会上,他作为学生代表致词欢迎新同学,就是用这样一副沉稳内敛的声音,旁边女同学惊叹:“多好听的男中音,这位学长可以去做兼职播音员。”
但为何她在与他相识的那么多年里,竟偏偏忘记了这第一眼的初见呢?她对他的记忆,一直错误地开始于某一个不小心偷听到的电话。
正洋离市中心远,中午赶不回去,沈安若到附近一家快餐店去吃午饭。她进了餐厅,见着似曾相识的布置,忆起这里是她与江浩洋以前常来的地方。那阵子他常加班,有时约好六点见面,结果他六点半也赶不到。再后来,她就乘班车到这边来,东转转西逛逛,这里有很多卖稀奇玩意儿的小店。有时也会买一份杂志坐在到某家特色小店里,点一份饮料,然后等他,通常不等杂志看完,他就出现了。
其实离最后一次来这里也没有过太久,但真是仿佛久违了,竟然看见店名都没记起来。沈安若犹记得这里的蟹黄包十分可口,瘦肉粥也煮得最入味。时间已经有点晚,就餐人不算太多,她安静地低头吃着饭,吃了许多,快要吃完时,觉察到有人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她抬头看时,意识到自己的嘴里塞得鼓鼓的,觉得不好意思,欠然地笑笑,于是对面的男人取了面纸递过来。
一时间倒也没什么话可讲。她准备低下头继续吃,想了想,觉得失礼,于是问:“你吃过饭吗?”
“吃过了。安若,好久不见了。”
“没有很久吧,刚才我还在台上看见你。”沈安若含糊不清地说,突然觉得这个笑话真是冷,自己先打个寒战。
还好江浩洋及时地笑了笑,令场面没有更加的冷,却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但也没说话。
沈安若突然失了胃口,看看已经吃得差不多,于是拿了包去前台结帐。江浩洋对老板娘说:“算到我的帐上吧。”沈安若张了张嘴,终究没出声,结果老板娘却似乎认出她:“咦,姑娘,好久没见着你了。你们……”到底是机灵的生意人,大约想到了不妥之处,于是顿住话,转而向江浩洋笑着说,“你也好像很久没来了,上次预交的那些钱,还剩很多呢。”
“没关系,放在这儿吧。”
又是春天,草木返青,连风都柔软,只是空气还是十分凉。他们走出来,外面是这个城市最好的一大片绿地广场,附近有一家极好的影楼,所以每天总有新人在取景拍照。
每对新人后面都有几个跟班在忙前忙后,一组照片拍毕,立即有人冲上去披外套,有人递手机,有人吆吆喝喝,也有刚刚镜头下巧笑嫣然的新娘子,转眼摆脸色给新郎瞧。本是神圣美好的场面,看起来有点滑稽,倒像在拍电影,华楼玉宇的背面本是模型板材,而镜头面甜甜蜜蜜的情侣“cut”之后就形同陌路。
后来她见着一对老人,头发花白,也一板一眼的穿着白色婚纱与礼服,路都走不稳,互相搀扶着,认真的摆造型。这个场面其实才真正的滑稽,已经有路人在嬉笑着指指点点,但老人旁若无人,依然笑得灿烂。沈安若仿佛被轻轻地触动了心里最柔软的底部,都没意识到自己正扬着嘴角看着他们温柔地笑。
她站在那里看了他们很久,直看得两位老人在换场地时也朝她笑着招手,才发现自己失了神。
“你的好事也快近了吧。”
江浩洋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时,沈安若几乎吓一跳,才发现她竟然忘了江浩洋还在她身后。
“你听谁说的?”她几乎是反射性地问,话已出口才觉得语失。
“近日有传闻程总在市中购了豪宅,正在装修……”江浩洋本来带着笑意,大约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之色,于是渐渐地收起笑容,语气仿佛也带一点点迟疑,“你不知道吗?”想了想又补充,“传闻而已,不要介意。”
她的确不知道,或者程少臣说起过,她没注意听。不过,此刻她需要关注的倒不该是这个问题。
“你打算参加我的婚礼么?”沈安若尽量用轻松的口气说。
“会,如果你邀请我。”
“好的,我会记得给你发请贴。”
沈安若下午也没回公司,临时改了工作计划,到广告公司以及会展中心察看展会的筹备进度,又去考察了两个制服加工厂与几家礼品公司,公司近日有一项大的活动。结果工作全做完,天空仍然明亮着,离天黑尚很早。
她突然很想见程少臣,拨了电话过去,听他压低了声音说:“正在开会,晚上有客户。我晚些时候打给你。……有事情么?”
“没事,你忙吧。”
她有点百无聊赖,发现大概下午走路太多的缘故,鞋底裂了一点缝,其实补一下就好,但还是去商场买了一双新鞋子,把旧鞋直接扔进垃圾筒后,想想那双旧鞋其实她极喜欢,买的时候又很贵,还后悔了一阵子。
后来索性在一家咖啡馆里发了一小时的呆,吃了一个披萨和三份冰淇淋,一直吃到全身发冷,才换一家烧烤店又去吃了很多串串香。女子一个人去吃烧烤其实真的不好看,她要了包厢,把竹帘放下来,害得小弟递餐时非常的麻烦。结果竟然没有胃痛,简直是奇迹。
看了看时间,这时候真的很晚了,她住的地方离这儿又远。程少臣的房子距这里倒是只有不足十分钟的车程,到那里去混一夜比较好。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准备招手打车,却看见一家店面做得很特别的音像店。
本来只想随便的逛逛,但店里放着怀旧的爵士乐,平时很少听到,于是她在店里流连了很久,竟淘到一大堆版本极好的影碟,最后拿不过来,要抱着去付款。
她有强迫症般的癖好,喜欢重复地收她所喜欢的电影的各种版本,明明就没有什么差别。
其间程少臣打来了电话,他那边听起来仍然很杂乱,背景音乐里有一些暖昧不明的意味。她正盯着一张碟发呆,疑心他此刻正在夜总会,突然觉得无趣至极,随便敷衍他几句,称自己在家里看影碟,就把电话挂掉了。
结帐时,那方才一直在滔滔不绝讲电话的健谈小伙子一边往电脑里输入编码,一边兴致极高地跟她聊:“哎,真是淘家,一次买这么多?你要看到几时啊?……你竟然是梦露的影迷,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跟你的风格完全不像嘛。”
她笑笑,不搭腔。
“咦,你还是赫本的影迷。她们俩差别也太大了吧,你的喜好跨度真够大。”
“我觉得她俩本质差得不多啊。”
“乱说,乱说,你怎么可以这样讲。嗳,这张《饮食男女》,简直要闷死人,对了,结尾怎么着了,我都想不起来这电影讲的什么事了。”
“吴倩莲受了点刺激,冒着雨去敲男友家的门,决定接受他的求婚,结果发现他不爱她。”
“咦,怎么是这个结局?我明明记得这片子是喜剧……”小伙子自言自语。
她出门时,竟然看见程少臣的车停在门口。
“说谎的小女孩,小心鼻子变长。”他身上有隐隐的酒气与烟味,但眼神依然明亮,连头发、领带都没乱。
“酒后驾车的无良大叔,警察哥哥怎么不来抓你。”沈安若朝他扔白眼,但还是乖乖地跟他回了家。
她本来已经地睡着,结果做了几个奇怪的梦,莫名其妙就醒了。床头灯光仍然柔和地亮着,程少臣倚在床头翻一本杂志。
“程少臣。”她的声音迷迷糊糊。
“嗯?”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家音像店?”
“你猜。”
“猜不出来。”
“真笨,我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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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小气鬼。不说就不说,难道我很稀罕啊?”
她浑浑沌沌地几乎又要睡着,感觉到程少臣已经关灯躺下。屋内窗帘遮光非常好,她睁大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
“程少臣,你真的想娶我吗?”她的声音含含糊糊。
“你不会一直都觉得我在逗你玩吧?”程少臣的声音也有点飘忽,“我实在要被你打败了。”
沈安若默不作声。
“你终于想明白,决定要嫁给我了?”
静默片刻。“嗯,突然觉得,嫁给你好像也不错……”
程少臣在黑暗里闷笑:“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至高无上的夸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她顶着困意勉强想了想:“今天看见一对白发老人在拍婚纱照,受了点感动,突然很想穿婚纱。”
“就这么简单?”
真不好打发。“你聪明能干英俊潇洒并且有钱……呃,有前途,我不好好珍惜机会,以后肯定会追悔莫及的,做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你说对不对。”
程少臣几乎要笑出声来。“虽然这话听起来这么别扭,不过我还是觉得很受用。还有吗?难得你夸我一回,索性多夸几句吧。”
“没有了。”沈安若翻了身准备睡觉,结果方向选择错误,恰好翻进他的怀里去,感觉到他绵绵细细地吻着自己的额头、眼睛还有鼻子。
大概因为他甚少这样举止温柔又古怪,于是她也的神经也有点犯抽,贴着他的脖子,用耳语般的声音说:“其实今天我突然发觉,如果你娶了别人,我真的会有点伤心。”
“才伤心一点点?”程少臣把唇贴在她的耳朵上更小声地说,弄得她痒得要命,于是沈安若顺便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吧,不止一点点。我会十分十分的伤心,伤心欲绝,痛彻心肺,痛不欲生。这样你满意了吧。”
“基本还算满意吧。”程少臣挪出一只手抚着脖子,丝丝地抽着气说,“沈安若,你的牙真尖,我是否需要去打疫苗。还有,你的口才真的很差,连哄人的套话竟然都讲的这么蹩脚。”
“你去死!”她想踢他一脚,结果双脚都被他的腿缠住了。她又打算掐他,结果手也被迅速地捉住。她扭来扭去挣脱不开,两人笑闹作一团。
我是河蟹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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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河蟹的分界线——这一句到底要不要删啊要不要删???
来自沈安若的blog:
准备嫁人的感觉其实也没有多么好,仿佛大考前夕,焦虑,忙乱,紧张。
但无论如何,总是要比被人甩掉或者甩掉别人的感觉好多了。
第三卷
春假(1)
沈安若不怎么喜欢过年,噪音,污染,空气里充斥着二氧化硫,路上处处如设地雷,仿佛硝烟弥漫流弹四飞的战场。
年三十,夜色还未至,闷雷或者炸雷般的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了。
“每年这时候我就想,伊拉克人民大约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只不过换成真枪真炮而已,还真够刺激。”邻居家的轰天炮实在太响,饶是结实无比的中空玻璃也被震得嗡嗡作响。温静雅抓了一堆靠垫捂在肚子上,“真可惜,今年不能出去放烟花,看来只好等天再黑后跟你去玩仙女棒了。”
“我从小就讨厌这种日子。那几年禁放烟花爆竹,同学们都伤心得要命,只有我自己偷着乐,总算能过个清净的假期。多可惜,才几年而已,禁令又解除。”
“多巧合,少臣也讨厌过年,不过不是因为鞭炮的噪音,而是讨厌过年时家里人太多。”温静雅打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你小时候就不喜欢过年啊?真奇怪。长大了不喜欢还算正常,可小时候总会因为有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拿而期待过年的嘛。”
“有一年邻居家的小男孩从阳台上扔点着的鞭炮,正落在我脚下,结果把我吓出心悸症。”
“哎呀,你这么一讲我都要惭愧了,那一年我跟少臣他们……”
程少臣正坐在起居室另一隅,听见自己的名字又被提起,于是扭过头来往她们的方向看。“你们在说我坏话吗?”
“我在跟安若讲那一年我们一起从阳台上扔鞭炮吓唬路人的事。”
“少来了温静雅,谁跟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