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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第二步直到他已经站在了冰屋边上,他从那扇小小的冰窗内看着她,她还在睡,眉头舒展,嘴角微微弯起,好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月风江转过脸去,仰头看天,这里看不到月亮,却有很多星星,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得到。他忽然笑了一下,“莫忘川,是忘,还是莫忘”
明华夜里睡的很香,所以他早上起来的时候,以为月风江在悬崖之边站了整整一夜。他走上前去,神色有些古怪,说:“月风江,她醒了。”
月风江霍然回身,向着那冰屋快步走去,到了冰屋的门槛之前,却忽然停住,心中突然好像有些害怕,他怕她的第一句话会是“你是谁?”更怕她的眼中会出现冷漠戒备的眼神,他一生之中,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为了一个姑娘,连门都不敢进。
平复了一下情绪,月风江抬腿迈进了冰屋,然后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对上了一双明澈的眸子,那眸子深深的盯着他,眼中神色似乎变幻莫测,说不清是开心还是伤心,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幽怨。月风江的手背在身后,紧紧交握,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那双清澈的眼睛仍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就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时间就是这冰川之上的金色晨光,从这小冰屋的冰壁上慢慢溜走,阳光越明亮,月风江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他看着她,终于低低唤道:“宁儿”
宁未央的眼睛中,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那原本变幻不定的神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依恋之色,越来越浓。她忽然伸出双手,向着他甜甜一笑,轻声唤道:“大师哥”
月风江的双手在背后瞬间松开,浑身都突然感到轻松无比,本来略显疲惫的眼睛霎时迸发出比冰屋外的阳光还要明亮的光芒,上前一步,伸手一把将宁未央的手握住,将她拉入怀中。宁未央紧紧的贴在他怀里,道:“大师哥,你怎么不在屋里陪着我?你说过永远都会在我身边守着我的。”月风江笑道:“我不敢。”
“最最嚣张跋扈的右护法也有不敢的事么?为什么不敢?”
“因为我怕我忍不住又和你睡一张床。”
宁未央脸上霎时一片飞红,她用力踩了月风江一脚,却被他抱的更紧,在他怀中抬起眼睛,看着那璀璨如同水晶的小屋,轻轻的道:“大师哥,我们到过莫忘川了。”月风江微笑,“嗯”了一声,“那我们永生永世都不会相忘了对不对?”月风江左手轻轻抚摸她背后柔软如云的秀发,眼中笑意更深,道:“是。”宁未央笑起来,她的手紧紧的搂住他,眼中的光芒比这阳光下的冰晶还要璀璨,却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她的眼眶,他的肩头,坠落下来,碎落尘埃
他们离开莫忘川的时候,明华也在。虽然他们是恶贯满盈的魔教护法,但明华却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他们。宁未央对他笑道:“鬼医,你一生一世都要待在这里么?”明华道:“是的,永远待在这里,直到小落醒过来”宁未央道:“若是有朝一日,小落真的复生,你一定要告诉我。”“为甚么?”“那样的话,我就拜你为师,做你徒弟。”蓝色的莫忘川,回荡着她清脆的笑声。
明华看了月风江一眼,道:“月风江,你所练的内功,是要逆行经脉?”月风江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明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的内功是邪非正,全靠深厚的内力才压得住,现下,你的内力已大大损耗,切不可再强运此功,否则”宁未央脸色微微一变,截口道:“否则怎样?”明华刚要说话,已被月风江打断,“多谢先生提点,我自当明白。”说罢携了宁未央的手,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
冰焰教中,似乎从未如此灯火通明过。所有甬道中的铜灯,都被燃起,铜灯之外,都罩上了鲜红的丝网,映照的整个地宫之中,一片火红。
数月之前,寒沉雪和宁未央两位护法自大辽皇宫之中,取回了风雷八阵图,由星无邪与寒沉雪呈于教主赤冰,赤冰大悦,问及月风江和宁未央去向,寒星两人回说右护法只道要带左护法去游玩,再没说别的,赤冰深知月风江的性子,闻言只是微微一笑,不以为忤。
一月之前,右护法同左护法一同归来,面见教主赤冰,赤冰当着全教之面,将左护法宁未央许配给右护法月风江,婚期定在下月初二,冰焰教中从来没有办过喜事,这是头一次,众人都极是兴奋,众人眼中,右护法这样风流潇洒的人品,也只有左护法这样娇美聪明的姑娘才能相配,虽然教中对月风江芳心暗许的女教徒不在少数,此番听得他要成亲,不少人都暗自神伤,但都甚有自知之明,独自伤心一阵子也就罢了。
地宫边缘的石屋之中,宁未央一身大红的喜服,金丝绣线,边锁流苏,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更衬的她娇躯窈窕,身姿动人。面前摆着一面铜镜,镜中人眉如远黛,眼若清波,纤纤玉指捏起一方红纸,含入口中,轻点绛唇。身后一个红衣的妇人正在为她梳头,瞧见她镜中的容颜,笑道:“左护法大人真是漂亮,我是女人,看一看都会心动,就别说是男人了。哎——,难怪右护法大人那么狂傲不羁的一个人,也变得情种似的。”宁未央听她说起月风江,脸上一红,微微一笑道:“你敢在背后议论右护法,当心他找你麻烦。”那妇人忙笑道:“左护法莫怪,下妇再不说了。”言罢真的不敢再说,只是专心梳头。
这妇人原想给未央梳一个新月髻,梳来梳去,却总是有些不满意,口中道:“大人的头发太滑了,下妇手粗,总是握不住,唉,这新月髻昔日的青蛾姑娘最是会梳,若是她在”说到此处好似突然一惊,立刻截口不说。
宁未央的手正自妆匣里拿出一只碧月明珠的耳坠,听那妇人说出这句话,手指一颤,那耳坠子便掉在妆台之上。那妇人一眼见到,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道:“左左护法,下妇只只不过是随口乱说的,大大人千万千万不要见怪”宁未央凝视着面前铜镜,用手将那耳坠拾了起来,对镜戴上,淡淡的道:“既是随口之言,我又怎会怪你?”那妇人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仍是紧张,道:“求求大人千万莫要将下妇今天说过的话告诉教主和右护法,否则下妇的脑袋便要搬家。”未央已将另一枚坠子也戴在耳上,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已经忘了。”那红衣妇人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口中道:“多谢左护法大人。”抹了抹汗,替未央将头发盘好。
妆容完毕,宁未央站起身来,向着那妇人微微一笑,道:“赵嫂,现在就去桃夭殿么?”赵嫂看着她,呆了一呆,笑道:“对啊,现在就去,不过大人还缺一件东西。”说着转身从旁边的托盘之中拿出一方盖头,这盖头是红纱织成,薄如蝉翼,赵嫂将盖头蒙在宁未央头上,伸手扶住她手,道:“大人,我们走罢。”
第廿七章 只愿红颜白首度【二】
自石屋到桃夭殿,一路之上,都有鲜花铺路,踩上去软绵绵的,再也没有那空空洞洞的回响。迎面碰到无数教众,皆是满面喜色,躬身道声:“左护法大喜!”
桃夭殿外,月风江一身新郎衣冠,倚柱而立,远远看见那款款而来的红影,缓缓直起身子,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红衣妇人扶着宁未央,一径走到月风江面前。月风江挥一挥手,那妇人躬身退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仿佛把她全身每一个地方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唇边露出一抹很坏的笑,伸手捏住她盖头下摆,慢慢撩起。
她的脸上一片嫣红,明眸闪亮,含笑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宁未央笑容之中,蓦的染上一抹娇羞,开口唤道:“大师哥”
月风江目光如火,低声道:“叫我风江。”
宁未央脸上更红,咬了咬下唇,低声道:“风江”,忽然撅起嘴道:“大师哥不好听么,干嘛不让叫了?”
月风江看着她道:“大师哥什么时候都可以叫,现在要叫风江,”唇角一勾,又道:“你不习惯么,那叫夫君也行。”
未央抬起眼睛看着他,刚要说话,只听旁边有人冷冷的道:“还没行礼,就迫不及待的掀盖头了么?”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景小楼从殿中跨步出来,脸上冷冰冰的看不到一丝笑容。
宁未央看着她,微微一笑,转过脸去,任由月风江将她的盖头放了下来。景小楼身上忽然感到一阵寒意,虽然刚才她只是瞥了她一眼,但她的眼神和微笑,却无端的让她害怕,她定了定神,冷声道:“时辰到了,二位大人快进去吧。”
桃夭殿中,原本的素色纱幔都已换作了红色的轻纱,大殿之后,贴了偌大一个“囍”字,见月风江与宁未央进来,殿中之人齐声道:“恭喜两位护法大人花开并蒂,永结秦晋!”
赤冰正对着那墙上的囍字负手而立,听见众人的叫声,回转身来,月风江与宁未央双双拜倒,口中道:“弟子见过教主。”赤冰微微一笑,点头道:“都起来。”他的目光透过那金色面具向他二人望去,很温和,却也闪动着一种莫名的神色。看了景小楼一眼,温声道:“时辰既然已到,就行礼罢。”
景小楼在月风江身后,好像正在出神,赤冰见她不应,目光一闪,道:“小楼?”景小楼身子一震,忙抬起头道:“教主唤小楼何事?”赤冰淡淡的道:“行礼罢。”景小楼没有说话,走到旁边,道:“一拜天地。”她的声音又冷又硬,听起来哪里像是为新人行礼,简直如同判人死刑一般。月风江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下去,换一个。”景小楼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隐隐含着怨恨,扭头走了下去。
月风江转头一扫,一眼瞧见了薛三古,道:“薛长老,你来主持。”薛三古满面笑容,大声道:“是。”快步走上前来,清了清嗓子,高声叫道:“二位新人,一——拜——天——地——”宁未央与月风江向着殿门方向双双跪下,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都是孤儿,除了师父赤冰,再无其他亲人,转过身来,向着赤冰跪下,双双磕下头去。赤冰微微一笑,似是轻轻出了口气。
“夫——妻——交——拜——”
宁未央与月风江站起身来,相对而立,月风江凝视着她,虽然红纱朦胧,看不清她容颜,但她现在的模样,他想也想得到。忽然想起两人初见面时,她总是那般倔强,明明很害怕,又总是故作坚强,甚至还想死在自己手上可是,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喜欢上她?
宁未央隔着红纱盖头,也看着月风江,他穿上新郎官的衣服真是好看,从前怎么没发现他原来长得这般俊。
薛三古看他两个愣愣站着,咳了一声,又说一遍:“夫——妻——交——拜——”,宁未央与月风江都是会心一笑,弯腰拜了下去。
夫妻交拜,自此同命相连,永不分开。
薛三古大叫一声:“礼成!送入洞房!右护法随我们去吃酒!”
月风江微笑上前,便要将未央抱起,猛的听到一人大声道:“未央!”
这声音充满了惶急、痛苦,桃夭殿内所有人的眼睛一齐向那声音发出之处看去,宁未央与月风江也同时霍然回首,谁也没有注意,景小楼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只见在殿门之前,站着一个人,这人穿着一身白衣,但几乎已看不出是白衣,上面斑斑点点全是血迹,手里握着一把长剑,剑尖之上还有血珠滴下,这人的头发已经散乱,脸上也已溅上了鲜血,但一双眸子却直直的盯在宁未央身上,漆黑的眸子当中,盛满了痛苦、柔情、还有希望。
这人一步一步向着殿中央走来,向着宁未央走去,他走得很艰难,每走一步,身后就有一串血珠留下,不止是他的剑上,他的身上也在滴血。
宁未央看到这个人,身子蓦的一僵,继而轻轻发抖,月风江目中却如同要喷出火来。赤冰坐在玉座之上,看着这个人,淡淡一笑:“默子轩?”
默子轩对其他众人好像全没看见,眼中只剩下宁未央一个,向着她伸出手去,“未央,我来了跟我走”,可是他注定走不到她面前,已被殿中的冰焰教众团团围住,此时才从殿外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黑衣弟子,手捂胸口,跪在地上,喘息着道:“教主,属下无能拦不住风雷堡的默子轩。”赤冰冷冷一笑,道:“所以,你们便让他只身孤剑,闯到这里来?”那黑衣弟子抖个不停,颤声道:“属属下知知罪”
赤冰冷冷道:“此事日后再算,退下。”那黑衣人如获大赦,磕了个头,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出了大殿。
赤冰站起身来,负手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默子轩,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