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部分阅读
心声托付鸿与雁
嘱咐话儿莫厌烦
你莫教人为你
怨孤单
我一直保留着那张纸,每当看到那上面的字迹,就想起冼老师当时吟唱时的神态,一个看似目空一切的男人,在唱出那腔调时,也显得缠绵离愁。房间里的歌声依旧在回荡,我在厨房听得也很真切,此时,老秦好像上了趟卫生间,一出来就应和一声道:小冼,这歌好听,我每回上广州那边歌厅,朋友都爱唱这曲子,哎呀难难难……
怕是小姐唱给你听的吧。客厅里的姜姐酸溜溜地数落起丈夫。而欢欢也出了房间,说真是太好听了,要冼老师改天送她那歌曲cd。
冼老师收了声,也到了客厅,说下午还要继续上课,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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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69(1)
可自此以后,我的脑海里时常迸发出那首曲调,像朵小浪花撞击着一个女孩子的心扉,一个18岁的女孩子,一个小保姆,从烦琐的生活中给自己找到寄托,这寄托的参照物很虚幻,却让我的内心世界多了分色彩,就如同一个在都市里迷途的女孩,在灰色布景下茫然失措时,看到前方有处醒目的路牌,彩色的招牌,依赖想像,去憧憬虚拟下的景物,踏上并非真实的路途。
我又在平静中度过了几天,有老秦在,秦家的内讧暂时休眠了,混儿也不敢在外头混夜了。小丽只白天打过电话,家里没人,是我接的,晚上她又不敢打电话,只好让我转话给混儿,叫混儿把那手镯早点套到她手上。看来我猜的没错,手镯有她小丽的一份儿。
混儿放学回来,我背着欢欢跟他说了这事,混儿没当回事,说一只值一千多块钱哪,太便宜她了,再打电话就说他爸忘了买。后来,小丽又打电话来,我将混儿的话又重复给她听。她急了,直接在电话里就骂混儿是个老流氓,吃饱了裤子一提就不认账了,改天亲自上门卸他龟头。口气完全是个女阿飞,我倒是替混儿担心起来,也更为自己提心吊胆。小丽真要上门将事挑明来,我也罪责难逃,因为我一直对姜姐隐瞒混儿在家里的龌龊之事,这可是严重失职。作为守家保姆,这不等于擅离岗位吗?一旦败露,混儿最多也只能挨顿老秦的皮肉之苦,我肯定要被铲出家门的。所以,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因为小丽的一句话而不安着。眼看着半个月试用期限快到了,在这节骨眼上,让小丽插上一杠子来,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十四天里,混儿早早放学回来,见欢欢还没回家,我赶紧跟她提到小丽要上门找他,并多问一句:小丽不是你女朋友吗?怎么像个讨债的似的?混儿也紧张起来,也害怕小丽找事,挠起后脑勺想了半天,也没了辙,叹声道:哪门子女朋友啊,玩玩呗,得,破费一回,手镯打发给她了事,真是傻b!
傍晚时分,姜姐和欢欢一道回到家里,说是在外面吃了麦当劳,不用做她俩的晚饭了。后来姜姐接了个电话,听口气是家政公司打来的,姜姐说莲子这丫头还行,算是通过了。
我在厨房听到这话,一直悬着的心才落定下来,感觉浑身轻松,炒起菜来也变得节奏分明。欢欢走到厨房门口,夸张地向我叫道:欢迎莲子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客厅里的混儿扔出一句:你往后少挑刺儿就成,别像过去那样挑拨离间,搬出地下工作者那一套,俗!
这个礼拜天,冼老师打来电话说,学校有事,脱不开身,晚上才有时间过来。混儿一听,说自己好些日子没踢球了,脚下滚着皮球就出了门,老秦叫了几声也没留住儿子发痒的脚。欢欢忽然说爸妈都在家,让莲子陪我出去逛街。姜姐不同意,让她老实在家呆着复习功课,别瞎转悠。欢欢搂住老秦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要老爸点头。老秦在亲生儿子面前是个严父形象,对眼前这个调皮的继女很是宠爱,平常几乎是有求必应,就笑着问:你的私房钱还够用吗?欢欢一噘嘴说,买学习资料都快用完了,妈妈又抠门舍不得蹦出一个子儿。老秦随手从钱夹里掏出几张钞票,交到女儿手上说,只要是买书,再多钱爸爸都给。
我借口说要忙午饭,没时间出去。老秦说有你姜姐在,你就陪欢欢出去一趟,她一个人出门,不放心,午饭你俩就在外面吃好了。我其实很不愿意单独跟欢欢在一起,这女孩子喜怒无常,稍有不顺心就发脾气,我怕伺候不过来。可姜姐也发话了,我也只得领命。
等出了门,欢欢诡秘地冲我一乐说:我们上北师大,找冼老师去。
一听说去找冼老师,我即刻犹豫起来,总觉得自己去不太合适,她是老师的学生,我算什么?一个保姆跟家教之间毫无关系,只是做个陪客吗?见我在小区门口停下步子不太情愿的样子,欢欢的小姐脾气又上来说,你扭扭捏捏的样子好像去相亲似的,是陪我去,做个伴儿,看望老师,顺便进大学瞧瞧,让你这个保姆开开眼。
阿莲的故事 69(2)
我无话可说,人家冼老师晚上不是要上门补课吗?白天有事,去了也不见得在学校,真不知道她这样火烧火燎的,葫芦里卖的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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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保安王奎进了一次大学校园,我就发誓不再涉足半步,我受不了那刺激,从心底嫉妒那些女大学生,在她们面前,我很自卑,总感到自己是被淘汰者,是个失败者。我不想让那里的一草一木一书一楼,再次扎自己的眼睛,让自己品尝那种酸味儿。
可我无法拒绝一个小我两岁的女孩子,也无权拒绝,因为陪着她也是我的职责。我的时间不是由自己来掌控的,同样我的喜好也不是由自己来决定的,我属于被支配者,只能听其指令。我几乎是被欢欢拽进的士车的,身不由己,只感到窗外的街道景物很快就被校园里的草木所代替。我要再次面对自己躲避的场景,那捧着书本,无忧无虑的女大学生们。我甚至嫉妒起眼前这个才小我两岁的女孩子,因为很快她就是大学校园里的一员。不知为什么,我开始酸楚起来,心底敏感着,多想此时的我能摇身一变,小出两岁,长出肉来,依附在欢欢的身上,自由自在的,享受起每天的生活。那该是怎样的生活啊,至少不用打发每天三点一线的单调日子,每天不用围着灶台转,不用弓着腰拖地板,伸长脖子擦玻璃,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不用锁在家里的日子,不再与世隔绝,自由的日子。
车子到新街口附近停下时,我才回过身来。等下了车,我一直低头跟在欢欢的后面,她像个解说员,跟我唧唧喳喳个不停。我只觉得自己跨过一道大门,脚下的路面变得宽敞起来,耳边少了些街上的噪音。我已置身在大学校园里,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拐过不少弯,欢欢一路打听着宿舍楼,她竟然知道冼老师所住的楼号,打听起来比王奎顺当得多,礼貌得多,口口声声都是同学,最后一句都是谢谢。我发现这时候的欢欢跟在家时变化挺大,成熟老练了许多,不像个耍性格的娇小姐。
我们终于在一个宿舍区停下了脚步,欢欢直接向传达室的人报出冼老师的名字,看门的也是个大爷,客气地传呼了一下,回应说没在。大爷说你们上宿舍等吧。就这样,我们进了楼,看来,这大学的男生宿舍并不像女生宿舍那样管理严格,可以直接进去。
上了6楼,里面不太安静,有音乐,有谈笑,还有电视的声音,等我们进了一个宿舍,里面就一个男生,眼镜片厚厚的,头发也很长,正在看书。见到我们他很意外,听说刚才就是我们找冼老师的,更是睁大了眼睛,镜片后泛着白光,他问:你们跟他啥关系啊?这小子别在外头勾引未成年少女吧。
欢欢没说实话,没有道出真实身份,只说是朋友。那男的一听,神色更加怪异起来,骂了句:昨晚上这小子还像是遭受催命一击,把自己灌醉在床上,一大早又神经兮兮地上操场踢球发疯去了,咋又冒出两个小女朋友来了呢?居然是一对儿,哥们儿彻底服了!
然后他就将眼睛深埋进书本里,只叫我们等着,没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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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70(1)
我发现这男生宿舍跟混儿过去的房间气味差不多,凳子乱摆着,被褥鼓囊着,鞋袜也是混杂在床下,地上还有不少烟头。那戴眼镜的男生好像对里面的气味习以为常了,连窗户也没打开,埋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书,欢欢有些受不了了,过去将窗户打开,问男生哪张床铺是冼老师的。那男生这才抬头指了指靠窗下铺说了句:最臭的。
欢欢直接坐在冼老师的床沿上,随手翻开架在床头上的一个小书架子,上面挤满书,欢欢拿出一本来,朝我亮亮书页说:风水书,没想到还是位风水大师。男生一听,将书搁下,又望了我们几眼,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他做家教带的学生吧?我说哩,凡是他结交的女孩子都是从相学风水套上钩的,你们俩居然不了解大师的癖好,自然没被妖言所惑,再说年纪也小了点,呵呵。
欢欢这才点点头,可马上又指着我说,她是我家的保姆,陪我来的。
本来我就有些不自然,欢欢一道出我身份,我忙低下头去,躲开男生诧异的目光。
欢欢问:冼老师不是说白天有事没时间上课去,怎么踢球了呢?男生嘿嘿一乐说,你这位冼老师啊,是心中有事,累得慌,上球场给自己解脱去了,想知道原因吗,小妹妹?
欢欢来了兴趣,将书放回到书架,把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洗耳恭听着。男生点上根烟,吹烟一般道出冼老师的隐秘事,说他这哥们儿,啥都能看透,就是穿越不了“情”字,为情所累,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情主义者。就因为中学早恋了一回,给自个儿下了套,再也挣脱不出。在学校也有不少女孩子围着他转,他也来者不拒,可真要是跟他动真格的,这家伙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伪善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解不开多年以前心头的早恋情结。分手这么久,还把人家揣在口袋里捂着不松开,这不是自我束缚吗?藕断还非得丝连,纯粹是自恋了,自作自受;他最恨老外了,就因为他的初恋女友是在广外被个洋鬼子俘虏了,简直成了国恨家仇。有回在球场上跟一帮留学生比赛,切磋球技,好家伙,作为北师大马拉多纳式的大师级球星,竟然失去理智,将我国体育事业一贯坚持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国际赛事惯例给抛到脑后了。球偏离了球门航线,直接找老外苍白的脸孔贴上去了,结果可好,球输了,老外挂彩了,他也被红牌罚下了。还花费不少医药费,也招致球迷们劈头盖脸的国骂,就连那些铁胆忠心的足球宝贝们也大骂他不像个中国爷们,小肚鸡肠。他非但没深刻反思自己的暴行,破坏了中国礼仪之邦的传统形象,反而幸灾乐祸地说,真正踢了场跨国赛事,自此,他也光荣挂靴,退出了校队。
简单点说好吗?他跟前女友到底成了没?欢欢不耐烦地打断那男生调侃,直接追问结果。
那男生正说得眉飞色舞,被她一打断,好像很扫兴,将烟头扔到地上说:结果就是灰飞烟灭,昨天那女友从美利坚合众国打来越洋电话,说自己怀上洋种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啥叫鸡犬不留啊,都杂交上了,还来跟我哥们儿翻起旧账本,道声让你亏本了,实在不好意思。他能不痛断肝肠,靠酒精麻醉自个儿吗?你们见过男人痛哭流涕吗?瞧瞧那枕巾就能想像昨晚上演了一场血泪控诉的悲惨世界,想不到这哥们儿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啊!
男生又点上一根烟,吐了口痰不再言语,继续看书。
我发现欢欢的眼睛红红的,好似被冼老师的痴情感染了,用手揉了几下问:冼老师在哪踢球,我去找他。
没等男生回话,有个长发女孩子进了宿舍,脸蛋饱满,身材匀称,说话像江浙一带的口音,吴侬软语,温柔悦耳,也是打听冼老师在哪。男生取下眼镜,瞧了瞧眼前的三个女孩子,眨巴着白眼珠子笑道:嘿,全聚齐了,都有心灵感应啊,来挽救一个垂危者。得,寒大班长,你直接带她们上足球场找去,再不去,只怕他会把自己踢进球网里,干瘪成咸鱼,再也翻身不起,扑腾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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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70(2)
结果很扫兴,跟着姓寒的女生去球场并没找到冼老师。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催欢欢早点回去吧,反正冼老师晚上会上门的。女生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说等见到冼老师会转告一声我们上学校找过他。临分手时,欢欢还傻傻地问女生一句:你是冼老师女朋友吗?
女生不置可否地望了她几眼,也没回答就走开了。瞅着女生的背影,欢欢自言自语道:人家也不胖,可看上去也一样标致。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