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部分阅读
它鞠躬的时候,给人的错觉就是里面的蜡烛快掉出来。
玛门指了指远处深黑色的建筑。
它往前跳,我们跟著走。
一路走去,道旁尽是绿莹莹类似鬼火的东西,乌鸦呱呱叫得人心凉。玛门拍拍我的背:“天界没有这种地方吧?”我点点头。玛门说:“堕天使们要不待在房里不出来,要不就去阴森的地方,要不就在别的城。这里说是堕天使的大本营,实际上来连个影子都难碰到。”
我还是点头。
玛门说:“你不是怕了吧?”
我说:“不怕……只是没法想像,他们原来在天界生活,怎麽能习惯这麽黑暗的地方。”
玛门说:“不能习惯的早死了。”
这时,路灯停在那座最大建筑的铁门前,往上使力一跃,灯座勾上顶上的铁栏,卷了一圈,成了吊灯。灯光隐隐照亮後面的景物,荆棘绕建筑生满一圈,乌鸦又开始发出粗嘎的叫声。
玛门说:“这就是历史博物馆,里面或许有你要的东西。”
一觉睡到天亮,还在梦中,就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我摇摇脑袋,翻身。没隔多久,那人又走到床的另一边,轻声说:“起来了……小懒虫。”
我把枕头扯下来,把整个脑袋都压在底下。然後,一双冰凉的手伸到被窝里,挠痒痒。我收了手,夹住他的手。他提著我的腋下,把我拎起来,抱到腿上。我打了个哆嗦,微微睁开眼睛,身子立刻被被子裹住。丝衣一件件加上,睡成雀巢的头发被冰似的梳子理顺,最後一双雪白的绒毛小手套戴上,一件狐裘小衣套在最外层,他拍拍我的脸:“真该起来了,这样出去会感冒。”
我抬头,玛门放大的脸和脸上的玫瑰赫然浮现在我面前。
“快起来,不然我要亲你了。”我刚应声起来,他就已经侧过头在我脸上亲了一下,羽毛擦过水面似的轻软。我快手快脚地从他身上跳下来,扑扑翅膀飞到地上,衣服上的小绒球跟著飞起来,落下。我捏起来看看,回头说:“你给我买的什麽衣服?”玛门说:“童装。魔界很难买到白色的衣服,你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我说:“为什麽非要买白色的?”
玛门双手撑上床头,仰头轻笑:“你穿白色很好看。”
短短的黑色卷发在空中微微一弹,绝对有打洗发水广告的本钱。
我笑了笑,用小手套指了指门口:“那我们走了?”
玛门点点头,蹲下来勾住我的膝盖弯,又把我抱起来,坐在他的手臂上。我说:“你让我飞著吧,速度不慢的。”玛门说:“天冷,冻著对孩子不好。”
我愣了愣,特想擦汗。
我都没在乎,他在乎个什麽劲……
刚走出拜修殿,就看到从卡德殿走出来的路西法。飞雪中,他皮肤苍白得几乎和身上的雪花同色。身後跟著一群人,但是道路上的人目光都转到他身上了。
玛门喊了一声:“老爸!”
路西法停了停,回头看著他。
玛门抱紧我,加快脚步跑过去,停在他面前,扬扬下巴:“要去哪里?”
(www。。).
路西法看看我,又看看玛门:“议会厅,最近魔矿资源不足,他们打算安排多点人手去克里亚城工作。”玛门说:“堕天日刚过,肯定会比较忙的。有没有我能帮忙的?”路西法说:“不必,这事我能处理。”玛门说:“每次问你你都是这个回答,操劳过度小心老得快。”路西法说:“那要不你去龙怒之谷帮我弄点魔晶石,紫色,大一点的比较好。”
我说:“龙怒之谷?那里很危险,会出事的。”
路西法拍拍玛门的手臂,颇骄傲地笑笑:“不会,我儿子很强。”
玛门睁一眼闭一眼,表情特淘气:“恐怕出事的是龙,我怕我一激动又杀错了。”
路西法说:“没有关系,到时再说。”
我说:“这样好吗?”
路西法说:“不让他出任何事情,就等於不让他做任何事情。”
我愣住。
是这样吗?那我教导哈尼雅的方式错了?玛门和他一样单纯,却比他担待懂事得多。不,哈尼雅学到的知识很多……我居然对自己的儿子都没自信起来,真是……
路西法说:“你们现在要去哪里?”玛门说:“这个小大天使长要去上面找东西,要我带他去。”
“哦,那回来以後给我打声招呼。”路西法声音突然放得很轻,“保护好米迦勒殿下,不要让他受伤了。”玛门说:“我知道。”路西法看著我:“要不你不要去了,想找什麽让玛门帮你找。”
我皱眉,坚决摇头:“不。”
路西法说:“玛门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需要我陪吗?”
我使劲皱眉,非常坚决地摇头:“不!”然後转过身,扑到玛门身上,勒住他的脖子。玛门说:“老爸,你想多了,这家夥强得像头牛。”
路西法说:“我不放心。”
玛门说:“老爸,每次我自己出去,你都没有这样过……太过分了。”
我回头,恶狠狠地瞪著路西法:“不要你管!让我和玛门走!”
尖尖细细的童声回荡在高空,我差点被自己的声音震倒。
路西法怔了怔说:“那好吧。”
我拉了拉玛门的尖耳朵,指著远处:“走!”
玛门从路西法身边走过的时候,脸上明显露出了笑容:“老爸,你真不讨喜。”路西法什麽反应我没看到。再走一段,玛门放低声音说:“你怎麽突然变这麽多?”
我一愣,发现真是这麽回事。怎麽会像个小孩一样?而且,真是完全控制不住的改变。难道真像玛门说的那样,人变小了行为也会变得幼稚?
汗,难怪路西法变小了总会做出很多奇怪的动作,玛门就更别说了。
玛门唤来他那只名叫安拉的坐骑龙,抱著我坐上去。安拉展开黑翼,从地面倏地飞起,很快便与许许多多的奴隶船并排!翔。脚下的罗德欧加变成了一张精心绘制的横卧图,擎天柱拔地而起,直冲入高空。沿著所罗河岸飞行,路过巨大的沙利叶萨麦尔山座,迎面而来的风雪刺得人脸生疼,我将头埋进玛门的胸口。
一片片红云擦过,路过赤红的火山,被熔岩包围的莱姆城,莱姆城中四处逃窜的黑色蝙蝠,到达第五狱,魔界自然景观最漂亮的地方。流水,树城,风车,黑蝴蝶,曼珠沙华。
再往上走,天空中乌云密布,雷电交加,脚下哥特式的建筑看去分外熟悉。
枯萎的树梢上,阴森的房顶上,密密麻麻排满乌鸦。
(www。。).
雷城史米尔,堕天使的基地。
安拉在城门前停下,黑铁门栏成了装载城内景象的牢笼。玛门理顺我因风缠上他颈项的红发,拍拍安拉的身子,抱著我走进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远处靠近一个东西,顶端是亮的,下面是黑的,一蹦一蹦,伴随著吱嘎吱嘎声,就像跳跃的竹马。
它在我们面前停下,朝我们鞠躬。
我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路灯,灯柱为身,灯座为脚,蹦达的时候也特有意思。这个路灯同样是由黑铁制成,方型透明的灯壁里点著一根快要燃烧完的蜡烛,光并不很亮,却足以照明。在它鞠躬的时候,给人的错觉就是里面的蜡烛快掉出来。
玛门指了指远处深黑色的建筑。
它往前跳,我们跟著走。
一路走去,道旁尽是绿莹莹类似鬼火的东西,乌鸦呱呱叫得人心凉。玛门拍拍我的背:“天界没有这种地方吧?”我点点头。玛门说:“堕天使们要不待在房里不出来,要不就去阴森的地方,要不就在别的城。这里说是堕天使的大本营,实际上来连个影子都难碰到。”
我还是点头。
玛门说:“你不是怕了吧?”
我说:“不怕……只是没法想像,他们原来在天界生活,怎麽能习惯这麽黑暗的地方。”
玛门说:“不能习惯的早死了。”
这时,路灯停在那座最大建筑的铁门前,往上使力一跃,灯座勾上顶上的铁栏,卷了一圈,成了吊灯。灯光隐隐照亮後面的景物,荆棘绕建筑生满一圈,乌鸦又开始发出粗嘎的叫声。
玛门说:“这就是历史博物馆,里面或许有你要的东西。”
走入铁门,面前一座巨大的古堡坐落在我们面前。几点微弱的光芒从上方透下,其余地方都是灰暗森冷的。拱门上方,发亮的钢铁牵引著象征撒旦的羊头图纹,两旁有蛋糕层式的台阶,均半蹲著面容狰狞的恶魔,手中捧著一个小盘,翅膀却是黑色的羽翼。入口处有一个和门差不多高的石碑,碑後黑森森的一片,隐约看得到一些似静似动的东西,就像一个鬼洞。
玛门抱著我往前面走了几步,一路发出踩碎泥沙的声音。前脚踏上阶梯,掏了二十欧里的硬币放在右边的恶魔塑像手中。然後他又继续往上走。
忽然,数道长满刺的黑色荆条从门栏两旁飞出,交叉封锁了道路。
玛门回头看看那个恶魔,疑惑道:“怎麽回事?魔法失效了?”
入口的石碑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一行字此时变大,冒出荧荧金光:堕天使和大恶魔请在右边的盘中投三十欧里,非此二者请在左边的盘中投入十欧里。
其中,“三十”和“十”的字是血红色。
玛门一愣,蹙眉道:“有没有搞错?种族歧视啊。”我说:“怎麽,涨价了?”玛门抓狂了:“以前投的位置不一样,但是价格都是二十欧里。凭什麽?三倍!三倍!”我说:“既然叫你们投在不同的位置,很明显就是为了调整价格。大恶魔和堕天使都比较有钱,收高一点也没什麽吧。”玛门说:“解放都多少年了,怎麽还搞种族歧视啊?三倍!”
我说:“你走一步的时间恐怕金库都会有翻倍的利息给你吧?不就三十欧里吗?”玛门说:“三十欧里等於八个银币一个铜币!你们神族都这麽有钱?”
我汗,这家夥的代换能力不带这麽强的……果然是出了名的叩门。确实八个铁币对六翼以下的天使来说都相当贵了,但是玛门在魔界的有钱程度估计和梅丹佐在天界差不多。
(www。。).
玛门一副割肉似的表情,又扔了十欧里进恶魔手里,荆条退去。他把我抱严实了点,往里面走去:“哼,一看就知道是我爸干的好事,他天天吼著魔族人人平等,实际还是在搞这种事,哼。”我说:“玛门,平等这个概念,似乎对低级魔族还要重要些,你嚷嚷什麽?”
玛门说:“哼。”
我摇摇头。这家夥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不过路西法还真是强悍,剥削贵族这种事他也做得出来。
绕过石碑,後面的厅堂豁然开朗。里面静悄悄的,约莫能听到外面悲恻凄厉的风声,一阵阵刮来,一阵阵撞开古堡内的窗户,声音突兀到使人心脏乱跳。
黑暗中有东西在缓缓穿行,一丝丝牵动人的血液。
我说:“看样子这里很少有人来。”玛门说:“罗德欧加的图书馆里有很多古物,还都是魔界的。这里的东西都是天界过去的,所以那边修好以後,这里就很少有人来了。”我挑挑眉:“你们不是最不骄傲的种族麽,天界的东西不屑学了?”玛门说:“学,当然学。但是我们关心的是现在的天界。对於天界的文物,我们打算等那里成为我们的领土後再说。”
我笑:“那真遗憾,看来我们永远没有沟通的一日。”玛门说:“真正把耶和华当回事的神族有几个?我看连部分堕天使都比你们虔诚。”我说:“你根本没有去过天界,没资格这麽说。哪个站在顶峰的人不会被人反对?我就不信人人都崇拜路西法。”
玛门说:“这个话题没意义,你太固执。”我说:“没你固执。”玛门说:“大天使长,你怎麽这麽罗嗦?”我说:“没你罗嗦。”玛门说:“再说我强吻你。”我说:“你敢吻我就敢杀了你。”玛门说:“就你这样,能麽?”我说:“就凭你个魔法盲,能麽?”玛门咬咬唇,脸上的玫瑰格外殷红:“我真想把你扔在地上,让那些铠甲砍了你!”
我说:“铠甲?”玛门指著黑暗里移动的东西:“那些都是死灵铠甲,没有身没有头的,只有一个空铠甲。它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砍天使,见一个砍一个,撕得越碎它们越高兴。”
我听得鸡皮疙瘩直冒,以我现在的能力肯定没法和它们作战。回头看看玛门,又不想认输,只知道傻瞪著他。玛门翘起小嘴:“哼哼,怕了吧?”我说:“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