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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是我哥哥,你是连玉的敌人!你到底是谁?”
素珍厉声说道,猛地往后退去,狠狠盯着眼前的人。
男子笑了,语气狷狂又冷冽到极点,“为了连玉,你连哥哥也不认了么?我若非你哥哥,能知道你这幼稚的话,又全按你说的做?能在破祠里放过连玉,你即便把头砍了我也不会管你,何况区区一个指头?在我心里,只要能报仇,这天下的人全死了都行,可我舍不得你死。”
“冯素珍,你就这样回报你的哥哥?你说让我来提刑府找你,难道是假话?”
这个人的声音,淮县离别前她的话,祠堂里的景……素珍浑身抖,却慢慢停下脚步,之前不肯相认的哥哥终于出现,与她相见,本应是欣喜若狂,可她却如教火燎,整个人难受得要命钚。
“哥哥,你为什么要蒙住脸,你让我看看你的脸。”最后,她低颤着出声,想证实什么,咋击溃对方方才的话。
黑衣男子闻,笑得更为大声,“珍儿,你到底在逃避什么?我甚至没有像在祠堂那天,故意改变声音跟你说话,你还听不出来?”
“我的脸自己看着都害怕,我曾掉入茫茫大海,脸被乱礁划个稀烂。荬”
他说着,并无揭开脸上面纱,却缓缓卷起右手的袖子。
在他右臂处,有一道如月形的疤痕,痕迹并不新,看的出年月久远,素珍心头狂跳,泪水簌簌而下,再不迟疑,奔上前来,扑进他怀里。
冯少英伸手抱住她,冷漠无的双眸终于微微红了。
“哥,你果真活着,你没死……”素珍泣不成声,“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在你看不到的角落里,找你做什么,我要报仇,会连累你。”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看过刑部的卷宗,我家……是先帝下的命令!你被人追杀,那应当不是连玉。”素珍紧紧抱着冯少英,低着声音,也一字一字再次向他澄清。
若果真是连玉斩她满门,他怎还敢让她留在身边!怎还敢如此对她?怎还会批她三年后重审?
她话才说完,便被冯少英用力甩到地上。
他目中透出一种极为可怕的光芒,声寒似雪,“你可以再混账一些!大不了我也把你当作是死了。”
“那天,我带着假扮成你的红绡逃出来,可官兵一路追来,我们都负了伤,红绡没有武功,不想连累我,趁着我和他们厮杀,自己撞上了他们的刀剑,让他们放心,冯家小姐已然死了。而我虽是逃脱了,可随即又被连玉亲自领人追上,他手下的人捅了我六刀,最后他一剑刺进我胸口,将我踢下茫茫大海。”
“当今天子,身边跟着慕容景侯、连七连九的人,一个我能错认,这么些人我还能错认不成?”
“你一直认为我爱红绡……不,我并不爱她,可她却因为爱我,因为和你的多年感,而把自己的命心甘愿献了出来!”
“这是我们冯家欠她的,即便不为爹娘,单单是这个从小和玩到大的小姐妹,你便不内疚?”
他说着,把腰间佩剑摘下,扔到她面前。
剑上红穗随风轻动,素珍如坠冰窖。
“睁大眼睛瞧瞧这是什么!”随之,另一样东西也“啪”的一声落到她面前。
素珍双手抖得不成话,她顾不得起身,颤抖着便探手拿起地上东西,粗鲁地将之一把打开。
这东西,她曾见过,上面内容再熟悉不过,她怔怔望着冯少英,不明所以。
“你曾到刑部看过这卷宗不是?这就是你说的先帝命令,可实际上,这是李兆廷设法伪造的,在你进去之前,将它和真谕偷换,因为他希望你离京,离开这是非之地。”
那句句仿佛有却无的语句,让素珍丧失所有力气,她脑子几乎是木的,坐在地上,只剩本能的向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喃喃说着,一遍遍说着,仿佛问话,也仿佛只是自己述说。
冯少英蹙起双眉,眼中无尽的怒恨,也渐渐被她仿佛痴了的神色慑住,原本要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我问你,为什么!”
素珍却变本加厉,她头仰得高高的,竭斯底里的低吼出声,“告诉我,冯少英,这是他妈的为什么?你和李兆廷凭什么决定我的人生!”
眼见她双眼血红,那当中滔滔恨意仿佛比他对连玉的还要强烈上千百倍,冯少英心窝仿佛被人狠狠捏住,所有痛怒一下涌上喉咙,然而,怒到极处,他反笑了出来,“我若告诉你,你能安生的在连玉身边待上这许久吗?你会不想杀了他,可你能杀得了他?”
“不,哥哥,不仅仅是这样,你还想利用我来报仇。”素珍哭。
“珍儿,哥哥确实抱有这样的私心,若你也曾亲眼目堵父母和如兄妹的姑娘惨死在你面前,若你也曾被人围堵,被几把长剑洞穿,踢入深海。”
“可是,珍儿,若哥哥不是为了你,那次能放过连玉?”
“你哥哥,这辈子从没想过飞黄腾达,只想做个山林野夫,陪在爹娘身边,看着妹妹快快乐乐,我便只有这点愿望我有错吗?可是,连玉把我这个小小的愿望毫不留地摧毁了!”
哥哥从来不哭。看着从前温柔爱笑和她一样鬼灵精怪的哥哥眼眸红了,其中冷硬和悲恸相互消长,素珍的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不怪你了,哥哥。我知道你爱我的,这世上也只有我俩能相依为命了,我只我怪我自己。哥哥,我只我怪我自己。”她心里轻轻的说,一遍遍说。
眼见素珍泪水似断了线的风筝,一双漂亮机灵的眼睛只剩空洞,冯少英心中大恸,一步上前,将地上的妹妹抱进怀里,“傻珍儿,当初李兆廷已然答应,只要你肯离开,他会遵守当日的婚约,你为何如此倔强选择留下来?他……虽非我冯家的什么人,但投效权非同,就有可能搞垮连玉!”
“哥,他已非我良人,我不需要他替报仇,不是他施舍我便要。我虽只是个女子,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但谁都没有权利我的决定我的人生!谁都不可以。”素珍低笑出声。
“珍儿,听哥说,若你真累了,就趁着这次离开,这个仇,哥哥来报。如果哥哥不成功,你便找到冷血,两个躲得远远的,他会保护你的,日后万一……权非同推翻了连玉,也便是等于说……李兆廷大事有成,你可以去投奔他,他会照顾你的,这份青梅竹马之,并非说笑。”
“哥,你错了,他已经不是我的李公子。你不懂,从七夕那天开始,连玉才是我的李公子。”素珍仍是笑,语中已再无哭音。
冯少英缓缓放开她,他将她两侧肩膀捏得死紧,“你还惦记着连玉?”
“不,我不再惦记着他,这个仇,我们冯家的仇,我会想办法报。哥哥,在连玉心中,我虽不如顾惜萝,但到底是他动过感的人,由我来动这个手,机会要大许多,若我出了事,你就不要再轻易涉险,冯家的人不能这样死绝,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她缓缓说道,目中一片冷静。
那是种决绝让人心惊的神色,冯少英心头一震,更用力的握紧她的肩膀,“珍儿,你别傻,哥告诉你这事,不是要你冒这个险,而是不希望你再为——”
“怀素,你睡了没……”
院外传来小周的声音,素珍一推冯少英,“赶紧走,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
“你不许乱来!”冯少英目透忧虑,但院外脚步声愈近,他用力一抚素珍头,纵身一跃,已跃上屋檐,竟没出任何声息,可见武功之高。
小周出现素珍面前的时候,冯少英已然完全消失了踪影。
她看到素珍满脸泪痕,双眼红得可怕,脸色却白得纸似,目中似被什么掏空了般,看不出任何绪,不由得吃惊,“你别吓我。”
她说着便扣上素珍手腕,却被素珍反手握住她手,“小周,替我到宫中传个口讯,我要见连玉,我一定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