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三十三）
混乱的中原下，荆扬二州此时也迅速混乱，襄阳一战如同地震一般飞速传遍了天下，却因为各种原因产生了无数版本，原本跟在周瑜身后的荆州各郡联军纷纷以保护王爷为名，直接无视了溃逃的一万余江东海军
但这也没人说什么，虽然江东军是溃散的，但作为前沿部队，他们知道的事情可比普通百姓知道的更多，那溃散的大军里面可是有绝世高手江东小霸王和万人敌太史慈，更别提还有神鬼莫测的周郎了，而且王爷本来就没有下达追击命令，谁要上前送死
荆州王宫，无数百姓在纷纷的围堵王宫，一众文武也在频频求见刘表，进谏如今的状况，一道身影更是站在了荆州王宫殿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宫殿，每一个来往的侍从护卫，乃至文武大臣，都恭敬的对着他行礼问好
反倒这一切的核心，刘表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三天三夜都不出来，据说也在不吃不喝当中，直接无视了所有人，无视了漫天的奏折
此时的刘表满脸憔悴，各种情报将襄阳一战的实况在他脑海中快速的描绘，仿佛是核弹一般的荡魔阵将荆州东门夷为平地，军民阵亡了二十万余人，方圆十里直接化为了灰烬
除了荆州的核心人物，并没有人知道荡魔阵的存在，文聘蒯越称病不起，表示沉默
刘表看着满天的奏折，久久失神，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一众文武，更是无法面对殿外的黄忠
黄忠以一己之力力挫江东小霸王孙策，更是在面对张绣的趁火打劫的时候，直接将张绣的五千精锐直接完灭，荆州第一铁壁再度扬名天下
即使不看奏折，刘表都知道如今的状况，荡魔阵完灭了江东军，孙策周瑜败走已成定局，南边的孙权也不会有再战之心，荆州数年之内已经没有了外患，各路人马都在等待自己下达命令，是痛打落水狗还是坐视孙策周瑜撤退，威名扫地
而王宫外想要个解释，那荡魔阵是孙策黄忠的大战造成的么，如果说实话，百姓和一众文武会瞬间寒心，毕竟谁都不会跟随一个能够随时牺牲他们的主公，如果不这样说，那么必然要找个替死鬼，黄忠自然是最好的对象
但如今的问题是，即使是倾尽全州之力，能够在留下孙策周瑜么，刘表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了，襄阳一战，连黄忠都无法拿下孙策，连他都不愿意招惹孙策，孙策已经无愧于霸王之名了，而周瑜那诡异的率军能力更是让他心惊胆寒，两人的再度重来，荆州不会再有反击之力了
荡魔阵的展开，让刘表几乎每夜失眠，噩梦连连，二十万军民在找他索命，孙策周瑜如同鬼神一般的审判着自己，自己命悬一线
而黄忠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想要直接追杀让千年祈祷师，为百姓报仇，刘表的话直接噎在了喉咙里
刘表不怀疑黄忠有灭杀千年祈祷师的实力，但他要考虑的是，如今并没有要到和祈祷师家族完全翻脸的时候，而且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他也不好，或者说是不敢和祈祷师家族翻脸
但黄忠和刘表的想法并不一样，作为荆州的原居民，他绝不能容忍肆意杀戮百姓的存在，或许当时是迫不得已，但后来的不见人影，对黄忠而言，这并不是相助
刘表最后还是选择接见黄忠，但静静地站了一天的黄忠并没有要和刘表说话的，淡淡的行了个礼后，黄忠静静地看着刘表
黄忠的反应刘表并不陌生，反倒是，他有点不敢看黄忠，只是缓缓地说着如今的情况，说起了江东带来的灾难和将士的情况
见刘表故意忽略了百姓这一块，黄忠的一双虎目缓缓的眯了起来，他黄忠是荆州军方黄家的分支，论地位不算高，而且作人低调的他，从来都是需要他的时候才挺身而出
黄忠静静地看着刘表，看着那有些苍老的脸庞，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依然是当年雄才大略的他，但似乎又已经是年迈无力的他了，看来，荆州太过于平静，已经彻底改变了他
和蒯家一样，黄忠为荆州付出了大半辈子，但他却是鲜为人知的，从来没有参加荆州的争权夺利当中，他只是默默的听从刘表的命令，默默的完成刘表的命令，然后默默的退在一旁，除了蒯家，没有人知道，这一向中立的荆州第一铁壁，其实是刘家的死忠
在刘表刚来荆州的时候，就和蒯家和荆州祈祷师一脉南征北战，驱逐妖兽妖师，征讨水贼盗贼的黄忠，此时觉得刘表有点陌生，以前的刘表雄才大略，近年来的刘表固守荆州，他都可以理解，因为作为一个文人的刘表，作为一个儒雅的荆州王，他有苍老的一天，但他却无法理解，一个会漠视百姓的主公
“汉升愿意听从主公调遣，不管在，任何时候”，黄忠对着刘表拱了拱手，随机，他满脸认真的看着刘表，说道，“只是汉升想知道，荡魔阵是主公下令的么，真的到了需要那样做的程度了么”
“这”，见黄忠真的问到了这个话题，刘表一时间沉默了起来，如果是别人，刘表可以冷脸以对，略过这个回答，但黄忠不一样，这是不能离心的猛将，但荆州祈祷师家族这让他又惊又喜的存在怎么能让他做出抉择呢，这一方面掠夺了他大部分财富，却又为他保卫着地下和平的道门势力，他既不敢得罪，又期待着他们的归心
“是我下的命令，孙策周瑜的凌厉汉升你心里清楚，太史慈甘宁黄盖程普韩当，江东倾力进攻，荡魔阵虽然残酷，但至少可以还我荆州数年安稳，实属无奈”，刘表沉默了良久，还是闭上了双眼，缓缓的说道
“那荡魔阵发动后，他们为何不乘胜追击”，黄忠声音带了点冷漠，说道
“汉升你知道，我们本来就无法左右他们”，刘表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说道
“鱼肉百姓，称霸一方，主公说忍，汉升并无二话，但如今却是以私人恩怨肆意屠戮百姓，汉升无法接受，请主公下令，绞杀他们，我们这么多年来的容忍，并不亏欠他们，而且，黄巾已灭，我们无需再忍，要是江东也使用同样之法，后果不堪设想”，黄忠的声音冷了下来，大声说道
黄忠的意思很清楚，或许当时的场景很危急，但荆州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而千年祈祷师的这一手，其实是在报私仇而已，如今天下妖兽妖师大多已经隐没，他们不再需要再容忍祈祷师一脉，不然要是孙策也孤身突袭，他刘表也得死
“汉升你说孙策也会前来刺杀”，刘表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绝对不会，孙家不会做这下作之事”，黄忠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刘表再度沉默了起来，除掉祈祷师家族，这是个很诱人的建议，一方面，这代表着以后他不再受到祈祷师们的束缚，但另一方面，他以后也受不到他们的庇护，在和江东这宿敌对抗之下，很可能会一败涂地
“汉升，此事别再提了，他们是我荆州门户，也是我们的盟友”，刘表叹了口气，说道
“那他日他若再欺凌我荆州百姓如何”，黄忠神情如冰，缓缓说道
“我会尽量约束他们的，汉升，我们还是商议如今之事吧”，刘表沉默了下，说道
“汉升谨遵我王令旨，战后请我王恩准汉升告老归田”，黄忠闭上了虎目，说道
刘表欲言又止，还是说不出话来
在侍卫的搀扶下，蒯越来到了刘表身边
看着浑身绷带的老战友，刘表脸上一阵痛惜，急忙上前搀扶
两人顿时聊了起来，说了下如今还有黄忠情况，刘表问道，“爱卿觉得孙策会孤身前来刺杀么”
“汉升说得对，主公多虑了，孙策不会这样做的”，蒯越摇了摇头，说道，尽管他和孙家有仇，但也深知孙家的为人
“那汉升如何”，刘表叹了口气，说道
“汉升和主公所考虑的不一样，祈祷师家族如今风雨飘摇，任由他自生自灭是最好的方式”，蒯越脸上闪过了一丝厌恶，说道，“汉升就让他在长沙养老好了，江夏和荆南都能照料到”
“那我们该如何面对日益强大的曹操和孙家”，刘表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曹操急难图之，孙家很快会有一场内斗，不出意外，十年之内我们和孙家无战事”，蒯越神情一冷，说道
而襄阳一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孙策周瑜以八万兵力完败江东，剿灭荆州二十多万大军的消息早已经家喻户晓，虽然败退，但孙策周瑜的名声一点都没有受挫，从江夏到襄阳，葬送在孙家手里的兵力不下十万，襄阳一战更是完灭了荆州十万精锐，如果不是荆州第一铁壁前来救场，刘表都完蛋了，年轻一辈小霸王抗衡老一辈绝世高手荆州第一铁壁不分胜负的消息振奋这每一个江东子弟的心
但桂阳却被这消息吓了大跳，原本因为孙策进攻襄阳而来了的百越援军被这消息直接吓得集体要求退军
连孙策都败走了，他们要抢夺荆州成为了奢想，孙策那是谁啊，那是战神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物都敌不过荆州，何况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而且江东败走，荆州没有了压力之后，自然会全力支援桂阳，届时百越交州联军面对的就是荆州的数十万精锐，这该如何是好
孙权听说江东在襄阳全军覆没的消息，整整一天都吃不下饭，或许这里面有水分，但江东退军却已成事实，他们如今是绝没有胜利的机会了，荆南四郡会全力支援，荆北援军也会快速到来，最要命的是，这些异族终归不是江东子弟，很容易就溃散
看着孙权不吃不喝的发呆，步练师和吕蒙焦急不已，但却是无可奈何
原本不知去向的鲁肃在第二天来到了孙权身边，看着虎目布满血丝的孙权，鲁肃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让步练师和吕蒙更加焦急
“情况，属实”，孙权抬头看着鲁肃，带了些期盼的说道
“我们已成孤军”，鲁肃点了点头，缓缓地说道
“什么”，步练师和吕蒙对视了眼均大惊失色的惊呼
“怎么可能，大哥，大哥，你怎么也会失败，大哥，大哥”，孙权失神的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置信
如果情况属实，他们已经成为了孤军，而且失去了江东的支援，他们这百越和交州的援军，根本就没有拿下荆南的能耐，加上失去了江东的震慑，甚至两地都会出现叛乱，自己这些年的付出，顷刻付诸流水
“子敬，我们该怎么办”，孙权猛的上千抓住鲁肃的手，带了似不甘的问道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想让这八门金锁大阵为我们送行”，鲁肃也失去了昔日的玩世不恭，扬了扬自己的右手，双眼闪过了一丝锋芒
鲁肃右手上，正是两颗牙齿，属于他的银牙，见状，孙权，步练师和吕蒙都呆了下来
许昌以南，五十里，两匹快马正在缓缓的走着，满脸苍白的张绣心情复杂的看着前方
此时距离襄阳之战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被黄忠以七步追魂箭锁定的他，纵然是逃过一死，但也实力倒退了三成不止，身体极为虚弱，但此时的张绣却是有种伤痛莫过于心死的感觉，因为，他此时只有一个选择
失去了一切精锐，他张绣也只能是个光杆司令，曾经是董卓余孽的他，曾经是刘表盟友的他，曾经是一流战力的他，变得不值一提，变得天下之大却没有藏身之所，西凉那是回不去了，北方袁绍他得罪了，曹操是他的仇人，南边荆州恨他入骨，江东也不会乐意接纳他这个背盟之辈，至于西南，那过于宁静之地他实在不想去，天下谁不知道西南益州不过是守户之犬，根本就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空有千里沃土却没有参加各场大战，而且益州还是刘氏一脉，也不会容得下他
他的选择只剩下一个，他的救命恩人，他的最强军师，他的最终守护，毒士贾文和