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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要瞄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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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刹车声响起,向晴阳身子猛地往前倾了一下,车子就停下来了,眼前是自家的私家车,就是杨文颖早上开出来的那辆,里边空空如也。

向晴阳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下车的时候,祁珞还一脸幸福的抱着恒悦坐在后座,可现在两个人都没了,她吸了吸鼻子,急忙解开了安全带跟着祁明熠下车。

苗瑷珠就站在不远处的房子外边,冷风吹拂起了她身上淡红色的围裙,飘来飘去的,格外显眼,可惜向晴阳念着自己的孩子,这次没有看见她。

祁明熠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谷旭,言简意赅地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紧牵着向晴阳的手,大步走进茂密的树林,脚步踩在枯叶树枝上卡嚓卡嚓响,在这寂静的林子中,显得十分刺耳。林子距离大桥并不远,向晴阳却觉得比人生的路还要长,好不容易坚持到出了林子,眼前的一幕却吓了她一大跳!

那个地方的高度连她自己看了都害怕,可恒悦竟然被杨文颖放在上面,那么小的地方,他只要微微动一下,就有可能掉下去!还有祁珞也在那里坐着,时不时望下恒悦,时不时望下杨文颖,扁着嘴巴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祁明熠脸色大变,心悬到了嗓子眼,急忙拉着紧张兮兮的向晴阳大步上前。

之前车祸的事,祁明熠是怀疑过她的,但他所查到的资料都在说明她的不可能。资料里写明了,杨文颖的老家在农村,十八岁便没上学,独自一人来到繁华的封度市,没有学历更没有背景又不走歪路自然没有办法混下去,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依旧一事无成,最后去了家政公司,之后便“碰巧”给赵玉招进了清峰银纱。

还有向晴阳走的时候是她打电话通知他的,那个电话彻底地打消了祁明熠的疑虑,才导致今天的场面发生。

施珄榭曾经告诉过他,老杨的女儿小名叫妮妮,大名叫杨雯莹。杨雯莹和杨文颖,不是一样的么?为什么他没有联想到这个?施珄榭还曾经告诉过他,老杨的女儿生性懦弱胆小,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可不是,与冷静镇定的杨文颖差远了。

祁珞嗓子都哭哑了,见到祁明熠和向晴阳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越哭越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两眼通红。

“终于来了。”杨文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手放在背后,上前一步,将两个孩子挡在身后,抬头挺胸的与夫妻俩面对面,没有一丝畏惧。

祁明熠望了护栏上两个孩子一眼,收回担忧的目光,强装镇定道,“放了他们,我随便你怎么样。”

杨文颖嗤笑一声,“我就算不放他们,你也得随便我怎么样。”

“杨文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向晴阳厉声指控着,看见自己的孩子被别人那样对待,她本能的愤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明眸内一片汹涌的火,“把我的两个孩子都放了,他们才那么点大,你怎么能把他们放在防护栏上面!”

“妈妈……”祁珞哭着喊,两条小短腿挂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即使身子是向内,看起来也特别没有安全感,向晴阳神色一紧,忙出声安慰道,“祁珞你别乱动,别怕,不哭,爸爸妈妈都在这里,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乖,手抓紧护栏。”

“是么?”眼底嘲讽尽显,杨文颖斜睨了向晴阳一眼,随后便转身,单手拎起祁珞越过护栏悬在半空中,“祁太太,你说她会不会出事?只要我松手,砰,”她故意顿了几秒钟,才狞笑着接道,“你说这个水花会有多大?”

“别!!”向晴阳大吼了声,恐惧感从心底冉冉升起,整张脸都被吓白了,心神大乱,仿佛被悬在半空的不是祁珞而是她。

向晴阳说了不哭,祁珞突然就不哭了,背上的衣服被揪住,她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脸色渐渐涨红,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摇来晃去,仿佛随时都会坠落,跌进冰冷的河水里。她像是感觉到了那刺骨的痛感,身子竟不由自主的颤了下,祁明熠心悬到了嗓子眼。

紧紧抿着的唇松开来,他突然上前了一步,这动作让杨文颖神色一紧,另一只手迅速从身上掏出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祁明熠的脑门,一脸戒备,“再上前一步试试。”

“你不就是要我死?”他干笑了两声,眼底压抑着愤怒的火焰,冷声道,“把她放了!我的命你尽管来拿。”

话音一落,向晴阳便听见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杨文颖手中的枪的枪口飞出,穿透了寒风,然后便听见一声闷响,那是祁明熠跪倒在地上的声音。

“明熠!!”

鲜血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染红了向晴阳的眼眸,有钝痛的感觉从心尖传来,她歇斯底里的大吼了声,巨大的恐惧感紧紧的包围着她,哽咽的喉间发出了痛苦的哀鸣,连连后退几步,重重跌坐在地上。

“才打了他一条腿,你这就受不了了?”杨文颖依旧保持着拿枪时的姿势,她的枪法很准,姿势也很漂亮,为这一刻,她整整训练了两年,哪能不准?

祁明熠垂着头跪在地上,天气无比寒冷,他光洁的额上却沁出了一层冷汗,深吸一口气,忽而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杨文颖,刚想说什么,就听见她率先开了口,“嘘,现在轮不到你做主。”

说罢,她便将枪丢给向晴阳,居高临下的冷着笑吩咐道,“把枪拿起来,往他胸口那里射。”

向晴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杨文颖,杨文颖似乎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冷眼接道,“什么时候开枪我就什么时候放了你女儿,不过你得自己掐时间,再拖下去,她不是被淹死而是因为呼吸苦难而死了。”

“晴阳,”祁明熠哑着嗓子喊了声,眼中带着坚决,又有几分不舍,在这无比纠结的心境中,他还是选择牺牲自己,“把枪捡起来,听她的,来吧。”

他腿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向晴阳的视线又模糊了,手指剧烈颤抖,伸出来想要探向枪,只是还没来得及碰到,就又缩回去。

这把枪她认得,当初祁明熠就拿着她顶过自己的脑门,后来一直藏在房间里。这把枪也是那日祁明熠杀死老杨用的枪,不知是杨文颖恨得太深还是太恶毒,老杨怎么死的,她就怎么让祁明熠偿还。

“晴阳!”祁珞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边上还有更小的恒悦在等着他们救,祁明熠见向晴阳一直不动,便焦急的又喊了声,“听她的,先把孩子救了。”

向晴阳颤抖着应道,“我不会开枪……”

“直接扣动扳机还不会?来,你看过来,我教你。”

似乎是感觉到了不好的事情,向晴阳便顺着杨文颖的声音望过去,谁知她竟将祁珞举高了些,然后松手,在她要坠落的时候,又猛地抓住,这些动作很随意,像是在玩玩具一般。向晴阳被这动作吓出了冷汗,如果杨文颖的力气不够大或者是接得不及时,那祁珞就完了!

“学会了吗?记得瞄准些,不然不算数。”她笑得很温柔,可在那温柔中,向晴阳还看到威胁。

“会会会……”她心慌意乱的点头,眼睛紧紧盯着她手上的祁珞,而后又望了嘴唇渐渐没有血色的祁明熠一眼,只觉得又乱又怕,一个是女儿一个是丈夫,这要她怎么选择啊……

见她这么拖着,杨文颖似乎是没有了耐心,皱着眉催道,“十秒钟,我给你十秒钟,不开枪我就把两个孩子一起扔下去!”

听见她这么说,向晴阳重重的抖了下,这才急忙捡起地上的枪,颤抖着举起,对准了祁明熠,眼泪如泉涌,胸脯剧烈的起伏着,里边传来阵阵剧痛。

“明熠……”她哭着喊,神情无助极了,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祁明熠笑着闭上眼,他怎么可能会怪她。

“你只剩下五秒钟,”魔音又传了过来,那数数的声音便是死亡倒计时,“四、三、二、一。”

落下的话音伴随着枪声一起响起,望着飞射而出子弹和紧接着倒在血泊里的声音,报复的快感从胸腔内缓缓升起,淋漓尽致。杨文颖不可抑制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放了我的孩子。”向晴阳的声音静静的,虚幻而飘渺,她也不再哭泣,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面色平静,心却痛到了极点。

望了下时间,刚刚好,十点整,她笑着应道,“好啊,肯定会放,我这就放。”

话音一落,就听见了巨大的水花声,向晴阳面上闪过错愕,黑色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眸迸发出愤怒的火光。只是她还来不及找杨文颖算账,便被恐惧所吞噬,霍地站起身,冲到防护栏边,母爱在此时此刻战胜了恐高症,她想也没想,便纵身一跃。

水面上卷起了巨大的浪花之后,还未回归平静便又听见了河水哗啦啦的声音,上游的水库在整点开闸了。杨文颖望着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又开始疯狂地大笑,笑得格外恶毒。

苗瑷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了,她趁着杨文颖在那里像是疯子似的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栏杆上的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准备逃走。

杨文颖真的没料到会突然跑个死女人出来,嘴角的笑意渐渐收回,她从容不迫的拔出靴子里的瑞士军刀,对准匆忙逃走的苗瑷珠的背,飞射而出。

苗瑷珠中刀倒地,鲜血直流,祁明熠昏迷前的前一秒,还听见了恒悦的哭声……

杨文颖大步走了过去,将插在苗瑷珠背上的军刀拔出,苗瑷珠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染红了怀中孩子稚嫩的脸庞。

“作死。”

眼中恶毒尽显,杨文颖伸手想将苗瑷珠拉开,却不想她竟然死死的抱着怀里的孩子,怎么都不肯放开,她毫不留情的又是几刀,苗瑷珠这下彻底松了手。

恒悦不安地哭着,大声地哭着,年纪尚小的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现在很危险,他不停地哭。

杨文颖蹲□来,毒辣的视线停留在小婴儿上面,这孩子长得可真像祁明熠,跟他一样讨厌。

占满血的锐利的刀子从稚嫩的脸庞轻轻滑过,杨文颖嗤笑了声,“小家伙,害怕吗?”声音温柔得有些恐怖。

“呜呜哇……”恒悦只是一直哭,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你哭什么?我爸爸死的时候,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爸爸死得多惨吗?尸体都让水给泡烂了,不过我想,你妈妈和你姐姐,过几天之后,也会烂了。我爸爸是中枪死的,你爸爸也是中枪了,看见没?”她指了指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祁明熠,冷笑一声,“你爸爸也中枪了,是你妈妈亲手开的枪,好不容易相爱了,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你说他们该有多痛啊,不过再痛也没有我痛。”

“你知道我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吗?说出来你也不会懂,你长得真可爱,可惜我很讨厌你。小家伙,不要哭,你想你爸爸妈妈还有你姐姐是不是,我送你去见他们好吗?呵呵,这样你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她渐渐收回嘴角边的笑容,将刀子移向恒悦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枪响骤然响起,子弹飞速的穿进了杨文颖的太阳穴。似乎是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杨文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握着刀子的手隐隐在颤抖,她是不甘心的,握着刀子的手重新用力,准备给恒悦一刀,谁知又有子弹飞了过来,击中了她的手,刀子坠地的同时,她也跟着倒下了。

暗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泛出了阳光,十分温暖,她却觉得有些毒,睁着一双眼睛死死的望着天空,她似乎见到了老杨来接她放学,老杨笑眯眯地对她说,妮妮,我带你去学校门口买好吃的……

“爸爸,”她苦笑了声,神情凄楚,“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这是她生前的最后一句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注定没有好下场。

祁珞是率先给人打捞上来的,这孩子很幸运,没什么大的事情,只是呛了几口水,吐出来之后便醒了。醒了便哭着找妈妈,为什么她还没有见到妈妈?

她好像听见了警车还有救护车的声音,旁边好多穿着制服的人,爸爸和弟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无比慌乱中,见到谷旭叔叔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自己裹住,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怀抱温暖极了。

“叔叔,我爸爸妈妈还有弟弟呢?”她哭着问。

谷旭抬手帮她抹掉泪水,柔声安慰道,“爸爸和弟弟去医院了,妈妈马上就来找你。”

“爸爸是不是死了?”她哭得更凶了,掉下河水之前,他看到爸爸中枪了,而且是两枪,留了好多好多血。

“哪儿的话,不哭,他们会好的,小珞冷不冷?”

祁珞答非所问,“我想妈妈,为什么妈妈还没出现?”

话音一落,就听见河中央打捞的人在大喊找到了找到了,之后便奋力拉起一个女人,迅速赶回到岸边,开始做救治的工作。

祁珞一眼就瞧出了是向晴阳,她的脸色白如薄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祁珞突然还害怕,挣扎要从下去,却依旧给谷旭紧紧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这天那么冷,他必须把她抱紧了。

向晴阳被抬进了救护车里,祁珞也跟着进去了,车门紧紧关着,几个医护人员不停地给她取暖,这才让向晴阳有转醒的迹象。

一个小护士给她做了几次人工呼吸之后,肺腑才开始通气,哇啦一声,一口水吐了出来,向晴阳猛地坐起身,只觉得快被冻死了。

“妈妈!”祁珞喜出望外的喊着。

听着稚嫩的童声,向晴阳的思绪才如数回笼,立即朝一旁的医护人员问了句,“我老公和儿子呢?”

“现在估计已经在医院里了,”小护士答道,“祁太太您放心,您的儿子没事,只不过您先生和母亲……”

向晴阳大惊失色,“我妈……我妈怎么了?”

“您先生中枪了,您母亲中了好几刀,现在估计到医院里了,您先别担心……”

向晴阳什么也听不见了,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响,把祁珞紧紧抱在怀里,浑浑噩噩地到了医院,祁明熠和苗瑷珠都在做手术,恒悦给医护人员照顾着。

赵玉突然赶过来了,眼眶通红通红的,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边装着许多衣服,找到向晴阳和祁珞之后,便急忙让她们换了。

莫少卿突然出现在眼前,他不再像从前那么意气风发,几天不见,就苍老了好多好多,向晴阳从他眼底看到了无尽的悲伤,“你妈妈想见你,医生说她不行了。”

向晴阳抬脚跟了上去,每走一步,就感觉亲人离死神又近了些。

苗瑷珠正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娇美容颜就像是枯萎的花朵一样,在这一刻凋谢了,剩下的只是一张惨白且有些苍老的脸,脸上的表情再也不是冷意与疏离,而是绝望、悲伤与懊悔。

莫少卿出去了,并把门带上,给她们留了一个私人空间,向晴阳怔怔地坐在床前。两个人就那么对看着,四周安静极了,可以清晰地听见苗瑷珠愈发不规律的呼吸声,最终还是向晴阳打破了沉默,“你为什么要杀向松德?”她不解的问出声,思绪飘到从前,第一次流产的那个夜晚。

祁明熠发给她的邮件,里面是苗瑷珠杀死向松德的证据。

第一眼看到时,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第一想法便是要护着自己的母亲。

于是她妥协了。

只是在祁明熠侵犯她的那一秒,为数不多的尊严又把她敲醒,她逃开反抗,却酿造了后面的悲剧,导致失去了孩子。

不痛是假的,不后悔是假的,但为了苗瑷珠,她愿意。

“他该死。”苗瑷珠冷笑一声,面色苍白,眼中却有厉色涌现。

如果不是考虑到莫少卿在,苗瑷珠早就把向松德杀了,她体内隐藏的疯狂因子,绝对不比向晴阳的少。向晴阳不仅容貌遗传她,连性子也绝对一样。

这个不要脸的老不死,公司撑不下去了,就来找她要钱,苗瑷珠直接说没有。

向松德叫她去找向晴阳拿,肯定会给,她要是不去的话,就把她以前跟很多男人搞在一起的事说给莫少卿听。

面对他的威胁,苗瑷珠急了,这要让莫少卿知道了,她哪里还有脸再和他在一起,况且家里一穷二白的,她也没有钱给他。

找自己的女儿拿钱,不可能。

为了稳住向松德,她只得先答应。

女人是很可怕的动物,表面装作友好,转过身之后便想着怎么把对方除掉。

之前结过婚,苗瑷珠知道他晚上有喝酒的习惯,家里快破产了,估计是在外面喝。

她连续跟踪了他好几天,才成功的把醉倒在小巷子里的他给刺死,毫不犹豫的刺死。

现在回想起来,那几刀真的无比畅快,她不停的刺,疯狂的刺,将她对他所有的恨,都发泄在鲜血淋漓的伤口里。

事后她带着作案工具逃走了,躲在平房里,很害怕警察会找过来,战战兢兢的过了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任何风浪,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现在向晴阳听了之后在她面前哭着说出实情,她才知道,她所得到的安稳生活,是向晴阳用血给她换回来的。

“对不起。”她能说的只有这句话了,显得很无力很苍白,却是她的千言万语所汇成的。

“妈……”向晴阳就这么喊着,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母女间再多的悔恨情仇,都在这一刻伴随着泪水一起流干净。

苗瑷珠似乎很难过,她一直哭,泪水一串一串的落,胸脯剧烈的起伏,连喘息都变得越发困难。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向晴阳心尖重重颤了下,急忙伸手去帮她抹眼泪,“妈,别哭了,你别哭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我求你别哭了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去叫医生来,马上就去!”

“晴阳……”见向晴阳要离开,苗瑷珠便伸手拽住她,那力气并不大,却带着一股坚决,脸上皆是悔恨,“你别去,我知道我快不行了……对不起,咳,咳咳……”才说不到几句话,她就忍不住咳嗽起来。

向晴阳急忙让她噤声,“妈你别说话了,我都懂的,拜托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以后我会好好过,带着恒悦和祁珞,跟着祁明熠一起好好的过,我不会再想别的事情了,我一定会幸福的。你没有对不起我,生了我,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是最大的恩惠,拜托你别再说对不起了。”

苗瑷珠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夺眶而出了,带着悔恨,又夹杂着欣慰,酸涩得令她感觉到越来越窒息。她真的对不起眼前这个女儿啊,想想当时她多小,被别人欺负,还要被自己虐待。

冷眼看着向松德送她去孤儿院,她依稀记得,向晴阳紧紧揪着她的手,哭得肝肠寸断,拼命地求她不要丢弃她。她却重重把她甩开,叫她滚,说自己已经和向松德离了婚,她是向松德的孩子,而不是她的,所以滚得越远越好。

其实她后悔过,也挣扎过,但都在看到向松德丑陋的面容与内心之后,那股歉意便都又消失殆尽。

这是向松德的孩子啊,她最讨厌向松德了,所以也不能喜欢向晴阳。

有时候会做噩梦,梦见向晴阳在哭,问她为什么不要她,说她好过得好辛苦,好想要妈妈。

苗瑷珠每次被惊醒之后,都彻夜不眠,望着窗外寂寥的月光,想着那张稚嫩的哭泣的小脸,心竟然开始抽痛了。

十一年后再次相见,她和向晴阳一样,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原来她长这么大了,亭亭玉立,多像年轻的自己啊。只是,她好像不是很开心,她哽咽着喊自己妈,就算没有开口说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苗瑷珠害怕了,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向晴阳,害怕听到她过得不好,她逃不过良心的谴责,所以她跑了,准确的说是落荒而逃了。

她往屋里走的脚步看似镇定,内心却一片慌乱,很害怕向晴阳说出她过得不好,她不想要她过得不好。

于是,苗瑷珠去找她了。

她坐在明亮宽大的客厅里,优雅极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慈母的光环,是苗瑷珠从来都没有过的。

苗瑷珠装得很镇定,请求她和贺祺复合。

向晴阳问她理由,她撒谎了,说是为了贺祺。

可是又有谁才能明白她心里的真正想法,晴阳,你不是爱贺祺么?那就和他在一起,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只有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就像我一样,你幸福,我就不会难过了。

只是向晴阳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苗瑷珠被她眼里含着的讽刺给震到了,她抓起包,再次装作镇定的逃走。

回去之后,她又失眠了。

看到贺祺结婚的消息,她忍不住跑去质问他,要找他算账。

贺祺很冷血,哪怕对方是向晴阳的亲生母亲,他也毫不犹豫的让人把她从恒信大厦轰出去,别说质问,就连见面的机会他都不会给她。

在贺祺的印象里,苗瑷珠是极其自私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幸福,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牺牲,所以他恨她,因为她抢了自己的父亲,毁了向晴阳的童年。

这种女人,就该去死,还要死无葬身之地,下辈子,去做任人宰割的牲口吧,让她用血来偿还!!

“晴阳,对不起……”苗瑷珠就一直在回忆里重复这么一句话,声音越来越弱,泪水越来越多,任向晴阳怎么都劝不住。

“妈,别说话了。”向晴阳泪水簌簌的流,只觉得心痛无比,拨开云雾见到阳光时,还来不及享受人世间最温暖的亲情,就面临着生离死别,她怎么甘心。

可不甘心也得甘心,人类的力量再伟大,现在的科技再发达,也阻挡不了死神的降临。

在苗瑷珠要闭上眼睛的前一秒,突然就清醒了,像是回光返照般,神色不再像方才那么苍白,定定的说道,“晴阳,把你莫叔叔叫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好,我马上就去,妈你等着啊。”向晴阳哪里注意得到这些,她只知道要满足苗瑷珠的要求,便抹了把眼泪,起身出去。

莫少卿心急如焚的在走廊外走来走去,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回头见到向晴阳出来,他急忙大步赶上去。

“莫叔叔,我妈……”向晴阳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身边刮起一阵急促的风,吹得布满泪痕的脸直刺疼,转身过去时,就见到莫少卿已经进病房里去了。

她双眼通红的朝里面看了眼,见两人只是那么望着,什么话都不说,便默默的带上门。

心里还未平静下来,就又想起了祁明熠还在做手术的事,雪上加了霜,把她打压得差点站不直身子,背靠着墙壁直颤抖。

苗瑷珠的情况怎么样,她已经看出来了,现在希望的,就是祁明熠没事。不然剩下她和两个孩子,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

蹒跚的走到手术室门前,心一直飞快的跳着,面带惧意,双眼通红,时不时吸下鼻子,她没那么坚强,在死神面前,她害怕得不得了。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门被打开,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向晴阳急忙迎了上去,心急的问道,“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

“腿上的子弹没有伤到骨头,但另一颗子弹距离心脏的位置很近,子弹是取出来了,只不过失血过多,况且没有在最佳的时间内救治,情况有些不乐观……”

“他是不是不能活了?”向晴阳红着眼睛打断,酸涩的液体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从眼眶滑落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要看祁先生自己。”

望着医生沉重的表情,向晴阳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喉咙艰涩的吞咽了下,才颤抖着接着问道,“难关,是什么意思?他会死是不是?”

“这个要看祁先生自己能不能撑过去。”

“什么要叫他看自己!!”她再也不受控制的咆哮起来,两手揪着医生的白大褂,用力的晃动,那语气,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你不是医生吗?!我告诉你,别再跟我说什么看他自己!!把人给我医好了,不然我们家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告到你死!告到你们这家医院倒了!”

“祁太太,请你冷静些,”医生真的给她吓到了,万万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女人发起疯来竟然是这般模样,他伸手握着她的手腕试图把人拉开,却不想向晴阳就那么死死的拽着,一丝松开的迹象都没有,医生只得柔声劝道,“我们会尽力的,请你先放开。”

“我不要你们尽力!反正他不准死,他要是死了,我和我的孩子怎么办?我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们没有爸爸会很难受的,还会被别人欺负,我的孩子没有了爸爸就等于没有了所有!我不管,你们就是要救活他!!”

“好好,我们答应你,你先放开,”医生只得先这么应着,回头见到护士推着祁明熠出来,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急忙说道,“祁先生出来了,祁太太,你先放手,我们得为他安排病房。”

听到他这么说,向晴阳立马松手,回头死死盯着被昏迷不醒的祁明熠,她不敢上去,也不敢去喊他,就怕他再也不应她了。

一行人推着祁明熠离开,向晴阳才愣愣的跟了上去。

路过苗瑷珠的病房时,莫少卿突然抱着她出来了,见到这场面的向晴阳向晴阳一怔,“莫叔叔……”

“你妈走了。”莫少卿的声音很平静,脸上也毫无波澜,似乎是伤心过了头,不知道要怎么伤心了。

“……”向晴阳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料到她会走,却料不到自己要怎么接受。

莫少卿抱着苗瑷珠越过向晴阳,走了两步就听到向晴阳在喊他,“莫叔叔,你要带我妈妈去哪儿?”

“回家。”他丢下这两个字,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步伐看似坚定,背影却隐隐在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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