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部分阅读
了一丝丝的淡淡血色,在阳光的照映下,晶莹剔透,宁未央眼见那碎玉一块块掉在地上,眼前好似忽然出现了一朵花,花瓣晶莹剔透,却沾满鲜血,一丝一缕都沁入其中,一阵微风吹过,那带血的花瓣一片一片,纷纷落下。未央心中好似突然一亮,脑中却猛地传来一阵刺痛,这一次的痛比之那日在月风江房中的疼痛不知猛烈多少,好像是有人用针在她的脑髓之中重重戳刺,大叫一声,攻玉剑脱手掉下,双手抱头,脚下踉跄后退,一跤坐倒,口中叫道:“好痛啊!我的头好痛!”
默子轩大叫一声:“未央!”也不顾胸前的剑伤,抢上前去便要扶她,手指还未碰到她的衣衫,耳后风声响起,一道剑风在他二人之间直直落下,默子轩一惊,撤手旋身,避开这一剑,身旁微风轻动,站稳身形,定睛看时,宁未央身旁已然站了一个人。
这人身披黑色斗篷,一头长发披散肩上,眉目俊挺,神色跳脱,手里拎着一把剑,剑身厚重,仿若黄铜打造。那人看了默子轩一眼,唇角一扬,轻轻笑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默子轩。”
默子轩愣了一愣,他虽不知这人是谁,但此刻却无暇顾及其他,怒道:“你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说完也不待那人回答,身子已向那人左侧抢去。那人笑了一下,长剑一挥,默子轩只见眼前黄影一闪,一股凌厉的杀气从上至下,将自己笼罩其中,他反手抽出背上长剑,迎上前去,转眼之间,两剑已交错数度,耳边只听见那人似乎冷冷“哼”了一声,长剑忽的一转,竟然不见踪影,动作之快,如同鬼魅,默子轩只觉一股冷风从脑后袭来,忙缩肩转身,向旁一纵而出,却也晚了半步,右肩一凉,已被那人长剑所伤。
默子轩落在地上,看了一眼右肩伤口,伤的虽不太深,但也流血不止。那人垂下宝剑,也不看他,弯腰将宁未央从地上扶了起来,左手揽住她腰,低头看着她道:“宁儿,你还好么?”宁未央此时仍是头痛欲裂,虽然强忍不再叫痛,但脸色已然苍白如纸,下唇也已经咬的破了。听见他问,也不说话,只低低的“嗯”了一声。默子轩看见他的目光,心中一怔,这人看宁未央的眼神十分特别,他是男人,自然知道这种目光其中的含义。他看宁未央靠在别人怀中,心中极是难受,此时已知她确是失忆,再不记得他,心中更是如同刀割,含泪唤她:“未央”宁未央身子一震,本来稍稍缓解的痛楚重又席卷而来,身上的冷汗已将几层衣衫湿透,紧紧抓着那人手臂,指甲都几乎要掐到那人肉里,勉强开口,颤声道:“大师哥,我头痛。”那人正是冰焰教的右护法月风江,他低头看了宁未央一眼,点头道:“我带你走。”
默子轩见他要带未央走,心中大急,踏上一步,拦在月风江身前,道:“你要带她到哪去?”月风江微微一笑,道:“你想怎样?”默子轩虽知眼前这人武功深不可测,但自己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未央带走,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绝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他看着宁未央,道:“我要带她走。”月风江哈哈大笑:“你带她走?你想带她上哪去?默子轩,你孤身一人居然敢说这种话,倒是让人佩服。”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过,今天你到这里,非但带不走她,从今往后,也最好永远不要在她面前出现。”话音刚落,只见倏倏两条人影落在默子轩身侧,一黑一白,正是方才在林间所见的那两个魔教护法。
默子轩被他们几人围在中央,心中暗道:原来魔教的四大护法这次都来了,今日我恐怕必定要命丧于此,只是,她她却再不记得我,就算我现在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有一丝伤心。想到此处,心中无限酸涩,转身蹲在地上,将刚才掉在地上的碎玉一片片捡起,那玉碎成了四瓣,他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将上面的尘土吹净,放入怀中,这玉是在昆仑山死亡之谷的山洞当中,宁未央亲手戴在他颈上的,当时她说,戴玉保平安,她亲手做了这块玉佩送给他,就是要他永远平平安安。可是,这玉今天却碎在了她的剑下,他唇边牵出一丝凄凉笑意,它替他挡了攻玉剑,确是保了他的平安,可是他现在,却宁愿刚才死在她的剑下。
月风江看着默子轩将地上的碎玉视若珍宝似的放入怀中,不禁低头看了宁未央一眼,却听宁未央轻声说道:“大师哥,我从前,是不是认识他?”月风江愣了一愣,淡淡的道:“不认识。”“那你为何要让他‘永远不在我眼前出现’?”月风江又是一愣,他这些话刚才都是脱口而出,却没想到会被她听见。宁未央头上冷汗淋漓,向默子轩看了一眼,继续道:“教主此次只是让我们教训一下崆峒派,并没叫我们杀旁人,大师哥我们走罢。”月风江沉默片刻,其实他心里极是想杀默子轩,因为他忽然发现,即使宁未央什么都不记得,对她的过去他竟然越来越在意,本来以为她已经忘了一切,但没想到默子轩一旦出现在她眼前,她的反应竟会那么大,虽然赤冰用金针封住了她的记忆,但是,他为什么还是害怕她会记起一切来,然后,她就绝不会再喊他“大师哥”了,她必定又会要死要活,千方百计的回到这个默子轩的身边,唯一可以杜绝这一切的办法,就是杀了默子轩,让他永远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眼前,可是,如果自己杀了他,日后宁未央若是万一恢复了记忆,只怕会恨他一世。
他不愿意她恨他。
旁边星无邪冷冷的道:“右护法,如何?”月风江又看了默子轩一眼,淡淡的道:“既然我们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也不必再多生事端。”星无邪道:“此人是风雷堡的人,难道便这样让他走?”月风江道:“对付风雷堡,现在还未到时候。”星无邪看了默子轩一眼,冷冷说了一声:“是。”
第二十章 酒醉衣香鬓影寒【二】
月风江搂着宁未央的腰,足尖一点,飞身而起,也如宁未央方才一般,足尖踏在山道树木的枝叶之上,转瞬便消失不见。默子轩大叫一声:“未央!”纵身便要追去,眼前人影一闪,两股剑风闪电一般向他胸前刺到,却是星无邪与寒沉雪双双出剑,向他攻来。默子轩心中又急又痛,一心想去追赶月风江,却被他二人拦住不得脱身,长啸一声,长剑一摆,与星无邪二人斗在一处,剑剑都是只攻不守,势若疯虎。
默子轩剑法武功虽然高强,与当日的宁未央不相上下,但也只堪堪敌得过一个宁未央,怎能同时敌过冰焰教两大护法,加之他心中痛苦难当,只攻不守,于自身几乎全然不顾,周身空门大开,肩上又受了剑伤,十几个回合下来,身上又多了几条血口。寒沉雪的凝冰剑与星无邪的乌追剑,便如两条毒蛇,将他缠绕其中,他苦苦支撑,绝不后退求饶,只是二十余招过后,已渐渐不支,侧身闪过了凝冰当胸一剑,却再躲不过从腰侧刺来的乌追,一声闷哼,乌追剑已刺入他肋下。因为方才月风江有言不必杀他,是以星无邪也并未使出全力,剑尖刺入他身体,便即停住,拔剑而出,默子轩肋下血如泉涌,此时他一身白衣几乎全成红色,摇摇晃晃,双眼血红,却强自支撑,不肯倒下。星无邪点点头道:“不愧是风雷堡的少堡主,果然有几分骨气。难怪”说到这里,忽然打住,向寒沉雪点一点头道:“走。”两人同时回剑入鞘,飞身而去。
默子轩看着他们背影消失在空山密林之中,再想追去却还哪有力气,脚下一软,终于坐倒在地,想到宁未央,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此时魔教众黑衣人都已退去,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崆峒派弟子的尸体。其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洒在这片瑰丽的石岩之上,好像鲜血一样艳丽夺目。寂静的空山之中,只有他伤心欲绝的哭声不住回响。
斜阳之下,有两个人的影子在岩台上缓缓拉长,慢慢来到默子轩身边,正是默少英和欧阳云倩。他二人刚才在那断层之上,眼见默子轩被魔教四大护法围住,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欧阳云倩想要下去相助却被默少英死死拉住。两人本以为默子轩此番必死无疑,却不想魔教的人居然没有杀他。他二人藏匿在岩台之上,是以默子轩他们的说话一点儿都听不见,只是见到宁未央本是要杀默子轩,却忽而一跤摔倒,虽是心中大感奇怪,却百思不得其解。
默少英走到默子轩身边,看他满身是血,涕泪交流,伸手拉他,却沾了一手血污,皱了皱眉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默子轩恍若未闻,仍是坐在地上,嚎哭不止。默少英心道:这位堂兄真是枉为风雷堡的少堡主,瞧他现在那副模样,哪里有一点英雄气概。偷眼看了欧阳云倩一眼,见她也是秀眉紧锁,心下暗喜道:这下倩妹也总算见到他的狗熊样了,想必也在痛悔怎么会对这样的人芳心暗许。
正自想着,忽听有一人朗声说道:“这位小哥?为何哭的如此伤心?”抬头一看,只见从那岩台边缘,竟然缓步走来了几个道士模样的人,当先一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着一身祥云飞鹤的道袍,手中执了一柄拂尘,双目炯炯,盯在默子轩脸上。默子轩仍是没听见般,也不理会,倒是默少英向那道长施了一礼,道:“我大哥想是受伤过重,失了心智,道长莫要见怪。敢问道长如何称呼?”那道人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贫道乃是这崆峒山的玉真子。”默少英容色一整,又重新施了一礼,道:“原来前辈是玉真子道长。晚辈默少英,这是我的堂兄默子轩,还有这位是从前飞龙堂的欧阳姑娘。”
玉真子点了点头,看着默子轩道:“贫道闭关修炼,不想魔教竟然在此时节偷袭我崆峒派,我派各门弟子疏于防备,死伤惨重。”叹了口气,又道:“我方才出关,刚好见得这位默少侠不畏强梁,一人独自与魔教的恶徒拼斗,贫道拼命赶来,却仍是迟了一步,所幸默少侠虽是受伤,却并无性命之虞。”言罢来到默子轩面前,纳了一颗丹药在他口中,将他扶起。
默少英见这玉真子对默子轩甚是关怀,心下冷笑:这牛鼻子老道真是看错人了,人家想帮的人不是你崆峒派的弟子,而是那个魔教的妖女,现在却反而被你敬若上宾,真是好笑啊好笑。虽如此想,但知此事关乎风雷堡声誉,是以也不能说破,只是在旁赔笑应和。
欧阳云倩看着遍地尸体,恨恨的道:“魔教近来益发嚣张,竟然连崆峒派也敢来犯!”玉真子叹了口气,眼望群山,缓缓的道:“下月十五,将会在洛阳召开武林大会,共商铲除魔教之大计。我想,距离与魔教决一死战的日子,应该已不远了。”
这是一座靠山的小楼,独门独院,院里种着很多桃树,现在都开满了粉红的花。这小楼的主人是一户财主,他们本来绝不让月风江进来,但月风江随随便便挥了一剑,把他家门前铜狮子的脑袋削掉了半个,这财主一家上上下下,脸色都比土还黄,哆哆嗦嗦的请他二人进来。月风江揽着宁未央径自上了楼,只说了一句:“我要最好的酒,二十个菜,酒菜上齐了之后,你们通通给我出去,随便到哪里打尖,不许让我再看见一个。”说完扔了一锭金子下去,抬脚上楼,进了一间最宽敞的屋。
他以内力帮宁未央调息,然后扶她在床上睡下。推开窗子,今夜月色很好,从窗户望出去,便能看见黑黝黝的崆峒山。
他忽然很后悔,方才没有杀了默子轩。以他的行事,本不该如此的。
酒菜都已上齐,摆了满满一桌子,他独自坐在窗边,自斟自饮,喝酒吃菜。那家财主不算小气,酒不止抱来一坛,而是整整齐齐的放了十坛,西北的烈酒,不比江南的女儿红,十分辛辣。
月风江酒量甚好,一碗一碗,不觉五六坛都见了底。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叫道:“大师哥?”
月风江淡淡一笑,并未回头,道:“你醒了?甚好,过来陪我喝酒。”宁未央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举步走到他对面坐下。月风江已有了三分醉意,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的头痛好些了么?”宁未央点了点头。月风江随手拿过一个大碗,向里倒满了酒,放到她面前道:“陪我喝。”宁未央看了他一眼,也不犹豫,双手端起酒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月风江含笑看她,也端起自己的碗干了,又给两人倒上。两人就这样一碗一碗,喝了不知道有多少碗。窗外月光溶溶,桃花的香气轻轻飘了进来。
宁未央到底是女孩子,几碗酒下去,头便有些晕了,又喝了几碗,眼皮越来越重,好像直想睡觉,她揉了揉眼睛,摇摇头道:“大师哥,我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月风江看着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