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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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队长说话算数,过了两天,新一期矿工报发下来后,他果然让小马给宋长玉送过去了。送去之前,他让小马先看看,上面有没有宋长玉的文章。小马从报眉毛看到报屁股,没有看到宋长玉的什么文章。小马给宋长玉送的矿工报,宋长玉没有看到。又过了两天,小马在食堂门口碰见了宋长玉,问给他送去的矿工报看见没有。宋长玉说没看见,问小马哪天送的。小马说是大前天。宋长玉摇头,还说没看见,真的没看见。他问:“你去的时候谁在屋里?”
小马说:“只有孔令安一个人在屋里,我问他哪个是你的床,把矿工报放在你床上了。我还特别跟他交代,不要让别人把报纸拿走,等你回来,马上跟你说一声。怎么,那家伙没跟你说吗?”
宋长玉说没有。他很快作出判断,孔令安不是把报纸藏起来了,就是把报纸撕掉了,才不会把报纸留给他看呢。孔令安的神经出了毛病是不错,但不等于他的神经都死掉了,比如孔令安用于嫉妒的那根神经,就一定存在着。自从上次孔令安在食堂把他从唐丽华身边拖开,并声称自己和唐丽华谈恋爱,宋长玉就似乎看到了孔令安身上那根发展着的嫉妒的神经。也因此,宋长玉对所谓神经病人有了一些新的理解。在正常情况下,人的多种神经各司其职,处于均衡状态。一旦有的神经在疯长,在枝蔓横生,而另一部分神经在受压抑,在纷纷落叶,离出毛病就不远了。看来孔令安就是这样,他的那根嫉妒的神经不但存在着,而且非常强劲,非常活跃。小马也真够可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托给一个神经病人呢!托给孔令安,还不如托给一块石头呢,还不如托给一只狗呢!不过宋长玉没有埋怨小马,他知道小马与康队长非同一般的关系。他说,等孔令安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问孔令安。
小马说:“孔令安短时间可能回不来,昨天他父亲到矿上来了,说在老家给孔令安联系了一家精神病医院,哄孔令安回老家治病去了。”小马建议宋长玉到矿工会的报刊阅览室去看看,说那儿的报纸种类比较多,各种报都用报夹子夹着,也比较全。
宋长玉问:“谁都可以去看吗?”
“谁都可以看,应该没问题。他们不问你就算了,要是问你,你就说你是采煤三队的,是康队长让你去的。”
宋长玉急于看到矿工报,特别是小马送到他宿舍他没有看到的那一张。他不敢肯定自己写的稿子登在那张报上了,因为小马也是看报的人,小马要是看到会告诉他。但也不一定,那张报也许小马没来得及看呢!他从反面给自己找到一条证明,要是报上没登自己的稿子,就不会引起孔令安的重视,孔令安也不会把报纸拿走藏匿起来。恰因孔令安看到了他的稿子,神经受到进一步的刺激,才做出了那种掩耳盗铃的把戏。这样想着,宋长玉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矿工报,他仿佛在报上看到自己的稿子和自己的名字。他从没有在报纸上看见过自己的名字,不知自己的名字变成铅字再印刷出来是什么样的,眼皮眨动之中,他的名字一会儿大,一会儿小;一会儿又变成了缩小了的他本人,从报面上跳下来,又跳上去。为了真切的在报纸上看到自己的名字,他赶紧到阅览室去了。负责管理阅览室的那个中年妇女没有拒绝他看报,他挑出矿工报的报夹子,还没找到座位就看起来了。他从最上面的、也就是最新的那张报看起。他来不及看文章内容,先看每篇文章的标题,大标题和小标题。把所有文章的标题看完,他稍稍有些心凉,每个标题中都没有雨和伞的字样,好像雨过天晴,编辑就把伞收起来了。他接着把每篇文章后面的署名也看了,那些名字都陌生得很,跟他毫无关系。他眼睛一亮,在一篇文章的内容中总算看到了乔集二字。定睛看去,原来说的是乔集矿灯房女工节约棉纱的事,没意思。他看完这一张,又看下一张,下一张。偶尔心中一跳,是因从字行里间跳出一个他最熟悉的玉字或长字,可惜,长字后面没有跟玉字,而玉字前面也没有冠长字和宋字。看看报头下面标的出报时间,他不仅自我解嘲似地笑了,原来正看的一张报的出报时间比他开始写稿的时间还靠前。
6、稿子退回来了
宋长玉由夜班倒成日班,整个白天,他都要在井下挖煤。唐丽华不用倒班,她一年到头都是白天上班。宋长玉想见到唐丽华不那么容易了。宋长玉从侧面打听出来了,唐丽华的家住在矿务局,唐丽华的妈妈在矿务局财务处上班,唐丽华还有一个弟弟正在矿务局中学读书。宋长玉也观察出来了,唐丽华和爸爸在矿上没有扎伙,父女俩各吃各的,都是在矿上的食堂吃。矿上的大食堂里,为矿级干部开的有小灶,唐矿长不必在大餐厅排队,直接到小餐厅用餐就行了。唐矿长有专车,回矿务局很方便。在不回家的时候,唐矿长就住在办公室里。他的办公室是套房,外面两间通房是办公室兼会客厅,里面的套间是卧室。唐丽华有时到爸爸那里去,是给爸爸洗衣服。把衣服洗干净,撑在衣服撑子上晾起来,唐丽华就走了,回自己宿舍去了。宋长玉记住了宿舍向阳开的那个窗户。宋长玉下班后,往往天已经黑了,那个窗户的灯光也亮了起来。他有时会来到楼前,站在黑影里,对灯光仰望着。他不止一次鼓动自己拿出勇气,到楼上去拜访唐丽华,可勇气刚走到鼻子那里,还没走到两条腿上,就变成作废的二氧化碳溜走了。须知唐丽华的宿舍也可以称为闺房,闺房历来是女儿家的私人领地,别人不可以随便进去。就算现在没那么多讲究,他要去也得有像样的理由。倘他写的稿子登了出来,他当然可以拿着报纸去向唐丽华报告好消息。现在他两手空空,拿什么作为走进唐丽华宿舍的晋见礼呢!春是越来越深了,隔着生活区的围墙,田野里麦苗的气息便蜂拥而来。墙里面有一棵泡桐树,上面开满了喇叭花。桐树的花朵白天看是藕荷色,夜晚看是白的。桐树大概觉得有关春天的消息播送得还不够,就安装了满树的“小喇叭”。“小喇叭”播送的不是声音,是浓浓的香气,是无声的芬芳。因香气一波一波无处不到,太具物质性了,太有穿透力了,又仿佛有着音响般的效果。云雀在夜空中叫了一声,像是对桐花的播送有所呼应。除了唐丽华窗口的灯光,满树的白花,宋长玉还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星星只让人看到它,永远别打算摘到它。月亮也是,它的脸几天变大了,几天变小了,像是一直在跟人们玩捉迷藏。这天的月亮是新月,只有弯弯的一线。它不能算作月亮开始露脸,只能算月亮耳边的一缕鬓发。宋长玉不知道自己的稿子有什么样的结果,他无法去阅览室看报纸了。在他上班之前,阅览室尚未开门;他下班之后呢,阅览室也关门了。
这天他从唐丽华的窗下回到宿舍,孟东辉问他到哪里去了,怎么去这么长时间。他没有回答,心说,到哪里去难道还要跟你请假吗!孟东辉说:“有你的信,小马给你送来的。”
外面来了信,都是一总送到矿上,由矿上的通信员分发到各队,再由各队材料员一类的人物把信交到收信人手里。宋长玉以为家里给他回了信,问孟东辉信在哪儿。
“我看是矿务局矿工报社给你来的信,是不是你写的稿子登出来了?”孟东辉说着,从自己枕头下面拿出信来,递给宋长玉。
谢天谢地,孟东辉总算不是孔令安,没有把他的东西藏起来。宋长玉接过信一看,信封下方印着书法体的夏观矿工报字样,果然是矿工报给他来的信。信封不大,跟乔集矿的牛皮纸封像是统一规格。信封里面装得鼓鼓的,一捏厚厚的,肯定有不少内容。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不轻。要说家书抵万金的话,这样的信能抵多少金呢,恐怕不止万金吧。
宋长玉的激动是免不了的,没办法,想不激动都管不了自己。信封里面装的是报纸吗?是信吗?给他的感觉,仿佛信封里面装的是他的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只要他把信封打开,那颗心就会跳将出来。孟东辉坐在床边看着他,眼巴巴地看着他。杨师傅吸着烟,也在看着他。显然,杨师傅也知道了报社给他来了信。宋长玉不想在他们的注视下 ,当着他们的面把信封拆开。他不想让别人看见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心”。他很想到外面去,找一个路灯比较亮的地方,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拆信,看信,等他独自欣赏够了,再把信拿回来。可是,正是由于在杨师傅和孟东辉的注视之下,他才不好意思到外面去,那样显得对信过于看重,也显得他过于小气了。特别是杨师傅,一直很看得起他,对他很不错。孟东辉借杨师傅的自行车,杨师傅不借。杨师傅却悄悄对他说,什么时候想骑自行车,只管骑。杨师傅认为他心里有劲,不是久为人下之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升上去了。杨师傅是当地人,他的家离乔集矿只有一二十里。杨师傅跟宋长玉说过不止一次了,等什么时候让宋长玉到他家去看看。他们的村子叫红煤厂。村前有一条小河,河边有柳树,河里是常流水。水里有鱼有虾,还有螃蟹。村后是一座青山,半山腰有一座古寺院的遗址,半截砖塔还矗立在那里。有一个著名的知识青年下乡的电影就是在他们那里拍的。宋长玉答应过,一定找个机会去看看。宋长玉还是在宿舍里把信拆开了,其实他内心还是愿意让杨师傅看见,杨师傅既然高看他,他借此也可以对杨师傅作一个汇报,让杨师傅知道,他是个很争气的,杨师傅的看法是对的。在信封拆开之前,他几乎断定,里面装的是报纸,报纸上登着他的稿子。他的念头只有这一个方向,没有别的方向。他的心中充满美好的期待,连一点不好的准备都没有。他整理一下床铺,镇定一下自己,装作这事很平常,才开始拆信。他把信的四个角颠过来倒过去,见四个角都充实得到边到角,不知从哪个角拆更合适。他不能从封口那儿撕,一撕伤及里面的报纸就不好了。他伸出一个小拇指,看看能否用指甲从粘封的地儿揭开。孟东辉似乎等不及了,说:“拿来,我帮你拆!” 宋长玉说:“给你!”把信往孟东辉面前一递,倏地又收回来,“我的信凭什么让你拆!拆别人信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又不是你的信,你急什么!”他把信的一角弄开一个小口,用小拇指的指甲挑开一个洞,把小拇指探进洞里,才以指甲代刀,一点一点从拆封处把信封挑开了。信封一开,宋长玉就看见了,里面装的果然是白纸黑字的报纸。往外面抽报纸时,他的手稍稍有些抖。报纸被折叠成一个长方形的方块,他把方块打开,里面还有一张信,信下面是他寄出去的稿子,这是怎么回事?他用信压住稿子,稿子压住报纸,先看信。
孟东辉吃没趣不当事,又着急了,说:“你先看信,让我看看报纸。”
这回宋长玉还没说话,杨师傅先说话了:“小孟,看你急的,让小宋看完再说嘛!”
孟东辉有些赌气似地,蹬掉鞋躺到床上去了。
信是唐胜利写来的,说稿子收到了,谢谢宋长玉对矿工报的支持。但同样的稿子已有别的通讯员写了一篇,他的这篇就不采用了,很抱歉。唐胜利说,看了宋长玉写的稿子,觉得宋长玉的文字基础还是不错的,望宋长玉继续为矿工报写稿。唐胜利给宋长玉寄报纸是“顺便寄去一张报”,说报上载有关于“雨中送伞”的稿子,供宋长玉参阅。一切都明白了,唐胜利给他寄了报纸是不错,但报纸上登的是别人写的稿子,不是他写的稿子,他白激动了一场。稿子原样去,又原样回来,不用看,一个字都不会少。因稿子到外面的天地转了一圈,他觉得稿子的面目有些陌生似的,不好意思和稿子打照面似的,把稿子和信一起放到枕头下面去了。他把报纸打开,很快在第二版找到了那篇稿子,并很快看完了。见报的稿子干巴巴的,除了有伞的数字,连一句出彩的词都没有。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写的稿子好多了。宋长玉有些泄气,本来什么都不想说了,想躺下睡觉,知道杨师傅和孟东辉还在等他报告结果,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有点说不过去,也显得他太没风度,太经受不起挫折,于是他说:“报上登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