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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送走,权非同没有立刻出去,在素珍方才躺睡的地方坐下,微一沉吟,把两名护卫叫进来,让到某处传个口讯,又坐了会儿,方才慢悠悠走出去,路上却又遇管家,行色又是几分急匆。
“今晚倒真是多事,也许本相该找老头子卜个卦,又怎么了?”他倒是问得不紧不慢。
管家脸上薄有虑色,“提刑府的人在府外求见,说是今日在街上见到大人和……李提刑,想与李提刑见上一面。鹿”
“今早看到,现下才来?”权非同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又笑,“也是,李提刑如今是女儿家,他们不敢公然相认,怕人看到,让她惹上什么麻烦便不好,这月黑风高的来寻倒是不错。”
“你方才是怎么跟他们说的?”他又问辊。
“奴才没得到爷的指示,不敢贸然回答,只说爷也是刚刚归来,奴才尚未与爷照面,不是很清楚,让他们在门外稍候一下,进来请示。”
“说得好。”
管家低头,“那奴才现下是把他们安排到李兆廷家,还是让他们先在府中安置下来等姑娘回……”
“谁说要让他们见面!”权非同打断他,唇角微弯,“将他们打走,就说认错人了。”
“这爷不是看重姑娘,怎么……”管家诧异。
“这雀儿和老鹰之间,别看雀儿孱弱,心志却不小,平素只嫌老鹰恶丑,就喜欢跟两只乌鸦当朋友,只有在断了翅膀的时候,老鹰才能好好喂养,若有同类喂食,老鹰还重要吗?”他淡淡说完,拂拂袖袍走了。
管家听得一惊一乍,边寻思着乌鸦是谁,边赶忙办去。
到得门口,他按权非同意思回了话。
门外,正是无一行,追命一听大急,正要说话,却教小周拦下,她淡淡道:“如此打扰了,我等先回”
管家也淡淡回礼,并不得失,“请。”
眼见大门复关,追命急了,小周瞥了瞥门房,示意他噤声,直到几人拐进街口,方才出声,“我们先回去,稍后再探,这权非同若不肯让见,我们说破喉咙也没用,这权府是什么地方,硬闯只能找死。”
铁手和追命看向无,无点头,“小周所不差,回去再议。今日街上那姑娘肯定是怀素无疑,她既在相府,我们回头做好计较,轮流在府外暗侯,她总不可能永远不出来,如此便能有相见之机,看她到底生了什么事。”
原来,提刑府一干人此前按素珍指示,离京到了外地一个县城,谁料,及至两个月后素珍都并未与众人汇合,众人担忧,只怕她出了什么事,决定折回上京。
因人是被连玉带走的,众人如往常一样,到皇城传讯,然而,内宫给出来的消息是,素珍早已离开。
众人一听蹊跷,莫不是她又罪了连玉,被连玉扣下?可这皇城岂是说进能进,而小周又分析说,连玉深爱顾惜萝,不似会扣下素珍,众人只觉越不对,便寻地住下,无也不可能丢下六扇门的职务,几人便仍在六扇门供职,一边找人。
然而,上京极大,几人分散到素珍平日爱去酒馆茶楼查找,却均无踪迹。
随后,朝廷皇榜下来,殿试放榜,巡游大庆,万民同贺。
无提议,由他调动门中捕快,一起混进人群中查探,只因素珍为人最爱热闹,若非在连玉手中,很可能会外出观看。
谁料,巡游过程中,竟和素珍当年一样,意外迭出,但万幸终是现了踪影,不料,她竟又跟权非同一起离开……
众人既而商定,便并未再留,只回去从长计议。
另一边,权非同出得去,明炎初正危襟正坐,案上香茶一口未动。
“明公公,是什么样的事儿能劳驾你这位大内红人一日出动两次?”权非同微微牵唇,先打了招呼。
明炎初闻,极快的站起,“权相谬赞,奴才区区,便是权相一个指头也比不上,能来相府一趟是大福分。”
客套过后,他也不废话,直接便道:“相爷是朝廷中流砥柱,皇上素来仰仗,今日听说相爷动了成亲之念,可这娶的竟是个乡野粗浅丫头,这岂非太委屈相爷?皇上自觉朝廷多年来只会倚赖相爷,却从无替相爷考虑过婚姻大事,十分愧疚,想邀相爷进宫一坐,好好一谈。”
这话说得简直挑不出半丝毛病,权非同不禁啧啧两声,“皇上对臣如
tang此关心,想必臣若还不出现,这得十二道金牌过来,行,权某立下便跟明大人进宫。”
他可不比明炎初,含刺带讽的,明炎初只作不知,淡淡道:“有劳相爷把姑娘也一起带上,皇上曾跟奴才商量,想赐她个什么封号,别辱.没了相爷才好。”
“谢过皇上厚爱,可惜不巧的很,我那小妻子说成亲在即,日后嫁鸡随鸡,总是要在京中定居的,想回乡探探老父,这不,权某也是送了她老半天,方才延误了时间,否则,这会早该在宫中跟皇上喝茶聊天了。”
明炎初沉默片刻,好一会儿,方才慢吞吞道:“可不知这送别的人包不包括晁将军、李侍郎他们?”
权非同脸色微微一变。
李府。
素珍没有太多震惊,但目光还是闪了闪,毕竟,她没有想到,青龙竟会在眼前出现,后面还带着好些侍卫。
李兆廷拧了拧眉,在背后微微松开了手。
青龙却没有收回放在二人身上的目光,“这个调虎离山倒是不错,只是我们在晁将军府外有人,在李侍郎这边有,在权相好些得力臣下那边还有,这是跟李提刑审案学的。总有一处能逮住老虎。”
“李提刑,请,李侍郎呢,要不要也一起进宫面圣?”
他语气不善,李兆廷心中冷笑,脸上故意神色微变,低头道:“但看皇上主意。”
素珍坐了下来,只说了一句,“你话说完没有,若是说完,要带走便带走,若没说完,我在马车里睡一觉等你。”
青龙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城。
半个时辰后,黑漆漆的金銮殿变得灯火通明。
只是殿上空旷,只有三人。一是连玉,一是刚被明炎初领进来的权非同。
连玉也没有在金銮椅上就座,命人在殿上备了桌椅和茶点。
“权相请。”他坐在里间椅上,指了指旁边椅子。
明炎初退到他身后。
“谢皇上。”权非同笑笑坐下,他也不客气,连玉并未用茶,他却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臣今儿陪臣那小妻子喝了点酒,又吃了她嘴上好些胭脂口红,皇上这茶赐的真是及时,雨前龙井,这茶味儿又嫩又香,这下可终于把那酒味胭脂气给解掉了。”
连玉正拿起杯子,闻微微垂眸,沉默了好一阵子,方才把茶放下,淡淡道:“权相好兴致,只是说到妻子,听闻只是个粗使丫头,这如何担得起权相的身份?”
“不妨,”权非同略略一勾唇,“得皇上眷顾,臣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倒还贪图个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再门当户对,也比不得臣受天家隆恩,权势至此,臣图的就是个……两、、相、悦罢了。正好,臣喜欢那丫头,那丫头也喜欢臣,再好不过。皇上不必为臣操心。”
连玉并未变色,低头看着碗中茶叶,以盖碗轻轻撩搅,“权相啊,你如此说来,若无其他,朕赐个封号给那婢子,风光出嫁便是,只是——”
“只是什么?”权非同眯了眯眸,倾低身子,仿佛洗耳恭听。
“只是,今日街上一遇,公主跟朕说,那丫头竟似是她宫中一名因犯盗窃而畏罪潜逃的宫女,这朕可马虎不得,一个逃犯,焉能让她嫁进堂堂相府!”
权非同看了眼对面年轻男子眼里那抹诡谲,仿佛是上了年岁的老谋深算,他顿了好一顿,方才笑出来。
“谢皇上替臣着想,臣真真是命途多舛,每次娶妻,总要出状况。”
“皇上办事迅速,敢问皇上,那丫头现在是不是已被逮回宫中?”
“应该快到了罢,”连玉啜了口茶,“权相稍安勿躁,待宫中审讯过,若果真是逃犯,那朕给权相另指一门亲事,朕亲自替权相主婚,相信此次必定和美,再不出任何乱子。”
“主上——”他说话之际,禁军把守的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是青龙的声音,不知为何,语气竟略带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